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张娟娟,也就是何志成口里的张兰在那个天刚麻麻亮的时候,给何志成回信息说,成,我失眠了,想你,
何志成受到这个信息的刺激和鼓励,在床上的被窝里与莉莉大战了一场,直战得大汗淋漓,何志成的表现异常的出色和劲爆,莉莉还以为何志成是吃了什么超能量的药物哩,
何志成要出门去上班的时候,莉莉还在念叨着这事哩,莉莉赞不绝口地说,志成,你真棒,棒极了,莉莉随后又说,志成,我今天会在家里为你默祷,却沒说默祷的内容,
何志成淡淡地问：
“莉莉,你为我默祷什么呢,”
不告诉你,莉莉吊何志成的胃口,
何志成心说,莉莉这又是在增加广告效益吧,
莉莉随后说：“志成,你可是我的亲人啊,我不会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你放心去上班吧,我会乖乖地呆在家里,想你,念你,,,”
何志成都已经全部收拾停当了,头梳得锃亮,皮鞋也擦得锃亮,算是相得益彰交相辉映吧,人都走到了门口,要开门出去了,莉莉还在那儿喋喋不休地嘱咐着何志成别忘了定时定量吃喝,千万不要在外面暴饮暴食；弄坏了肠胃,可是大事,要是弄坏了身体,那就更麻烦了,,,莉莉并说,这都是她从书上看到的,是专家们的意见,错不了,,,
何志成说好的,我记住了,
出了家门,何志成还在想,,莉莉真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好女人,要是沒有蝴蝶兰,事情也许会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发展,
何志成一到了单位,刚进他的办公室,张莺就敲门进來了,脸色有些暗淡,发黄,眼睛里好像还有若隐若现的血丝,
“何总,吉林联络站的站长吴攀梦打來电话问,他们那个企业家吴总拿出五百万块钱來赞助核心竞争力论坛,已经谈得差不多了,就问我们这边,,人家吴总想办的事,我们能办好吗,”
张莺眼睛不看何志成,却死死地盯视着窗台边上的蝴蝶兰,
张莺一大清早刚一上班來汇报的这个问題,何志成心里非常有数,这是吉林联络站的站长吴攀梦做的一个业务,算是一笔大单,那个企业家吴总,实际上是吴攀梦的堂哥,他们两人都姓吴,赞助这事吧,吴总当初答应得非常爽快,还说是具体细节呢,他们來北京进行商谈,,,其实不用來北京商谈,情况也都已经非常明确了,关键是,,吴总想让何志成在北京活动活动,让他们吉林当地的一个吴副县长甩掉头上的那个沉重的“副”字,由“副”扶正,成为吴县长,,,这事儿可不大好办,要想办成这类事儿,其中有一个途径是这样的,,撬动中组部地方干部管理局,然后,再由他们给吉林省委组织部打招呼,紧接着,吉林省委组织部再往下面打招呼,,,挺复杂,挺棘手,难办得很；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渠道是,,何志成有个读研究生时的同学姓赵,目前这个赵同学已经是吉林省委组织部门的一位领导了,通过这个昔日的赵同学,也能将事情办了,然而,这类事情是说起來容易,一旦办起來,难着呐,吉林方面的企业家吴总说了,如果那个“副”字能尽快扔掉,他的弟兄和朋友能扶正了,成了货真价实的吴县长,那么,不要说赞助核心竞争力论坛五百万块钱了,事成之后,什么事都好说,,,
吉林方面的企业家吴总说得很明白,其实,何志成心里更明白,办这种事情,何志成是轻车熟路,门儿清,
何志成目前对北京会议经济、论坛经济了如指掌,北京的会议和论坛大致上分成四个类型,,第一种是政府组织的；第二种是媒体组织的；第三种是大型的企事业单位自己组织的；第四种就是像何志成他们这类由文化公司出面组织的,前面三种会议和论坛都相对比较容易组织,比如说每年三月举行的“两会”,,人大会和政协会,“两会”使用的是财政拔款,吃、住、行,还有会议的各项议程,那是安排得妥妥当当的,人们都削尖了脑袋想來北京参加“两会”,争着抢着想來,,,这种会议比较容易组织,
政府组织的、媒体组织的、大型的企事业单位组织的,,,这三种会议和论坛都相对容易举办,他们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要势,有势；要物,有物,,,总之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要什么,有什么,可是,像何志成他们这一类文化公司组织的会议和论坛呢,那可以说是一穷二白,什么都沒有,所有的东西,都得靠他们自己“从土里刨食”,一切都得靠自己來抠、來挣、來挖、來赚、來,,,先从第一步说起,首先,是要找几个主办单位,这找主办单位可是要费大脑筋,,纯粹的政府部门是不会掺和这事,不会盖章做主办单位；只能找那些有政府背景的协会,协会一开口,就要钱,盖章,可以,做主办单位也可以,但是必须先给钱,给少了,还不行,有时候,一个会议和论坛做下來,到了最后一算账,沒挣上钱；有了几个钱,都用來给了主办单位,不给钱,人家就不盖章,不参与,,,花在主办单位身上的钱,少则几万、十來万块,多则几十万、上百万块钱,钱花出去了,章盖回來了,有了那么几个主办单位了,下一步的工作就是敲定和印刷邀请函,,这邀请函一印,就得印上个几万、十几万份,有时候还要印得更多,这中国有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十几亿人口,三十多个省、市、自治区,大几百个地级市,两、三千个县,,,幅员辽阔,人口众多,几万份、甚至是几十万份邀请函从北京撒向全国,那简直就是杯水车薪,洒洒水呐,连地皮都湿不了,,,所以,只能是全面撒网,重点捕鱼,这重点呢,就是类似于像吉林的吴攀梦和内蒙的王锋那样的全国各地的联络站,何志成的世纪公司在全国各地的联络站有五百多个,这五百多个联络站,是他们花费了好多年的时间逐渐建立起來的,这五百多个联络站的情况也是参差不齐,他们与北京世纪公司总部的关系是松散性的,其忠诚度也不是很高,何志成曾经想过,,他要将这些各地的联络站公司化,都变成世纪公司在全国各地的子公司,想法是有了,方案也做过,但是,总觉得各方面的情况还不是太成熟,所以,一直拖着,沒有具体实施,目前,北京世纪公司核心竞争力邀请函重点是散发到了他们在全国各地的五百多个联络站的手上,然后,再由这五百多个联络站将那邀请函散发到他们所能把握的区域,,,邀请函上将所有的事情都讲明白了,,特别是关于费用问題,列得非常细致,,如果你想去北京参加核心竞争力论坛,那么,你将要自掏腰包,相应地承担诸如,,会务费、食宿费、宣传费、资料费、参观费、学习费、听课费,,,等等,所有这些费用都是参会者自己出,,这与每年三月份去北京参加“两会”可是两个概念,“两会”是政府组织的,财政拿钱,也就是纳税人出钱开会；而核心竞争力论坛,则是文化公司组织的,是由参会者自己掏钱,这样一來,问題就出來了,,很多人打破脑袋争着抢着想去北京参加“两会”,不用自己掏一分钱,还能满载而归；而要去北京参加核心竞争力论坛,则是要自己出钱,于是,许多人都不愿意去,这就给工作增加了难度,北京世纪公司及其全国各地联络站的招商工作,归根到底一句话,就是寻找那些想自掏腰包來北京开会的人,,锁定这样的目标客户,再一步一步地做大量的工作,直到论坛在北京报到那一天,來自全国各地的参会者到了北京,将首席贵宾三万元的参会费、特别贵宾一万元的参会费、贵宾五千八百元的参会费,,,这三个级别和三个档次的相关费用交到组委会手上了,办理完了相关的会务手续了,这个时候,招商工作才算是告一段落,然后就进入论坛执行阶段了,
招商工作难度很大,
因为是要自己掏钱來北京开会,所以,要來北京开会的人特别挑剔,他们首先会挑主办单位,,说这个协会不权威了,那个主办单位的章子含金量低了,,恨不得邀请函上盖的是国务院的大印,却是根本办不到,这找有政府背景的协会做主办单位,由他们在邀请函上盖上大红印章,本來就是一个有中国特色的现象,这种情形,很有点像中国古代的“挟天子以令诸侯”,儒家讲究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明明是文化公司组织的会议和论坛,却一定要给人家塞钱送礼,烧香上供地找那么几个主办单位,,拉大旗做虎皮,,给自己的会议和论坛披上政府背景的外衣,,这样,才会有人來参加,会议和论坛才能有规模地召开,不然,就惨了,,会连裤子都赔进去,赔个净光,
何志成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许多国家各种各样的会议和论坛,都是由民间组织來张罗的,都是像何志成他们那样的会议公司和论坛机构來兴办的,并且是,办得相当好,闻名遐迩的达沃斯会议即达沃斯论坛,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它就是一个非官方的国际组织,总部设在瑞士日内瓦,论坛的年会每年1月底至2月初在瑞士的达沃斯小镇召开,它的论坛在中国举行的时候,连国务院总理都积极参加了,
何志成的目标,就是,,想将世纪论坛做成像达沃斯论坛那样的规模和影响,不仅仅在中国召开,也要在美国、英国、德国、法国、日本,,,等等国家举办,让这些国家的国家元首和政府首脑也來参加,
这是何志成的愿望,
然而,何志成目前只能是脚踏实地,从中国的实情出发,,挟天子以令诸侯,拉大旗做虎皮,自己的文化公司要躲避在后面,不能够冲到前面去了,一切要做得冠冕堂皇,符合各方面的需要和口味,这样的会议和论坛,也才能勉强维持和生存下去,
何志成由此感到了悲哀,,就是这种夹缝中生存的状态和戴着脚镣跳舞的局面,,这个行业内的人还如此相互倾轧、挤兑、破坏、拆台、攻击、诬陷、造谣、中伤,,,就像王京都他们所做的那样,想一想,真是沒有意思,有什么好争有什么好抢的呢,所以,每当李香说要起诉王京都时,何志成总会站出來阻拦说,何必呢,大家出來混口饭吃,都不容易,都有难处,
何志成自己心里也非常明白,在目前这种状况下举办核心竞争力论坛,如果在经济上不亏损,那就要烧高香了,因为,那些要支出和收进來的钱,都是明摆在那儿,何志成闭上眼睛都能算出个**不离十,先要支出的钱是,,给主办单位的钱、制作、印刷、向全国各地快递邀请函的钱、大几个月的一千多平方米的办公场地租金、一百多号人大几个月的工资、大几个月里向全国各地狂轰乱炸的电话费、上网费、世纪网的维护管理运行费用,,,等等,这样算下來,仅仅是先期投入,就得花销百把万块钱,还得往上跑,要控制好成本,不然还会大大地超支,论坛开始之后的费用更多了,,何志成估计这次核心竞争力论坛能來一千人左右,那么,这一千多人三天的吃、住、行是个大头,平均每人按两千元计算,就得花费两百万块钱,除此之外,还有论坛在住宿宾馆举行的场地费用、人民大会堂某一个会议厅的费用、邀请国家领导人出席的费用、专家学者讲课的费用、外出参观游览的费用、租用交通运输车辆的费用、邀请各色演员、名人、书画家來助兴助威的费用、牌匾证书的费用、勋章授带的费用、人民大会堂大型转机照相的费用、照片冲洗的费用,,,凡此种种,多了去了,海了,而收进來的参会费也就那么多,满打满算都到不了一千万块钱,刨去各种各样的开支和花销,还有前期的投入,,,如此一算,也就剩余不了什么钱了,在何志成的感觉里,能够收支平衡,不亏损,不盈利,也就算是不错了,
既然是赚不了钱,只能打个平手,那么,何志成为什么还要那么辛苦地搞这核心竞争力论坛干什么呢,难道说是他疯了吗,傻了吗,
这倒也不是,
问題在于,从论坛本身來说,从论坛的会务现金收支情况來说,是打了一个平手,有时候甚至还有一些亏损,然而,却还是会有其它方面的收获,
从人的这方面來说,何志成通过这种全国性的大型论坛,能获得和拥有巨大的人脉资源,,上到北京的高层领导、专家学者,下到全国各地的地方官员、社会精英,,,各色人等,都能结交,功夫在论坛外,不是说嘛,人脉即财脉,人气即财气,正是因为有了论坛,有了人脉,像吉林方面的企业家吴总那样的人才会找上门來,才会委托何志成來办理这种“去副扶正”的工作,一旦这种事情办成了,那不光是收获感谢的笑脸,同时还会收获丰厚的效益,
这就是论坛之外的“功夫”,这同时也是“中国特色”,目前在北京,如果仅仅是依靠会议和论坛会务费的盈利和结余,來支撑一个庞大的文化公司的运转,那么,这个文化公司也就恐怕是早已倒闭了,要想生存,要想发展,在目前的情况下,就只能是在论坛外的功夫上多做一些文章,而全国各地许多來北京参会的人,往往就是冲着这个來的,,不仅在会上有所收获,在会下更是大有斩获,目前在何志成他们这个行业里,做得特别好的某些文化公司的老板,到了全国各地去了,有的地方连省长都亲自出來接待,因为这些文化公司的头儿,在北京能办很多事,有的还是大事,包括在人、财、物等等方面,都能办成一些事情,所以,那些省、市、县长们,才会出面接待,敬若上宾,
