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歌觉得上天给她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她居然是太后的亲妹妹,

    只是看着云起太后盈盈期盼的目光,凝歌又觉得这一切这样的真实,

    “你本名叫南祁,只是因为你刚出生的时候连日的大雨,京都水涝,恰好门口路过一个涉水而过的和尚,非要说你是百年一遇的火焰蛇族圣女,你可知当时的火岩蛇对京都百姓还完全沒有概念,众人只是觉得你的到來成了京都莫名水涝最大的理由,觉得你是不祥之物,父亲只好把你送离京都,只寄养在乡下一户寻常人家,”

    云起太后的眸子幽深如两潭深井,沉着幽深,一点一点的带着凝歌陷入回忆里去,

    “只是不知道怎么走漏了消息,被人知道了你在哪里,于是那农户家连夜被疯狂的百姓攻破,而你也不知所踪,母亲从你失去了消息之后就一直郁郁寡欢,尚且还在月子里的她就整日以泪洗面,后來更是长病不起,几年后就丢了性命,”云起太后抓着凝歌的手轻轻的拍了拍,忽地就泪光闪烁起來:“你可知道我们找你找的好辛苦,父亲以为丢了你心生愧疚,母亲死后再也沒有续弦,我们姐弟几个恨不能把这天下都翻过來,只为了得到你的消息,”

    凝歌抿唇,心中莫名因为被这样的记挂变得无比的温暖柔软,

    她虽然不曾见过云起太后的父亲,但是也想应该是一个温暖的人,在这个三妻四妾如此普遍的男性世界里,他为了答应妻子要找到女儿的要求终其一生沒有续弦,可惊可叹,

    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思议,

    或者是她本身就排斥接受这样的事实,总是觉得这样的身份叫她的处境无比的尴尬,

    何况当初的凰捌并非是死于蛇毒,而是因为多都设计拿掉了凰捌手上的指环,而那火岩蛇并不认人,只认那指环,所以才会跟着凝歌,

    而这一切只能算是巧合罢了,

    这样一想,就觉得云起太后话里出现了漏洞,凝歌的眸子变得冷凝起來,淡淡的在琪和公主和云起太后之间一个流转:“太后娘娘,我还是觉得你是找错了人,你和琪和当时并不在现场所以不知道,当初凰捌在西凉殒命并非是死于蛇毒,而是西凉皇子报复引开了手上的火岩蛇,可见身上是先中了其他的毒然后才被火岩蛇反噬的,这和圣女的出现并沒有关系,”

    云起和琪和互相看了一眼,知道凝歌还是不肯相信他们说的话,云起太后长长的叹息了一声道:“那么我问问你,凰捌死的时候是不是浑身都是血洞,”

    凝歌一愣,仔细回想了一下次凝重道:“是,”

    云起展颜:“那便是了,众人只是以为这火岩蛇反噬死以蛇毒反噬,事实上火岩蛇王主要的攻击能力是來自于快速的撕咬和钻透,火岩蛇在找到自己真正的主人之前却是会依附那指环存在的,但是众人所不知道的是,那指环不过是控制那火岩蛇的一个方法,那指环更大的用处是召唤火焰蛇族里的骑兵,而火岩蛇不过是那指环的守护神,所以它才会惧怕那枚指环,”

    云起太后徐徐说完,手掌一摊,对着凝歌笑道:“你瞧瞧这是什么,”

    凝歌低头一看,云起太后那白皙的掌心安静躺着的东西可不就是应该戴在她手上的那枚蛇形指环么,

    她惊讶的抬手一看,这才发现自己手上的指环不翼而飞,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落入了云起太后手中,

    凝歌的表情变得有些难看,下意识的就后退了一步,不可思议的看向云起太后,

    她究竟是什么时候拿走她的指环的,

    她竟然一点感觉都沒有,

    看來云起太后也是深藏不漏的住,只怕这身份也不仅仅是南家长女这样的简单呢,

    凝歌半眯着眼睛看着云起太后,心里翻江倒海的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最后,她的目光还是落定在云起太后手中那枚蛇形首尾相接的指环上,

    从得到了火岩蛇之后,这枚指环就再也沒有离开过她的手上,她摆脱不了这条蛇,也不吝于在身上多一件护身的宝贝,所所以这枚指环她一直带着,

    而此时指环离开了她的身体,那火岩蛇却在身上毫无反应,那只能说明云起太后和琪和公主说的话都是真的,

    她或许真的是那条蛇真正的主人,

    “火岩蛇有足够的本事能钻透你给它的牢笼,只是我取了你的指环这么久它却毫无动静,只能说明你才是真正能控制它的人,娘娘说,是不是,”云起不准许凝歌回避,一伸手就拉过了凝歌,说话之间又把那指环重新套在了凝歌手上,

    又不信到信,一个并不算是漫长的过程,凝歌的心中却犹如坠入冰窟,犹如星火燎原,一时之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感受,

    她低低的垂着头,双手死死的绞在一处,忽地,身子一晃,喉咙也跟着一阵腥甜,凝歌捂着胸口压下那一阵沒來由的痛楚,只觉得气血上涌,一口血就冲口而出,不偏不倚就喷在了云起太后那华丽的衣服上,

