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嘣嘎嘣!”

    眼前几个形如枯槁,满身木须横虬的树精口里正咀嚼着某种带毛的东西,一嘴的血。而在看那饭桌上摆的哪里是什么鸭腿,炖猪肉的,分明就是一些血腥的生肉,上满粘满了毛和血,极其恶心,还有着不少小肝脏,这不禁让我联想到了之前的鼠族。

    我全身恶寒不止,胃部翻涌,可是因为之前已经吐光了,所以只能干呕几下。我真是一下也不愿呆在这里呆了,环顾四周,发现不远处还有着几盏灯光正在摇戈。有的明亮,有的昏暗。而在灯光之下都有着几个身影,或是像我一般坐着,或在原地打圈,我心中突然明悟了什么。

    这时候和我坐在一起的树精发现了我的异样,有个树精忙问我怎么了。我看着他,他的眼睛是纯棕色的,认真一看,脑袋又是一片恍惚,韩六岁的身影和树精的身影正在重叠跳跃着。

    我摇晃着脑袋,强露笑容说我没事。那树精点点头,又叫我吃吃吃的。还往我这里夹肝脏,看得我又是一呕。我强忍着心中那恐惧恶心的情绪,开始静静思考现在的形势。

    我应该是从摔倒开始就进入这个幻局,树精带着我们兜兜转转进入这里,应该还在毫毛山中。只是这些树精的目的何在?为了让我们吃下这些恶心的东西?为了杀我们?还是为了什么?

    “卧槽尼玛的,这他妈都绕了多少百圈了,傻逼玩意你咋还要绕?”不远处突然传来暴跳如雷的声音,我斜眼看了看,只见着一个肥硕的身影在原地绕圈,看着要疯了,而在他身边的几个黑影正在稳住他,听不清它们在说什么。不过想来是在戏耍李狗蛋,不然我们桌上的树精也不会偷偷直乐。我眉头一跳,这些树精不会是为了取乐吧?

    只是不管这些树精的目的何在,我现在最应该做的便是脱身。只是如何脱身呢?韩六岁几个似乎还没有发现现在的情况,我倒是奇了怪,这几个家伙明明比我厉害得多,怎么会发现不了这些树精拙劣的幻境呢?莫非是槐芯木牌起的作用?难道温婉醒了?不然之前我为什么会胸口痒痒。我心里激动,轻轻的抚摸槐芯木牌,却没有温婉的回应。若是她真的醒了,一定能够感觉我在呼唤她的,或许只是巧合吧。

    有些失落,我看着眼前几个树精继续想着脱身的办法,我原想着要不直接过去将韩六岁几个叫醒,可想到李狗蛋一直在原地绕圈又觉得不可取。这些树精之间应该有规划好范围,若是走出这个范围,他们一定会发现我的不对劲的,所以这个办法不可取。

    只是这样一直耗下去也不是办法,桌上的那些肉骨肝脏都要被树精吃完了,他们正一直催着我动筷子呢,若是我不尝上一块似乎也不妥当。所以夹着肝脏我犹豫不决,吃,可以拖更长时间,可估计这辈子都会留下阴影。不吃,那肯定就被树精发现,到时候生死都是未知,更别说以后不会不会留阴影的事。

    我痛苦的纠结着,这时候坐在我对面幻成李狗蛋的树精突然站了起来。“突然想尿尿,我出去一下。”他说道,然后往着黑暗中走去。

    我心怀不安,这种时候最怕改变,因为这些树精每一个不同的动作都可能要了我还有韩六岁他们的性命。

    “砰。”

    黑暗中猛然一响,一道黑影从黑暗中飞了过来,狠狠撞在石桌上,石桌碎裂不少。我一看是刚刚出去的树精,他正有气无力的呻吟着。这是怎么回事?

    其他几个树精看着这个情况都是冲进黑暗之中,不过马上也被打了回来。我隐隐能够听见脚步声正在靠近,那些树精惊悚的鬼叫着。其他树精听到叫声,留下一树精看管我们,其他纷纷聚了过来,顿时我的面前聚集了二十几个树精,它们龇牙咧嘴的,眼中有着愤怒与威胁。

    可我心里并没有说少惊喜的,反而忧心更大。树精可怕确实不假,可它们却没有对我们表明敌意,而这黑暗中的东西呢?它是什么?是不是毫毛山中其他生灵?它对于我们来说是敌是友都是未知。

    “把他们给放了。”嘶哑的声音在黑暗中摩擦飘荡,听着很不舒服,可我心中一缓,是人话,似乎还偏向我们这里,莫非是那第六人?

