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小说阅读文学网)

    虽然一直在说自己没什么问题,但当头碰到枕头的时候,还是立刻就失去了意识。[bsp;   最近的自己,要说没问题的话绝对是自欺欺人。

    “光,你醒了?”

    身边是一直相当照顾自己的学姐,这让人有些意外。

    “碧学姐,难道你一直留到现在?”

    “嗯,是哦。”

    就好像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叽盐碧非常自然地回答。

    还是老样子,这位温柔的学姐总是把麻烦自己的事想得那么理所当然。老实说,有些感动吧。她在学校里如此受欢迎,绝对不仅仅只是因为外表讨好。

    左右看了看,好像没有看到穹乃的样子。

    “啊,穹乃妹妹的话,因为医生说你应该会在傍晚左右醒来,所以她好像说是要为你做点晚饭的样子,现在应该正忙着吧。”

    “你怎么……”

    “啊啦,猜对了?”叽盐碧合起手掌笑了起来。“你们兄妹的感情真好呢。”

    海原光贵有些尴尬地转移话题。

    “你也太在意了,我都说过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不,不是这样。”叽盐碧打断了他的话,“在你睡着的时候有医生来过,那时我们怎么都叫不醒你,穹乃妹妹可是被吓坏了。”

    “有这么严重?”

    “你看,这是医生的诊断书。”

    从叽盐碧手中接过诊断书,上面清晰地写着“原因不明的脑电波异常”这样的结论。

    要说造成脑电波异常的原因,其实并不算太罕见,第一个想到的应该就是脑震荡之类的吧。可自己完全不记得有发生过什么会造成脑波异常的事。

    “总之,医生的建议是静养观察两天。你应该不会是静不下来的那一类人吧?”

    “别取笑我了,学姐。话说,今天不去学校你那边没有问题吗?”

    “没关系,有会长帮我请假,老师已经同意了。倒是穹乃妹妹,没什么吧?”

    “不,没关系。她暂时没有上学,所以也不存在这样的问题。”

    “没有上学?”

    “有家庭教师那样的人教她。而且她要是去上普通的学校,那也太浪费时间了。”

    “哎?是浪费时间吗?”

    叽盐碧没有弄明白海原光贵的意思。海原笑了笑,伸手从自己床头取过一本笔记本,递到她的手里。

    不明所以地翻开看了看,笔记本上用娟秀的字体记录着大量的算式,让人完全看不明白。

    “这是什么?”

    叽盐碧一头雾水。

    “是她的学习笔记,我最近问她借来学习的,这本的内容是非相对论量子场论。普通的学校,教不了这个的吧?”

    确实……

    虽然曾经多次听海原在无意中提到过自己妹妹的优秀,不过这个女孩居然出色到这样的程度吗?

    在提到自己妹妹的时候,海原总是是一脸骄傲的样子,这点见过穹乃叽盐碧多少也能够理解。

    惊人的美貌,聪明的头脑,清澈的声音,无瑕的性格。说真的,哪怕仅仅只是短暂的接触,这个女孩子也让叽盐碧非常喜爱。甚至可以说,不喜欢她的人,究竟是否存在都是个问题。

    但是……

    “哼哼……”

    叽盐碧故意漏出了一些仿佛“我要生气了!”的声音。

    “怎、怎么了?”

    “光,你难道是天然呆吗?”

    很明显,海原光贵一时间都没搞懂她的意思。

    “这话是怎么说的?”

    “在一个女生面前夸耀另一个女生,要何等没头脑才会做得出这样的事来啊。”

    “啊,原来学姐你是这个意思。这我可不担心哦。”

    “咦?”

    结果,反倒是叽盐碧感到了意外。

    “因为碧学姐,所谓的比较,用某种立场看来也是某种特殊的战争。通常来说,聪明人是不会主动挑起肯定会输的战争的吧?”

    被完全看穿了。

    事实上,虽然优秀得不像凡人,但穹乃却是那种绝对不会让人讨厌的类型。一方面,是因为她自己的性格很好。另一方面,也就是海原光贵说的那样,不会有什么人拿她来和自己做比较。

    一场没有意义而又必败的战争,头脑正常的人都不会去打吧?

    所谓的嫉妒,大部分都有比较的前提。如果连前提都不满足,往往也就很难成立了。

    “你说过的所有话里,就属这句最伤人哦。”

    叽盐碧装出一幅愤愤不平的样子。

    “也许吧,但只限说过的话。如果为了骗你而什么都不说,那才是更伤人的啊。”

    是了,自己的这个学弟就是这样的人。让人都弄不懂他究竟是傻劲太足还是太过聪明。

    “嘛,随便你吧。”

    但话说回来,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总是在各方面都十分讨好吧。

    就像他的妹妹那样,真正讨厌他的人,应该也是不存在的。虽然类型不同,不过总是能在不知不觉间吸引着他人这点,只能说真不愧是兄妹啊。

    “说起来,我还没有向你道谢。碧学姐,非常感谢你。”

    “不用哦。其实今天我没做什么,是穹乃妹妹一直在照顾你,我根本插不进手。”

    “是这样吗?”海原的脸色渐渐显得有些阴沉,“这个笨蛋,明明自己也在准备考试的,还在这种事上浪费时间……”

    “考试?”

