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惜听闻,虽心有不解,却还是依着瑾玉的话转过了身去。

    待她转过去之后,瑾玉看着膝上的人,唇角勾起一抹略为为诡异的弧度,而后莹白如玉的手触到凰音鼻尖,将他的鼻子直接捏住——

    鼻子么,作为呼吸的通道,若是被人阻挠了,对方憋的难受,一定会张嘴。

    果不其然,怀里的人似是感觉到了什么,睡梦中秀气的眉拧了起来,而半晌之后,一声轻咳从唇间逸出——

    同一时,瑾玉瞅准了时机,将竹筒的边缘迅速塞到他嘴里,卡在唇齿之间,手腕一个倾斜,将竹筒中的水悄然灌入,冰凉的液体进入口中,凰音犹豫躺着的原因不由自主地做些吞咽动作,但瑾玉的动作显然不够轻柔,以致无他被呛到,又是几声轻咳逸出。

    瑾玉一早便知自己这样灌他定然会被噎着,这才让珍惜转过身,就是担心她听到了什么声音会不自觉看过来,而让她转过去,她定然是不会回头的。

    “阿瑾……你这是……”一声微弱的语调传入耳膜,“要呛死我么。”

    细弱的声线极轻,听不出平日的悠漫笑意,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珍惜,而后悠悠道:“醒了?”

    凰音睁开了眼皮,看到的就是瑾玉那颤动的睫羽,“不是你自己先前喊着渴么,我看你晕了水又灌不进去,便只能出次下策了。”

    凰音闻言便是静默不语,半晌后,又倦倦地磕上了眼皮。

    瑾玉看出了他的疲倦,也不再说话,三人一站一坐一躺,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好些时候,瑾玉动了动腿,“你,还有力气么?”

    凰音不言语,似是考虑着该怎么回答。

    瑾玉见此,敛了敛眉头,抬眸望向来时的地方,远远看过去依旧草木杂乱丛生,却没有任何的人影。

    “希梦做事向来有效率,这么久了还没有回来,怕是遇上了什么事情。”沉声开口,她又垂下了眼道,“咱们不等了,你一会儿手搭在我肩上,我扶着你走,可以么?”

    凰音轻轻“嗯”了一声,而后缓缓地从她膝盖上起了身。

    瑾玉将一边的斗笠拾起给他戴了回去,而后将他的手绕过了自己的脖颈,右手搭在了他的腰上,这么一揽,她只觉得那入手的纤细她只要轻轻一折就能断了。

    眼角抽了抽,她缓缓地迈着步子带着他的脚步走。

    三人足足花了来时两倍的时辰走才看到了人烟,瑾玉让珍惜买了马车,而后由她驾着车前往雅芳阁。

    希梦,果然是出事了。

    “真的赶不上了呢,怕是都进行到一半了。”瑾玉在马车里,漫不经心地道,“不过这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待中午行驶到了雅芳阁的门口,珍惜一拉僵绳停下了车,抬眸看到前头的人,目光难得惊诧。

    对面那面色难看地走过来的人岂不正是被吩咐去买马车接应她们的希梦?只是她此时面色蜡黄,还多了好几个斑,最为怪异的是原本的少女发式竟换成了妇人的。但由于先前朝夕相处,加之她反应快,见她希梦迎面走来她一下子便认了出来。

    希梦走到了马车前,在珍惜疑惑的目光之下,将布帐掀开了一角,看到了里头的瑾玉,沉声道:“殿下,一会儿千万小心着些。”

    瑾玉闻言,抬起了眸子,却在看到来人时稍稍惊愣了一下,而后敛起了眉头,“怎么回事?打扮的这幅模样。”

    “三殿下四殿下都在里头。”希梦咬了咬唇,“急着赶回来买马车的路上,竟然被他们撞上了,三殿下问我去哪里,奴婢只说是出宫替皇后娘娘办些事,他也没问只让奴婢赶紧去别耽误了,可奴婢才走了不远,便察觉到有人跟踪。”

    “不想我那三皇兄竟如此闲不住。”瑾玉冷笑。

    他定然是不相信希梦的话才让人跟上去探个究竟。

    “奴婢明知有人跟踪却不能对那人下手,也不将他甩开,只怕三殿下怀疑,只能装模作样地拐到了南静王府,跟踪的人在看见我进了府便离去了。”希梦道,“而且奴婢去南静王府还知道了一件事,世子也被三殿下邀请去了雅芳阁。”

