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约将手上的结印加重,方玉炎看到阿朵一颗巨大的头颅似乎被光线透射出来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金兽,而于此同时那空中的光柱开始不再笔直完整,那光线开始向着四周泛射而出。(小说文学网)

    远处的光球似乎开始散发出无数的光柱向着四周爆开,使得那团光球远远看去像一团周身带着毫无规则锐刺的金球,那些光线终于透射出重重的浓雾,而那浓雾的颜色尽管在不断加重,却阻不住向前刺出的光刺,那些光刺像一条条游动在水域的鱼儿一般前后不一地向着浓雾深处刺去。

    接着那浓雾深处一声如鬼似哭的低嚎之声响起,然后那清晰可见的更重的一重重的浓雾向着无数的光刺逼近。

    那一道道浓雾如同一堵堵无形的墙壁将一丛丛的光刺拦挡下来,而余下的光刺却是余势未衰继续向着前方刺入。

    而那一道道的浓雾开始越来越密,颜色越来越重,到得后来光刺的数量越来越少,速度越来越慢,任谁也看得出是浓雾一方占据了主动,而近处的浓雾却依旧不紧不慢地向着亚约等人扩散而来,不住地吞没着光柱,向着全身金色的阿朵这边袭来。

    亚约头上的汗水涔涔而下,身体已然出现轻微的颤动,显然已是渐渐不支,而他依旧在不停地催动着幻力,那身前的光柱依旧明显地开始涨开。

    方玉炎看出尽管那光柱的体积在不断增加,光刺在不断地激射而出,但是却不再像之前那样的凝聚,显得有些涣散,这完全是受制于浓雾的征兆。

    那些浓雾尽管不断扩散却是越来颜色越重,越来速度越快,而相反的这些光柱、光刺的亮度却是急剧的下降,且慢慢地无法收拢一处。

    远处那如鬼似哭的声音渐渐地高亢起来,那如同索人灵命的冥神仿佛在兴奋的嘻笑一般,它似乎在为这次胜利高唱凯歌,又似在为增加无数的幽魂而感到无限的悲伤,那声音尖锐刺耳让人心神摇撼。

    渺阎一直死死地盯着那一重重看不透的浓雾,他似乎在看着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所在,如同在注视着一些从未在记忆中抹去的记忆一般。

    他悠悠地叹了口气,就像在呼出心中的结怨和忧伤一般,而就在这时他的眼中似乎透出了一种坚定而决绝的色彩,那种色彩使他整个人透射着某种难言的力量。

    他此时才看到一边吃力的亚约,他缓缓地走到亚约的身后,然后冲着那团浓雾朗声地道:“旬天,不论这个世界对你有多少不公,不论你对所有的一切有多少怨恨,但你总会为你的人性泯灭负出代价!”

    他说着伸手向着亚约的背部抵去,正感吃力的亚约此时感觉到身体里一股强大而充沛的幻力注入,于是他脸上现出一种从容的微笑。

    只这一瞬间那些光柱和光刺似乎被强烈的冲击力打散一般,它们化作一团团金色的小水珠,那些水珠迅若流矢一般地相互撞击着向着浓雾冲去。

    那些金球似乎在每一次撞击下都会相熔在一起,同时速度和力量都会相应地急增,而它们运行的方位却不会在碰撞中发生轨道脱离,它们如同被束缚在一个如同管状物的空间里相互撞击相熔,且相互幻力累积。

    那团炸开的光球之力如同一次日头的陨落,那处急速炸开光线的声响掩下了那一直如鬼似哭的悲鸣之声,四射的光线使人眼目难睁。

    人们闭着的双眼处仍可感到火红一样的亮光,而那炸裂之后的灼热感让人呼吸不畅,接着那冥神一般的哀鸣搅乱了人们的听力,那比任何悲歌都催人泪下的呼叫令所有人的胸膛开始震颤。

    亚约等人已然来不及收拾战场,更不会留下来了解对手的伤亡,他疲弱地倒在了阿朵的头颅之上。

    阿朵善解人意地快速游离了这处战场,后面哀声遍野,惨呼声不绝于耳。

    方玉炎一脸凝重地看着远处依旧未散的浓雾,突然觉得一种没来由的悲泣。

    樊夜半蹲在那里全身颤抖,他何尝经历过如此宏大的交战,一个长年生活在安逸舒适的异世空间的小族之中,没有争战,没有纷扰,而这般举族的灾难如何让他幼小的心灵去承受。

    他如同忘记了这一切的始末,脑中一片空白,直到他听到了优尤那尖利的哭泣声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太祖爷爷已经伤势不轻,他颤抖着振作起来,眼泪不止地滑落下来,他泣不成声地看着一脸惨白的亚约,抽泣着道:“太……太……太祖爷爷……”

    他不知道接下来他该说些什么,他的心里完全充斥着一种强烈的恐惧,恐惧着族人的危难,恐惧着太祖爷爷的伤势,恐惧着眼前的这一切,他无从说起,更不知道如何去组织语言。

    优尤狠狠地瞪了樊夜一眼,没好气地道:“胆小鬼!亏你还是我族的接班之人!”

    优尤这句怨恨的讽刺之语无名地刺痛了樊夜,樊夜颓然地坐了下去,他看着自己的太祖爷爷,看着优尤那坚定而悲伤的眼神,看着马宗雨那冷漠而鄙夷的眼神,看着渺阎那黯然的神态,再看着方玉炎那从容的气度,他不由地自惭形秽起来。

    方玉炎走过来轻轻地拍了拍樊夜的背,樊夜强忍着挤出一分笑意来回应方玉炎。

    方玉炎向他笑了笑,便向着后面观望起来,他知道自己这一行人,并没有完全地脱离险境。

    渺阎似乎也十分的疲累,他只是看着亚约没来由地一句问道:“亚约前辈,你还不至于这么快就仙逝吧?”

    亚约缓缓地摇了摇头,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渺阎慢慢地躺了下来,他看着方玉炎道:“炎儿,现在就剩下你们几个孩子还有些体力了,帮着照应一下亚约前辈吧,我要休息一下了,除非是外敌追至或是亚约前辈丧命,其他的事就你们自行处置吧!”

    优尤听到这里不禁急道:“前辈,你为老不尊,我太祖爷爷为了大家付出了这么多,你却毫无敬意,反而是希望我太祖爷爷早些仙逝才趁你心意!”

    渺阎已经缓缓地闭上了双目,他只是淡然地道:“小姑娘,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一旦活到了我和你太祖爷爷这样的年岁,一切就都那么淡了!该来的总会来,就算你再不情愿,那也是枉然!”

    优尤一瞬间震在了那里,就算她再不理解渺阎,但是渺阎的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她还是听得出来的,她不得不减缓语气柔声地求道:“渺阎前辈,难道你就不能救救太祖爷爷吗?”

    渺阎依旧闭着眼睛摇了摇头道:“你太祖爷爷精元已近,神仙难救了!”

    优尤听到这里不禁哇得哭出了声,而马宗雨脸上亦是现出了痛苦之色,唯独樊夜仍然在用衣袖擦拭着亚约脸上的血渍一副全然不知状况的情势。

    优尤恨他迟钝,一把将他从亚约的身前推开。

    樊夜扑通坐倒了下去,直到优尤看到樊夜那满脸淌着的泪水时,她才知道是她错怪了樊夜,他只是不忍让大家看到他的难过,他死死地咬着嘴唇早已有血从牙齿间溢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