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琳菲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透过车窗,静静地看着帝都国立大学的校园风景。时隔那么多年,她最终还是回到了这里。只不过时过境迁,她的身份也已经全然不同。想到这里,心中刺痛渐渐被放大,一股恨意油然而生。她皱紧了眉,面沉如水。

    “最高学府果然学术氛围很浓啊,我当初高考的时候拼尽全力想要进这里,不过可惜,分数差了十多分,最后只是进了国立传媒大学。唉,瞧瞧这些个少男少女,国之栋梁,未来即将成为各种高端人才的家伙们,真是幸福的人儿啊。”柳婷一边慢吞吞地开着车,一边在庄琳菲耳边唠叨着。

    “进了这里,并不代表未来一定会幸福……”庄琳菲轻声嘟囔道。

    “啊?你说什么?”柳婷没听清。

    “没什么,话说采访的地方在哪里?”庄琳菲转移话题。

    “哦,学校的多功能报告厅,这次演讲不仅请了校方的众多领导、学者,还邀请了不少媒体前去。演讲结束后还有一个短暂的媒体见面会。唉,议员也不是好当的,竞选这种事,无异于一场时间极长的拉锯战,对竞选本人的精力体力都是极大的消耗。杜瑟议员虽然是女强人,但毕竟也是女人,想要在一堆男人中脱颖而出,的确需要花费更大的力气。”

    “是啊……”庄琳菲心不在焉地附和道。

    车子在多功能报告厅所在大楼前的停车场停下,看广阔的停车场上停满了车,就知道已经有很多记者到场了,杜瑟的影响力果然惊人。

    “小庄,你从前知道杜瑟的这个人吗?”

    “嗯,毕竟是名人,我还是知道一点的,不过算不上了解,只知道她是共和党的新任主席,也是这次的首相竞选人之一。”

    “你知道的还太少啊,我追杜瑟的新闻已经很多年了,从她刚刚在政坛崭露头角的时候,一直到现在,杜瑟的许多事情我都很清楚。这个人,真的算是一个完美的人,你越了解她,就越觉得惊奇,原来这世上真的有这么完美无瑕的人。我当初也是抱着‘政界之人有谁是干净的’这样的想法,死命地想要挖出她的丑闻,女政客,特别是像她这种漂亮的女政客,难免会有一些不可避免的花边新闻之类的。可是我发现,她没有,她活得仿佛隐士高人一般,清高自傲,洁身自好,从不出入任何酒吧夜店,甚至想要请她吃饭都很困难。但她的人际关系却处理得极好,一举一动好像真的是发自内心,这也是我觉得最惊奇的地方。”

    “诶~~,这么神秘?”庄琳菲倒是对这个人起了一点兴趣。

    “对对,就是神秘!”柳婷兴奋地看着庄琳菲,说道:“我一直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她的这种不可思议的地方,没想到却被你一言点破了。哎呀,真是一叶障目啊,多亏社花提点,今天的新闻有新的标题了。”

    “您别叫我社花,怪难为情的。哪有那么夸张啊。”庄琳菲不好意思地说道。

    和柳婷一起步入会场,坐在了专门给她们安排的位置上,等了大约十五分钟,演讲会的主角准时登场,演讲会正式开始。

    庄琳菲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到高高在上的政治家,不过,这位政治家却又和她想象中的那种政治家严重不符。虽然这次演讲会算是杜瑟的几百场竞选演讲之一,但她的表现丝毫不像是一个竞选政客,没有刻意地拉票,也没有高声地宣扬自己的政治主张,却仿佛一个邻家阿姨一般,和大家拉家常,说故事,其语言风趣幽默,口才极好,为人端庄高雅,清新脱俗,虽然年过5o ,依旧风韵十足,显示出成熟女人的魅力。她保养得很好,完全看不出来年过半百,仿佛一个三十来岁的轻熟女,

    一场演讲下来,她好像并没有说什么特别了不起的话语,却成功地获得了在场大部分人的心,就连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的庄琳菲都觉得自己被她打动了,决定竞选投票的时候投她一票。这位女性政客给她非常好的印象,她自己也是女人,总觉得有一位女性领导人来领导国家,对帝国的女性来说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

    “怎么样,感觉?”趁着间隔五分钟的休息时间,柳婷问身旁的庄琳菲道。

    “感觉很好啊,无论是个人的风度魅力,还是对于国家时事独到深刻的见解,都非常出色,我觉得我很想投她一票。”

    “哎呀,不是问你这些,我是问你,对杜瑟这个人的神秘之处,你怎么看。”柳婷一副等着听八卦的表情,庄琳菲额角滴下一滴汗。

    “具体是那些?”

    “比如,她有没有结婚,有没有恋爱对象,有没有孩子,她的私生活,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诶。这简直是不可思议,你要知道现在是自媒体时代,没有人能够完全封锁自己的消息,除非她与世隔绝,生活在大山里。更何况她还是个公众人物,你难道不好奇吗?”

