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睡至半夜,玄烨撩开她的锦被又闹了她一回,她没穿寝衣,倒是方便了玄烨行事,闹过之后,珠锦全身酸软,那个地方也涨得难受,可是她也顾不上了,竟也不擦拭就又困极睡去,玄烨倒是还很精神的,餍足之后也不觉得很困,也不唤梁九功进来,自己起身去净房里草草擦拭了一番就出来了。

    重新上到榻上,侧躺在珠锦身侧,撑着胳膊细细的瞧睡着的小人儿,越看越觉得小人儿长得很合自己的心意,一时目光落在一旁被他方才撕了的月白纱寝衣上,想起之前在她身上看见的风情,不觉候间一动,心念方起自己忙又压制住,一夜两次已是多了,哪能再闹一回?

    玄烨当下忙躺下来,盖上自己的锦被,闭目敛息,心静之后,倒也很快就睡着了。

    寅时刚过,他就睁开了眼睛,喜床外头的落地宫灯还亮着,偶然还能听见喜烛爆开的灯花响声,玄烨坐起来,瞧了身侧的小人儿,见她裹着锦被睡得正香,呼吸平稳的模样看起来比实际年纪还要小一些,活脱脱一个安静美丽的小姑娘,玄烨心中顿生怜爱,翻身坐起来,下了榻撩起纱帐就唤人:“梁九功。”

    梁九功一夜都未曾合眼,一直守在东暖阁外头,他是知道皇上日日都要寅时起身的,即便大婚也不会例外,外头虽不上朝,但大臣们必要在一起议政的,皇上自从登基之后,总不肯错过朝会,虽还没有亲政不能下达旨意,但每每都要在前头去坐着听政的。

    是以他听见皇上唤他,就忙进了来,躬身等着皇上吩咐,就见玄烨摆摆手,梁九功会意,忙也招手让服饰皇上洗漱更衣的人进来,因珠锦还睡着,皇上也没有要吵醒她的意思,是以众人的动作都很轻,阁中进出人虽多,却不闻一丝声响,安静得很。

    一时诸事皆毕,玄烨到了外间,见几个珠锦从府邸带来的贴身服侍的人跪在那里,他本无心瞧她们,拔脚就要往外走的,忽而想起昨夜的新鲜寝衣,并非是大婚时该穿的大红寝衣,而且他触手摸那月白纱的料子,也并非轻易能得的……若是他没有猜错的话,这月白纱应是贡缎,且很是名贵,宫里头的存货都不多,也只有主位嫔妃们才有,都是预备着自个儿穿的,甚少拿出来赏人的,怎么珠锦在外头反而有了?

    玄烨恍惚记得,当初皇阿玛在时,月白纱的贡缎都给了董鄂妃的,就连他额娘都没有,还是后来董鄂妃去了,他皇阿玛也去了,额娘得封太后之时,太皇太后才把仅存的几样月白纱都给了他额娘,就连他想赏人都是没有的,他的那几个庶妃都没有,就连乌兰其其格也没有的,珠锦又是如何得的?

    他昨夜也是有这个疑问的,只是后来因为那事给混忘了,也就没有问珠锦,如今想起来,问她身边的人也是一样的:“昨夜你们主子身上那件寝衣,是谁做的?料子从何而来?”

    皇上发问,几个人不敢不答,也不知道皇上早起突然问这个是何意思,瞧着昨夜的情形倒不像是不满意那件寝衣似的,怎么早起又要问呢?几个人心中猜疑不定,倒是曲嬷嬷气定神闲的跪着,不见一丝慌张。

    如情是打头的,心里也是转了千百个念头,却也不敢耽搁不回话,遂回道:“回皇上,主子身上的寝衣是主子身边曲嬷嬷所制,料子、料子也是曲嬷嬷所有。”

    她也是昨夜才见到这件寝衣的,也是曲嬷嬷昨夜才拿出来的,她也只能答出这些话来,再多的事她也就不知道了,只是心里总觉得七上八下的,到底不知道皇上是个什么意思。

    玄烨皱眉:“曲嬷嬷?”