目前这一段时间,世纪公司在全国各地不少的联络站都出了大单,此前,世纪公司已组织过九次大型论坛,來京参加过论坛的社会各界精英,尝到了甜头：有的在当地搞到了资金,有的在当地打出了名头,有的在当地提升了职务,有的在当地,,,总之,参会者们如愿以偿,得到了各自想要的东西,很高兴,也很满意,这样一來,世纪公司举办的论坛,就像宝葫芦一样,或者像阿里巴巴的藏金洞一样,引人入胜,世纪公司的口碑也越來越好,一传十,十传百,大家來北京参加世纪公司论坛的积极性也空前高涨起來,,,
“何总,吉林联络站的站长吴攀梦那边怎么给她回话呢,他们那个吴县长的事情怎么办,”这个时候,站在何志成对面的张莺,早已将她那死死地盯视着窗台边的蝴蝶兰的目光收了回來,而投放到了何志成的身上,
“张助理,你说什么,”
何志成猛然间被张莺从一种思索的状态中拽了回來,一时之间,他还有些呆滞和木讷,
张莺只好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话,
这一回,何志成听得是太明白了,他当即表态说：
“张助理,你打电话告诉吴攀梦,就说,,”略微小停顿了一下,像是换了口气,把底气补充足了,然后,提高了声音说：“就说,吴总托付的事情,我们会尽最大努力去办,不过,他们那边更要积极配合,”
姜还是老的辣,
何志成说出來的话是滴水不漏,言简意赅,首先,他绝口不提什么吴县长,而只是旁敲侧击地说那个企业家吴总委托办理的事；再者,他也沒将话说满,而是留有余地；还有,就在这三句短短的话语里,他点到了配合问題,这是问題的关键之处,何志成虽沒点穿,但聪明的张莺已经明白了,,何志成的意思是,催款,催促对方赶紧给钱,
张莺不再说这个事儿了,而将话題转到了其它的工作上了,
张莺如今已经是个非常称职的助理了,她已经能将一个助理各方面的工作打点得有声有色,头头是道,
在张莺汇报和请示工作期间,何志成注意到了张莺脸色的暗淡和眼睛里的血丝,张莺的这种异常,让何志成心头涌现出一丝丝愧疚和怜惜,何志成知道,这里面有他的因素,何志成想补偿和表白一下,于是,在张莺说完了工作,准备离开他的办公室时,何志成第一次主动向张莺发出了邀请：
“张助理,我今天晚上想请你,,”
何志成话还沒说完,甚至是还沒有说清楚,,他到底要请张莺干什么,这个时候,张莺已经抢先不容分说地婉拒他了：
“何总,我今晚和我妈妈要去办点事,”
理由无可辩驳,那说话的口气里分明潜伏了一种让何志成觉得陌生的不满与尤怨,
何志成绝对沒想到,他会在张莺这儿碰到一颗软钉子,何志成自己心里也像明镜儿似的,,张莺这是在生他的气哩,
这一天,整整一天,何志成都像是被霜打蔫了的茄子一般,提不起神來,坐在那儿,像浑身散了架,骨头都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他本來想与张兰,也就是张娟娟联系一下,可是,一想起张莺那个不堪的样儿,他将手机几次拿起,又几次放下,总觉得他将张莺伤得很深,于是,也就沒有将那个敏感的电话打出去,沒有将那条燃烧的信息发出去,
与此同时,张娟娟这天也沒有与何志成联系,
何志成能理解,,人家忙嘛,连张莺都说了,她们母女俩今晚要出去办点事,只是何志成不知道,是办什么事呢,
何志成像蔫茄子似地独自瘫坐在自己的办公室的时候,他也会这样想象着：要是张莺呛他几句,一头一脸地吐他几口唾沫,,,那么,他也许会觉得好受一些,他会笑着接受张莺的埋汰,至于那满头满脸的唾沫星子呢,他也许会马上擦掉,也许会接受了,晾在那儿,让它们慢慢风干,,,
阴差阳错的人生,偏偏让他何志成摊上了,
蝴蝶兰啊,蝴蝶兰,
在散了架的这一天,何志成软软地呆在办公室里,处理着一些日常事务,,北京世纪公司几乎是天天都要在人才市场上招收新人,与此同时,也会在竞争中淘汰一些排在尾巴上的人,,何志成的人才战略是,,保持百分之六十的人员稳定,让剩余的百分之四十的人,去流动,去更新,去闹腾,,,如此一來,有些被拿下的人员,觉得自己受了委屈,个别胆子大一些的人,也会去找何志成说一说,他们感觉到,似乎一去找一找何志成,事情就会有转机,会山重水复柳暗花明,其实,他们是打错了算盘,,往往是事与愿违,
人事方面的工作,是由李香主管的,何志成对李香的工作,那是绝对支持,力挺,给力,沒有半点含糊,
这一天,除了正常的工作之外,何志成收到了莉莉不少甜言蜜语的短信,还有彩信,莉莉很乖,她不会在何志成工作忙碌的时候,用打电话这种方式來烦何志成,她只会发信息,无声胜有声,
此外,何志成还收到了邱强盛的信息,邱强盛说,他在北京安顿下來了,一切还不错,他觉得会有出头的日子,到了那个时候,他有机会再与张莺见面,他也來到北京的事,请何志成千万要保密,不要告诉张莺了,
何志成回信息说,好的,
让何志成感到又惊讶又高兴的是,他这天居然又收到了失踪已久的康继美的信息,康继美说,她阻拦过王京都,让王京都不要做缺德的事,可是,王京都不听她的,王京都还说,兵者,诡道也,不用一些诡计,如何在当今激烈竞争中打击对手,而取得成功与胜利呢,,康继美还说,王京都也是身不由己,他是受到了别人的摆布与操纵,,,
何志成回复康继美的信息特别简单,只有寥寥三个字：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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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何志成忙得脚不沾地,,有时候上厕所撒泡尿,尿还沒撒净,又有急事催了,也不甩那么几下,就把东西放回去了,等到莉莉给他洗短裤衩的时候,发现那上面有尿渍,埋怨他说,志成,你都这么大一个人了,还是个什么狗屁老总哩,怎么连尿都弄不干净呢,何志成就跑过去抱住莉莉,在莉莉红润的脸蛋上啃上一口,然后嘻皮笑脸地说,宝贝,我下次一定尿干净了,可是,等到下次來了,还是那个样,一切照旧,,,尽管何志成忙成了这个样儿,但是,他每隔几天都还是会去医院探望一下他弟弟何志坚,
为给他弟弟何志坚换肾,他托人找了不少关系,徐祥也跑了不少地方,还动用了虎哥,劳了虎哥的大驾,,,然而,却是始终沒遇到合适的,大家出了许多主意,包括与司法系统取得联系,,如果有死刑犯要枪毙了,跟人家家里人商议一下,如人家同意,人一枪决,医生立马将其肾取出,,,这样最好,
这样的一些建议,何志成也采纳过,打探过,尝试过,直到目前为止,也都沒寻到合适人选,
这天,何志成说要去医院看看他弟弟何志坚,张娟娟说她也要去,何志成就让徐祥开着车去接张娟娟,然后,何志成、张娟娟、徐祥三个人就一起去了医院,在医院里,大家自然是唏嘘感叹了一番,,何志成一家人都认识张娟娟,多年以前,当何志成一家人都还在武汉的时候,何志成那年去武汉读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当时还扎着两个小辫的少女张娟娟,,当时叫张兰,就是他们家的常客,常常去何志成家玩儿,,,几十年过去了,聚然相见,张娟娟就问何志坚：
“志坚,你还记得我吗,”
何志坚坐在医院的病床上,羞涩地笑笑说：
“张姐,你这么一个大美女,我怎么会记不得呢,”
张娟娟也笑了说：
“志坚,你当时可是一个小不点呀,比一个小猫大不了多少,你怎么会记得我呢,,是哄我开心吧,”
张娟娟这么一说,众人都笑了,医院病房里的气氛立马好了许多,增加了不少活跃的成份,将此前那种令人压抑和窒息的阴气死气一扫而光,
张娟娟随即向何志坚说了一些安慰的话,
何志坚的老婆班丽丽当时也在场,
班丽丽虽说此前并不认识张娟娟,但也是一见如故,不时插上那么几句话,还客气地笑着说：
“张姐,你这來就來吧,还带这么多水果,,,这桌上堆的苹果呀、香蕉呀、梨呀,,,什么的,吃都吃不完,有些都烂了,”
张娟娟就笑着说：
“别客气,别客气,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后來说着说着,就将话題扯到了张莺的身上,何志成说,我是做梦都沒有想到,我们单位的张莺竟然是张兰的女儿,这真是太巧了,,,大家就开始夸赞起张莺來,说有其母,必有其女什么的,
这实际上是在变相地夸张娟娟哩,
后來,大家还说到了浩然居,说是张娟娟看中了那个地方,准备把它盘下來,接过來进行一番装修和改造,那个地方,离世纪公司也很近,以后有了什么事儿,两个单位也好相互照应一下,
这个时候,徐祥就披露了一些相关的内幕：
“你们大家知道吗,浩然居的生意这么红火,可是它的老板为什么还舍得将它转出去呢,”
大家都说不知道,
徐祥也沒卖什么关子,当即就说：
“你们知道天上人间被关的事吗,”这事在北京城里被炒得沸沸扬扬,大家都有所耳闻,只是不了解具体情况,大家还以为徐祥会说点天上人间的什么离奇古怪的传闻呢,谁知,徐祥并沒有往大家期待的方向走多远,而仅仅只是提了一个话头,又转回到了浩然居的身上：
“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吧,就在天上人间被查、被抄、被关的那天晚上浩然居也出事了,”
病房在场的人当中,要数班丽丽听得最认真了,她那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瞪得老大老大地问：
“出了什么事呢,”
有人问了,徐祥就接着往下说：
“浩然居那天晚上也被查抄了,浩然居不是一、二楼是餐馆吗,四楼、五楼是歌厅吗,这问題就出在了三楼上,那个三楼呀,你们可能不知道,沒有进去看过,那个三楼装修得可花哨了,干吗用的,全都是炮房呀,生意好得不得了,听说连好多大人物都去光临过,,,”
“什么是炮房呀,”
班丽丽一脸认真地问,
何志坚拿胳膊肘顶了她一下说：
“丽丽,你不知道的事,别瞎问,”
这么一來,班丽丽更顶真了：
“就是不知道,我才要问呀,”
大家就都哄地一声笑了,
在大家骤然而至的笑声中,班丽丽似乎是恍然大悟了,脸一下子通红起來,像那燃烧的火苗,她也不再问了,
话语权又回到了徐祥的手上,他继续说：
“,,,也不知浩然居是哪个环节出问題了,反正他们是被查抄了,还查出了不少问題,后來,还又扯出了不少事情,,,这么说吧,一句话,就是,,出事了,这出事之后吧,浩然居的老板也找过很多人和很多关系,浩然居倒是保下來了,但却大伤了元气,这么说吧,这事够浩然居的老板喝一壶的,,把那个家伙整得是又吐血,又拉稀,,,他这才迫不得已,愿意将浩然居转出去,他要是再经营下去的话,恐怕还是会惹上麻烦,,,其实,浩然居那个地方不错,地理位置好,交通方便,风水也不错,,,”
张娟娟这时满面春风地笑着说：
“如此说來,我这是捡到了一个大便宜呀,浩然居我接手过來之后,绝对不做任何违法乱纪的事,我把四楼、五楼的歌厅关了,三楼也重新进行装修和改造,,,我是这样打算的,,一楼和二楼继续做餐馆,三楼、四楼、五楼,这三层楼,我打算做成客房,全部做住宿用,我准备按三星级宾馆的标准进行装修,设计要好一些,布局,,,”如数家珍,说的是一套一套的,描绘着浩然居美好的未來和明天,
何志成心说,如今这张兰真是了不得,还说是张莺挺能干的,张兰这当母亲的,更是会当凌绝项,一览众山小,何志成同时又在心里骂着浩然居的老板说,“这个家伙,出了那么大的事,还捂得严严实实的,让大家都蒙在鼓里呢,前不久还对我说,要约我去潇洒,玩一玩,玩走火了,怎么办,他这不是成心害人吗,由此,何志成还想起了王训然,,他不是走火了吗,把自己都打中了,还是他安排巴西宁去把王训然从派出所里接出來的呢,,,何志成心里想着这些事,却不敢说出來,一则是怕把这些烂事说出來了,张娟娟会小瞧了他；二则是,弟媳妇班丽丽在场哩,要是听到了那些污七八糟的事,会如何看待他这个瓢把子哥呢,会如何看待他这个大伯子哥呢,
这个时候,何志成听徐祥在对张娟娟说：
“,,,张姐,你不用担心,如果是你接手了浩然居,那么,不会有人找你的麻烦,一切都会顺风顺水,有何总在呢,何总会全力支持你,再说了,我们背后还有虎哥哩,沒有什么事摆不平,,,”
何志成插话说：
“张兰,有理走遍天下,只要我们做事守规矩,讲原则,那么,就不用害怕什么,我这个人是,沒事,不去找事；一旦事來了,也不怕,沒有什么过不了的坎,沒有什么翻不了的山,,,”
大家如此这般东扯西拉地闲聊了一会儿,徐祥就说：
“何总,今天就说到这儿吧,你不是还安排了其它别的一些事情吗,”转过头去,对何志坚说：“你也休息一会儿吧,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你恐怕也累了,休息休息,养养神,别的事,不用操心,换肾的事,何总和我都在跑,都在找,我估计问題不大,你安心养病吧,”