    “三皇兄,竟也对这夺珍大会感兴趣。”

    “还有一事……”希梦看着瑾玉,有些犹豫。

    瑾玉挑眉,“什么事情,不必顾虑,直说便可。”

    希梦沉吟片刻,才道:“在先前安排出场顺序的时候,由于您不在,雅芳阁的公证人已经将您的资格取消了,除了您之外,似乎还有几位姑娘也被除了名。”

    “这有什么。”瑾玉闻言只轻描淡写道,“早已做好弃赛的准备了,不过,现在有一件比参赛更为重要的事,那就是——观赛。”

    不过既然东方荣辰,东方荣泽,萧陌宸都在里头,此番进去可得小心了。

    “你先回屋子休息可好?”这话是问凰音的。

    黑纱斗笠之下的人点了点头。

    “那么,下车。”猫着腰过去将他扶住,待下了车之后,希梦本要上前帮忙,却被瑾玉挥手制止,“这家伙怕生,我来便好。”

    凰音:“……”

    四人又一次从后门绕过,这一次进后院,后院中是一个人没有,只因都等着排队去参赛了。

    希梦走在了最前头,到了屋子跟前,她抬手将门推开,哪知忽有一物从屋子里蹿出,她乍然一惊,却也反应极快抬手抓住了那一团东西,待看清了以后,她瞳光一冷。

    此时,她手上的赫然就是一条花斑蛇,正吐着鲜红的信子,她另一只手抬起便捏住了它的七寸,而后手几番旋转将它在手中缠了几圈,而后手捏住它的头狠狠一用劲,便将整个蛇头扯了下来,往边上一扔。

    瑾玉见此,眉头微挑,“咱们屋子里,有蛇?”

    珍惜立即走到了房门口,往里头一看,顿时眉头拧起——

    一屋子的地板上有十几条几乎道不清是什么品种的蛇,在地上一点一点游移着,见有人出现,几条离得近些的立即就窜了出来——

    “殿下退后!”希梦喝了一声。

    瑾玉见那窜出的房门的蛇,冷哼了一声,而后抬手到凰音腰间将那银剑抽出扔给了珍惜,珍惜一把接过,干脆利落地斩杀了外头的几条之后便冲入了房中。

    道道利刃破空之声从屋子里响起,希梦转过头道:“殿下,果真有人要害我们。”

    瑾玉道:“真是难得地想清静一下连个地方有没有,回头好好查查那天看见我们出门的人。”

    现在还有哪里能去,她身边这纤弱的家伙又该如何安置?

    倏然想起萧九月给她的玉扳指,她勾了勾唇角,转过头对希梦道:“等珍惜出来了,咱们上四楼。”

    “四楼?”希梦低喃了一声,忽的抬头道,“这雅芳阁的四楼似乎是贵宾休息观赛的地方,殿下你先前可是订下来了,此次慕名而来的人颇多,若是临时要买恐怕来不及。”

    “不是临时,亦是一分钱也不用出。”说这话的时候,珍惜已经从房里走了出来,瑾玉见此道,“跟着我走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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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该就是这间没错了。”抬手推开门,迈进装潢十分华丽的屋子里,里头有一名身着黑衣的冷峻男子持剑而立,见她们进来,警戒的眸光当即射了过来,瑾玉见此,将带着玉扳指的手举起,那男子见了当即转回了头,瑾玉见此微微一笑,扶着凰音坐到了桌边。

    “主子,那里是否可以看到整个会场?”希梦一指前头的窗户,只因这窗户与雅芳阁的大堂正好能相互看见,而赛场就是摆在大堂中的。

    “应该是。”瑾玉走到了窗边将窗户打开,才开了窗子便听到楼下一阵热议,她探出了头往下看,赛台之上一抹紫影立即印入眼帘。

    她挥舞着与那浅紫色衣衫同色款的丝带,衣衫竟是全然不保守的露肩裙衫,丝带轻舞,一起一跃之间婀娜轻盈,舞动的身影,旋飞的浅紫彩带,衬得那肌肤仿若珍珠般无暇。

    舞动之间,那及腰的长发在空中拂过,她广袖长摆,这样的舞姿一派美好,仿佛如画。

    一曲妩媚而带着诱惑力的彩带舞。

    “好!”台下的喊声如潮水般,响彻整个大堂。

    方形的赛台约莫有五丈左右,赛台下方,左边坐着几位蒙着面纱的女子,想必就是这雅芳阁的几位头牌,右侧便坐着五六名男子,她一眼便看见了坐在最中央的萧九月。

    在离公证人不远的地方隔着一道红绳,红绳之外全是汹涌如潮水般的看官,大多人手中还拿着专门用来投选魁首的红花。

    “高婉儿!”

