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犹豫之中,门口响起來一阵急切的脚步声音,此时凝歌是对任何的声音都分外的敏感,闻声飞快的向着门口看去,就见着长彦低着头迈着小碎步已经拾级而上,也并沒有着通报就已经跨进宫來,

    这时候來能有什么事情,

    凝歌心思一动,上前一步问道:“长彦公公怎么会这时候來,”

    长彦也不抬头,在凝歌面前一个飞快的叩拜:“娘娘吉祥,是皇上唤了奴才來给娘娘送些东西來,”

    凝歌微微一愣:“是什么,”

    长彦直起腰背飞快的看了凝歌一眼,那一眼神色复杂,似怜悯似叹息,厚重的叫凝歌心跳也漏了一拍,

    “是皇上在前朝出了什么事情,”凝歌侧首猜测道,身子也跟着不由自主的就转了方向,素白的绣花鞋露出裙子,正朝着长歌殿的门口,

    长彦连忙摇头摆手:“娘娘误会了,皇上在前朝安然无恙,只是稍有忙碌才会着奴才过來,”

    此时长彦整张脸都暴露在凝歌面前,细致的鼻头上密布着细细的汗珠,显然是以一路小跑过來的,身边也并沒有跟着什么人,又好像是在回避什么,

    长彦常年跟在皇帝身边,简直就成了凤于飞的招牌,在这皇宫里长彦也是说一句话抖三抖,万不可能会怕了谁,

    若是怕了谁,也只能是怕凤于飞此时怕的谁,

    凝歌蹙眉思忖着,只觉得事情就好像是脱了缰的野马正在朝着自己完全不能预料的方向行去,

    凤于飞在怕什么,还是这件事情原原本本就是在针对她凝歌一人,所以才有今日的景象,

    凝歌的手交握在袖子里,几乎是用尽了毕生的力气攥在一处,浑身压制不住的有些慌张,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凝歌喃喃低语,

    从今天凤于飞出现在长歌殿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凝歌也只当她是不了解那黑月教的实力才自己吓唬自己,总觉得周围的人都紧张过了头,

    紧张过了头就代表事情远远要比凝歌想象的要严重,

    凰家在前线是灭顶之灾,整个凰家军队几乎都要给凰陆的一意孤行给折腾沒了,凰肆就算去了怕是也只能带着凰家旧部一路撤退,

    若是凰家只是靠着这个凰家军撑着,凤于飞早以前稍稍动一下手指头就能动摇凰家的根基,何至于等到现在呢,

    所以这凰家军也不过是凰家势力的一部分,即便是损失了也不过是在凰家的树上折下來一根纸条,和生命 并沒有影响,

    但是拿一根粗壮的枝条总是要伤及大树本身的元气,这次凰家因为凤于飞的一句话损失产中,而江南动乱就是凰家给朝堂的警告,不仅仅是要提醒皇帝凰家的势力,也是在缓解前线之危机,

    若是凰家再小肚鸡肠一点,可能 是在逼着凤于飞去御驾亲征,又在逼着凤于飞永不能回头一样,

    可是凰九真的会动凤于飞吗,

    凰九的心中,凤于飞一直都是撼动不了的神祗,只是作为一个女人而言,凤于飞三番两次做出來伤害凰九的事情,若是换做凝歌是凰九,会恨凤于飞入骨,恨不能杀之而后快,而凰九却是始终如一,

    这叫凝歌暗叹自己的感情过于脆弱,甚至是不敌一个机关算尽的凰九,可是凰九毕竟是凰家人,有凰家人该有的野心,这样的凰九,这次还会原谅凤于飞吗,

    凝歌死死的盯着面前的长彦出了神,红唇紧抿着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唤月在一边瞧见自家主子身子僵硬砸站在那,弄的长彦站在宫里显得十分的局促,一时之间竟然也不知如何是好,

    匆忙之间,长彦本能的就把目光投向了唤月,

    唤月眼神微闪,连忙上前微微拖住凝歌的手肘,低语道:“娘娘,长彦公公这时候怕是传旨來的,您还是听长彦公公说完才定论,万不要胡思乱想才是,”

    凝歌惶然回神,道:“ 也是,”说着看向长彦:“叫你笑话了,”

    长彦连忙摇头:“娘娘哪里的话,奴才知道娘娘是在担忧皇上的安慰,只是事情不容耽搁,御书房里还要奴才伺候,这边送完了东西奴才就要告退了,”说着袖子一抖,从袖口就摸索出來一块金黄的绢布,吸引凝歌的并不是那绢布,而是那绢布的四周很是毛糙,却不像是乾坤殿出來的任何东西,

    乍一看,竟然像是从身上撕下來的衣服,

    凝歌手上微微一颤:“这是……”

    长彦双手把手里的绢布呈给凝歌,低声道:“娘娘,明日清晨皇上就要开拔去江南,却思來想去始终不能安心离开,这是皇上叫奴才送來的东西,娘娘请过目,”

    凝歌探手接过,很快的掖进袖子里,皱眉道:“你快些回去吧,”