何志坚紧紧握着徐祥的手,有点儿激动地说：
“谢谢啊,”
班丽丽也在一边说：
“谢谢你们啊,”
大家分别的时候,相互说着暖心暖肺的客气话,
何志成走出病房,來到走廊的时候,遇到了胡道珍,胡道珍是这家医院的一名漂亮的女医生,因为何志成经常來看何志坚,所以,跟胡道珍已经非常熟悉了,两人见了面,先是热情地寒暄了一番,何志成当即问了问他弟弟何志坚的一些情况,并再三嘱咐胡道珍一定要多多关照他弟弟何志坚,一旦有了什么事,可以随时拔打他的电话,
胡道珍笑容可掬地说,好的,何总,你放心,我会用心的,一旦有了事,我会打你电话的,不过,何总,到时候,你可千万要接我的电话啊,别是我这儿一打,你就是死活不接电话,那我这脸可沒处放了哇,
说完,胡道珍咯咯咯地笑起來,那笑声像银铃一般悦耳动听,弄得人心里直痒痒,像猫在挠,
笑完了,胡道珍又说：
“何总,你们是不是在搞什么核心竞争力论坛呀,”
何志成奇了怪了,一脸疑惑地问：
“你怎么知道这事,”
胡道珍笑得更欢,更响了：
“咯咯咯,,我敬爱的何总呀,我上你们的世纪网上看了,那上面不是有你们的邀请函吗,我还在你们世纪网上看了你的照片呢,何总,你那照片哪,是要多帅,有多帅,咯咯咯,,,”
好不容易笑得差不多了,胡道珍这才又说：
“何总,到时候,我能不能去参加你们的那个核心竞争力论坛呀,”一双秋波眼看得何志成心里不仅痒痒的,而且,跳跳的,
何志成说：“胡医生,欢迎你去参加,不论是医院,还是医生,那都是需要核心竞争力的,”却不敢再多说了,到后來,何志成觉得自己差不多是落荒而逃的,赶快与胡道珍道别,然后,迅速走人,
何志成之所以要赶紧逃离,一是受不了胡道珍那咯咯咯的笑声,还有她那双秋波眼的扫视,二是,何志成已经感觉出來了,站在医院走廊那一头、一直在等着他的张娟娟此时有点儿不高兴了,所以,他得马上离开胡道珍,
何志成的感觉和判断沒错,
果然,何志成刚一走到张娟娟的身边,张娟娟就皱着一双弯弯的柳叶细眉,一脸不悦地叽讽说：
“志成,你可真是有女人缘呐,当年,我们在一起读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我们班上就有不少女生喜欢你,我也不瞒你说,我就喜欢过你,雷亚军也喜欢过你,,,这都已经过去几十年了,怎么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你來医院看望病人,來看望你弟弟何志坚,怎么居然还能跑出來一个漂亮的女医生來,与你说得是那么热火朝天情投意合的,,,”
张娟娟这么一说,何志成只觉得几十年的光阴像是一片浪花一样,“哗”地一声,便从他和张娟娟之间流淌过去了,而这一流淌过去了,何志成便觉得,他和张娟娟之间并沒有分别几十年,而是一直就这么站在这儿,相互对视着,瞅看着,直到他伸出了一只强有力的大手,
是的,
是这样的,
此时此刻,何志成向张娟娟伸出了一只强有力的大手,一把攥紧了张娟娟那想要躲避、最终却是停顿在了那儿的手,
在何志成的记忆里,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去攥张娟娟的手,第一次去握张娟娟的手,第一次去抓张娟娟的手,,,而他这只男人的大手,这一辈子攥过的、握过的、抓过的女人,也不过仅仅就是他的前妻、还有莉莉、还有眼前的张娟娟这么几个女人而已,
李香的手,他沒有碰过,
康继美的手,他沒有碰过,
张莺的手,他沒有碰过,
这一时刻,当何志成攥住了、握住了、抓住了张娟娟的手,而张娟娟又沒有甩开他的手,那么,这也就意味着,他与张娟娟之间,将会演绎出人生的一段姻缘与情份,
何志成其实从张娟娟刚才的不悦、讥讽和埋怨之中,已经体会出了张娟娟对他的喜欢与钟爱,与此同时,还有女人的那种小委屈、小酸涩、小嫉妒,由此,何志成联想起了李香以前的种种表现,
这个时候,徐祥早已经出去了,在医院外面的车里等候着,
而何志成则死死地捏着张娟娟的手,一时一刻也不放松,
后來,在那家医院里,何志成还在医院的一个临近大门口的小院子里碰到了刘海英,那个小院子里种了很多竹子,还有一些花花草草,看那样子像是一个小花园,不大,却很精致,何志成沒想到会在这儿遇上刘海英,当时,何志成的一只手还在牵着张娟娟,亲亲昵昵的,外人一看,就知道是一对缠缠绵绵的恋人,在这种情形之下,与刘海英蓦然相见,何志成觉得有点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额头上还淌出了几粒小汗珠,
刘海英倒还是比较平静,她喊了一声“何总”,然后,低下头來,声音不大,却是悲悲切切地说,她男朋友海大国情况很不好,恐怕沒多少日子了,撑不了多久了,,,
刘海英这么一说,何志成心里十分酸楚,就非说要去病房里看看,张娟娟说,她也去车上等着,何志成一想,也行,张娟娟也不认识刘海英,当然更不认识刘海英的男朋友海大国,张娟娟还是回到车上,与徐祥在一起等着他比较好一些,这么想着,何志成就让张娟娟去车上等着他,张娟娟走后,何志成跟在刘海英的后面,去病房看了海大国,,年年轻轻的一个小伙子,竟脱了相,只剩干巴巴的人架子了,,,何志成沒敢呆时间长了,只说了一些安慰的话,,何志成也知道,这人都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了,再说这些安慰的话,也全都是些沒用的费话,如此说了那么几句,何志成从病房里退了出來,刘海英将何志成送了好远,好远,何志成说,你也只能是尽尽心了,单位的事,就别操心了,一切都挺好的,你就安心呆在这儿吧,
说着,何志成从身上的钱包里掏出了几百块钱,递给刘海英说：
“海英,我也沒买点水果來,这点钱你拿着,等一会儿你回去的时候,买点什么好吃的东西拎进去,,,”
刘海英不要,
推让了半天,到最后,刘海英还是收下了,
何志成上了车,徐祥将车缓缓启动后,已经上了大马路了,何志成居然还是沒有从医院那种氛围中走出來,还在感叹着人生无常,
何志成沒有回单位,他和张娟娟在浩然居酒店门口下了车,何志成向徐祥交待说,“徐祥,你不用管我了,你直接回单位去,看看李总那儿有什么事沒有,要是有什么事,你就听李总的安排好了,”本來还想再交待细一些,让徐祥一定要想些有效的方法与李香套套亲乎,进一步拉近一下彼此的距离,可是,当着张娟娟的面,有些话,不好说,再说,何志成这一会儿,心情也不大好,情绪十分低落,便沒有跟徐祥再多说什么,
进了浩然居,何志成与张娟娟找了个合适的地儿坐下來了,可是,何志成情绪一直不高,始终沒有摆脱医院里的那种驱之不散的阴影,敏感的张娟娟觉察出來了,对何志成说,志成,是不是跟我在一起不高兴呀,何志成说,我跟你在一起,特别高兴,只是吧,刚才见到了刘海英的男朋友海大国,那么年轻,却只剩下了几把骨头撑在了那儿,皮,也沒有了,瓤也沒有了,核,也沒有了,仁,也沒有了,,,什么都沒有了,
何志成说得有点恐怖,
张娟娟就温柔而体贴地安慰说：
“志成,别说得那么可怕,我觉得吧,可能是你这一段时间太忙了,心里有点乱,就爱瞎想了,休息休息,缓过劲儿來了,就好了,”
何志成说,可能是吧,
30
很多年过去了,张娟娟突然來到了北京,这对何志成一家人來说,是个意外的惊喜,
是从天而降的大喜讯,
大家都想见见张娟娟,特别是何志成的母亲郭光秀更是喜出望外,当年,那还是在武汉的时候,还是在张娟娟小的时候,郭光秀就非常喜欢张娟娟,,当时还叫张兰这么一个聪明伶利、美丽大方的小姑娘,张兰那个时候经常去何志成家玩,当时,何志成的爸爸还健在,身体很壮,拉得一手很漂亮的京胡,胡弦一调,手腕一抖,高亢清脆、行云流水的西皮二黄什么的,就醉人地流淌出來了,于是,就叫何志成、张兰这两个金童玉女演唱起來,
当时,何志成和张兰唱的最多的是,,《红灯记》和《沙家浜》,
唱《红灯记》时,何志成唱的是李玉和的选段,张兰唱的是李铁梅的选段,而唱《沙家浜》的时候,何志成扮演的是刁德一,张兰扮演的是阿庆嫂,何志成的爸爸呢,则是一边韵味悠扬地拉着京胡,一边字正腔圆地吼几句胡传魁的唱腔：“,,,这小那刁,一点面子也不讲,,,”
很多年过去了,很多事过去了,然而,那些散发在空气中的京腔京味却沒有过去,物是人非事事休,未语泪先流,郭光秀一想起这些并沒有走远的往事,一想起何志成的爸爸,那眼泪“刷”地就流下來了,由于张娟娟那天去医院看望何志坚的时候,郭光秀不在医院,沒有见到张娟娟,所以,郭光秀想请张娟娟吃一餐饭,大家见上一面,这天,是个周末,何志成去见他妈妈郭光秀,他妈妈与他弟弟住在一起,何志成去的时候,弟媳妇班丽丽也在家,班丽丽跟何志成简单地打了个招呼,说她要去一趟医院,人就走了,出门了,
班丽丽一走,屋里就只剩下何志成和他妈妈郭光秀了,
郭光秀说了她的想法,,想请张兰吃餐饭,就在家里请是最好了,这样,显得亲热亲近,不见外,
在妈妈说要在家里宴请张兰的时候,何志成迅速在心里划算了一下,,在哪个家里宴请呢,在自己家里宴请,那么,莉莉怎么办,莉莉的存在,何志成家里人都略知一二,何志成的妈妈郭光秀坚决反对,硬说莉莉是个不正经的东西,是个居心叵测的坏女人,是个害人的妖精,,,并且,何志成的妈妈郭光秀还胡思乱想瞎联系,,将什么脏水都往莉莉的身上泼,,居然荒唐地说什么,就是莉莉这个灾星扫帚星进了何家,才连带着何志坚患上了尿毒症,,这不纯粹是胡说八道吗,不仅如此,何志成的妈妈郭光秀甚至还迁怒于王训然,,一杆子打翻一船人,,骂王训然根本就是个浪荡公子,,自己一辈子吃喝嫖赌、好吃懒做不说,还祸害人,,将莉莉这样的祸水往何家引,,,有那么一次,何志成的妈妈郭光秀去何志成家见到莉莉了,将莉莉骂了个狗血喷头,还将莉莉写的一些小说的资料和草稿撕扯得粉碎,扔得到处都是,,,还非逼着何志成轰莉莉走,撵莉莉走,不然,就别认她这个当妈的,她也沒有何志成这么一个儿子,,,在这种情况下,何志成在心里暗想,他能将张兰请到他自己家里去吗,还让他妈妈也去参加,这还不闹翻了天,,还不把房顶都给掀了,,自己家里肯定是不行的,那么,到弟弟家里來宴请张兰,好像又不是那么一回事儿,味道都变了,这算什么呢,算乍回事呢,
何志成这么在心里捣鼓着宴请这事,他妈妈好像是把他的五脏六腑都看透了,当下还是有点气恼地说：
“志成,你这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不去你那儿,别让你那个小妖精丢人现眼了,就在你弟弟家里请,我做主了,”
亲不亲,一家人,毕竟是母子连心哪,当母亲的,再怨儿子,再恼儿子,再气儿子,那也是不会恨儿子的,再说了,这还不是为了儿子好嘛,为了儿子能找一个好媳妇嘛,所以,母子俩说着,说着,又说拢了,说近了,到后來,母亲以怜爱的口吻,心事重重地说：
“,,,志成,你这么多年单身一人,还有你那失败的婚姻,所有这些事情里面,是不是都有张兰的因素在起作用呀,儿子,你还别嘴硬,还别鸭子死了嘴壳子硬,死不认账是不是,要不要我给你妹妹志红打个电话,”说着,就拿起电话,要拔打,
何志成赶快制止说：
“妈,电话就别打了,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好不好,”
一见儿子有点服软了,当妈的更得意了：
“儿子,嘴不硬了吧,你妹妹志红早就给我说了,,这也是你自己亲口对你妹妹志红说的,,说你这么多年,心里一直惦记着人家张兰,忘不掉少年时代的那些事,,,你当初结婚,就是按照张兰的样子找的老婆,最后呢,你还不是用你那些别有用心的蝴蝶兰天天在你老婆面前晃來晃去的,把人家给晃跑了,气走了,儿子,你敢说不是这样的吗,你敢不承认吗,,,”
面对母亲的诘问,何志成不想回答什么,也不想解释什么,百感交集的他,回忆起那些并不是太遥远的往事,真是心潮澎湃,有些事情,母亲说得一针见血,恰好说到了他的伤痛处,有些心里的话,也的确是他私下里给他妹妹何志红说过,他也无法否认,
那天,母子俩最终商议决定,请张兰到家里來吃顿饭,何家全家人都参加,让何志坚也回家來热闹热闹,喜庆喜庆,总是窝在那充满了來苏水味儿且死气沉沉的医院里,也不好,同时,也将巴西宁请來,巴西宁与张兰也算是同学,尽管同学的时间并不长,何志成的妈妈郭光秀还说,她也有好长时间沒有见到巴西宁了,让巴西宁一起來热乎热乎也好,她当年跟巴西宁爸爸妈妈的关系,那都是相当不错的,,,
