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止一次见过他的那个假名。【小说文学网】”夏洛克顿了一会儿用于调整呼吸,在硬扯开呼吸机之后他的额头上已经出现了细密的汗水,脸色发白,靠在了华生的肩上,“约翰,221b邮箱里的东西,你还留着吗?”

    “留着,大部分都是些信用卡的账单,我整理完之后就带到了斯塔克的酒店里,怎么了?嘿夏洛克,别乱动,我建议你现在立刻躺下来。”比起其他的事,华生显然更加担心这位永远让他操心的朋友的身体。

    “现在没有时间做这些了,那张宣传单!”

    “什么宣传单?”华生莫名其妙地问道,没怎么在意这些,他该死的室友实在太手长腿长了,挂在他身上摇摇欲坠,还不断试图越过他翻滚下床。

    “那张关爱伦敦残疾人士的宣传单!约翰,动一动你的常年卡壳的小脑袋吧,怎么就不明白呢?”夏洛克大声说道,但一说完就捂着胸口猛咳了几声。

    华生一边翻白眼一边撑住对方的身体,“是的是的,但现在没有脑袋卡壳的我尊敬的福尔摩斯先生连坐都坐不稳,那张宣传单怎么了?”他隐约对那张宣传单有些印象,夏洛克似乎曾经在婚礼火灾的那一回提起过,他们还曾经调侃过几句。

    夏洛克一点也没有理会华生的话,他已经全然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语调跳跃又激昂,语速极快:“我早该注意到的,哪有什么人会挨家挨户的往人们邮箱里投那么无聊的东西,明明知道人们只会把它们和过期的报纸一样卷热狗或者丢进垃圾桶……噢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原来真的有?无所谓,这不是重点,重点有两个,事件,人名,那张宣传单上说这个关爱残疾人士的协会近期在伦敦设了很多临时性的分点宣传他们的组织,希望得到伦敦市民的支持,如果你捐款了你将会得到上帝的赞美与救赎什么什么的……那个armand fie1d,也就是莫里亚蒂,就是贝克街分区的管理人员!”

    华生感觉太阳穴在抽疼,莫里亚蒂和爱心大使?上帝啊,这是哪门子的□,那个伦敦第一危险的罪犯会送来的大概就只有死神的祝福而已吧?

    夏洛克一下说了一长串的话,呼吸更加局促,显得有气无力起来,趴在华生肩上重重地喘了几口气,嘲讽道:“莫里亚蒂和爱心机构,这种世纪笑话组合也只有他这种恶趣味的家伙想得出来,他一定有什么目的。”

    华生连忙给他顺着气,把之前麦考夫所说的无头案件告诉了他,并且补充道,就在刚刚接到队长电话说托尼没事了之后,下一分钟苏格兰场的电话就来了,通知自己伦敦又发生了一起类似的案件,带着两个孩子的四口之家,两死两伤,两个孩子中走了一个,而这一次的受害者同样与过去几起的受害者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为了避免在市民之间造成恐慌,新闻大多都被压了下来,作为普通的意外处理了。

    夏洛克安静地听着,然后只是说了一句:“我就知道,他的恶趣味一向低级。”他现在很少像过去那样因为案件而兴奋异常到忽视受害者,虽然距离感同身受的悲悯差了十万八千里(并且估计这个距离一辈子都没法缩近多少),但至少懂得了对于他眼中“普通金鱼们”的生命应该保有应有的尊重,那都是华生教给他的,他从未开口指责过夏洛克什么,只是陪在他身边用行动一点一点教给他,关于“人性”是一个什么样的东西——他对被渐渐改变的自己感到新奇与些许嫌恶,但却没有任何说停止的意思,他好像从不会对华生说stop,神奇的,每一次在他们之间先开口说stop的,反而是华生。

    比如‘夏洛克停止对着墙壁开枪!’、‘夏洛克停止拿做完实验的试管接水喝。’……又比如,停止留在他身边。

    华生犹豫了一会儿,问道:“夏洛克,对你开枪的人是莫里亚蒂吗?”

    夏洛克喘气的动作似乎凝滞了一瞬,没有回答。

    “嘿?”华生松开了对方的手臂,晃了晃他的肩膀,“你不会这么快就晕过去了吧?”

