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  代王一直昏迷不醒,每日都靠着人参鸡汤吊命。

    别说裴金玉上了火,连皇帝也很是心惊。

    已经挂了的秦妃不是也吃了那药,她当天就苏醒了,怎么到了代王那里,就是如此的惊险呢?

    皇帝只觉无措,偷偷地掉了好几次眼泪,生怕自己害死了代王,毕竟代王也算是他带大的。

    皇帝命人将宫中上好的人参往长公主府中送,正在气头上的裴金玉干出了任性的事情。

    她居然命人将皇帝派来送人参的太监给赶了出去,至于人参,自然是怎么拿来的,就怎么拿回去。

    别说是旁的人了,把楚氏都吓了个半死,一个劲地说裴金玉:“你疯了吧,就算代王昏迷不醒是怪皇帝,可……也不敢这样啊!你下了皇帝的脸面,不办你,你让皇帝怎么号令百官?”叫谁看都是非办不可的意思。

    裴金玉小脸一耷拉道:“办我?没那么容易。”

    裴金玉给她爹去了封信,让她爹别玩了,赶紧回来,她得要裴小七。

    若是裴小七还救不了代王……裴金玉不知道自己又会产生什么样的心理,如今她总觉得代王不该这么死。

    林青峦死的时候,她只是觉得突然,并没有这样的心理。林青峦变成了代王,又相处了这么些年,她总觉得他哪怕是被她打死,也不该是这样冤屈死的。

    别以为裴金玉这是受了欺负,搬她爹当救兵,她也是懂得利用有利条件的。

    譬如,她是个女人,关键的时候哭一哭闹一闹,也不是不可以。

    长公主下了皇帝面子这样的劲爆消息才流传开,紧接着就从长公主府中传出了长公主因为代王的事情,悲痛不能自已要上吊的事情。

    有人说长公主是在做戏,还有人说长公主和代王是真爱哩。

    什么真爱不真爱的纯属鬼扯。不过,就算是裴小虎,养了这几年,也养出了感情,更何况是会说会动会刷存在感的代王呢。

    总之,裴金玉的不爽已经达到了最高峰,今天没事又上个吊,明天就把洛阳城中的名医全部都请到府里,后天没事儿再去洛阳城中的各大寺庙哭一圈去。

    皇帝一直都是默然无语的,不解释,不说明,更不见他处罚裴金玉。

    没人知道这时候的皇帝心理压力有多大,不是梦见全天下人都笑他不是个男人,就是梦见还剩了一口气的代王真的死了,然后是他父皇领着赵王和代王将他骂的狗血淋头,代王的眼神落在他的身上是冰冰凉的,还有赵王像疯子一样抱着他就乱咬。

    皇帝每一次梦醒,都得大哭一场。一看见红色的东西,就会想起那天代王盯着他吐血的情景。

    关键是,皇宫里红色的东西很多好嘛!从宫门到梁柱,哪一样不是朱红色的漆,还有批奏折的朱砂笔。

    如此一来,皇帝连奏折也看不进去了,不想上朝,更不想见人,唯有抱着宝音公主的时候,内心才能平静。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裴天舒回转,皇帝终于打起了精神,亲自出城迎接。

    洛阳城中早就将北国的退兵归纳成了忠义王威名远扬不战而胜,是以裴天舒一进城,就受到了最高的礼遇。百姓们自发走出了家门,有鲜花夹道,有美酒相迎,只要是裴天舒经过的地方,呼啦啦跪倒了一片,甚至还有人泪如泉涌,激动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

    皇帝见了此情此景,居然没有一点儿嫉妒之情,反而是想起了他的大伯。想当年,他大伯一骑白马进城的时候,也受到了如此礼遇。可能别人只记得那天卫长公主从宫门上跳了下来,但他的记忆里一直是他大伯受到了全城百姓的欢迎。在他的心里一直认为像那样的人,才配做皇帝。

    皇帝看傻了眼睛,脑袋一热,瞬间冒出了一个念头,那就是要将皇位让给裴天舒。

    如此,他不用头疼怎么和裴天舒交代怎么把人家好好的一个女婿,变成了如今不死不活的模样。也不用再去想子嗣不子嗣的问题,只守着宝音过一辈子就行。更不用再去和如肖恩禄一流缠缠绕绕不清。