听着自己的母亲说与巴西宁的父母关系很好,何志成就立马联想起了一个人來,,王训然,王训然当年与自己的父亲的关系那也是相当要好的,他们不仅是同学,而且还是同事,其实,何志成的父母,还有巴西宁的父母、还有王训然等等这样一些人,他们当年都是在北京的一家大型的国有企业工作,都是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后期就参加了工作,后來,到了文化大革命期间,他们都去了湖北参加大三线建设工作,王训然当时也去了,只是不像何志成的父母和巴西宁的父母那样踏实工作罢了,那个时候,身胚高大的王训然有个会打篮球的特长,他打的是中锋,就成天泡在武汉的篮球场上训练或者是比赛,除此之外,别的什么事,他都懒得做,王训然自己说,他刚去武汉的时候,听不懂武汉话,在武汉的篮球场上泡了一个星期,结果呢,就学会了两个词,,一个是“个爸妈”,一个是“个**”,,这两个词儿,可以说是武汉市的“市骂”,大家天天都挂在嘴上反反复复地说,反反复复地喊,反反复复地叫,,,听得多了,耳朵里起茧子了,王训然自然是首先学会了这两个武汉市的“市骂”,王训然此后也经常拿这两句武汉市的“市骂”,很得意地骂别人,,,王训然当时不仅是自己打篮球,同时还教别人打篮球,王训然就曾经给何志成他们学校的女子篮球队当过教练,这也就是说,王训然也给当时学校女子篮球队的队员张兰当过教练,教张兰打过篮球,,,所以,当提到宴请张兰,,让巴西宁也一起來参加一下的时候,何志成就想到了王训然,不过,当着他妈妈的面,何志成沒敢说请王训然,知道他妈妈一直看不起王训然,认为王训然好逸恶劳不干正事,还一肚子坏水,还把莉莉这祸水引进了何家,所以,何志成就放弃了邀请王训然赴宴的想法,
宴请张兰那天,何志成非常想让莉莉过來帮厨,或者说是主厨,也行,如今的莉莉,在两个方面可以说是突飞猛进脱颖而出,由于莉莉长时间呆在家里,极少出门,她就把相当多的时间投入到烹饪和写作上,在烹饪方面,莉莉看了许多这方面的书籍,她博采众长去伪存真,同时又勇于探索和实践,已经练成了一等一的高手,经她烧制出來的菜,那就是格外不一般,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莉莉已经到了这么个境界了,再说写作,莉莉从小生活在大山区里,生活底子非常丰厚,还是在她很小的时候,妖魔鬼怪雷公电母神棍巫婆,,,所有这些个充满了魔幻色彩的传闻和故事,就扑面而來,再加上如今他们那山区里的许多人都在北京淘生活,许多人都愿意将他们那形形**的多彩生活讲给莉莉听,再加上莉莉自己的身世就充满了未解之谜,再加上莉莉又特别喜欢看书,也看过了许许多多的小说,,,所以,当莉莉呆在家里学着写小说的时候,那种进步真是一日千里,莉莉刚开始写小说的时候,拿给何志成看,何志成觉得莉莉是个好苗子,只是沒想到,莉莉这个好苗子迅速地茁壮成长起來了,一段时间以后,就让何志成刮目相看了,激动得何志成直冲莉莉伸大姆指,,,宴请张兰那天,何志成也想过让莉莉在厨艺方面一展身手,给大家带來惊喜和口福,然而,何志成更是想到了另外的两个问題,,一个是他妈妈的恼怒；另一个是张兰的嫉妒,所以,到末了,何志成是什么多余的费话都沒敢说,什么多余的臭屁都沒敢放,
那天晚上的宴请,何志成倒是也请了张莺,可是,张莺偏偏说她有事,去不了,何志成也不好勉强,只能作罢,
在家里宴请的气氛实在是太好了,
昔日的张兰、如今的张娟娟在北京不仅意外地见到了何志成,而且,还见到了何志成一家人,当然,因为何志成的妹妹何志红远在新加坡,沒法见面,于是,两人就当场通了个长长的电话,
两人在电话里叽哩哇拉说了好一阵子话,很是亲近和火热,
其间,何志红在新加坡那边说：
“,,,张姐,我们又重新联系上了,我真是太高兴了,我呢,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很希望你能做我的嫂子,这是我哥哥多年的愿望,同时,也是我的愿望,我希望这愿望,能尽快实现,”
张娟娟听何志红这么说了,那心里的高兴劲儿,就别提了,尽管如此,那个时候,张娟娟也只能是压低了声音,生怕周围的人听见了似的,同时,又用眼睛不时地扫视着何志成,推心置腑地在电话里对何志红说：
“,,,志红,我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实不相瞒,我今天对你打开窗子说亮话吧,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其实呢,也是我这么多年來的一个梦想,我沒想到这个梦想会现实,只以为,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我根本就沒有想到,是我女儿张莺又把这根红丝线牵扯起來了,这也许就是命运的安排吧,目前呢,我这边倒是沒有任何障碍,什么事都好办,只是吧,这事,毕竟是两个人的事,我一个人也办不了,,,你哥哥那头,还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有些什么样的安排和打算,,,”
何志红在电话那头什么都听明白了,她便嘻嘻笑着说：
“,,,张姐,那我就提前叫你一声嫂子吧,你尽管放心好了,我哥哥那边的工作由我來做,包在我身上了,,,”何志红竟然在电话里打起了保票,
张娟娟连声说好的,好的,好的,
张娟娟觉得所有这些都是意外的收获,在她來北京之前,是做梦也沒有想到的事呀,居然就发生了,
成为了现实,
很快,宴请张娟娟吃饭的气氛就进入了gaochao,
何志成一家人都参加了宴会,这个时候,不仅是何志成的妈妈郭光秀不时地往张娟娟的碗碟里挟菜,何志成的弟媳妇班丽丽也不时地往张娟娟的碗碟里挟菜,连何志成的弟弟何志坚也高兴地凑起了热闹,往张娟娟的碗碟里挟起了菜,嘴里还乐嗬嗬地说：
“,,,张姐,你这大美女一來,我们大家都特别高兴,你可一定要多吃呀,不然,我妈妈就不高兴了,”
何志成的妈妈郭光秀接过话茬说：
“是呀,是呀,一定要多吃一点,”
巴西宁也在旁边冲着张娟娟一口一声地叫着“老同学”“老同学”“老同学”,仿佛昔日的一切都仅仅只是昨天的事情,
大家说说笑笑,很是热闹,
何志成此时还在接听他妹妹何志红从新加坡打來的电话,妹妹在电话里一再叮嘱说,让何志成尽快与张兰走到一起去,这同时也是妈妈的意思,
何志成说,好,我知道,
敏感的张娟娟觉察出來了,,这一定是何志红从新加坡打來的电话,见何志成说好,张娟娟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通完电话,何志成悄声对张娟娟说,刚才是我妹妹打來的电话,
张娟娟笑笑,沉静地说,知道,
何志成和张娟娟这边两人的话还沒说完,巴西宁就插了进來说,什么事说得那么亲热呀,你们俩从小时候就说起,说到现在了,这悄悄话还沒说完吗,是什么悄悄话,能不能说给我们大家都听一听呀,
大家哄地一声都笑了,
何志成妈妈郭光秀乘胜追击,故意高声说道：
“志成和张兰这两个孩子,他们两人从小就亲,成天在一起玩,又是在一起学习,又是在一起唱戏,又是在***篮球,,,两人的关系好得不得了,现在都老大不小了,这两个人又都还是单身哩,叫我看呐,这就是老天爷有意的安排,非要叫他们两个人走到一起,,,”
类似的话,刚才在何志红的电话里已经表达过了,郭光秀此时又还这样强调和扩散着,何志成明白妈妈的心事,他能不明白吗,,可是,这么一个吃饭的时候,他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深谈这些人生重大的事情吗,能那么草率地就当众表态说明天就和张娟娟去拿结婚证吗,
当然,不能,
一切都很好,就像那天的天气一样,白天,是风和日丽；晚上,则是群星璀灿,
然而,到了后來,却是王训然将事情搞砸了,
也真是巧,正像当年武汉人喜欢说的一句话那样,,那是巧巧的妈妈又生了一个小巧巧,,巧到一家了,巧到开了花了,
那天,偏偏是王训然不知哪根神经搭错了,,他居然是买了一大堆东西去医院看望何志坚,这本來是一件好事,到了医院,病房里不见何志坚,王训然就给何志坚打电话,问何志成在哪里,何志坚说他在家里请客,來了一帮朋友,何志成、巴西宁都在,还有从武汉來的一个大美女,,,这王训然本來就是一个人來风,还爱聚众喝酒,况且,这一会儿他又是在做好事,,给生病的何志坚送了一大堆好吃的东西呢,所以,当下听何志坚这么一说,王训然立马在电话里兴高采烈而又慷慨激昂地说：
“志坚,你们等着我哟,我这马上就赶过去,我这原本是打算到医院來看望你的,还带了不少好吃的东西,我一会儿也将这些好吃的东西都统统带过去,这里面还有我女儿和女婿从美国孝敬给我的好东西哩,你们可一定要等我哟,我马上就到了,我马上就到了,,,”
王训然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还能怎么样呢,大家也就只能等他了,
说起王训然,大家都有一肚子的话,
说了半晌,张娟娟这时问：
“你们说的这个王顾问王训然什么的,是不是当年给我们学校女子篮球队当过教练的那个人,”
何志成说是的,
张娟娟就嘿嘿嘿地笑着说：
“这个王教练是挺逗的,好玩,”
却沒说如何挺逗,如何好玩,
王训然说一会儿就來,一会儿就來,还真沒有说错,也不知他是坐火箭來的,还是遁地而行,,,反正是,不大一会儿的功夫,王训然就突然冒了出來,脸上带着那种哈利波特似的笑容说：
“诸位,对不起了,我迟到了,”
听王训然那说话的口气,俨然他才是这场宴会的第一主角,
这还沒有问題,
王训然真是带了不少好吃的东西,亮出來之后,真是让大家有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之感,
这也沒有问題,
当何志成的妈妈郭光秀讥笑说,王老邪,王疯子,你可真是长了个狗鼻子呀,那么远,一闻到香味就屁颠屁颠地跑來了,也不怕把你那狗腿跑断了,,,王训然这时只是无奈地笑笑说,老嫂子,别说得那么难听好吗,
这时,还是沒有什么问題,
还有,当王训然指着张娟娟说,我还记得你,你当年打篮球的时候,不是一个左撇子吗,
这个时候,依然是沒有什么问題,
问題是后來出现的,并且,一出,就是好几个,
出现的第一个问題是,,按照何志成妈妈郭光秀的说法是,,王训然喝了点马尿,,其实也沒有喝多少酒,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他王二哥是谁了,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了,就开始胡言乱语地瞎说了,,吹嘘他上次泡妞被派出所抓去之后是如何如何英勇悲壮威武不屈,,,
这本來是一件上不了桌面上的事,臭狗屎就别去挑它了吧,可王训然偏偏还当成十分光彩的事拿來吹牛和炫耀,郭光秀、张娟娟、班丽丽,,,等等这么几个女性,当时就把脸板了下來,对王训然侧目而视,
随后出现的问題是越來越严重,
第二个问題是,王训然这一次又当众说起了莉莉,这可更是哪壶不开,他偏偏要提哪壶,
何志成还记得,王训然上一次当众提起莉莉是,,那也是在一个酒桌上,当时在场的好像有成功学论坛的主席韩玲等人,那天,王训然非要逼问韩玲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转世的,韩玲死活不说答案,王训然急了,还跟何志成说,,他倒要看看这韩玲究竟长的是什么金逼,,,后來,王训然就调转了话头问何志成：“志成,莉莉还好吗,”那天,当何志成刚发现王训然有说莉莉的苗头,他就开始给王训然使眼色,还用脚在桌子下面踢王训然,尽管如此,王训然还是把莉莉的名字说了出來,何志成当时叫苦不迭,那个时候,韩玲倒沒什么问題,她还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里,可是,当时在座的张莺却是眼神有些飘逸,尽管张莺当时什么都沒说,什么都沒问,然而,何志成那个时候想,莉莉这个名字一定是在张莺的心里扎了根了,再也拔不出來了,,,
这是上一次的事,
这一次,情况要严重得多,这一次开始的状态,几乎是上一次的翻版,,何志成也是一发现了苗头,就使眼色和和踢腿脚,,也是沒有一点效果,王训然照样是我行我素,,说出了莉莉的名字,还问了何志成不止一次：“志成,莉莉还好吗,”“莉莉还好吗,”一直避而不答的何志成到后來发现,王训然差不多是故意的,,王训然有点以酒盖脸倚老卖老,并且,还兼带着撒点酒疯,
这一时刻,莉莉的名字被王训然一端到了酒桌上,郭光秀就不再是对王训然侧目而视了,而是将怒视的对象转换成了何志成,与此同时,班丽丽的目光里有了惶惧,而张娟娟的目光里则是有了疑惑,
于是,随后几个男人就跑过來劝王训然不要再喝酒了,喝点热茶吧,既可以醒酒,又可以暖胃,王训然这才消停了下來,安静了一会儿,
也就仅仅是那么一小会儿,
很快,王训然就闯了一个大祸,
当王训然在那你一言來、我一语去的、堆满了众多声音的酒桌上,不知是听谁说了那么一嗓子,,何志成也许很快就会与张娟娟结婚了,,这时,王训然突然放大了声音对何志成说：
“志成,人家莉莉不是挺好的吗,”
然后,又将声音调得更大了,还用手一指张娟娟说：
“志成,她都是个老女人了,你还啃得动吗,”
忍无可忍的郭光秀终于火山爆发了：
“王疯子,,你给我,,滚,,滚,,”