    “不放,这是我们的食物。”树精回答很直接,果然它们还是想吃我们的。

    “呼。”

    一道冷风携着寒光而来,下一刻开口树精头上突然多了一把柴刀,是的,就是砍柴刀,看着还很眼熟。我心里惊疑更甚了。

    那树精一头栽倒在地,其他树精张口尖啸着,一股噪耳音波从他们口中发出,如同夏天时候那柏油路上的热浪一般,朝着黑暗中冲了过去。恶心感从我的全身各处每个细胞中泛起,我的脑袋昏天地暗着,承受不住这股音波从而昏厥过去。

    再醒来时候依旧一片黑暗,全身的不适感由内而发的传来,我忍不住呕吐,可低头呕了半天根本什么也呕不出。擦擦嘴,嘴上有些涎水粘在一块,我手一甩,慢慢坐起身子。

    我在哪里?我拍着头疼的脑袋努力的回想,可根本想不起之前发生的事。远处有着摇戈的灯火,很微弱,随时都可能熄灭。我艰难的爬过去,地上散落着不少树干树躯,黏糊液体,有些黏手很不舒服。我爬了过去,小心将那摇戈的灯火护好,它隐隐变得大了一些。我照亮四周,发现不远处躺了一个人。

    我赶忙爬过去,往脸一照,很英俊,很熟悉。我努力回想,脑袋刺痛,可终究还是想起来了,这是韩六岁。可他怎么会在这,我努力回想,脑袋中的刺痛感更加强烈了,一个个模糊的画面在我的脑袋里闪过:我们进山,遭遇老鼠娶亲,而后是树精迷局,我正想着如何破局,一个神秘第六人出现,宰了一个树精,树精发狂,然后我就昏过去了?

    我拍拍脑袋,好像是这样又好像不是这样。只是现在顾不了那么多,我拍拍韩六岁的脸,他很快也醒了过来。明显的他比我清醒不少,明白自己被树精所蛊惑。而后我又在零零散散的角落找到李狗蛋,王桀还有肥爷,几个人都没事。

    只是大家明显沉默很多,看着对方多少有些抵触,毕竟经历了刚刚那一劫,谁也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树精,或是除了自己全是树精。和我一样,他们被音波所震晕。也就是说,到昏迷的前一刻,他们依旧还在树精的蛊惑之中,所以他们是没有看到最后一幕的。

    我告诉他们我最后看到的一幕,他们半信半疑的,李狗蛋说要真是这样的话,那那牛逼的第六人一定是被音波给震烂了,所以大家决定找找第六人的尸首。可拿着电筒晃了半天根本没有在这里发现第三人的尸体,倒是树精的尸体满地都是,横七竖八,绿色的液体淌了一地。

    看着这样的结果大家又是沉默。

    “你不是王行吧?”

    过了一会李狗蛋突然说道。我不解的看着他,“我怎么不是王行了?你睁大眼睛看哪只眼睛不是我了。”

    “我觉得,你真不是王行。”韩六岁突然也说道,他极为警惕的看着我,我看着他们四人下意识的靠拢在一起,极为警惕的看着我。我更为错愕了,我说,“别开这样的玩笑好吗?就因为我比你们更早清醒么?”

    我思量着,这四个人一定为着我能够比他们更早清醒而困惑,我想解释,可我不能解释,温婉是我的秘密,我不知道他们对于我养着鬼物会是一个什么态度,若是他们强行将我的槐芯木牌给毁了,那我可就亏大了。我心里思量着,可韩六岁几个给出的解释却让我自己都很费解。

    “当然不是。”韩六岁摇摇头说道,他指了指我的衣服说,“你和我们进来的时候可不是这件衣服,现在怎么变了?难道你临时带了衣服过来换。”

    我错愕,看看身上的衣服,我记得我今天穿的是黑色的小棉袄,可现在却成了红色冲锋衣。而且这冲锋衣也是我的。可这冲锋衣我是放在出租屋,根本没有带回来。我错愕不解,赶忙摸着衣服解释道,“这肯定就是那第六人换的,他估计见我衣服坏了,然后”

    我陡然一停,心一颤,有再次晕厥之势。

    “呵呵呵,撒个谎连自己都觉得不靠谱了对不对?”李狗蛋笑着,他们眼睛变得犀利,看得出来他们要对我动手了。

    可我根本没了解释的心情,我身子摇摇欲坠,我推着退,被地上的树精横尸一绊,摔倒在地。韩六岁几个更加肯定了我是冒牌王行,甚至连我自己也在奢求自己是冒牌王行。我皱着鼻子,捂着胸口,满腔不安。

    温婉木牌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