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宇阳说自从那天在我出租屋借宿回来之后,黄生的精神状态就一直不好,时常无缘无故的暴躁,沉默。刘宇阳以为是因为小学妹的事也没有太放在心上,毕竟自己的女朋友死了,换做谁都会有这种悲痛的时候。只是不想黄生的状态一直很差,直到在他失踪的前一天,刘宇阳同黄生一起吃饭,然后便听到黄生嘟囔着要和我去做什么大事,做完以后一切都会好的。

    大事?我皱眉,黄生说的大事莫非就是偷温婉的尸体?

    我心中的疑云更甚,自打局子出来闹僵之后我便没有再和黄生联系过,黄生说要和我去做大事是怎么回事?莫非要和他做大事的就是另一个我?只是“我”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不过是个没钱没势的穷屌丝而已,我什么都没有,有谁需要这样大费周章的去陷害我呢?“我”到底图个什么呢?

    我想不通,实在想不通,放学时候我经过药店门口,下意识的看看旁边配钥匙的位置,三爷人去楼空。他又去了哪里?为什么三爷走得这么急,连和我打招呼的时间都没有吗?或许三爷根本就不是走的吧?

    想到这个我不禁莫名一寒,背后的不舒服感更甚了,回头,依旧什么都没有。

    回到出租屋,因为也没有其他事能做,我便想起了自己一直在做的某宝差评事业,双十一要来了,往年的这个时候可是我的丰收季,而现在呢?我什么也没有了。纯当着怀旧的心我又登上了我的淘宝小号,旺旺在跳动,点开一看有七八个旺旺消息,都是些骂我十八代祖宗的卖家,我百无聊赖的打开看看再关掉,虽然我知道都是些千篇一律的东西,可就是忍不住想要打开去,再关掉,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强迫症的一种。

    不过这次倒有些不同的东西,有个旺旺发给我的消息,瞬间便抓住我的神经。第一句,嘿嘿嘿,现在过得很不错吧?第二句,你给我的,我都还给你,这是你应得的。

    我心跳加速,回了一句你是谁。对方并没有回复,他的旺旺处于黑白状态,无奈我点开对方的资料,依旧一无所获。这个旺旺什么也没有留下,甚至于名字也是个乱七八糟的数字,278966410,看着还挺像企鹅号的。我心一动,随手将其黏贴到企鹅上查询,点开一看又有失望,一看就是个废号,个性签名还是什么爱你的人,很多很多,我爱的人,只有你一个。

    真是个土鳖。我随手将其关掉,没了头绪便将电脑关了午睡。

    下午没课,刘宇阳问我愿不愿意去走走。以往,总是黄生将我们两个叫在一起,如今黄生失踪了,也就只剩下孤零零的我们俩了。我应下来,毕竟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太冲击大脑了,到现在我的脑袋还如同糊浆,出去走走必然是好的。

    我们先去了本市声名远扬的美食街吃大烤肉,在其不远处便是哺育中华五千年的长江。相信对于长江上一些光怪陆离的故事大家都有所耳闻。而什么半夜时分不过江,逢头月半勿抛肉的忌讳更是让我身处于我的脑海深处。

    “哈哈,你们那也有这样的忌讳流传啊?”刘宇阳听着我说的一些长江忌讳哈哈大笑,“不过你说这些忌讳是真的么?”

    我点点说真的。以前我会毫不犹豫的说假的,可是现在,经历了这么多光怪陆离之事也由不得我不去信了。刘宇阳见我这么认真先是一愣,随即又哈哈大笑,“我就不信,今天正好月半,你看好了。”说着刘宇阳将手中的一串大烤肉串扔了出去。我一惊,想要阻止却是来不及了。

    只见那串烤肉划了一个完美的弧线,极为正中的投进长江之中。我看得仔细,连一点浪花都没溅起。“你为什么要扔下去?”我不解的看着刘宇阳。

    “你为什么这么认真?”刘宇阳同样不解的看着我,好吧,我承认我和刘宇阳的世界观已经不同了,他是无鬼神论者,自然不会去忌讳这些东西。我顿了顿认真道,“因为我看到那烤肉掉进水里后,又黑影在下面翻动,你看到没有?”

    “卧槽,哪里哪里。”刘宇阳兴奋的往着江里乱看,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我翻翻白眼,刚想说是你骗你,不想目光无意瞟到了不远处长江大桥的桥墩下正站着一个人,那人穿着奇怪的绿色道袍,胸口处还绣着一朵紫色牵牛花,极为风骚。在他的手里有着几盘大肉,此刻他正低着头哗啦啦的往着江里倒肉。作死么?我想着。

    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目光,抬起脑袋同我遥遥相对。我赶紧捅了捅旁边的刘宇阳,让他看江中间那个奇怪的人,不想这货又扔了一串大烤肉下去,依旧没有浪花溅起。那绿袍人似有深意的看了刘宇阳一眼,其后往着一倒,整个人便落入江中。我惊呼着大叫有人落水了,大家都将目光锁定我,其后顺着我的指向往着江中看。

    可是却什么也没有看到,那个奇怪的人倒入水中之中便没有在冒过头。因为没有看到人的影子,不少人便开始询问我那人落在哪里了。我指了指大桥中间的那个桥墩,我说,“刚刚那人就站在那个桥墩下,然后一下就倒下去了。”

    听我这么一说大家将嘴巴o开,而后不少人骂着神经病吧,也就散开了。刘宇阳也怪异的看着我,我问他怎么,他便说,“我说大哥你要不要演得那么真,那桥墩下怎么可能能站人,你看看那桥墩有站人的地方不?”我一愣,揉揉眼仔细看看水与桥墩相接的地方,根本就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卧槽,莫非我大白天撞鬼了?