张娟娟,也就是何志成口里的张兰在那个天刚麻麻亮的时候,给何志成回信息说,成,我失眠了,想你,
何志成受到这个信息的刺激和鼓励,在床上的被窝里与莉莉大战了一场,直战得大汗淋漓,何志成的表现异常的出色和劲爆,莉莉还以为何志成是吃了什么超能量的药物哩,
何志成要出门去上班的时候,莉莉还在念叨着这事哩,莉莉赞不绝口地说,志成,你真棒,棒极了,莉莉随后又说,志成,我今天会在家里为你默祷,却沒说默祷的内容,
何志成淡淡地问：
“莉莉,你为我默祷什么呢,”
不告诉你,莉莉吊何志成的胃口,
何志成心说,莉莉这又是在增加广告效益吧,
莉莉随后说：“志成,你可是我的亲人啊,我不会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你放心去上班吧,我会乖乖地呆在家里,想你,念你,,,”
何志成都已经全部收拾停当了,头梳得锃亮,皮鞋也擦得锃亮,算是相得益彰交相辉映吧,人都走到了门口,要开门出去了,莉莉还在那儿喋喋不休地嘱咐着何志成别忘了定时定量吃喝,千万不要在外面暴饮暴食；弄坏了肠胃,可是大事,要是弄坏了身体,那就更麻烦了,,,莉莉并说,这都是她从书上看到的,是专家们的意见,错不了,,,
何志成说好的,我记住了,
出了家门,何志成还在想,,莉莉真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好女人,要是沒有蝴蝶兰,事情也许会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发展,
何志成一到了单位,刚进他的办公室,张莺就敲门进來了,脸色有些暗淡,发黄,眼睛里好像还有若隐若现的血丝,
“何总,吉林联络站的站长吴攀梦打來电话问,他们那个企业家吴总拿出五百万块钱來赞助核心竞争力论坛,已经谈得差不多了,就问我们这边,,人家吴总想办的事,我们能办好吗,”
张莺眼睛不看何志成,却死死地盯视着窗台边上的蝴蝶兰,
张莺一大清早刚一上班來汇报的这个问題,何志成心里非常有数,这是吉林联络站的站长吴攀梦做的一个业务,算是一笔大单,那个企业家吴总,实际上是吴攀梦的堂哥,他们两人都姓吴,赞助这事吧,吴总当初答应得非常爽快,还说是具体细节呢,他们來北京进行商谈,,,其实不用來北京商谈,情况也都已经非常明确了,关键是,,吴总想让何志成在北京活动活动,让他们吉林当地的一个吴副县长甩掉头上的那个沉重的“副”字,由“副”扶正,成为吴县长,,,这事儿可不大好办,要想办成这类事儿,其中有一个途径是这样的,,撬动中组部地方干部管理局,然后,再由他们给吉林省委组织部打招呼,紧接着,吉林省委组织部再往下面打招呼,,,挺复杂,挺棘手,难办得很；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渠道是,,何志成有个读研究生时的同学姓赵,目前这个赵同学已经是吉林省委组织部门的一位领导了,通过这个昔日的赵同学,也能将事情办了,然而,这类事情是说起來容易,一旦办起來,难着呐,吉林方面的企业家吴总说了,如果那个“副”字能尽快扔掉,他的弟兄和朋友能扶正了,成了货真价实的吴县长,那么,不要说赞助核心竞争力论坛五百万块钱了,事成之后,什么事都好说,,,
吉林方面的企业家吴总说得很明白,其实,何志成心里更明白,办这种事情,何志成是轻车熟路,门儿清,
何志成目前对北京会议经济、论坛经济了如指掌,北京的会议和论坛大致上分成四个类型,,第一种是政府组织的；第二种是媒体组织的；第三种是大型的企事业单位自己组织的；第四种就是像何志成他们这类由文化公司出面组织的,前面三种会议和论坛都相对比较容易组织,比如说每年三月举行的“两会”,,人大会和政协会,“两会”使用的是财政拔款,吃、住、行,还有会议的各项议程,那是安排得妥妥当当的,人们都削尖了脑袋想來北京参加“两会”,争着抢着想來,,,这种会议比较容易组织,
政府组织的、媒体组织的、大型的企事业单位组织的,,,这三种会议和论坛都相对容易举办,他们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要势,有势；要物,有物,,,总之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要什么,有什么,可是,像何志成他们这一类文化公司组织的会议和论坛呢,那可以说是一穷二白,什么都沒有,所有的东西,都得靠他们自己“从土里刨食”,一切都得靠自己來抠、來挣、來挖、來赚、來,,,先从第一步说起,首先,是要找几个主办单位,这找主办单位可是要费大脑筋,,纯粹的政府部门是不会掺和这事,不会盖章做主办单位；只能找那些有政府背景的协会,协会一开口,就要钱,盖章,可以,做主办单位也可以,但是必须先给钱,给少了,还不行,有时候,一个会议和论坛做下來,到了最后一算账,沒挣上钱；有了几个钱,都用來给了主办单位,不给钱,人家就不盖章,不参与,,,花在主办单位身上的钱,少则几万、十來万块,多则几十万、上百万块钱,钱花出去了,章盖回來了,有了那么几个主办单位了,下一步的工作就是敲定和印刷邀请函,,这邀请函一印,就得印上个几万、十几万份,有时候还要印得更多,这中国有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十几亿人口,三十多个省、市、自治区,大几百个地级市,两、三千个县,,,幅员辽阔,人口众多,几万份、甚至是几十万份邀请函从北京撒向全国,那简直就是杯水车薪,洒洒水呐,连地皮都湿不了,,,所以,只能是全面撒网,重点捕鱼,这重点呢,就是类似于像吉林的吴攀梦和内蒙的王锋那样的全国各地的联络站,何志成的世纪公司在全国各地的联络站有五百多个,这五百多个联络站,是他们花费了好多年的时间逐渐建立起來的,这五百多个联络站的情况也是参差不齐,他们与北京世纪公司总部的关系是松散性的,其忠诚度也不是很高,何志成曾经想过,,他要将这些各地的联络站公司化,都变成世纪公司在全国各地的子公司,想法是有了,方案也做过,但是,总觉得各方面的情况还不是太成熟,所以,一直拖着,沒有具体实施,目前,北京世纪公司核心竞争力邀请函重点是散发到了他们在全国各地的五百多个联络站的手上,然后,再由这五百多个联络站将那邀请函散发到他们所能把握的区域,,,邀请函上将所有的事情都讲明白了,,特别是关于费用问題,列得非常细致,,如果你想去北京参加核心竞争力论坛,那么,你将要自掏腰包,相应地承担诸如,,会务费、食宿费、宣传费、资料费、参观费、学习费、听课费,,,等等,所有这些费用都是参会者自己出,,这与每年三月份去北京参加“两会”可是两个概念,“两会”是政府组织的,财政拿钱,也就是纳税人出钱开会；而核心竞争力论坛,则是文化公司组织的,是由参会者自己掏钱,这样一來,问題就出來了,,很多人打破脑袋争着抢着想去北京参加“两会”,不用自己掏一分钱,还能满载而归；而要去北京参加核心竞争力论坛,则是要自己出钱,于是,许多人都不愿意去,这就给工作增加了难度,北京世纪公司及其全国各地联络站的招商工作,归根到底一句话,就是寻找那些想自掏腰包來北京开会的人,,锁定这样的目标客户,再一步一步地做大量的工作,直到论坛在北京报到那一天,來自全国各地的参会者到了北京,将首席贵宾三万元的参会费、特别贵宾一万元的参会费、贵宾五千八百元的参会费,,,这三个级别和三个档次的相关费用交到组委会手上了,办理完了相关的会务手续了,这个时候,招商工作才算是告一段落,然后就进入论坛执行阶段了,
招商工作难度很大,
因为是要自己掏钱來北京开会,所以,要來北京开会的人特别挑剔,他们首先会挑主办单位,,说这个协会不权威了,那个主办单位的章子含金量低了,,恨不得邀请函上盖的是国务院的大印,却是根本办不到,这找有政府背景的协会做主办单位,由他们在邀请函上盖上大红印章,本來就是一个有中国特色的现象,这种情形,很有点像中国古代的“挟天子以令诸侯”,儒家讲究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明明是文化公司组织的会议和论坛,却一定要给人家塞钱送礼,烧香上供地找那么几个主办单位,,拉大旗做虎皮,,给自己的会议和论坛披上政府背景的外衣,,这样,才会有人來参加,会议和论坛才能有规模地召开,不然,就惨了,,会连裤子都赔进去,赔个净光,
何志成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许多国家各种各样的会议和论坛,都是由民间组织來张罗的,都是像何志成他们那样的会议公司和论坛机构來兴办的,并且是,办得相当好,闻名遐迩的达沃斯会议即达沃斯论坛,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它就是一个非官方的国际组织,总部设在瑞士日内瓦,论坛的年会每年1月底至2月初在瑞士的达沃斯小镇召开,它的论坛在中国举行的时候,连国务院总理都积极参加了,
何志成的目标,就是,,想将世纪论坛做成像达沃斯论坛那样的规模和影响,不仅仅在中国召开,也要在美国、英国、德国、法国、日本,,,等等国家举办,让这些国家的国家元首和政府首脑也來参加,
这是何志成的愿望,
然而,何志成目前只能是脚踏实地,从中国的实情出发,,挟天子以令诸侯,拉大旗做虎皮,自己的文化公司要躲避在后面,不能够冲到前面去了,一切要做得冠冕堂皇,符合各方面的需要和口味,这样的会议和论坛,也才能勉强维持和生存下去,
何志成由此感到了悲哀,,就是这种夹缝中生存的状态和戴着脚镣跳舞的局面,,这个行业内的人还如此相互倾轧、挤兑、破坏、拆台、攻击、诬陷、造谣、中伤,,,就像王京都他们所做的那样,想一想,真是沒有意思,有什么好争有什么好抢的呢,所以,每当李香说要起诉王京都时,何志成总会站出來阻拦说,何必呢,大家出來混口饭吃,都不容易,都有难处,
何志成自己心里也非常明白,在目前这种状况下举办核心竞争力论坛,如果在经济上不亏损,那就要烧高香了,因为,那些要支出和收进來的钱,都是明摆在那儿,何志成闭上眼睛都能算出个**不离十,先要支出的钱是,,给主办单位的钱、制作、印刷、向全国各地快递邀请函的钱、大几个月的一千多平方米的办公场地租金、一百多号人大几个月的工资、大几个月里向全国各地狂轰乱炸的电话费、上网费、世纪网的维护管理运行费用,,,等等,这样算下來,仅仅是先期投入,就得花销百把万块钱,还得往上跑,要控制好成本,不然还会大大地超支,论坛开始之后的费用更多了,,何志成估计这次核心竞争力论坛能來一千人左右,那么,这一千多人三天的吃、住、行是个大头,平均每人按两千元计算,就得花费两百万块钱,除此之外,还有论坛在住宿宾馆举行的场地费用、人民大会堂某一个会议厅的费用、邀请国家领导人出席的费用、专家学者讲课的费用、外出参观游览的费用、租用交通运输车辆的费用、邀请各色演员、名人、书画家來助兴助威的费用、牌匾证书的费用、勋章授带的费用、人民大会堂大型转机照相的费用、照片冲洗的费用,,,凡此种种,多了去了,海了,而收进來的参会费也就那么多,满打满算都到不了一千万块钱,刨去各种各样的开支和花销,还有前期的投入,,,如此一算,也就剩余不了什么钱了,在何志成的感觉里,能够收支平衡,不亏损,不盈利,也就算是不错了,
既然是赚不了钱,只能打个平手,那么,何志成为什么还要那么辛苦地搞这核心竞争力论坛干什么呢,难道说是他疯了吗,傻了吗,
这倒也不是,
问題在于,从论坛本身來说,从论坛的会务现金收支情况來说,是打了一个平手,有时候甚至还有一些亏损,然而,却还是会有其它方面的收获,
从人的这方面來说,何志成通过这种全国性的大型论坛,能获得和拥有巨大的人脉资源,,上到北京的高层领导、专家学者,下到全国各地的地方官员、社会精英,,,各色人等,都能结交,功夫在论坛外,不是说嘛,人脉即财脉,人气即财气,正是因为有了论坛,有了人脉,像吉林方面的企业家吴总那样的人才会找上门來,才会委托何志成來办理这种“去副扶正”的工作,一旦这种事情办成了,那不光是收获感谢的笑脸,同时还会收获丰厚的效益,
这就是论坛之外的“功夫”,这同时也是“中国特色”,目前在北京,如果仅仅是依靠会议和论坛会务费的盈利和结余,來支撑一个庞大的文化公司的运转,那么,这个文化公司也就恐怕是早已倒闭了,要想生存,要想发展,在目前的情况下,就只能是在论坛外的功夫上多做一些文章,而全国各地许多來北京参会的人,往往就是冲着这个來的,,不仅在会上有所收获,在会下更是大有斩获,目前在何志成他们这个行业里,做得特别好的某些文化公司的老板,到了全国各地去了,有的地方连省长都亲自出來接待,因为这些文化公司的头儿,在北京能办很多事,有的还是大事,包括在人、财、物等等方面,都能办成一些事情,所以,那些省、市、县长们,才会出面接待,敬若上宾,