    关键是,这个念头一出,皇帝只觉轻松无比,连日来的阴郁,一扫而光,觉得这酷暑的天气都不热了哩。

    这华丽丽的转变不知会闪瞎多少人的眼睛,可皇帝觉得这是他做过的最好的决定。

    相信他的大伯会理解他这个决定,既然他不能胜任,不如选一个既能胜任这个位置,又可以保护他的。

    皇帝知道裴天舒的人品,从不会做出过河拆桥的事情,哪怕他不是皇帝了,只要登顶的是裴天舒,他做个闲散王爷,舒坦到死绝对没有问题。

    做王爷和做皇帝能有什么区别呢?一样的锦衣玉食,不一样的是没有了负担一身轻。

    金辂中的皇帝下意识瞧了瞧高头大马上的裴天舒,又一次暗地里下定了决心——今日裴天舒去宫中的时候,他就会和盘托出他的决定。

    ******

    裴天舒一早收到裴金玉的信时,就生了很大一场气。他好好的女婿,尼玛去了趟皇宫居然变成了植物人,他要是还不生气,那就是面人了。

    不过,裴天舒要真是“面”,前面还得带个“辣”字,是可以呛死人的“辣面”。

    “辣面同志”几乎是一接到他女儿的信,就赶忙将裴小七打包给他女儿寄了回去。

    他自己也不准备玩了,本来还吩咐裴七里和刘元枫率领的红军,给绿军的汤小喜和祁福临来个三擒三纵的。算了,急着回家看女婿,给裴七里下了死命令,一天之内搞定绿军,还得让他们心服口服。

    裴七里和刘元枫一商量,没什么好办法,咱们组建敢死队吧!

    三十个人混进了绿军的队伍,五万人马在外接应,一场不见硝烟的战斗,很快就以绿军的首领被“斩首”而宣告了完毕。

    年轻气盛的汤小喜不服气,还是汤隽见识广博,一拍他的脑袋,道:“你懂个屁,两军对垒,什么阵列,什么计谋,和你的小命比起来,全都是狗屁。”

    汤隽这是真的心服口服,别说是对着裴天舒了,就是对着裴七里和刘元枫也恭敬了起来。

    只因他发现了一个定律,从长公主府中出来的人,办事全特么的不按规矩。和这样的人,真是玩不起,你说打仗人家玩奇袭,你说奇袭人家哗啦给拉来了一二十万的兵,一人吐口吐沫就能淹死你。总之一句,老老实实地准没有错的。

    裴天舒在晋阳小露一把钢牙,就赶紧整合了大军,上路了。

    一天行军百里,他还嫌慢,自己带着近卫军,将大部队甩在了后面。

    裴天舒没想到皇帝会亲自出城迎接,他一见皇帝就想和他好好说说代王的事情,可人多,太不给皇帝面子也不行!

    裴天舒也没顾上回府,就和皇帝一块儿去了皇宫。

    然后,皇帝屏退了众人。

    还不待裴天舒发难,皇帝就抱着他的胳膊嗷嗷痛哭。

    裴天舒:“……”我长的有这么吓人?我刮胡子了呀!

    对于皇帝先发制人的行为,裴天舒表示很无语,象征性地宽慰了皇帝几句,就听皇帝抽泣着道出了令人震惊的话语。

    皇帝道:“三叔,我要将皇位让给你。”

    什么???裴天舒瞪大了眼睛:“……”玩笑可不是这么开的。

    裴天舒表示自己很生气,这么明摆着试探人的话语,皇帝是把他当成了傻子吗?

    皇帝赶忙辩解:“不是,不是,我是真心实意的。”

    裴天舒摆出了面瘫脸,很严肃地将皇帝望定,眼神里的情绪还是赤|裸|裸的被愚弄的气愤之情。

    皇帝一心急,又想哭了,眨巴了眨巴眼睛,给裴天舒说了一大段话语。

    其中有他做了皇帝的心路历程,还有他的苦衷,以及解释了代王的事情。

    裴天舒一听,又震惊了,真想一巴掌拍死了皇帝。想借他女婿的种,特么的问过他吗?

    就算他是皇帝,也不能擅作主张。看,死活不肯借种的代王成植物人了吧!

    裴天舒不想听皇帝一个劲地说什么对不起了,还是那副面瘫表情,不顾皇帝的挽留,自行跪安离去。

    裴天舒一回了府中,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代王。

    刚好,裴小七和裴金玉都在那里。

    裴天舒问:“代王怎么样了?”

    裴小七哭丧着脸道:“我也是第一此碰见这种情况,代王的脉象虽说有点儿虚,可并没有什么大事情,怎么会一直不苏醒呢?”

    裴天舒看了看床上的代王,又看了看一旁的他女儿,默默地叹了口气。

    裴金玉就似没什么事的人,一会儿问她爹累不累,一会儿又问晋阳的事情。

    可能是心理原因,裴天舒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女儿的笑容怪怪的。可再一看床上的代王,就更觉奇怪呢。

    等到裴小七去抓药的时候,裴天舒对他女儿道:“金玉,你亲自将你母亲叫到这里来。”也不说原因,但表情是很认真的。

    裴金玉不疑有他,顺从地走了出去。

    厢房里,就只剩了裴天舒和代王。

    裴天舒就忽地对着紧闭着眼睛的代王道:“刚刚皇上说要将皇位让给我。”

    果然不出他所料,代王的手指动了动,紧跟着就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