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在这里鬼鬼祟祟!”随着距离的不断拉近,那将领已经看出了两个人是谁。【小说文学网】

    那位宫娥是普雅女王一向贴身且忠心的宫人,他自然识得;而身侧另一位虽然着了兵丁的服侍,却头戴小帽,且气质完全与兵丁不相同,他免不得心中存疑。当今帝宫本就紊乱,且正处于非常时期,他不得不多些心。

    宫娥思绪百转,才欲开口这样一言,可这时法度已经先她一步将身子向前站出來,对那行至近前的将领颔首一礼:“大人,当真不记得在下了么?”他沒有自称“贫僧”,而是“在下”,声音也不高。

    这一下,那将领心中一定,就着娑婆月色凝目看定,须臾后一震……这不正是前不久一言不发、不告而别的法度国师么!

    在辩出法度身份之时,他忽而有些犯难。法度虽然离开,可是普雅女王并沒有免去他国师的职务,也就是说时今的法度仍然是国师。所以,虽然代行国务的萧净鸾萧大人已经下旨不许宫人肆意走动,但法度国师的身份怎么都算是神职,这身份摆在这里,他是将法度拿了去见净鸾不是、可对他行礼问安又不知道该还是不该。左左右右权衡之下,到底还是心念一定,对法度欲要行礼。

    法度见状忙将他拦住,他并不想就此表露出身份,那样的话只会把事情搅的愈发难办!思量须臾,他选择了对这将领开诚布公:“将军能否借一步说话?”又颔首道。

    那将军思量须臾,点了点头,回身向身后的兵军们做了安排之后便跟着法度、宫娥至一旁林荫暗影中说话。

    “国师不是已经离开临昌,时今却怎么又回來?”这将军最先启口,他心中亦有猜度。时今法度突然回來,且法度与萧净鸾同为汉地之人,他不确定法度是不是也已经倒戈了净鸾,“时今这临昌……可不比当日了!”落言浅叹。

    法度心中一思量,观其神色、听其言语,这位将军既然这样同他说话,便足以证明其虽是面上倒戈了萧净鸾,但其心并不见得真正认同。也是,这净鸾到底是一个异族人,虽然动用手里的兵力出其不意的发动变革囚禁普雅,可临昌之人最是忠义且知变通,他们心中想必也不会真心臣服,怎么着普雅都还在,自然寻思着要等女王苏醒之后再做权宜!

    这样念及着,法度心中隐隐有了个谱,看來眼前之人兴许会是贵人也未可知:“实不相瞒,贫僧正是听闻了临昌的惊变,故而回來探看女王的安危!”他不愿隐瞒心迹。

    “唉!”那将军一声叹息。

    一侧宫娥也在这时忙不迭启口,柔柔然的劝阻那位将军:“大人,我们一向都认女王陛下。时今女王被萧公子折腾到了偏殿,萧公子有篡权之嫌。能阻止这一切的唯有女王陛下自己……可她只认国师,若是见到国师,那病症兴许会好。”于此浅顿,她蹙眉微微,双目中尽是恳挚,“请将军念在自己身为临昌臣民的份儿上,千万帮我与国师一把啊!”语尽敛襟一礼。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也就不用再扯什么虚浮的东西了!事态是个什么样子那将军也已听得明白,必然是眼前的宫人瞧出了当日时局的不对,便悄悄混出了宫追寻远去的法度。

    说实话,他在君王手底下做事,他的任务就是听从上一级的指派。时今是萧净鸾掌控了临昌的大权,他这个巡夜的护卫首领自然是听萧大人的指派。可若是说他自己,他的立场自然是站在普雅这一边儿的!

    只是时今普雅也被萧净鸾给囚禁,生死未卜、人事不知,要指望女王自己醒來结束这混沌的局面……莫说女王一时半会子醒不來,便是醒來又能如何?

    况且……

    他又一叹!

    法度默默然将他面上的情态尽收眼底,心中起了一恍惚,聚拢了眉峰又问那将士:“大人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问的紧迫。

    宫娥亦一恍惚,潋滟了眸子静静然等他回复。

    那位将士抿了抿嘴唇,干脆把心一横:“事到如今我也就跟你们说了吧!”沉沉一落声,单手抱臂、一手托腮,“女王宫里的宫娥亦能在大是大非面前分清立场、为女王忠心不二的谋划,我堂堂七尺男儿怎能不如一个姑娘?时今撞见了你们回宫欲寻女王,纵是萧大人明令禁止不得探视,我既然撞见了也自然不会为难你们。”

    那宫娥闻言一笑,与法度相视一眼。

    将军却又摇了摇头道:“只是你们此去注定会扑一场空,因为女王陛下已经不在偏殿了!”落言一定。

    “什么?”法度一震,身畔宫娥亦是一惊!