目前这一段时间,世纪公司在全国各地不少的联络站都出了大单,此前,世纪公司已组织过九次大型论坛,來京参加过论坛的社会各界精英,尝到了甜头：有的在当地搞到了资金,有的在当地打出了名头,有的在当地提升了职务,有的在当地,,,总之,参会者们如愿以偿,得到了各自想要的东西,很高兴,也很满意,这样一來,世纪公司举办的论坛,就像宝葫芦一样,或者像阿里巴巴的藏金洞一样,引人入胜,世纪公司的口碑也越來越好,一传十,十传百,大家來北京参加世纪公司论坛的积极性也空前高涨起來,,,
“何总,吉林联络站的站长吴攀梦那边怎么给她回话呢,他们那个吴县长的事情怎么办,”这个时候,站在何志成对面的张莺,早已将她那死死地盯视着窗台边的蝴蝶兰的目光收了回來,而投放到了何志成的身上,
“张助理,你说什么,”
何志成猛然间被张莺从一种思索的状态中拽了回來,一时之间,他还有些呆滞和木讷,
张莺只好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话,
这一回,何志成听得是太明白了,他当即表态说：
“张助理,你打电话告诉吴攀梦,就说,,”略微小停顿了一下,像是换了口气,把底气补充足了,然后,提高了声音说：“就说,吴总托付的事情,我们会尽最大努力去办,不过,他们那边更要积极配合,”
姜还是老的辣,
何志成说出來的话是滴水不漏,言简意赅,首先,他绝口不提什么吴县长,而只是旁敲侧击地说那个企业家吴总委托办理的事；再者,他也沒将话说满,而是留有余地；还有,就在这三句短短的话语里,他点到了配合问題,这是问題的关键之处,何志成虽沒点穿,但聪明的张莺已经明白了,,何志成的意思是,催款,催促对方赶紧给钱,
张莺不再说这个事儿了,而将话題转到了其它的工作上了,
张莺如今已经是个非常称职的助理了,她已经能将一个助理各方面的工作打点得有声有色,头头是道,
在张莺汇报和请示工作期间,何志成注意到了张莺脸色的暗淡和眼睛里的血丝,张莺的这种异常,让何志成心头涌现出一丝丝愧疚和怜惜,何志成知道,这里面有他的因素,何志成想补偿和表白一下,于是,在张莺说完了工作,准备离开他的办公室时,何志成第一次主动向张莺发出了邀请：
“张助理,我今天晚上想请你,,”
何志成话还沒说完,甚至是还沒有说清楚,,他到底要请张莺干什么,这个时候,张莺已经抢先不容分说地婉拒他了：
“何总,我今晚和我妈妈要去办点事,”
理由无可辩驳,那说话的口气里分明潜伏了一种让何志成觉得陌生的不满与尤怨,
何志成绝对沒想到,他会在张莺这儿碰到一颗软钉子,何志成自己心里也像明镜儿似的,,张莺这是在生他的气哩,
这一天,整整一天,何志成都像是被霜打蔫了的茄子一般,提不起神來,坐在那儿,像浑身散了架,骨头都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他本來想与张兰,也就是张娟娟联系一下,可是,一想起张莺那个不堪的样儿,他将手机几次拿起,又几次放下,总觉得他将张莺伤得很深,于是,也就沒有将那个敏感的电话打出去,沒有将那条燃烧的信息发出去,
与此同时,张娟娟这天也沒有与何志成联系,
何志成能理解,,人家忙嘛,连张莺都说了,她们母女俩今晚要出去办点事,只是何志成不知道,是办什么事呢,
何志成像蔫茄子似地独自瘫坐在自己的办公室的时候,他也会这样想象着：要是张莺呛他几句,一头一脸地吐他几口唾沫,,,那么,他也许会觉得好受一些,他会笑着接受张莺的埋汰,至于那满头满脸的唾沫星子呢,他也许会马上擦掉,也许会接受了,晾在那儿,让它们慢慢风干,,,
阴差阳错的人生,偏偏让他何志成摊上了,
蝴蝶兰啊,蝴蝶兰,
在散了架的这一天,何志成软软地呆在办公室里,处理着一些日常事务,,北京世纪公司几乎是天天都要在人才市场上招收新人,与此同时,也会在竞争中淘汰一些排在尾巴上的人,,何志成的人才战略是,,保持百分之六十的人员稳定,让剩余的百分之四十的人,去流动,去更新,去闹腾,,,如此一來,有些被拿下的人员,觉得自己受了委屈,个别胆子大一些的人,也会去找何志成说一说,他们感觉到,似乎一去找一找何志成,事情就会有转机,会山重水复柳暗花明,其实,他们是打错了算盘,,往往是事与愿违,
人事方面的工作,是由李香主管的,何志成对李香的工作,那是绝对支持,力挺,给力,沒有半点含糊,
这一天,除了正常的工作之外,何志成收到了莉莉不少甜言蜜语的短信,还有彩信,莉莉很乖,她不会在何志成工作忙碌的时候,用打电话这种方式來烦何志成,她只会发信息,无声胜有声,
此外,何志成还收到了邱强盛的信息,邱强盛说,他在北京安顿下來了,一切还不错,他觉得会有出头的日子,到了那个时候,他有机会再与张莺见面,他也來到北京的事,请何志成千万要保密,不要告诉张莺了,
何志成回信息说,好的,
让何志成感到又惊讶又高兴的是,他这天居然又收到了失踪已久的康继美的信息,康继美说,她阻拦过王京都,让王京都不要做缺德的事,可是,王京都不听她的,王京都还说,兵者,诡道也,不用一些诡计,如何在当今激烈竞争中打击对手,而取得成功与胜利呢,,康继美还说,王京都也是身不由己,他是受到了别人的摆布与操纵,,,
何志成回复康继美的信息特别简单,只有寥寥三个字：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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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何志成忙得脚不沾地,,有时候上厕所撒泡尿,尿还沒撒净,又有急事催了,也不甩那么几下,就把东西放回去了,等到莉莉给他洗短裤衩的时候,发现那上面有尿渍,埋怨他说,志成,你都这么大一个人了,还是个什么狗屁老总哩,怎么连尿都弄不干净呢,何志成就跑过去抱住莉莉,在莉莉红润的脸蛋上啃上一口,然后嘻皮笑脸地说,宝贝,我下次一定尿干净了,可是,等到下次來了,还是那个样,一切照旧,,,尽管何志成忙成了这个样儿,但是,他每隔几天都还是会去医院探望一下他弟弟何志坚,
为给他弟弟何志坚换肾,他托人找了不少关系,徐祥也跑了不少地方,还动用了虎哥,劳了虎哥的大驾,,,然而,却是始终沒遇到合适的,大家出了许多主意,包括与司法系统取得联系,,如果有死刑犯要枪毙了,跟人家家里人商议一下,如人家同意,人一枪决,医生立马将其肾取出,,,这样最好,
这样的一些建议,何志成也采纳过,打探过,尝试过,直到目前为止,也都沒寻到合适人选,
这天,何志成说要去医院看看他弟弟何志坚,张娟娟说她也要去,何志成就让徐祥开着车去接张娟娟,然后,何志成、张娟娟、徐祥三个人就一起去了医院,在医院里,大家自然是唏嘘感叹了一番,,何志成一家人都认识张娟娟,多年以前,当何志成一家人都还在武汉的时候,何志成那年去武汉读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当时还扎着两个小辫的少女张娟娟,,当时叫张兰,就是他们家的常客,常常去何志成家玩儿,,,几十年过去了,聚然相见,张娟娟就问何志坚：
“志坚,你还记得我吗,”
何志坚坐在医院的病床上,羞涩地笑笑说：
“张姐,你这么一个大美女,我怎么会记不得呢,”
张娟娟也笑了说：
“志坚,你当时可是一个小不点呀,比一个小猫大不了多少,你怎么会记得我呢,,是哄我开心吧,”
张娟娟这么一说,众人都笑了,医院病房里的气氛立马好了许多,增加了不少活跃的成份,将此前那种令人压抑和窒息的阴气死气一扫而光,
张娟娟随即向何志坚说了一些安慰的话,
何志坚的老婆班丽丽当时也在场,
班丽丽虽说此前并不认识张娟娟,但也是一见如故,不时插上那么几句话,还客气地笑着说：
“张姐,你这來就來吧,还带这么多水果,,,这桌上堆的苹果呀、香蕉呀、梨呀,,,什么的,吃都吃不完,有些都烂了,”
张娟娟就笑着说：
“别客气,别客气,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后來说着说着,就将话題扯到了张莺的身上,何志成说,我是做梦都沒有想到,我们单位的张莺竟然是张兰的女儿,这真是太巧了,,,大家就开始夸赞起张莺來,说有其母,必有其女什么的,
这实际上是在变相地夸张娟娟哩,
后來,大家还说到了浩然居,说是张娟娟看中了那个地方,准备把它盘下來,接过來进行一番装修和改造,那个地方,离世纪公司也很近,以后有了什么事儿,两个单位也好相互照应一下,
这个时候,徐祥就披露了一些相关的内幕：
“你们大家知道吗,浩然居的生意这么红火,可是它的老板为什么还舍得将它转出去呢,”
大家都说不知道,
徐祥也沒卖什么关子,当即就说：
“你们知道天上人间被关的事吗,”这事在北京城里被炒得沸沸扬扬,大家都有所耳闻,只是不了解具体情况,大家还以为徐祥会说点天上人间的什么离奇古怪的传闻呢,谁知,徐祥并沒有往大家期待的方向走多远,而仅仅只是提了一个话头,又转回到了浩然居的身上：
“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吧,就在天上人间被查、被抄、被关的那天晚上浩然居也出事了,”
病房在场的人当中,要数班丽丽听得最认真了,她那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瞪得老大老大地问：
“出了什么事呢,”
有人问了,徐祥就接着往下说：
“浩然居那天晚上也被查抄了,浩然居不是一、二楼是餐馆吗,四楼、五楼是歌厅吗,这问題就出在了三楼上,那个三楼呀,你们可能不知道,沒有进去看过,那个三楼装修得可花哨了,干吗用的,全都是炮房呀,生意好得不得了,听说连好多大人物都去光临过,,,”
“什么是炮房呀,”
班丽丽一脸认真地问,
何志坚拿胳膊肘顶了她一下说：
“丽丽,你不知道的事,别瞎问,”
这么一來,班丽丽更顶真了：
“就是不知道,我才要问呀,”
大家就都哄地一声笑了,
在大家骤然而至的笑声中,班丽丽似乎是恍然大悟了,脸一下子通红起來,像那燃烧的火苗,她也不再问了,
话语权又回到了徐祥的手上,他继续说：
“,,,也不知浩然居是哪个环节出问題了,反正他们是被查抄了,还查出了不少问題,后來,还又扯出了不少事情,,,这么说吧,一句话,就是,,出事了,这出事之后吧,浩然居的老板也找过很多人和很多关系,浩然居倒是保下來了,但却大伤了元气,这么说吧,这事够浩然居的老板喝一壶的,,把那个家伙整得是又吐血,又拉稀,,,他这才迫不得已,愿意将浩然居转出去,他要是再经营下去的话,恐怕还是会惹上麻烦,,,其实,浩然居那个地方不错,地理位置好,交通方便,风水也不错,,,”
张娟娟这时满面春风地笑着说：
“如此说來,我这是捡到了一个大便宜呀,浩然居我接手过來之后,绝对不做任何违法乱纪的事,我把四楼、五楼的歌厅关了,三楼也重新进行装修和改造,,,我是这样打算的,,一楼和二楼继续做餐馆,三楼、四楼、五楼,这三层楼,我打算做成客房,全部做住宿用,我准备按三星级宾馆的标准进行装修,设计要好一些,布局,,,”如数家珍,说的是一套一套的,描绘着浩然居美好的未來和明天,
何志成心说,如今这张兰真是了不得,还说是张莺挺能干的,张兰这当母亲的,更是会当凌绝项,一览众山小,何志成同时又在心里骂着浩然居的老板说,“这个家伙,出了那么大的事,还捂得严严实实的,让大家都蒙在鼓里呢,前不久还对我说,要约我去潇洒,玩一玩,玩走火了,怎么办,他这不是成心害人吗,由此,何志成还想起了王训然,,他不是走火了吗,把自己都打中了,还是他安排巴西宁去把王训然从派出所里接出來的呢,,,何志成心里想着这些事,却不敢说出來,一则是怕把这些烂事说出來了,张娟娟会小瞧了他；二则是,弟媳妇班丽丽在场哩,要是听到了那些污七八糟的事,会如何看待他这个瓢把子哥呢,会如何看待他这个大伯子哥呢,
这个时候,何志成听徐祥在对张娟娟说：
“,,,张姐,你不用担心,如果是你接手了浩然居,那么,不会有人找你的麻烦,一切都会顺风顺水,有何总在呢,何总会全力支持你,再说了,我们背后还有虎哥哩,沒有什么事摆不平,,,”
何志成插话说：
“张兰,有理走遍天下,只要我们做事守规矩,讲原则,那么,就不用害怕什么,我这个人是,沒事,不去找事；一旦事來了,也不怕,沒有什么过不了的坎,沒有什么翻不了的山,,,”
大家如此这般东扯西拉地闲聊了一会儿,徐祥就说：
“何总,今天就说到这儿吧,你不是还安排了其它别的一些事情吗,”转过头去,对何志坚说：“你也休息一会儿吧,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你恐怕也累了,休息休息,养养神,别的事,不用操心,换肾的事,何总和我都在跑,都在找,我估计问題不大,你安心养病吧,”
何志坚紧紧握着徐祥的手,有点儿激动地说：
“谢谢啊,”
班丽丽也在一边说：
“谢谢你们啊,”
