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娘不敢接话,只拿眼神去看旁边站着的幼兽,那小东西也是泪花花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母兽接着又道:“这一次更是如此!万恶的人类为了契约我们,杀了我的夫君,我也被利刃刺中,万幸……万幸的是,我的龙儿活下来了,哈哈……”

    十娘想起它腹部那个又深又狠的血窟窿,心里升起一丝歉疚:“对不起,人,人都是有贪念的……”

    母兽浸没在水中的身子微微抽搐了两下,语气更是虚弱了些:“你是地煞殿的人,你和他们不一样!我把龙儿交给你,请你善待它!”

    十娘还要推辞,那幼兽自水中行了过来,轻轻偎在她的身边,含着两泡眼泪不说话,模样十分惹人恋爱。

    她也就心软下来,伸手摸摸幼兽的小脑袋,承诺说道:“好!我答应你,一定好好待它!”

    母兽欣慰的点点头,突然张口自口中吐出自己的兽元:“这颗兽元送给你,请你一定要善待我的龙儿……”

    “你干嘛吐出自己的兽元?我不需要你的兽元,我也会好好待龙儿的!”

    十娘知道,不管是任何级别的兽类,没有了兽元就相当于人类没有了心脏,是活不成的!

    当下着急的想要母兽将兽元吞回去。

    母兽却摇了摇头,将这颗流光溢彩的兽元递到十娘面前:“这颗兽元不仅有我全部的灵力,若能和我夫君的那一颗兽元合在一起,就能借法自然,呼风唤雨,改日换月……”

    十娘听到这里,眸光一亮:“能呼风唤雨改日换月?这就是浮沉珠?”

    母兽见她来了兴趣,便将这颗溢动着强大灵力的兽元塞进她的手中:“好好待我的龙儿……”

    十娘握着这颗圆润的兽元,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浮沉珠是两颗?要两颗在一起才能改日换月?”

    身边的母兽已经没有了生息,半沉半浮的浸在禁水中,一动不动。

    随着母兽的死亡,十娘听见耳边传来轻微的啵一声轻响,好似有什么东西破灭了一般,体内一只都沉滞不能灵活运用的元气,这时候也再次灵动翻腾起来!

    幼兽扯了扯十娘身上的水草带子,悲戚的声音说道:“娘亲,它死了!”

    十娘仔细看过去,果见这母兽在被人类刺伤,又连续七日产子,现在又将兽元取出的情况下,此时已经是真的死了!

    她握着手中这颗兽元有些发怔,原来,双翼太虚龙的兽元,要雌雄两颗在一起,才是浮沉珠,难怪世人对于浮沉珠,也仅仅是只有传闻,却从未有人真能亲见!

    她低下头,看了看身边的幼兽,摸摸它长有鳞片的小脑袋,轻叹一声说道:“你这个傻东西,给你说过多少次了,它才是你的娘亲……”

    幼兽抓着她腰间一根水草带子摇了摇,糯糯的声音里面有些悲伤:“你是我的娘亲,可是我看见它死了,心里也好难过……”

    十娘此时心里装满了心事,也懒得再纠正它,反正以后都是要照顾它的,叫什么不是叫,娘亲虽然不是很合适,可是却是这个世上最亲昵的称呼!

    她拉着幼兽过来到母兽的身边,教它对母兽的尸体行了跪拜之礼。

    将那颗宝贝浮沉珠收入幻囊之中,她也对着母兽行了礼,郑重道:“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孩子,不会让人欺负它!”

    做完这一切,身边的禁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真正清澈干净的湖水,全然没有了刚才那种黏稠和沉滞。

    她将幼兽带着,在水中游了片刻,眼见着它身上那层似粘膜又似粘液的东西终于清洗干净了,一个浑身长满金色鳞片的小家伙这才显露出它的本来面目。

    同人类一样,他拥有正常的躯干和四肢,五官也如同三四岁的稚童一般,可是唯一让十娘觉得不爽的,就是他身上和头上这些金色的鳞片……

    幼兽见十娘用嫌弃的眼神上下打量,心里就有些发虚:“娘亲是觉得哪里不对吗?”

    “嗯!这样带你出去的话,可能会被别人当成怪物的!”十娘拧眉想了又想,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算了!我们还是先去看看南宫采吧,他这昏迷的时间也太长了吧?”

    “南宫采是谁?是我爹爹吗?”幼兽满脸期待的样子问道。岛农匠扛。

    十娘被震得眼前金星乱冒,停下脚步,正色警告它说道:“小东西我告诉你,你叫我娘亲已经是大大的不对了!若你再敢胡乱叫人爹爹,我就真的不要你,让你被那些凶悍的驭兽师抓回去,做他们的契约兽!”