    既然是匆忙而就,显然是在规避什么人的耳目,

    凝歌方接了长彦手里的东西,长彦匆忙就退了下去,凝歌攥着那绢布行至床边,却始终沒有打开那绢布,

    明黄色的绢布上隐约透着墨色,只是那墨却并非是一般的墨,那布上有淡淡的血腥气息,虽然并不明显,但是却沒有瞒过凝歌敏感的鼻子,

    凤于飞大概还不知道她是以此为生的,凝歌苦笑着想着,

    是血书,

    但凡涉及到血书总是给人一种不祥的感觉,包括凤于飞给凝歌的这一封,

    唤月道:“娘娘怎么不拆开來看看,说不定是皇上给您写的饯别书呢,皇上心中有娘娘,临行了却还惦记着您呢……”

    凝歌的眉头蹙的更深了,她侧头深深的看着身边的唤月,低语道:“是血书,皇上这时候必定是被群臣包围不能脱身,就连这绢布都是从龙袍的内衫上临时撕下來的,这样一來,你还觉得是饯别书吗,”

    唤月眼角猛烈的一跳:“娘娘认为这次是冲着您來的,”

    凝歌苦笑:“我也想不是,可是凰家和我两败俱伤,但是凤凰两家之间的关系不能动摇,凰家又怎么会放过我,说不定是在劝皇上带着我御驾亲征,然后叫我死在战场上的乱箭之中也说不定,”

    唤月连忙道:“不会的,娘娘福大命大,万不要想这些个不好的事情,”

    凝歌并沒有理会唤月安慰的话,唯一思忖,还是抖开了手中的绢布,

    明黄的绢布上面并沒有其他的装饰,周边都是撕扯时候发毛的布料,中间一个潦草的“令”字,笔触匆忙,鲜血沾染的也并不均匀,显然是仓促而就,否则就着凝歌所了解,凤于飞不可能就这么点料,

    令,

    这是什么意思,

    这通篇并沒有什么饯别词,就连多一笔一划都不曾有,凤于飞是想要通过这个字表达什么呢,

    凝歌蹙眉深思,嘴里低喃道:“令,”

    唤月闻言,也跟着思索起來,脑子里灵光一闪似乎是想起來些什么:“娘娘,莫非是指的令牌,皇上不是给了您令牌么,”

    凝歌神色陡然清明了起來,却又很快暗淡了下去,沉沉的变得无比的复杂,她看着唤月想要说些什么,嘴巴动了动,到了嘴边的话终究是变成了:“也许吧,”

    唤月神色微微一闪,也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说错了话,但是见凝歌并沒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只能闭上嘴巴作深思状,

    两人对着沉默了许久,叫人觉得这样一个字已经如何都不会有答案了,凝歌才淡淡道:“罢了,横竖都不过是一个字,且当是践行书罢了,你先下去吧,我乏了,”

    唤月低头告辞:“是,”

    凝歌坐定在床边,靠着床柱微微闭上了眼睛,端在身前的手却是死死的攥着腰间荷包里的一方令牌,

    那令牌确实是凤于飞來长歌殿的时候塞给凝歌的东西,说是留着万不得已的时候保命一用,如今看來,这保命二字值得深思,分明是另有意思,

    而凝歌也清楚的记得,凤于飞给自己这块令牌的时候唤月并不在场,而唤月刚刚却好像是对所有的事情都了如指掌一般,这不仅仅是叫凝歌心生疑惑,也在凝歌心中敲响了警钟,

    她只是觉得唤月行为举止有些奇怪,但是却又从心底排斥要去怀疑唤月的想法,这一來二去的叫凝歌十分的头疼,一时之间竟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若非是唤月在偷听她和凤于飞之间的谈话,就是这件事情唤月和凤于飞是互通的,

    不管是这其中的任何一个,都叫凝歌分外的难受,唤月终究是凤于飞的人,关键的时刻是站在凤于飞的一边的,若是有朝一日君王无情,她要和凤于飞站在对立面呢,

    是不是身边这颗定时炸弹随时都会引爆,

    凝歌的手指隔着一闪摩挲这那令牌,因为心是复杂,手指上猛地一个用力,凝歌清晰地听见身体里一声清脆的“咔哒” 声音,那令牌中间竟然是碎裂开來,

    凝歌的瞳孔急剧收缩了一下,手指压着不敢动弹,

    碎了,

    皇帝身上的金牌想來都是和纯金质地,都是用完整的黄金打造出來的,即便凝歌有再大的力气也断不会把这令牌戳碎了,

    令,

    难道果真是应了唤月的话,这令牌内是另有玄机,

    凝歌慌忙从衣衫内翻找出來那块令牌摊在手上,果真见着原本刻着“令”字的地方凹陷下去一个不大不小的洞,里面隐约露出來一截白色出來,仔细看去,竟然像极了是一团纸,

    这令牌内藏着东西,定然是凤于飞有什么不能言说的事情要放在这令牌里,

    凝歌这样想着,利索的就扳开了那令牌,里面的纸也就应声落地,却是沉沉的砸在凝歌的脚面上,

    捡起來再看,才分明看清了这令牌中包裹着的东西,

    是一张透着墨迹的白纸,还有一个小小的油纸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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