    “高婉儿!”

    一声又一声响亮的呼喝,无数的红花砸向了赛台边缘挂着的篮子里,那赛台之上的身形终于停了下来,台上的女子在站定的那一刻,瑾玉瞥见了她的面容,挑了挑眉。

    乌发水眸,五官美丽,玫瑰色的双颊看上去分外清纯可人。

    一个相貌如此清新如出水芙蓉般的女子,竟会跳这般勾人的舞?

    而且,这人怎么好似在哪见过呢?

    “希梦你过来。”她出声将后头的希梦唤了过来,而后指着那赛台上的女子,“这女子你可认得?”

    希梦朝赛台上看了一眼,登时眸含讶色。

    “高将军之女高婉秋,竟是她。”听着那楼下如潮水般的呼喊,希梦皱了皱了眉,“咱们济州的四美之一,想来歌舞之事极为擅长,只是,竟没想到会穿的那副模样。”

    “比赛么,谁图的不是牢牢抓住看管的眼球。”瑾玉笑了笑,“如此说来这夺珍大会的魁首极有可能就是她……”

    “主子。”希梦忽的低声道,“这高将军的千金爱慕您的事您不会忘了吧?”

    瑾玉:“……”

    “爱慕……我?”唇角抽了抽,也在这时脑海中忽的想起先前珍华说的,好几个月前,自己与几位贵女同行讽刺岳皓一事,似乎其中有一个就是高婉秋?

    “所以——”希梦小声道,“殿下你可用,美人计,不,美男计。”

    瑾玉的唇微动,半晌说不出话来。

    “吱”就在这时,房门忽的被人从外头推了开。

    屋子内的人齐齐看向房门口,便见一蒙面白衣少年闯入,朝那名冷峻的黑衣男子抬起了手,那手上的赫然是一枚镀银的指环。

    冷峻男子瞥了一眼,再度默不作声地回头。

    瑾玉认得这少年,那位据说被萧九月勾搭上了的女扮男装的姑娘,思苗的姐姐,似乎还与凰音相识。

    “你们都不用等了,黑东珠失窃!”

    “什么?”

    “什么?”

    瑾玉与那名黑衫男子齐齐出声。

    “我说……”那白衣少年不疾不徐地开口,“黑、东、珠、失、窃。”

    瑾玉的神色当即变得十分精彩。

    “怎么回事?”一声虚弱的声线响起。

    那白衫少年看向声音的来源处,迈步走了过去,执起凰音搁在桌子上的手,搭上了他的脉搏。

    “真气乱窜,你果然还是没有听我的劝告。”轻描淡写地道了一句,而后从袖中拿出了几只银针刺入了他的背部,白皙的指尖捏着银针一点一点地旋转着深入,“早在大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黑东珠便已经失窃了,据说黑东珠是有二当家胭霞保管的,我有幸撞见了有人窜出了她的房门,那速度,若是我没有猜错,应当是神偷之名传遍望月的飞贼司空如风,他的轻功快的我追不上,不过小狐追的上,它亲眼看见司空如风进了……好了,我不说了。”

    “……”众人正听得认真,关键处这少年忽的蹦出一句我不说了,不禁让人冷汗连连。

    “我并没有必要告诉你们。”她淡淡道了一句收回了银针,转身要走。

    “且慢,那么雅芳阁该如何收场?”瑾玉叫住了她,“现如今大会都快结束了。”

    “这世上的东珠,岂止黑东珠一颗。”花未安漫不经心地道了这么一句,便迈步离开了。

    对,这世上的东珠,只要是货真价实的东珠,雅芳阁如何不能利用。

    瑾玉垂下了眸子,沉思片刻,道:“回!”