    夏洛克却趁这个时候一下子趁机推开了华生翻身下了床,他胡乱地套上了自己的鞋子,颤颤巍巍地朝门口走去,语气虚弱又固执,又一次无视了华生的问题:“总之,我们现在就要回酒店,找到那张宣传单,莫里亚蒂会寄出这张东西肯定不止是因为挑衅,上面肯定还留有其它的暗示。”

    华生看着他,只能无奈地摇摇头,他倒是没有再一次拦住夏洛克,因为他看得出来,即使是夏洛克,这个身体状态,连门口都未必走得到,华生叹息着在心里默默数着:五、四、三……

    没有到一,夏洛克就轰然倒地失去了意识。

    华生好不容易把不听话的病患搬回了他该躺着的地方,他翻出手机,点出了一个人的名字:“喂?托尼?”

    “哈喽,医生,有什么事吗?如果是想和我共进晚餐的话,排队领个号吧,我可以给你友情提前两位。”托尼的声音从电话那一头传来,依旧是有些懒散的。

    “听你的声音看起来已经活蹦乱跳了?几个小时前你还是被队长扛回来的。”华生哑然失笑,也不禁为托尼的强大生命力感到惊讶。

    “亲爱的,我们不应该浪费时间在怀念过去,应该展望未来。”

    “好了,不是打电话过来和你闲聊的。”华生把夏洛克的话大概复述了一遍,然后说道,“我不太记得放在什么地方了,你去我的房间找一下吧。”

    “宣传单?你等等,我找一下,很快。”托尼似乎是用肩膀夹着手机在说话,气音有些大。

    托尼确实在找,也还真的是无敌简单粗暴的快速找法,因为华生接下来就听到了对面传来一连串的巨大乒乓声,其中能够清晰分辨出抽屉掉到地上、花瓶碎裂和金鱼缸被翻搅的声音:“……托尼,我应该不会把宣传单藏在鱼缸里?”

    “噢,也是。”托尼应了声。

    然后继续稀里哗啦咣当。

    “找到了。”托尼兴致勃勃地说。

    华生表示一点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的。

    “宾果,看起来夏洛克的长脸没有堵塞住他的记忆通道嘛,就是莫里亚蒂用的那个假名,啊哈,我觉得这下麦考夫不得不来见我了,他的脸色一定很精彩,拜拜医生。”

    “等……一下!”华生喊了出来。

    “什么事?”托尼有些疑惑地问道。

    华生叫住他纯属一时情急,叫完之后沉默了许久,托尼居然也神奇般的没有不耐烦地挂电话,华生无意识地在房间里绕着圈,又不安心地望了一眼昏迷中的夏洛克,终于还是开口说道:“斯塔克先生,你知道……对夏洛克开枪的人是谁吗?”

    那一头也安静了几秒钟:“你没有问过夏洛克吗?”

    “问过了,但他没有回答。”

    “你认为在什么情况下那个高功能反社会人格的夏洛克会选择对一件事闭口不谈?”

    华生抿紧了唇,他问的如此犹豫,正是因为他其实并不是没有想到,只是一直不愿意承认,差点杀了夏洛克的那个人……有很大的可能性是玛丽。那个他曾经愿意与之共度一生的最爱的女人,却选择去杀死他最重要的另一个人。

    托尼的声音还在继续,冷静的几乎残酷:“你知道只有在与你有关的事情上,他才会变得像是个充满人性的普通人,‘你和玛丽,是世界上我最爱的两个人。’……这句话耳熟吗,约翰,你爱玛丽,这就是夏洛克·福尔摩斯选择沉默的唯一理由。”

    华生握着手机,重重地闭上了眼睛,他几乎有些分不清哪一件事对他的冲击更大,究竟是玛丽对夏洛克开枪,还是夏洛克毫不犹豫地选择隐瞒。

    电话线那一头陷入了久久的沉寂,托尼知道自己不需要再说什么了,伸手挂断了电话。

    夏洛克选择沉默的理由其实真的无比的简单。

    因为约翰·华生真心实意地爱着玛丽。

    而约翰·华生是夏洛克世界上唯一深爱的人。

    ……

    托尼看着通话结束的标志几秒钟,随后划开通讯录中另一个号码:“哈喽麦考夫,我是活蹦乱跳的托尼·特指差点被你害死的·斯塔克,噢,猜一猜我怎么挖出了你的私人电话?啊哈,不需要这么严肃亲爱的,其实我只是复制了你弟弟的手机通讯录而已,现在听着,我要和你做一个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