    “啊,是常盘台的入学考。毕竟到了中学总还是正常上学比较好吧。”

    私立常盘台中学,大概是全世界最为著名的初中女校了吧。可想而知,入学考一定不会简单。

    “原来如此。不过我想,就算你让她抓紧时间,她也是学习不进去的。”叽盐碧轻轻拍了一下手笑着说,“你看,你们兄妹感情那么好,你这个当哥哥的现在这个样子,穹乃妹妹绝对不可能安心学习的吧?”

    的确是这样吧,虽然海原光贵自己不怎么愿意承认。

    “碧学姐,你这句话也很伤人啊,怎么搞的我好像是累赘一样。”

    “不想当妹妹的累赘的话,就好好休养尽快好起来。”

    这时,穹乃端着做好的晚饭走了进来。当看见苏醒过来的海原时,她简直可以用喜形于色来形容。对于总给人比较淡然感觉的她而言,这其实并不常见。当然这一点,刚才结识穹乃的叽盐碧并不了解。但是,类似的感觉还是有的。

    叽盐碧退开了一些。不是因为什么原因,只是她觉得世上最为理想的兄妹,应该就是像眼前这对兄妹那样吧,简直有种外人完全无法介入的感觉。

    虽然好像大部分的兄妹彼此之间都不怎么样,甚至关系比较好的也会表现得比较普通,但这两个人显然不是这样。

    亲近却又不显得黏腻,彼此对对方足够尊重又足够关心。几近完美的兄妹二人,几近完美的兄妹关系。

    老实说,很羡慕。却也理解到那是自己永远不可能企及的。

    诸如“家人”这样的概念……

    于是,叽盐碧选择了个适当的时候起身告辞。

    由于差不多是晚餐的时间,海原兄妹都希望叽盐碧至少留下吃晚饭,但她还是坚持离开。这位学姐虽然温柔,但她坚持的事是没有人能够改变的。海原光贵了解这点,所以也就没有强留。

    虽是说要休息,但海原也不打算什么都不做。他拿起从妹妹那里借来的教材翻看起来。

    说真的,相当艰难。海原的物理和数学都是很好的,可这段时间里他还是被这玩意搞得头疼不堪。其中的任何一个段落,海原都要费尽心思才能勉强理解一些。常盘台居然拿这种东西当入学考的内容,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考虑。

    差不多两个小时后,有人走进了海原的房间。

    海原放下书,看见自己的父亲正在床头坐下。

    “没睡吗?”

    “今天已经睡得够多了。”

    父亲有的时候会回来得比较晚,今天看来就是这样的情况。

    “我已经听穹乃说了,你现在感觉如何?”

    “还好。”

    “你会生病还真是意外,有查到病因吗?”

    对于父亲的疑惑,海原自己也颇有同感。经常参加合理的体育锻炼的自己一直相当健康,最多也只是得些普通的小感冒。

    “没有,医生也说不清什么的样子。不过,好像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那就好。”父亲的目光就落到了海原手中的教材上。“既然是休息,就不要看这种东西了。”

    父亲是学习理论物理出身,所以仅仅只是一眼就能够明白这是什么,他直接从海原手里把书拿走。

    “只是什么都不做有些无聊而已。”

    海原光贵随口回道。但父亲却好像忽然愣住了,他自顾自地翻看从海原手里拿走的教材,渐渐地脸色变得铁青。

    用最快的速度将教材粗翻了一遍后,父亲迅速起身将海原床头所有与之有关的包括笔记在内的东西全部收走,丝毫不留一点商量的余地。

    “告诉我你从哪里弄来这本教材的?我不认为普通的书店买得到。”

    一直以来都给人感觉更像学者的父亲压低着语气,竟然给人一种惊人的压迫感。

    “这、这好像说是穹乃用的入学考教材……”

    “混帐!开什么玩笑!”

    自己的父亲不是容易生气的人,但反过来说一旦发起怒来非常可怕。虽然知道应该和自己无关,海原光贵还是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再一次坐下的父亲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片刻之后,对面好像接通了。但父亲竟然完全没有听对面说话的意思,当场就是一阵劈头盖脸的,同时夹杂着日语和俄语已经完全让人听不懂了的谩骂。骂到后来,几乎完全是在怒吼一般。

    好可怕!到底发生了什么?海原光贵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父亲发这么大的火。

    从父亲使用了俄语这点,海原有些猜到父亲这个电话是打给谁的。但是这个场面,实在太让人惊讶了。很难相信父亲竟然会对自己的学长发那么大的火,而且竟然好像还让对方完全说不出话来的样子。

    一直骂了很长时间后,父亲才逐渐平静下来,他用俄语和对面交谈着什么。虽然语气依然不是很好,但最后的结果,好像还是勉强达成了共识。

    挂上电话的父亲深吸了口气,应该是在调整情绪吧。少许冷静了一些之后,他对海原说:

    “听好光贵,我已经明白你的病因了。这些东西你不能看,至少现在不能。这不是劝告,而是警告。”

    话语中,有着绝对不容海原反对的强制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