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风一挑,碰上鸠十娘怨恨不甘的眼神,她吃吃笑了起来,伸手在鸠十娘的肩头上面轻轻一戳,轻飘飘说道:“别瞪啦,要死就快死吧!……哦对了,你也别想着你那个妖女娘亲啦,她早在十年前就抛下你跟别人跑了,我骗你说她还活在鸠府,其实就是怕你想不开寻了死路,我的人形蛊也就没有了……,不过现在,你就快点死吧!哈哈……”

    鸠十娘的身子自从失去了心脏,就变得跟个纸糊的人儿一样了,被鸠七娘的手指一戳再戳,终于站不住,往后面仰面倒了下去。

    听着阿奴凄惨的哭叫声,鸠十娘的嘴里轻声念叨,别让我活,别让我活,不然的话,我一定会千倍百倍的讨要回来……,一定会讨要回来,鸠七娘,鸠七娘……

    带着对阿奴的不舍牵挂,和带着对鸠七娘的刻骨恨意,鸠十娘没了意识。

    距离鸠府以西数十里,有一片乱葬岗。

    午夜时分的乱葬岗雾气昭昭,成群结队的尸蚊振动翅膀,发出饥饿的嗡嗡声,往今天晚上才新抛的一具女尸扑了过来。

    若放在往日,只不需半盏茶的功夫,这些尸蚊就能吸食得肚皮滚圆透亮,身体也能比原来大上好几倍。

    只不过,今日这些尸蚊却是没有一只能从这具女尸的身上再振翅飞起的!

    它们成片成片的扑过去,又成片成片的倒下去……

    鸠十娘睁着眼睛,看着这些前赴后继的尸蚊,想不起自己是怎么躺到这乱葬岗来的,她能记得的,只有临死之前,被鸠七娘徒手挖心的凄惨场景。

    她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心口处,果然是空空一个大洞。

    也不甚痛,木木的,只觉得凄凉。

    她苦笑了一下,心脏已经被取走,还能活着,老天爷对她,可真仁慈!

    她摊开四肢没有再动弹,闭上眼睛贪婪的呼吸乱葬岗的瘴气和尸气,再怎么难闻,也好过囚禁她十年的地下室!

    她终于自由了,被囚禁十年之久,今日总算是从那牢笼里面出来了。

    失去了心脏,却重获了自由身。

    遥远的苍穹之上,惨白的月亮正被一轮耀目的红月亮慢慢蚕食,一点一点,呈现出红色的新月环抱白色的旧月之态。

    过了约摸半柱香的功夫,那轮红色的新月已经完全替代了刚才那轮惨白的月亮,天地之间一片绚丽的猩红之色。

    远处飘来隐隐约约的洞箫声,其声呜呜然,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似倾诉,又似召唤。

    鸠十娘爬起来,失去了心脏的身子有些重心不稳,她不得不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摇摇晃晃随着这洞箫声而去。

    出了乱葬岗,洞箫声渐渐清晰了些,循着声音又走了约摸一炷香的时间,终于看见了吹箫之人。

    准确的说,她现在看见的,还只是那人的背影。

    他穿一身的黑,头上带着黑色的密笠,身上的黑色长袍几乎拖到了地上,整个人都浸在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阴郁黑色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