    回宫的时候依旧是打着八公主的旗号回去的。

    珍惜与希梦虽讶异瑾玉为何要带那戴着黑纱斗笠的人回去,却终究记着本分不问也不干涉。

    “阿瑾,不高兴?”马车之内,凰音望着瑾玉轻声问道,黑纱笠帽之下的气色已是好了许多。

    瑾玉静默了片刻,开口道:“你知道黑东珠落在哪里?”

    她这么问实则只是猜测,那少年,不,该说是姑娘,与凰音似乎还挺熟悉,也不知有没有私下告知他。

    “嗯。”斗笠之下传来一声回应毫不拖泥带水,“在贵国左督御史府中。”

    如此干脆的回答令瑾玉一时惊诧,望着他竟半晌没说出话。

    “怎的不说话了。”斗笠下的人轻笑了一声,“就算是冲着咱们的合作关系,我也不会忽悠你,黑东珠的确在他府中,只可惜我今夜身子未恢复,不能同你前去拿珠子了。”

    “那你就休息罢。”她听闻便是立马回了一句,片刻之后又转过头看他,“你怎知……我今夜回去。”

    凰音:“猜的。”

    瑾玉:“……”

    “希梦,本宫很累了,你回去告诉母后,今天不要来找我,明日我自个去找她。”瑾玉回到了永陵宫中,将希梦打发了走,而后随意地坐到了软榻上闭目养神。

    “殿下。”希梦走后,珍惜便进了内殿,而后走到软榻边,“咱们何时动手?”

    早在之前她就与她说了今夜要夜探左督御史府的事。

    瑾玉眼也不睁,“就今夜亥时吧。”

    金乌落下,明月高挂,位于济州东边的左都御史府今夜的守卫比往日里多了一倍不止,没有了平时的窃窃私语,往日里偶有几个喜欢打瞌睡的今晚也打起了精神,所有人如雕塑般屹立不动。

    四处灯火通明,寂静的夜,耳边最清晰的便是那细细的风声。

    “唉——”在这寂静的夜,相府前的榕树上忽的传出悠悠的一声叹息。

    极小极小的声音,没有惊动府前的任何守卫。

    树上的人皱了皱眉,有些不满这些守卫警觉性竟如此之差,悠长的目光轻飘飘地望了一眼相府的大门,面巾下的唇角一勾,而后——

    一个深呼吸提起一口气,往府门的方向猛地一咳!

    这次的声音那绝对是大了。

    “什么人?”府前的守卫闻声纷纷举起手中的兵器蓄势待发。

    “呵呵。”一声轻笑响起,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下一刻有极淡的清香窜入鼻间,片刻的功夫数名守卫轰然倒地。

    动作太快,快到他们来不及反应。

    “抓住他!”

    “抓住他!”

    此起彼伏的喊声在耳边响起,更多的人离开原本的位置朝府门前涌来,瑾玉见此,在心底冷笑一声,转身轻轻一跃,便如魅影般融入了夜色里。

    “追!”不知谁喊了一声,大批的人朝着瑾玉消失的方向追去。然这些守卫也不是无脑之人,那大批的人只是他们全体一半不到的数量,更多的人则是留下来死守御史府。

    老爷吩咐了今夜有机密之事与人会谈,今夜的守卫决不能掉以轻心。

    “原来不止我一个。”夜色中,另一颗树后走出一道身影,看了一眼瑾玉离开的方向,再回过来看御史府,露在黑色面巾外的桃花目中闪过一抹笑意。

    “今夜的御史府,真是热闹。”

    只是一会儿的时间,御史府的守卫们便再次依序站好,发生了刚才的事情他们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甩掉了大批守卫的瑾玉很快折了回来,望着御史府的方向,唇角牵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瑾玉转过身,对着身后的黑衣人道:“珍惜,当心着点。”

    珍惜点了点头,二话不说便窜了出去,她本就身手不凡,从众守卫跟前掠过,众人只觉得眼前黑影闪过,立刻就躁动了起来。

    “什么人?”

    “有人吗?你眼花了吧?”

    “你才眼花,老子分明就看见了!”