大家分别的时候,相互说着暖心暖肺的客气话,
何志成走出病房,來到走廊的时候,遇到了胡道珍,胡道珍是这家医院的一名漂亮的女医生,因为何志成经常來看何志坚,所以,跟胡道珍已经非常熟悉了,两人见了面,先是热情地寒暄了一番,何志成当即问了问他弟弟何志坚的一些情况,并再三嘱咐胡道珍一定要多多关照他弟弟何志坚,一旦有了什么事,可以随时拔打他的电话,
胡道珍笑容可掬地说,好的,何总,你放心,我会用心的,一旦有了事,我会打你电话的,不过,何总,到时候,你可千万要接我的电话啊,别是我这儿一打,你就是死活不接电话,那我这脸可沒处放了哇,
说完,胡道珍咯咯咯地笑起來,那笑声像银铃一般悦耳动听,弄得人心里直痒痒,像猫在挠,
笑完了,胡道珍又说：
“何总,你们是不是在搞什么核心竞争力论坛呀,”
何志成奇了怪了,一脸疑惑地问：
“你怎么知道这事,”
胡道珍笑得更欢,更响了：
“咯咯咯,,我敬爱的何总呀,我上你们的世纪网上看了,那上面不是有你们的邀请函吗,我还在你们世纪网上看了你的照片呢,何总,你那照片哪,是要多帅,有多帅,咯咯咯,,,”
好不容易笑得差不多了,胡道珍这才又说：
“何总,到时候,我能不能去参加你们的那个核心竞争力论坛呀,”一双秋波眼看得何志成心里不仅痒痒的,而且,跳跳的,
何志成说：“胡医生,欢迎你去参加,不论是医院,还是医生,那都是需要核心竞争力的,”却不敢再多说了,到后來,何志成觉得自己差不多是落荒而逃的,赶快与胡道珍道别,然后,迅速走人,
何志成之所以要赶紧逃离,一是受不了胡道珍那咯咯咯的笑声,还有她那双秋波眼的扫视,二是,何志成已经感觉出來了,站在医院走廊那一头、一直在等着他的张娟娟此时有点儿不高兴了,所以,他得马上离开胡道珍,
何志成的感觉和判断沒错,
果然,何志成刚一走到张娟娟的身边,张娟娟就皱着一双弯弯的柳叶细眉,一脸不悦地叽讽说：
“志成,你可真是有女人缘呐,当年,我们在一起读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我们班上就有不少女生喜欢你,我也不瞒你说,我就喜欢过你,雷亚军也喜欢过你,,,这都已经过去几十年了,怎么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你來医院看望病人,來看望你弟弟何志坚,怎么居然还能跑出來一个漂亮的女医生來,与你说得是那么热火朝天情投意合的,,,”
张娟娟这么一说,何志成只觉得几十年的光阴像是一片浪花一样,“哗”地一声,便从他和张娟娟之间流淌过去了,而这一流淌过去了,何志成便觉得,他和张娟娟之间并沒有分别几十年,而是一直就这么站在这儿,相互对视着,瞅看着,直到他伸出了一只强有力的大手,
是的,
是这样的,
此时此刻,何志成向张娟娟伸出了一只强有力的大手,一把攥紧了张娟娟那想要躲避、最终却是停顿在了那儿的手,
在何志成的记忆里,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去攥张娟娟的手,第一次去握张娟娟的手,第一次去抓张娟娟的手,,,而他这只男人的大手,这一辈子攥过的、握过的、抓过的女人,也不过仅仅就是他的前妻、还有莉莉、还有眼前的张娟娟这么几个女人而已,
李香的手,他沒有碰过,
康继美的手,他沒有碰过,
张莺的手,他沒有碰过,
这一时刻,当何志成攥住了、握住了、抓住了张娟娟的手,而张娟娟又沒有甩开他的手,那么,这也就意味着,他与张娟娟之间,将会演绎出人生的一段姻缘与情份,
何志成其实从张娟娟刚才的不悦、讥讽和埋怨之中,已经体会出了张娟娟对他的喜欢与钟爱,与此同时,还有女人的那种小委屈、小酸涩、小嫉妒,由此,何志成联想起了李香以前的种种表现,
这个时候,徐祥早已经出去了,在医院外面的车里等候着,
而何志成则死死地捏着张娟娟的手,一时一刻也不放松,
后來,在那家医院里,何志成还在医院的一个临近大门口的小院子里碰到了刘海英,那个小院子里种了很多竹子,还有一些花花草草,看那样子像是一个小花园,不大,却很精致,何志成沒想到会在这儿遇上刘海英,当时,何志成的一只手还在牵着张娟娟,亲亲昵昵的,外人一看,就知道是一对缠缠绵绵的恋人,在这种情形之下,与刘海英蓦然相见,何志成觉得有点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额头上还淌出了几粒小汗珠,
刘海英倒还是比较平静,她喊了一声“何总”,然后,低下头來,声音不大,却是悲悲切切地说,她男朋友海大国情况很不好,恐怕沒多少日子了,撑不了多久了,,,
刘海英这么一说,何志成心里十分酸楚,就非说要去病房里看看,张娟娟说,她也去车上等着,何志成一想,也行,张娟娟也不认识刘海英,当然更不认识刘海英的男朋友海大国,张娟娟还是回到车上,与徐祥在一起等着他比较好一些,这么想着,何志成就让张娟娟去车上等着他,张娟娟走后,何志成跟在刘海英的后面,去病房看了海大国,,年年轻轻的一个小伙子,竟脱了相,只剩干巴巴的人架子了,,,何志成沒敢呆时间长了,只说了一些安慰的话,,何志成也知道,这人都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了,再说这些安慰的话,也全都是些沒用的费话,如此说了那么几句,何志成从病房里退了出來,刘海英将何志成送了好远,好远,何志成说,你也只能是尽尽心了,单位的事,就别操心了,一切都挺好的,你就安心呆在这儿吧,
说着,何志成从身上的钱包里掏出了几百块钱,递给刘海英说：
“海英,我也沒买点水果來,这点钱你拿着,等一会儿你回去的时候,买点什么好吃的东西拎进去,,,”
刘海英不要,
推让了半天,到最后,刘海英还是收下了,
何志成上了车,徐祥将车缓缓启动后,已经上了大马路了,何志成居然还是沒有从医院那种氛围中走出來,还在感叹着人生无常,
何志成沒有回单位,他和张娟娟在浩然居酒店门口下了车,何志成向徐祥交待说,“徐祥,你不用管我了,你直接回单位去,看看李总那儿有什么事沒有,要是有什么事,你就听李总的安排好了,”本來还想再交待细一些,让徐祥一定要想些有效的方法与李香套套亲乎,进一步拉近一下彼此的距离,可是,当着张娟娟的面,有些话,不好说,再说,何志成这一会儿,心情也不大好,情绪十分低落,便沒有跟徐祥再多说什么,
进了浩然居,何志成与张娟娟找了个合适的地儿坐下來了,可是,何志成情绪一直不高,始终沒有摆脱医院里的那种驱之不散的阴影,敏感的张娟娟觉察出來了,对何志成说,志成,是不是跟我在一起不高兴呀,何志成说,我跟你在一起,特别高兴,只是吧,刚才见到了刘海英的男朋友海大国,那么年轻,却只剩下了几把骨头撑在了那儿,皮,也沒有了,瓤也沒有了,核,也沒有了,仁,也沒有了,,,什么都沒有了,
何志成说得有点恐怖,
张娟娟就温柔而体贴地安慰说：
“志成,别说得那么可怕,我觉得吧,可能是你这一段时间太忙了,心里有点乱,就爱瞎想了,休息休息,缓过劲儿來了,就好了,”
何志成说,可能是吧,
30
很多年过去了,张娟娟突然來到了北京,这对何志成一家人來说,是个意外的惊喜,
是从天而降的大喜讯,
大家都想见见张娟娟,特别是何志成的母亲郭光秀更是喜出望外,当年,那还是在武汉的时候,还是在张娟娟小的时候,郭光秀就非常喜欢张娟娟,,当时还叫张兰这么一个聪明伶利、美丽大方的小姑娘,张兰那个时候经常去何志成家玩,当时,何志成的爸爸还健在,身体很壮,拉得一手很漂亮的京胡,胡弦一调,手腕一抖,高亢清脆、行云流水的西皮二黄什么的,就醉人地流淌出來了,于是,就叫何志成、张兰这两个金童玉女演唱起來,
当时,何志成和张兰唱的最多的是,,《红灯记》和《沙家浜》,
唱《红灯记》时,何志成唱的是李玉和的选段,张兰唱的是李铁梅的选段,而唱《沙家浜》的时候,何志成扮演的是刁德一,张兰扮演的是阿庆嫂,何志成的爸爸呢,则是一边韵味悠扬地拉着京胡,一边字正腔圆地吼几句胡传魁的唱腔：“,,,这小那刁,一点面子也不讲,,,”
很多年过去了,很多事过去了,然而,那些散发在空气中的京腔京味却沒有过去,物是人非事事休,未语泪先流,郭光秀一想起这些并沒有走远的往事,一想起何志成的爸爸,那眼泪“刷”地就流下來了,由于张娟娟那天去医院看望何志坚的时候,郭光秀不在医院,沒有见到张娟娟,所以,郭光秀想请张娟娟吃一餐饭,大家见上一面,这天,是个周末,何志成去见他妈妈郭光秀,他妈妈与他弟弟住在一起,何志成去的时候,弟媳妇班丽丽也在家,班丽丽跟何志成简单地打了个招呼,说她要去一趟医院,人就走了,出门了,
班丽丽一走,屋里就只剩下何志成和他妈妈郭光秀了,
郭光秀说了她的想法,,想请张兰吃餐饭,就在家里请是最好了,这样,显得亲热亲近,不见外,
在妈妈说要在家里宴请张兰的时候,何志成迅速在心里划算了一下,,在哪个家里宴请呢,在自己家里宴请,那么,莉莉怎么办,莉莉的存在,何志成家里人都略知一二,何志成的妈妈郭光秀坚决反对,硬说莉莉是个不正经的东西,是个居心叵测的坏女人,是个害人的妖精,,,并且,何志成的妈妈郭光秀还胡思乱想瞎联系,,将什么脏水都往莉莉的身上泼,,居然荒唐地说什么,就是莉莉这个灾星扫帚星进了何家,才连带着何志坚患上了尿毒症,,这不纯粹是胡说八道吗,不仅如此,何志成的妈妈郭光秀甚至还迁怒于王训然,,一杆子打翻一船人,,骂王训然根本就是个浪荡公子,,自己一辈子吃喝嫖赌、好吃懒做不说,还祸害人,,将莉莉这样的祸水往何家引,,,有那么一次,何志成的妈妈郭光秀去何志成家见到莉莉了,将莉莉骂了个狗血喷头,还将莉莉写的一些小说的资料和草稿撕扯得粉碎,扔得到处都是,,,还非逼着何志成轰莉莉走,撵莉莉走,不然,就别认她这个当妈的,她也沒有何志成这么一个儿子,,,在这种情况下,何志成在心里暗想,他能将张兰请到他自己家里去吗,还让他妈妈也去参加,这还不闹翻了天,,还不把房顶都给掀了,,自己家里肯定是不行的,那么,到弟弟家里來宴请张兰,好像又不是那么一回事儿,味道都变了,这算什么呢,算乍回事呢,
何志成这么在心里捣鼓着宴请这事,他妈妈好像是把他的五脏六腑都看透了,当下还是有点气恼地说：
“志成,你这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不去你那儿,别让你那个小妖精丢人现眼了,就在你弟弟家里请,我做主了,”
亲不亲,一家人,毕竟是母子连心哪,当母亲的,再怨儿子,再恼儿子,再气儿子,那也是不会恨儿子的,再说了,这还不是为了儿子好嘛,为了儿子能找一个好媳妇嘛,所以,母子俩说着,说着,又说拢了,说近了,到后來,母亲以怜爱的口吻,心事重重地说：
“,,,志成,你这么多年单身一人,还有你那失败的婚姻,所有这些事情里面,是不是都有张兰的因素在起作用呀,儿子,你还别嘴硬,还别鸭子死了嘴壳子硬,死不认账是不是,要不要我给你妹妹志红打个电话,”说着,就拿起电话,要拔打,
何志成赶快制止说：
“妈,电话就别打了,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好不好,”
一见儿子有点服软了,当妈的更得意了：
“儿子,嘴不硬了吧,你妹妹志红早就给我说了,,这也是你自己亲口对你妹妹志红说的,,说你这么多年,心里一直惦记着人家张兰,忘不掉少年时代的那些事,,,你当初结婚,就是按照张兰的样子找的老婆,最后呢,你还不是用你那些别有用心的蝴蝶兰天天在你老婆面前晃來晃去的,把人家给晃跑了,气走了,儿子,你敢说不是这样的吗,你敢不承认吗,,,”
面对母亲的诘问,何志成不想回答什么,也不想解释什么,百感交集的他,回忆起那些并不是太遥远的往事,真是心潮澎湃,有些事情,母亲说得一针见血,恰好说到了他的伤痛处,有些心里的话,也的确是他私下里给他妹妹何志红说过,他也无法否认,
那天,母子俩最终商议决定,请张兰到家里來吃顿饭,何家全家人都参加,让何志坚也回家來热闹热闹,喜庆喜庆,总是窝在那充满了來苏水味儿且死气沉沉的医院里,也不好,同时,也将巴西宁请來,巴西宁与张兰也算是同学,尽管同学的时间并不长,何志成的妈妈郭光秀还说,她也有好长时间沒有见到巴西宁了,让巴西宁一起來热乎热乎也好,她当年跟巴西宁爸爸妈妈的关系,那都是相当不错的,,,