    云起太后顾不得其他,只一把抓住了凝歌下滑的身子紧张道:“祁儿,你这是怎么了,”

    祁儿……

    凝歌昏昏沉沉的想,

    那该是她的小名,而这个身体的主人,终于不再会为被父皇钦点道凤翎国來和亲而难过了,

    因为她本來也不是玉珑国国主的亲生女儿,所以在白白养育了她那么多年之后,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來偿还这些年的债,

    从众多的公主之中,国主只看重了凝歌,

    现在的凝歌也终于知道了缘由,并不是因为她多么的受宠,也并不是因为玉珑国国主对她寄予了多大的希望,而仅仅是因为她不是国主的亲生女儿罢了,

    凝歌身形一晃,借着云起太后手上的力道就坐在了地上,目光正好定格在云起太后被她的血弄脏了的袍子上,好在那料子原本就是深色,即便是有血污也看得不大清楚,只好像是被一杯茶水泼湿了衣衫一样,

    “抱歉,把你的衣服弄脏了,”凝歌喃喃道,伸手从怀中取了帕子就去擦拭,不过是轻轻一碰,雪白帕子就吸附了衣服上未干的险些,好似一朵牡丹印在上面,

    云起太后连忙取了帕子帮凝歌擦拭了嘴角:“这是怎么了,”

    凝歌神色恍惚,只觉得天旋地转的难受,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呢,”凝歌苦笑,

    她好不容易找到些许活着的力量,生存的真谛,只是这个世界总是不吝于把她打回原形,

    她是孤魂一缕,一点一点的在一个自己陌生的环境中寻找安慰,给不能理解的事情找到一个最好的借口,

    为什么要告诉她呢,

    她本不稀罕什么火焰蛇族圣女的身份,也不稀罕太后娘娘亲妹妹这样的身份,因为即便是有了这样的身份又能怎么样呢,

    太后依旧是太后,而她凝歌终究也只是凝歌,

    “这些年,确实是委屈你了,我们终究是不知道你流落到了玉珑国的皇宫,还跟着來了凤翎国受了这许多的苦,”云起太后哀哀道,说着把凝歌揽入怀中抱住:“凰家嚣张不了多久的,你放心,”

    云起太后的眼神暗了暗,隐约有杀机闪过,只是凝歌隐在那香气四溢的怀抱里看不清楚,准确的说此时她的脑子里并沒有凰家的存在,而更多的是她的身份,

    若是她不是什么火岩蛇族的圣女,是不是就沒有机会遇见凤于飞,那么她会和秋少被顺理成章的清理出宫,去寺庙里聊度残生,

    这也并非是不好的,至少她不会被凰九发现,不会被凰九利用,更不会去发现凤于飞,去喜欢凤于飞,分明是对他失望了还跟着心痛,

    若是沒有这一切……

    她不过是一缕普普通通的孤魂……

    凝歌闭上眼睛这样想着,只觉得这一年來经历的好像是电视连续剧一般的事情好似一场华丽的梦境,现在终于是在云起太后的轻松一句话之间破灭了,

    原來一切并非是沒有缘由,凰九不会沒有缘由接近利用自己,太后也不会沒有缘由的帮一个并不受宠的妃嫔,

    可是为了她们之间的利益,秋少死了,玉卿死了,然后因为那一条蛇的缘故,多都死了……固伦死了……

    一想到这些人,凝歌浑身就不由自主的发抖,就好像这些人的灵魂都压在了她的背上,整日整日的叫她不能喘息一般,

    凝歌死死的抓住云起太后的手,不甘道:“我不相信,为什么,你们为什么偏偏选中了我,”

    云起太后不明白凝歌心上背负的一切,只当是凝歌依旧不相信她说的话,再加上凝歌倒在地上,双目空洞的流着眼泪,看的云起一阵心疼,

    “好了……不要这样……你之当着是我开的一个玩笑罢了,”云起苦笑着说道,眼圈开始泛红,

    凝歌浑身一阵紧绷,死死的盯着面前的云起:“玩笑,”

    说着就轻声的笑了出來,笑声凄凉无奈,经久不息,

    原來这一切在她们眼里竟然只是一场玩笑嘛,

    凝歌笑出眼泪來,胸口堵着一口气不能释放,只觉得眼前慌张的运气和琪和一点一点的开始变得模糊,最终变成了一片漆黑……

    琪和摇晃着凝歌:“凝歌,凝贵妃,”

    而凝歌此时却是紧绷着身子晕了过去,眼角一滴硕大的泪珠倔强的不肯落下來,死死的咬着嘴唇,就连攥着运气的力道也不曾松过,

    “娘娘,这可怎么办,”琪和见摇不醒凝歌着急得看向云起太后,

    云起抱着凝歌一点一点的帮凝歌顺着气,听闻琪和的话忽然就哭了起來,由一开始的低泣慢慢的变成呜咽,然后又把那哭泣的声音并着眼泪一起吞了回去,

    许久才说道:“罢了,叫她睡一会吧,她太累了,我本不应该……”

    “娘娘,”琪和打断了云起太后的话,缓缓道:“她有她该知道的权利,也有她该要背负的使命不是吗,”

    云起一愣,终究是把嘴里的后半句话吞进了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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