    还没等他想起这个曲嬷嬷究竟是何等人时,一旁的曲嬷嬷早已给他磕头请安了,玄烨一瞧,倒是一眼就认了出来:“你不就是当年额娘身边的曲医女吗?当年额娘去了,太皇太后给了恩典放你出宫,如今怎么又进来了,还到了皇后娘娘身边?”

    没承想玄烨这几句话,倒是让曲嬷嬷微微红了眼眶:“皇上还记得奴婢……奴婢也就心满意足了。当初服侍太后两年,太后待奴婢极好,那几样月白纱太后说放着没用处,她也是不能穿了的,就全给了奴婢,说将来奴婢若有造化,能服侍皇上将来的皇后娘娘,叫用这几样月白纱给皇后娘娘作几身衣裳,也算是太后给的见面礼。太后还嘱咐过奴婢,若太皇太后给皇上选定了皇后,还要奴婢跟着进来,要奴婢好好的服侍皇后娘娘并皇上,奴婢应了太后,前儿听见太皇太后下了懿旨,就求到索中堂府上,跟着皇后娘娘进来了。”

    玄烨没想到额娘与这曲嬷嬷之间还有这么一出,当即问道:“如何你在宫里时,不与太皇太后说明?这样也不用出去再进来了。”

    曲嬷嬷道:“回皇上,奴婢若留在宫里,岂非成了无主之闲人?奴婢出宫是太皇太后给的恩典,奴婢将此事禀明太皇太后知道,太皇太后说皇后未定,叫奴婢不必在宫里等着,那样反而不成体统了,就叫奴婢只等皇上大婚时随皇后进来方好,奴婢这才敢出宫去的。”

    曲嬷嬷心想,若那时留在宫里,必是被派去服侍科尔沁的乌兰格格去了,看那时形迹,皇后无疑是乌兰格格了,谁又知道后来太皇太后改了主意呢?所以前两年出宫去了竟也是她得的好处,难不成她服侍了乌兰格格,偏偏索中堂的孙女做了皇后,她又能换回来么?那样反而真是辜负孝康太后待她的一片心和对她的嘱咐了。

    不过,也因此可见在太皇太后心里,也未必就认准了乌兰格格就是皇后的。

    玄烨点点头,想着他亲额娘为他思虑之深,还把自己的月白纱都给了珠锦,可惜昨夜他不知竟撕坏了,这样想着忽而有些郝然,不过面上没有表露分毫出来,只让曲嬷嬷起来,对她温言道:“既是额娘嘱咐你的,你就好好留在皇后身边吧,朕许你做她的医女,日后别宫有事要调你前去医治,你只管请示皇后,她若准了,你方可前去。”

    这话,也是奠定了曲嬷嬷为坤宁宫皇后娘娘之专属医女的地位了。

    玄烨说完,便不再多言,带着梁九功出了坤宁宫,路上瞧了瞧外头还是黑沉沉的天色,想起还在酣睡的珠锦,心头一软,遂对梁九功道:“回头去内库里寻一寻,若还有月白纱贡缎,就全给了皇后,再有颜色好的素纱,也赏几样给曲嬷嬷,别的素色贡缎,如天青月色白粉之流,各挑十样给皇后,叫她做成小衣穿着。”

    梁九功一怔,片刻后才应了,心里却想着,这位皇后娘娘大概真的是合了皇上的心思了,否则怎会嘱咐这等琐碎小事要他去做?皇上可从未对女子这般费心过的。

    梁九功不知玄烨的心思,玄烨实是被曲嬷嬷那一番话触动了情肠,想着自己亲额娘的嘱咐,兼且他也不讨厌珠锦,又想着曲嬷嬷在珠锦身边甚好,他也就对珠锦生了一二分的惜护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