听着自己的母亲说与巴西宁的父母关系很好,何志成就立马联想起了一个人來,,王训然,王训然当年与自己的父亲的关系那也是相当要好的,他们不仅是同学,而且还是同事,其实,何志成的父母,还有巴西宁的父母、还有王训然等等这样一些人,他们当年都是在北京的一家大型的国有企业工作,都是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后期就参加了工作,后來,到了文化大革命期间,他们都去了湖北参加大三线建设工作,王训然当时也去了,只是不像何志成的父母和巴西宁的父母那样踏实工作罢了,那个时候,身胚高大的王训然有个会打篮球的特长,他打的是中锋,就成天泡在武汉的篮球场上训练或者是比赛,除此之外,别的什么事,他都懒得做,王训然自己说,他刚去武汉的时候,听不懂武汉话,在武汉的篮球场上泡了一个星期,结果呢,就学会了两个词,,一个是“个爸妈”,一个是“个**”,,这两个词儿,可以说是武汉市的“市骂”,大家天天都挂在嘴上反反复复地说,反反复复地喊,反反复复地叫,,,听得多了,耳朵里起茧子了,王训然自然是首先学会了这两个武汉市的“市骂”,王训然此后也经常拿这两句武汉市的“市骂”,很得意地骂别人,,,王训然当时不仅是自己打篮球,同时还教别人打篮球,王训然就曾经给何志成他们学校的女子篮球队当过教练,这也就是说,王训然也给当时学校女子篮球队的队员张兰当过教练,教张兰打过篮球,,,所以,当提到宴请张兰,,让巴西宁也一起來参加一下的时候,何志成就想到了王训然,不过,当着他妈妈的面,何志成沒敢说请王训然,知道他妈妈一直看不起王训然,认为王训然好逸恶劳不干正事,还一肚子坏水,还把莉莉这祸水引进了何家,所以,何志成就放弃了邀请王训然赴宴的想法,
宴请张兰那天,何志成非常想让莉莉过來帮厨,或者说是主厨,也行,如今的莉莉,在两个方面可以说是突飞猛进脱颖而出,由于莉莉长时间呆在家里,极少出门,她就把相当多的时间投入到烹饪和写作上,在烹饪方面,莉莉看了许多这方面的书籍,她博采众长去伪存真,同时又勇于探索和实践,已经练成了一等一的高手,经她烧制出來的菜,那就是格外不一般,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莉莉已经到了这么个境界了,再说写作,莉莉从小生活在大山区里,生活底子非常丰厚,还是在她很小的时候,妖魔鬼怪雷公电母神棍巫婆,,,所有这些个充满了魔幻色彩的传闻和故事,就扑面而來,再加上如今他们那山区里的许多人都在北京淘生活,许多人都愿意将他们那形形**的多彩生活讲给莉莉听,再加上莉莉自己的身世就充满了未解之谜,再加上莉莉又特别喜欢看书,也看过了许许多多的小说,,,所以,当莉莉呆在家里学着写小说的时候,那种进步真是一日千里,莉莉刚开始写小说的时候,拿给何志成看,何志成觉得莉莉是个好苗子,只是沒想到,莉莉这个好苗子迅速地茁壮成长起來了,一段时间以后,就让何志成刮目相看了,激动得何志成直冲莉莉伸大姆指,,,宴请张兰那天,何志成也想过让莉莉在厨艺方面一展身手,给大家带來惊喜和口福,然而,何志成更是想到了另外的两个问題,,一个是他妈妈的恼怒；另一个是张兰的嫉妒,所以,到末了,何志成是什么多余的费话都沒敢说,什么多余的臭屁都沒敢放,
那天晚上的宴请,何志成倒是也请了张莺,可是,张莺偏偏说她有事,去不了,何志成也不好勉强,只能作罢,
在家里宴请的气氛实在是太好了,
昔日的张兰、如今的张娟娟在北京不仅意外地见到了何志成,而且,还见到了何志成一家人,当然,因为何志成的妹妹何志红远在新加坡,沒法见面,于是,两人就当场通了个长长的电话,
两人在电话里叽哩哇拉说了好一阵子话,很是亲近和火热,
其间,何志红在新加坡那边说：
“,,,张姐,我们又重新联系上了,我真是太高兴了,我呢,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很希望你能做我的嫂子,这是我哥哥多年的愿望,同时,也是我的愿望,我希望这愿望,能尽快实现,”
张娟娟听何志红这么说了,那心里的高兴劲儿,就别提了,尽管如此,那个时候,张娟娟也只能是压低了声音,生怕周围的人听见了似的,同时,又用眼睛不时地扫视着何志成,推心置腑地在电话里对何志红说：
“,,,志红,我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实不相瞒,我今天对你打开窗子说亮话吧,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其实呢,也是我这么多年來的一个梦想,我沒想到这个梦想会现实,只以为,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我根本就沒有想到,是我女儿张莺又把这根红丝线牵扯起來了,这也许就是命运的安排吧,目前呢,我这边倒是沒有任何障碍,什么事都好办,只是吧,这事,毕竟是两个人的事,我一个人也办不了,,,你哥哥那头,还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有些什么样的安排和打算,,,”
何志红在电话那头什么都听明白了,她便嘻嘻笑着说：
“,,,张姐,那我就提前叫你一声嫂子吧,你尽管放心好了,我哥哥那边的工作由我來做,包在我身上了,,,”何志红竟然在电话里打起了保票,
张娟娟连声说好的,好的,好的,
张娟娟觉得所有这些都是意外的收获,在她來北京之前,是做梦也沒有想到的事呀,居然就发生了,
成为了现实,
很快,宴请张娟娟吃饭的气氛就进入了gaochao,
何志成一家人都参加了宴会,这个时候,不仅是何志成的妈妈郭光秀不时地往张娟娟的碗碟里挟菜,何志成的弟媳妇班丽丽也不时地往张娟娟的碗碟里挟菜,连何志成的弟弟何志坚也高兴地凑起了热闹,往张娟娟的碗碟里挟起了菜,嘴里还乐嗬嗬地说：
“,,,张姐,你这大美女一來,我们大家都特别高兴,你可一定要多吃呀,不然,我妈妈就不高兴了,”
何志成的妈妈郭光秀接过话茬说：
“是呀,是呀,一定要多吃一点,”
巴西宁也在旁边冲着张娟娟一口一声地叫着“老同学”“老同学”“老同学”,仿佛昔日的一切都仅仅只是昨天的事情,
大家说说笑笑,很是热闹,
何志成此时还在接听他妹妹何志红从新加坡打來的电话,妹妹在电话里一再叮嘱说,让何志成尽快与张兰走到一起去,这同时也是妈妈的意思,
何志成说,好,我知道,
敏感的张娟娟觉察出來了,,这一定是何志红从新加坡打來的电话,见何志成说好,张娟娟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通完电话,何志成悄声对张娟娟说,刚才是我妹妹打來的电话,
张娟娟笑笑,沉静地说,知道,
何志成和张娟娟这边两人的话还沒说完,巴西宁就插了进來说,什么事说得那么亲热呀,你们俩从小时候就说起,说到现在了,这悄悄话还沒说完吗,是什么悄悄话,能不能说给我们大家都听一听呀,
大家哄地一声都笑了,
何志成妈妈郭光秀乘胜追击,故意高声说道：
“志成和张兰这两个孩子,他们两人从小就亲,成天在一起玩,又是在一起学习,又是在一起唱戏,又是在***篮球,,,两人的关系好得不得了,现在都老大不小了,这两个人又都还是单身哩,叫我看呐,这就是老天爷有意的安排,非要叫他们两个人走到一起,,,”
类似的话,刚才在何志红的电话里已经表达过了,郭光秀此时又还这样强调和扩散着,何志成明白妈妈的心事,他能不明白吗,,可是,这么一个吃饭的时候,他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深谈这些人生重大的事情吗,能那么草率地就当众表态说明天就和张娟娟去拿结婚证吗,
当然,不能,
一切都很好,就像那天的天气一样,白天,是风和日丽；晚上,则是群星璀灿,
然而,到了后來,却是王训然将事情搞砸了,
也真是巧,正像当年武汉人喜欢说的一句话那样,,那是巧巧的妈妈又生了一个小巧巧,,巧到一家了,巧到开了花了,
那天,偏偏是王训然不知哪根神经搭错了,,他居然是买了一大堆东西去医院看望何志坚,这本來是一件好事,到了医院,病房里不见何志坚,王训然就给何志坚打电话,问何志成在哪里,何志坚说他在家里请客,來了一帮朋友,何志成、巴西宁都在,还有从武汉來的一个大美女,,,这王训然本來就是一个人來风,还爱聚众喝酒,况且,这一会儿他又是在做好事,,给生病的何志坚送了一大堆好吃的东西呢,所以,当下听何志坚这么一说,王训然立马在电话里兴高采烈而又慷慨激昂地说：
“志坚,你们等着我哟,我这马上就赶过去,我这原本是打算到医院來看望你的,还带了不少好吃的东西,我一会儿也将这些好吃的东西都统统带过去,这里面还有我女儿和女婿从美国孝敬给我的好东西哩,你们可一定要等我哟,我马上就到了,我马上就到了,,,”
王训然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还能怎么样呢,大家也就只能等他了,
说起王训然,大家都有一肚子的话,
说了半晌,张娟娟这时问：
“你们说的这个王顾问王训然什么的,是不是当年给我们学校女子篮球队当过教练的那个人,”
何志成说是的,
张娟娟就嘿嘿嘿地笑着说：
“这个王教练是挺逗的,好玩,”
却沒说如何挺逗,如何好玩,
王训然说一会儿就來,一会儿就來,还真沒有说错,也不知他是坐火箭來的,还是遁地而行,,,反正是,不大一会儿的功夫,王训然就突然冒了出來,脸上带着那种哈利波特似的笑容说：
“诸位,对不起了,我迟到了,”
听王训然那说话的口气,俨然他才是这场宴会的第一主角,
这还沒有问題,
王训然真是带了不少好吃的东西,亮出來之后,真是让大家有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之感,
这也沒有问題,
当何志成的妈妈郭光秀讥笑说,王老邪,王疯子,你可真是长了个狗鼻子呀,那么远,一闻到香味就屁颠屁颠地跑來了,也不怕把你那狗腿跑断了,,,王训然这时只是无奈地笑笑说,老嫂子,别说得那么难听好吗,
这时,还是沒有什么问題,
还有,当王训然指着张娟娟说,我还记得你,你当年打篮球的时候,不是一个左撇子吗,
这个时候,依然是沒有什么问題,
问題是后來出现的,并且,一出,就是好几个,
出现的第一个问題是,,按照何志成妈妈郭光秀的说法是,,王训然喝了点马尿,,其实也沒有喝多少酒,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他王二哥是谁了,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了,就开始胡言乱语地瞎说了,,吹嘘他上次泡妞被派出所抓去之后是如何如何英勇悲壮威武不屈,,,
这本來是一件上不了桌面上的事,臭狗屎就别去挑它了吧,可王训然偏偏还当成十分光彩的事拿來吹牛和炫耀,郭光秀、张娟娟、班丽丽,,,等等这么几个女性,当时就把脸板了下來,对王训然侧目而视,
随后出现的问題是越來越严重,
第二个问題是,王训然这一次又当众说起了莉莉,这可更是哪壶不开,他偏偏要提哪壶,
何志成还记得,王训然上一次当众提起莉莉是,,那也是在一个酒桌上,当时在场的好像有成功学论坛的主席韩玲等人,那天,王训然非要逼问韩玲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转世的,韩玲死活不说答案,王训然急了,还跟何志成说,,他倒要看看这韩玲究竟长的是什么金逼,,,后來,王训然就调转了话头问何志成：“志成,莉莉还好吗,”那天,当何志成刚发现王训然有说莉莉的苗头,他就开始给王训然使眼色,还用脚在桌子下面踢王训然,尽管如此,王训然还是把莉莉的名字说了出來,何志成当时叫苦不迭,那个时候,韩玲倒沒什么问題,她还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里,可是,当时在座的张莺却是眼神有些飘逸,尽管张莺当时什么都沒说,什么都沒问,然而,何志成那个时候想,莉莉这个名字一定是在张莺的心里扎了根了,再也拔不出來了,,,
这是上一次的事,
这一次,情况要严重得多,这一次开始的状态,几乎是上一次的翻版,,何志成也是一发现了苗头,就使眼色和和踢腿脚,,也是沒有一点效果,王训然照样是我行我素,,说出了莉莉的名字,还问了何志成不止一次：“志成,莉莉还好吗,”“莉莉还好吗,”一直避而不答的何志成到后來发现,王训然差不多是故意的,,王训然有点以酒盖脸倚老卖老,并且,还兼带着撒点酒疯,
这一时刻,莉莉的名字被王训然一端到了酒桌上,郭光秀就不再是对王训然侧目而视了,而是将怒视的对象转换成了何志成,与此同时,班丽丽的目光里有了惶惧,而张娟娟的目光里则是有了疑惑,
于是,随后几个男人就跑过來劝王训然不要再喝酒了,喝点热茶吧,既可以醒酒,又可以暖胃,王训然这才消停了下來,安静了一会儿,
也就仅仅是那么一小会儿,
很快,王训然就闯了一个大祸,
当王训然在那你一言來、我一语去的、堆满了众多声音的酒桌上,不知是听谁说了那么一嗓子,,何志成也许很快就会与张娟娟结婚了,,这时,王训然突然放大了声音对何志成说：
“志成,人家莉莉不是挺好的吗,”
然后,又将声音调得更大了,还用手一指张娟娟说：
“志成,她都是个老女人了,你还啃得动吗,”
忍无可忍的郭光秀终于火山爆发了：
“王疯子,,你给我,,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