    我也不争辩什么,只能干笑着说确实是骗人的。接下来玩得没了味道,在长江边走了一圈便回学校了。

    回到学校我请着刘宇阳吃了个便饭便各自离去,我心不在焉的回到出租屋,只是想不到在楼梯口一个黑影猛然扑了出来,啊的大叫着见我扑倒。因为我毫无防备,那黑影又是从上至下扑过来的,所以我从楼梯下重重的摔在地上,眼冒金星,全身乏力。

    还不等我反应过来,那黑影便坐起身子一拳一拳的抡在我的脑袋上。我算是彻底懵了,根本不明白现在发生了什么事。那黑影的拳头依旧在一拳一拳的往着我的脸上抡,我用着手去挡,那黑影嘴里便开始叫骂,“我艹你*,我艹你**。”

    我一惊,是黄生的声音。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不解想要问,可这黄生咆哮着,根本就不给我机会。无奈,待得我的行动恢复一些,我挨着黄生的拳头也给了他一拳。之前我说过,刑警出身的李队长被我一脚踹了两米远,而这个被酒色掏空的黄生自然更不是我的对手。几乎是一拳的力量我便将其打开。

    我挣扎着想要从地上起来,可刚刚黄生的那一撞击将我摔得腰酸背痛,我一时间竟然没有从地上挣扎起来。而被我打开的黄生自知情况不妙,便不再与我纠缠,从这楼梯口跑了出去。

    我大叫,想把黄生叫住,可根本没用。过了一会我从地上起来了,拐着脚的追了出去。我一定要将黄生抓住,我一定要把温婉和“我”的事问个清楚。

    可现实有些时候却充满着戏剧,明明希望就摆在眼前,可很快却又成了绝望。当我跑出小区看到眼前一幕的时候,我当场愣住了,比雷击还要雷击的一幕。

    大马路上半斜的停着一辆面包车,此刻正有不少学生聚拢过去,我心跳得厉害,脑袋里跳出一个词,车祸。

    我快速的跑了过去,只见那面包车车头有些凹陷,车灯直指着不远处一个倒在血泊中的男人。我心里祈祷着不要是黄生,不要是黄生,可走进一看,心瞬间凉了个透。倒在血泊中的赫然就是黄生,在他旁边站着一个抓腮挠头的光头男子,此刻正拿着手机打着电话。

    他见我靠近,赶忙将我拦住,“你别动,等救护车和警察过来。”

    我红着眼解释说我是他的朋友,他皱眉看了看我,又看看地上的黄生,大概迟疑了两三秒他才点点头道,“行吧。”

    我蹲下声去呼喊黄生的名字,没有反应,我又伸手去摸他的脖颈,没有脉动了。我绝望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心里的酸苦哀痛瞬间便涌上心头,我忍不住哭了起来,一个朋友,一个兄弟,只是一分钟不到的时间便天隔两方了,还是以这样的一种离奇方式离去,让我难以接受,绝对的难以接受。

    想想在上一分钟我的心头还充斥着对黄生的怒意,可这一分钟却满是愧疚心痛,我们虽打过闹过彼此心有怨言,却是绝好的朋友。曾经我以为我对黄生的情谊再也不如从前了,可就在他倒在血泊中的那一刻,我才明白过来,有些人的情谊是永远不可能变的。就好像那些此刻天各一方的真朋友们,我们半年,一年乃至多年不联系了,可只要一个电话,你就会明白有些东西如初般纯正。这是真友谊。

    如今黄生死了,我的人生中便这样突然少了一个真朋友,还是永远的消失。悲大莫过心死,哀大莫过友没。我的心脏抽痛着,那一收一缩之间我才恍然明白,原来那些外物都不重要,毫毛山的金矿不重要,我有没有罪不重要,“我”在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黄生你要活下去啊。

    我哭喊着,可面对已经心率为零的黄生我无济于事,我恨着自己为什么要反抗,为什么要还击,若是慢上一秒或是快上一秒,那结果会不会完全不一样?我不懂,我只知道我很心痛,我很难过。

    那中年光头男子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小兄弟你节哀吧,人死不能复生,很多事情看开了就会懂的。”

    “我哀你骂了隔壁!”我对着眼前这个光头男子咆哮道,就是眼前这个光头男子开的车吧?听口音还不是本地人,香港的?澳门的?妈的,没事大晚上在我们学校门口晃悠什么,我越想越怒,最后忍不住站起和着光头男子扭打在一起。

    “你还我兄弟,你还我兄弟。”我怒喝暴吼,可出乎意料的,这个光头男子的力道奇大,以我的力量竟然被其死死的抓住手腕。那光头男子冷冷的盯着我道,“你他妈最好给我冷静一点,别他妈死了一个兄弟就以为没了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