    “都不要乱!”随着一声大喝,御史府的门缓缓打开,身着锦衣的中年男子沉着脸从府内走出,众人霎时就安静了下来,一声不吭地看着这平日里严厉苛刻的管家。

    “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给我守着!”中年男子沉声道,“老爷吩咐了……”

    他话还未说完,一道矫健的纤细黑影便从他身后掠过,众人只觉得黑夜中有一抹利器的寒光闪过,心下一惊。

    中年男子眼中有厉色闪过,迅速转身一脚踢开了来人的匕首,欺身上前伸手便扣住了来人的肩膀。

    众守卫定睛一看,他们的管家仍然好好地站在原地,而他的右手正擒着一黑衣蒙面人。

    不大高的个头,蒙着面巾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眸,黑色夜行衣裹着玲珑的身材,一看便知是女子,即使被人制住也不见她眉眼间有慌张之色。

    中年男子看着她冷笑了一声,伸手便要去揭她脸上的面巾。

    珍惜见此头迅速朝后一仰,避开了那只大手,而她越是闪躲中年男子便越发好奇她的身份,扣着她肩膀的右手一个用力便让将她挣扎的力道划去,左手向她的面巾袭去。

    电光火石之间,从黑夜间飞出一支飞镖,伴随着细小的破空之声朝中年男子飞去!

    中年男子显然是察觉到了,收回袭向珍惜的手欲侧身避开,而不等他有动作,被他制住的珍惜倏然腾出了自己的一只手以极快的速度掐住了他的脖子!中年男子一惊,空着的左手朝珍惜掐着自己脖子的手的袭去!

    “哧——”利物穿过皮肤的声音响起,中年男子的眼睛瞪的大大的,伸出的左手无力地垂了下去,高大的身形轰然倒地。

    黑色身形挣脱了束缚转了个身便要逃离。

    这一切只在片刻之间,所有的守卫反应过来时,他们的管家已倒在了地上。

    “大胆狂徒!抓住她!”

    随着离珍惜最近的一个守卫的喊声响起,大把的人向珍惜蜂拥而至。

    珍惜只是往前跑了一会儿,见那群人追了上来忽然便是回过身,迅速捡起了先前被踢落在地上的匕首,看着蜂拥而来的人群就迎了上去。

    原本来捉她的只有一部分人,仍有一些人遵循着左都御史命令死守御史府,即使管家被杀也不为所动,而然他们没坚持多久,他们看见昔日的朋友一个个命丧珍惜手下顿时就急了眼,也不再管什么命令纷纷就冲了上去。

    御史府前,乱成一团。

    没有人注意到,一个窈窕的身影从躁动的人群闪过,直接翻过了御史府的高墙。

    “追,绝不能让那贼人逃了!”瑾玉刚落地不久便听到高墙外的守卫怒号森森。

    看来珍惜已经安全脱身了,瑾玉听着身后的躁乱勾了勾唇。果真是一群没用的,难怪只能守门。

    灵敏地避开御史府内的守卫,瑾玉按照情报向着东面的沁春阁而去。

    沁春阁,觅夏轩,便是从凰音那得知的可能藏着黑东珠的地方。至于为什么是这两个地方,也许原因只有那思苗的姐姐嘴里的小狐狸知道了。

    夜色中,她的身形极快,所过之处没有惊动任何的守卫,然就在她快要接近沁春阁时,一道比她只快不慢的黑影从她眼前迅速闪过。

    什么人?

    瑾玉眼中冷光一闪,大脑迅速反应过来,看着前方的魅影,蚕丝出袖……

    凰音那家伙倒是好心的很,知道她要夜探御史府,便把一直蚕在袖间的蚕丝借给她,还教授了她几招防身杀敌之法,这厮教了她舞剑,教了她使用蚕丝,倒还真算她半个师傅了。

    不过她是绝不愿意承认的。

    她的动作快,那人反应也快,夜色中隐约可见前方的人一个旋身,伴随着他的身影有一抹寒光闪过,直击那袭去的蚕丝。

    瑾玉见此勾唇一笑,呵,凰音那家伙用的冰蚕丝,岂是凡品,哪是一般利器可以割的断的。

    对面的人显然也没料到瑾玉用的竟是蚕丝,手中匕首对它一点用处也没有,索性不再考虑直接收了匕首,右手拽住蚕丝狠狠一扯!