    “是吗?我不知道诶,像她这个年龄的女人,应该结婚生子了吧,或许丈夫和孩子不喜欢在人前露面,所以才将一切保护得那么好。”庄琳菲自己猜测道。

    柳婷听了庄琳菲的话,只得摊了摊手,道:

    “小庄,你太没有娱乐精神了,作为一个媒体人,你做得很不到家哦。”

    庄琳菲只得讪讪一笑,不再和柳婷扯皮。

    接下来的媒体见面会,庄琳菲变得忙碌起来,一边帮柳婷做会议记录,一边还要帮她赶稿子,虽然稿子不用她想,但是毕竟是柳婷飞快口述下来的,她打字打得手都快抽筋了。柳婷则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找到空子就举手提问,也不知她哪来的那么多问题,最后她们这个角落成功地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庄琳菲总觉得有视线投向自己,一抬头,竟然对上了台上杜瑟投来的视线,庄琳菲看着那双美丽的眼睛,温和中带着点探究的神色,庄琳菲有些不自在,错开了视线。

    总算结束了媒体见面会,庄琳菲有种脱力的感觉,人潮正向着门外涌去,杜瑟被保护着不知从哪个出口先走了。她和柳婷被人潮挤散了,她四下张望了半天也没见到人影,于是只得自己一个人先挤出了报告厅,沿着原路返回,先到柳婷的车子那里等待。站在车子旁,她忽然想起ch1oe说过会暗中跟着自己的,于是她神经质地开始环顾四周,希望能把ch1oe找出来,可是这个动作持续了一会儿,她就放弃了。她暗骂自己傻了,既然是暗中跟着,自己还去找人,那不是很蠢吗?

    “在找你的搭档?”突然,一个温和的女声在她身后响起,她转头一看,竟然发现杜瑟就站在她身后,笑眯眯地看着她。

    “啊,嗯。”庄琳菲有些语塞。面前的女人太完美了,黑色长发高高盘起,美丽的鹅蛋脸上架着一副无边眼镜,眼镜后是深邃漂亮的黑眸,皮肤白皙紧致,完全看不出来已经五十岁了,身材高挑,穿着典雅端庄的西服正装,踩着黑色的高跟鞋,仪态万芳。左手食指上佩戴了一枚造型奇特的黑宝石戒指,形状好似剑柄。周身散发着若有似无的香气,女人香,很清新怡人。

    “我刚刚瞧见她进卫生间了,恐怕你还得等会儿。”她又是一笑,不再多说,迈起步子向不远处的一辆黑色房车走去。她的身后紧跟着三名身着黑衣的保镖,方才全部如石雕一般站在她身后,她动了,他们才动。

    她优雅地上了车,保镖们随即也坐入车中,车子发动,渐渐开了出去。庄琳菲依旧呈呆滞状看着那辆车开走,久久回不过神来。

    “呦!小庄啊,不好意思让你等了,我刚刚上了趟厕所,实在憋不住了。”

    “咦?小庄,你怎么了?”

    “没什么,咱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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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刘婷车子的不远处,谷奕正抱着睡着的嘟嘟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眼神盯着前方,洛言无精打采的靠着方向盘,百无聊赖。

    “阿奕,好无聊啊,你真的确定这个保护是有必要的,我总觉得那些家伙不会再来了。”

    谷奕瞥了她一眼,说道:

    “你要是无聊,就和我详细说说罗英的事,毕竟他是名单第一人,你也知道,我从前是龙少将的人,现在却要干掉他的上司,这也有点太扯了。”

    “我知道你是龙少将的人,但是龙少将虽然隶属于北方6军军区第九军,负责的却是特立独行的部门,就是专门培养你们这些个变态的部门。他和罗英应该没什么交情,更何况,我们又不是真的要暗杀罗英,你不是说静观其变嘛,咱们总不能因为一个疯子的威胁就真的去杀人吧。”

    “话是没错,但我总有不详的预感,恐怕到时候,杀与不杀由不得我们。”谷奕的神色非常凝重。

    洛言从方向盘上抬起头,瞧了一眼谷奕,正了神色,说道:

    “罗英此人食古不化,为人刻板教条,又有左倾激进主义的思想,得罪了不少人。曾经因为在大型军演中弄死了好几个演习对手的士兵而得罪了第六军区的王司令,还有参议院那群保守的老头子,天生与他就是对头。对了,听说他的私生活也不大检点,虽然有正妻,还在外面包养小三,而且不止一个,伤了不少女人的心。”

    “不行,资料还是不足,这些资料根本无法锁定究竟是谁想要他的命。这一切还不足以形成暗杀理由,一定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彻底得罪死了那个上帝冒充者,才会做了那么多事,控制我们来要了他的命。”

    谷奕有些烦躁地重新翻开资料,仔细研究起来,没过多久,她忽然一皱眉,道:

    “这里写着,他的父亲曾经两度婚姻,两度都离婚了?”

    “对,他的父亲原本就是部队里的大官,前6军第三军区总司令,他是他父亲第一次结婚后生下的儿子,结婚15年后离婚了。之后,他父亲和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再婚,组成了联合家庭,那个时候他才13岁。结果没过两年,又离婚了。”

    “为什么又离婚?”谷奕问道。

    “不清楚,那些都是陈年旧事了,本来也都是家务事,再加上人家家是军旅世家,消息封锁得很好,很少有人知道具体为什么会离婚,但十有**离不开那档子事。这罗家的男人都是那个德行,有其父必有其子嘛。”

    “那个带着孩子的女人,还有孩子,后来去哪儿了?”

    “不清楚,资料太少了。”洛言摇头,谷奕陷入了沉默。

    又过了一会儿,洛言忽然指着车窗前方说道:

    “唉,你老婆出来了!”

    “什么你老婆。”谷奕瞪了她一眼,看向前方,果然见庄琳菲走了出来,站在之前柳大记者那辆车旁,四下张望着,似乎在找什么。

    “哇,不会是在找你吧,这姑娘真是……才离开那么一会儿,就想你了。”洛言笑得妖孽,看着谷奕的眼神充满了调笑,让谷奕很想给她一拳。

    “咦?那个人是……”洛言忽然收起了笑容,指着前方有些惊奇地说道。

    “是杜瑟。”

    “不会吧,杜瑟为什么会来找庄琳菲说话?”洛言问道。

    “是啊,为什么呢?”谷奕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