    “在下却还胆敢欺瞒国师不成?”那兵士见他二人这般反应,心怕他们怀疑自己,又急急然补充道,“就在不日前,安置女王陛下的偏殿中忽然邪门儿的起了一把火。不过幸在只是一角,火势不大。”他微停,且思量着又道,“但是那里毕竟有女王在,自是引得一干人忙忙碌碌……待得将火扑灭,却不见了女王!这时大家才都明白,该是有人蓄意使得偏殿走水,即而趁乱劫了女王出去的!”

    那宫娥一闻这茬,早已吓得花容失色。

    而法度则是沉淀了目光细细思量这之中诸多真相。

    那将军又自顾自继续:“萧大人知晓此事后,整个人更是有若失了心般的疯狂!”声息一转,“不过他很快冷静下來,并下令严守风声不可外露,对外只道女王陛下还在偏殿,其实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时今这大抵已经是个人尽皆知的秘密,也就国师与姑娘不知道……”

    “你们怎能如此疏忽大意,连女王都能丢失!”不等这将领说完,那位宫娥已经急急然一嗓子逼问过去。

    “哎!”法度忙唤住她,“你且别急,这未必是坏事。”旋即一顿,“女王若是还在宫中,反倒是危险的!”这一句话自有深意。

    那将士点了点头。

    这宫娥在历经了须臾的诧异后,渐渐也有所解意……

    时今这情势,既然是萧净鸾想要隔过普雅梅朵自己掌权、即而择一时机逼女王退位而登基大宝,那么普雅留在宫里自然是要被利用的。利用过后的处境则更不敢想像。

    可当下萧净鸾还委实需要女王这方旗帜,他自然不会让普雅离开帝宫。所以劫走普雅的,应该才是真正关心普雅、希望普雅好起來的人!

    且看时今临昌的朝堂,虽然朝臣文武并未有异动,那也只是因为普雅女王还在,萧净鸾不过是个“代行女王之权”的名头,以及他以武力威逼朝臣不可反对自己执政。但这些朝臣之中耿介者诸多,纵有趋炎附势的倒戈之辈,可大多还是对女王敬重有加的。

    最可能的便是这些朝臣策划了这一场走水事件,从而将女王转移出了帝宫,待女王日后身子骨恢复,再另行打算!

    此刻普雅遗失了,最着急的该是萧净鸾。有普雅在一日他便可以打着女王的幌子行事,而普雅一旦不在那他就是明摆着的篡位谋反,再要征讨他则是师出有名了……

    “时今既然国师回朝,在下也不愿再欺瞒自个那心里话!”这一默思量的当口,将领又哀哀道,“女王这一病倒,临昌的朝纲便也跟着乱了……群龙无首,难免有异心人借此兴风作浪!”他微停又道,“这时候是极需要一个有能力的人站出來,迎女王陛下回朝、肃清奸恶的!”转目看定着法度,眼角眉梢浮动的情态委实真挚,“虽然与国师的交集并不多,但在下看得出国师是有这个能力的,且也是深得女王倚重、真心对待女王的。”

    法度颔首。

    将领继续:“纵然我们时今看似听命于萧大人,那也是因为他有女王做幌子。若是女王好端端的站在诸臣面前控诉他的种种异心、条条罪状,他却还能怎样兴风作浪?”目光一沉,口吻着重,“时今还请国师排除万难,千万救我临昌免于易主!”语尽对着法度便是一跪。

    月色下这将士的面孔显出无比的恳挚,这种倾心对一个外乡人、且付诸全部信任的笃诚令法度感动。法度见势,忙将他扶起來:“大人如此深明大义,又对贫僧如此信赖,委实令贫僧动容!”说的是真话,一顿后侧目又道,“女王失踪,贫僧亦是焦灼,且也是一定要将女王迎回來的。”言至“一定”二字时,法度下意识着重。旋即又一敛目,“但这之中千头万绪的,不知大人能否给贫僧一个线索?”

    “这……”那将领在脑海中竭力思索,可当日情况委实焦灼,乱哄哄的他若是看清女王是如何失踪的、是被谁人带走的,那想必女王也不至于会这么离奇的不见了!

    “我知道!”冷不丁的一下,一侧沉默着静心思量了许久的宫娥猝一开口。

    法度转目,对上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自那之中瞧出一抹沉淀的智慧,眼底深处熠熠流转的华彩昭示着她心头的笃定,隐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