    这一招恐吓果然管用。

    幼兽慌忙往她的身侧躲了躲,抓着她的水草带子怯声说道:“不要,我不要做别人的契约兽!我要跟着娘亲!”

    她拿它真有些没办法,不吓它吧它要乱说话,吓它吧,它好似又有点不经吓!

    算了算了,以后有时间再好好调教它!

    十娘带着它往刚才南宫采躺着的钟乳石游去,可是待得靠近了,却看见这块横浮于水面上的钟乳石上面光秃秃的,哪里还有南宫采的影子?

    “南宫采,南宫采?”她急得大声叫喊,目光四下游视寻找。

    清澈的水面倒映了阳光,明晃晃刺得她睁不开眼。

    忽听见耳边一个清冷嘲讽的声音传来:“你的南宫采,在这里!”

    十娘心中一惊又一喜,急忙顺着声音看过去:“夜兰息?”

    夜兰息闲闲坐在禁水旁边一块钟乳石上面,似笑非笑的看着自水面上冒出来的鸠十娘,眸光微微一流转,落在了她牵在手中的幼兽上面,神色多了些晦暗不明的意味:“你成功了?”

    十娘被他这副样子弄得有些懵,半天没搞清楚他此时的表情到底是什么意思,只得又出声问道:“夜兰息,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觉得很奇怪?”夜兰息浅笑,掸掸袍服上面散落的日光,语气幽冷疏离:“你不是一直都知道,我是跟在你们身后的吗?”

    十娘半立在水中,面对这样的夜兰息,一时有些精神恍惚。

    好像又回到了当日进入修罗宫幻境的时候,她所看见的那个阴冷肃杀的夜兰息……

    他一半温暖一般阴寒,当她以为他身披阳光温暖柔和想要靠近的时候,却发现他的手中持着淬毒的利刃,令她胆战心寒,再不敢靠近半步!

    她涩涩一叹:“夜兰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夜兰息在钟乳石上面换了一个更加慵懒舒服的坐姿,他斜睨她一眼,俊美绝伦的脸上显出些微微的嘲弄之意:“为了你手中的幼兽!只有地煞殿的人,才能得到双翼太虚龙的信任!而你,是整个南央国唯一一个地煞殿的人”

    十娘牵着幼兽站在水中,觉得自己从未有此时这般狼狈过,看着夜兰息那邪肆不拘的样子,她试着又道:“不是这样的,夜兰息你在骗我对不对?”

    “不是这样,你以为会是哪样?”夜兰息语气当中嘲讽的意味更浓了些,好笑的说道:“鸠十娘,一开始我就说过是在利用你,是你自己想太多了吧?今日不管怎样,我都要你手中这只幼兽!”

    十娘手中的幼兽虽为兽类,却已经是极通灵性,听见这话,顿时将身子往十娘的身后藏了藏,浅浅的嗫嚅一声:“娘亲……”

    十娘轻轻抚了抚他的脑袋:“莫怕莫怕……”

    她在安慰身边幼兽,可是她自己的心却一阵一阵的抽痛,强笑着对夜兰息说道:“原来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可是,如果我不给呢?”

    夜兰息微微抬了抬下巴,温柔的语调,却字字威胁:“你忘记了么?寒玉棺里面有司徒翼的身体,如果那还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一个……”

    他话音刚落,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两个黑衣甲士,抬着南宫采往他的脚下一扔。

    南宫采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只闷闷的哼了一声表示他还活着,便再也给不出更多的反应。

    十娘眼中最后一丝暖意也已经冻结成冰,冷着脸道:“夜兰息,也许,我们更适合做敌人!”

    “你的意思,是不想把这只幼兽给我?”夜兰息的声音里面,渐渐染了些杀意,潋滟的眸光当中,也是冰寒一片:“这两个男人,一个是你拼死也要救活的,一个是愿意为了救你拼命的,你都不要了?”

    “杀了你!我一样能救他们!”十娘咬了咬唇,压下心中痛意又道:“夜兰息,能看见你撕下伪装,真好!”

    从此往后,再也没有晦暗不明若即若离,她倒也省心了!

    幼兽又在旁边扯她的水草带子了:“娘亲,我不要跟着这个人!”

    十娘点点头,心中泛过一阵一阵的苦意。

    刚刚答应母兽,要善待这只幼兽的时候,她心中想到的就是夜兰息,想要把这只幼兽送给夜兰息。

    她自以为是的想,双翼太虚龙是龙族,也只有现在身为帝王的夜兰息才配拥有。

    可是现在,夜兰息出来索要强夺,她反而十分万分的不想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