    这样的动作是瑾玉完全没料到的,方才见他走的急切,这会儿竟是不急着离开反而跟她的蚕丝较上了劲,那蚕丝是连着她的手腕的,被他猛地一扯她淬不及防一个惯性身体前倾险些摔倒,反应过来后的瑾玉有些气恼,想也不想的也伸手拽住蚕丝,和对面的人互相拉扯了起来。

    对面的人显然也是个不服输的,竟也停留下来和瑾玉扯了起来。

    黑夜中的两人皆是一身黑色夜行衣蒙面,互看不清对方的容貌。

    正在二人拉扯间,南面的方向忽然大亮,正在拉扯蚕丝的二人同时抬眼去看,只见大批的下人与守卫举着火把朝他们这方向奔跑过来,二人同时怔了一下,接着很有默契地一同转身运起轻功便跑,奔跑之余还都不松开手中蚕丝。

    二人一路向北面飞奔,直到看到一座废弃的宅子,而背后也没有人追来,这才停了下来。

    瑾玉见对面的人依旧紧紧地拽着她的蚕丝,面巾下的俏脸一沉。

    她借来的东西岂是能让别人抢去的?更何况她可不愿回头被凰音取笑,因此这蚕丝决不能落入他人手中,无论如何也要抢回来。

    “滴答——”

    不知何时,瑾玉的掌心已被勒伤,那细细的蚕丝陷入皮肉里,有鲜血从她的掌心淌出,滴落在地上,而她却好似无知无觉,对于之前计杀岳皓挨的那一刀来说,这点疼痛对她根本已经算不得什么。

    看着对面那抹身影瑾玉有一种把那人往死里揍的冲动。她不是不想冲上去,但她知道自己未必是对手,所以她自然而然的选择了僵持。

    “松手。”她率先开口。

    对方的身手应该也是极好,可从刚才到现在他一直跟自己耗着也没见他动手,可见他对她并无恶意。

    对面的人静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南越的冰蚕丝,的确是好东西,不过,有比黑东珠重要么?”

    瑾玉闻言瞳孔一紧,这声音……

    “手不疼么,我看着都心疼了呢。”

    云淡风轻的轻佻口气听起来一派悠闲,令瑾玉不爽到了极点。她垂下了睫羽,心中冷哼一声。

    对面那混账,原来是他。

    “这蚕丝是我的东西,可那黑东珠是不是会成为我的还是个未知数,你说哪个重要?”寂静的夜里,她的声音清冷如玉石作响。

    “呵呵,有趣的说法。”对面的人轻笑了一声抬起头,水墨般的眸子看向她,眼底精光微闪,“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么黑东珠我可要抢了。”

    “你果然是为了这个而来。”瑾玉的眼神幽幽地沉了沉,下一刻,她冷笑道,“雅芳阁的二公子,本宫的琴音师父,大半夜的跑来御史府行窃,真是辛苦你了。”

    “这样就被你知道了还真是一点意思也没有。”对面那人闲然地拂了拂额前有些凌乱的青丝,将面巾扯下,露出了他那张清俊秀气的脸,“殿下,是怎么认出本公子的?”

    “如果你下次能不笑的话我可能认不出来。”瑾玉嗤笑道,“普天之下能笑得这么贱的,当属你叶茫。”

    被瑾玉这般的说,叶茫依旧笑脸以对,然说出话却不称他此时的表情,“六殿下,你嘴巴还是一如既往地毒,我若是没听错殿下刚才是喊了我一声师父,那么殿下你现在跟师父动手算不算欺师灭祖?”

    “给你点颜色你还开染坊。”瑾玉轻描淡写道,“你敢得罪本宫不怕回宫了吃不了兜着走?”

    “殿下,何必说这么不好听的话呢?讨厌。”叶茫嗔了一声,眼底有笑意浮起,出口的话轻佻中似还有点嗔怒,下一刻,他松开了一直拽在手上的蚕丝,“不过黑东珠,雅芳阁丢失了可是不得了的事情,本公子不得不寻回去呐,即便已经拿了一颗假的去交代,真的也不可放弃,但看在殿下你之前帮我引开守卫替我省了一点力气的份上,我也不好意思让你空手而归,送个小礼物给你好了。然后殿下,你说回宫之后要令我吃不了兜着走,你这么说我还哪敢回去?若是回去岂不是会被你……”

    瑾玉皱眉,这模样,怎么……一脸受样。

    “被你给——”说到这儿他顿了一下,眸光竟泛起了水雾,“听说,那凰音公子已经被殿下染指了,那么叶茫是不敢再回殿下身边教习了,殿下,你放过我可好……我还是清清白白的少年郎~”

    ------题外话------

    没有存稿裸更,所以今天晚发了点~

    还有——昨天想歪了的几个孩子,自动面壁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