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齐一鸣惊呼一声从梦中醒来。

    浑身汗水已经浸湿了衣衫,这是第几次做这样的梦了,齐一鸣记不清楚,但是齐一鸣自从记事起,便开始做一个悠长、连续的梦,第一次还是六岁那年吧……

    记不清楚那年父亲说了些什么,便背着行囊出了大门。那天父亲的身影,齐一鸣至今仍记得很清楚,晌午的阳光撒进堂屋,母亲在和父亲说着什么,依稀还带着泪水。父亲抽出母亲紧握着右手,背起他早已准备好的行李,便一脚踏出了门。齐一鸣看着父亲高大的身影被阳光镀了一层金色,还冲着父亲挥了挥手掌。不过印象中父亲并未再看自己一眼,就那么在一片白光之中渐行渐远,这便是父亲留给齐一鸣的最后的记忆了。

    那天夜里,齐一鸣便开始做这古怪的梦。

    那时候,梦中的一切不像如今这样的灰暗,那时候的梦时常会有蓝色的天空、绿色的草地,还有五彩的小花,齐一鸣便坐在这一片花草之中,呆呆的望着远方的一条大路,他坚信父亲会从那里回来。

    然而不论是现实还是梦境,春去秋来,父亲没有音信,而梦中草地上幼小的齐一鸣显得更加孤单无助。

    然后他便听到了“呜呜”的叫声。梦中的齐一鸣第一次站起来,离开那片鲜花盛开的草地,寻着声音的来源走去。

    走过草地,淌过一条小溪,对于梦中的小齐一鸣并不容易,那是即便在梦里,他也只有六岁大小,而且长得比同龄的孩子还要更为瘦弱一些。虽然浑身**的,齐一鸣也没有在意,这是他梦中第一次出现别的声音,让他觉得自己不再是孤单一人,他搂紧自己冻的瑟瑟发抖的身子,坚定地往那声音的方向寻去。

    然后他来到了一块岩石下面,“呜呜”声越发紧促,仿似也感到了齐一鸣的到来。但齐一鸣面对着岩石却束手无策,那一人来高的石头,四壁光滑无依,他站在岩石下面,只能着急的原地打转。

    自此以后,梦中的齐一鸣开始努力的攀爬这块岩石,每次都会有那么些许的进步,直到齐一鸣八岁的时候,梦境中,他终于到达了那块岩石之上。

    岩石上面竟有一个草草搭成的小窝,两只黑色的狼崽蜷缩着身子,躲在里面。齐一鸣慢慢的靠近狼窝,小狼不是发出“呼呼”的威胁声。然而奈何两只小狼连眼皮还未睁开,奶声奶气的威胁实在连瘦弱齐一鸣都不觉得害怕。

    齐一鸣在岩石上站了很久,终于还是抱起两只狼崽,纵身跳下了大石。因为护着怀中的狼崽,齐一鸣摔的颇为狼狈,脑袋也被撞破了口子,好在梦中的疼痛并不那么真切,齐一鸣爬起来,搂着两只狼崽拼命的跑回那片祥和的草地。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了呢?齐一鸣觉得头很痛,刚才惊醒之前,似乎前额已经撞上了其中一只黑狼的獠牙,那画面太过真切,以致到现在,齐一鸣的胸口仍在剧烈的起伏着。小时候的梦境中自己与那两只小狼一直是相依为命的,自己在梦中会为它们寻找食物,喂养它们一点点的长大。而那两只小狼也是视齐一鸣为亲人,在一些危险的关头,会奋不顾身的救下他。

    那样的日子是齐一鸣梦境中颇为美好的一段岁月,两只黑狼说不上是什么品种,它们的毛发如同钢针一般的坚硬,他们的爪子锋利如刀,而它们的眼眸,更是一种少见的幽绿,齐一鸣一直觉得,他们的眼睛就像书中说的那些最美丽的宝石、翡翠,在黑夜中,甚至会闪耀幽然的华彩。

    小狼成长的比齐一鸣要快速的多,梦中的齐一鸣与现实中的相近,而两只小狼在齐一鸣十二岁时,身高便已超过了他,即便只是昂首坐在地上,那硕大的狼头,仍旧高出齐一鸣一截。按说这样巨大、凶猛又神秘的黑狼,齐一鸣应当感到恐惧才是,然而它们俩却是齐一鸣自小养大,虽然眼下早已不需要靠齐一鸣养活,齐一鸣仍觉得它们如同自己的亲人一般,只有熟悉而没有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