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深夜,萧叹就那样一人一狗冲进了童言的家里。

    背着她下楼的时候,跑在前方的‘流浪’似乎惹到了一些麻烦,它撞到了人,因为他听到隐约的呻吟声,狗的叫声,以及花盆碎裂的声响。

    “流浪——”萧叹大声叫道。

    惹了祸的‘流浪’蜷缩在楼口的车门前,附近有一只打碎的花盆,四周并没有人,他张望了一下,简单处理了一下垃圾以防伤人,然后便朝着医院疾驰而去。

    受凉感冒引起的高烧。

    平常人或许吃吃药,甚至不用输液就会自愈的普通病症到了童言这里却完全变了样。

    她一直在睡。

    昏睡。

    除了偶尔会睁开迷茫红肿的眼睛朝病床前的萧叹望上一眼,躺在那里的她更像是一个毫无生气的瓷娃娃。

    苍白而又脆弱。

    似乎轻轻的一碰就会碎掉。

    萧叹收回目光,眉心却紧蹙。

    半响后,他拿起童言的手机,找到了一个他想要的号码。

    输出信息,之后便是等待。

    尽管时间已经接近午夜四点,可他却没觉得有丝毫不妥,萧叹的隐忍和怒火,此刻已到了极致。

    是时候,该见面了。

    接连几天,穆佳妮都在医院照顾童言,花溶休班时也会来,就连在外出差的方慧也经常打来电话问候,可不知为什么,童言的病症始终不见起色。

    汪东平到医院探望童言时,被病榻上的姑娘吓了一跳。

    他握着童言的手,心疼极了,“好好的,怎么就这般严重了呢?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小言,出院后你要么回家住,要么,就跟我回家,让我们来照顾你。”

    低喘,浓重的鼻音,毫无神采的眼睛。

    她摇头婉拒,“谢谢汪伯伯,我自己可以的。”

    汪东平还想再劝,却被童言用集团的事情打断,只好作罢。

    聊了一会儿,看她实在是精力不济,汪东平便告辞离开。

    出门时恰好遇到萧叹,汪东平对这个年轻的混血医生很是有好感,想到童言的状况,他便主动邀请萧叹到医院外面的咖啡馆聊聊。

    咖啡端上来。

    汪东平喝了一口,“萧医生,我能像小言一样喊你萧叹吗?”

    “可以的,汪伯伯。”

    汪东平笑了笑,“谢谢。”

    “我就开门见山说吧。”

    “好的。”

    “你喜欢小言?”

    萧叹看着汪东平,之后,便不容置疑地点头,“是的。”

    汪东平同样回望着这位出色的年轻人,许久,他神情感慨地叹了口气,“我似乎总在为难你们。”

    “您还为难过谁?”萧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汪东平笑了,“你和小言走得那么近,却始终没能正式交往,不正是因为他吗?”

    萧叹看着他,“您说的是,季舒玄。”

    汪东平抱住双臂,身子后仰一些,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散了,“你了解小言的过去,所以一定清楚她对季舒玄的感情,深到何种程度。那不是你我所能想象和体会的。找到失踪多年的季舒玄,以为死去的人复生重生,而且还离他如此的接近,小言是那么的开心,那么的兴奋,她仿佛活过来一般,整个人充满了希望,令我们大家都感到高兴。”

    萧叹也忘不了那段日子,因为,她的愉快能够沾染到身边的每一个人。

    汪东平接下来的话却令他倍感意外,“可我当时并没有积极的去促成这件事,反而警告季舒玄离开小言。”

    “为什么?”他不明白这位和蔼亲切的世伯会在背后扯童言的后腿。

    汪东平扶住额头,顿了顿,说:“他的健康问题。”

    萧叹看着汪东平。

    不是仅仅是失明吗?

    胃似乎也不大好。

    当他听完汪东平的详细叙述,却陷入了沉思。

    这几日一直在心底闪回的人影儿仿佛变成了实体,瘦削到过分的身材,苍白中透着不正常红晕的脸色,以及,他不经意间搁在胃部用力的手指。

    他是医生。

    虽然只是一个宠物医生,他也懂得那些病痛背后的文字意义。

    不,应该是生活的全部意义,已经被无情的摧毁。

    这是他一直拒绝童言的原因吗?

    因为他根本不相信季舒玄所说的一切,那双被墨镜遮挡的眼睛,也根本隐藏不住他对童言的真实感情。

    其实,早就该猜到的。

    这个优秀的男人,爱的女孩,就是小言。

    他以为自己做得很好,毫无破绽,其实那夜他秒回的信息,便说明了一切。

    谁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深夜四点守在手机旁呢。

    想到那个被‘流浪’撞到却不知所踪的人影,他不禁轻轻地叹了口气。

    汪东平不知道这个年轻人是怎么了,忽然叹气。

    “萧叹,你不要误会。我提起他是因为想帮你,在我看来,你和小言是最般配的一对儿,我也知道,想得到小言的心不是那么容易的,所以,伯伯想要提醒你,一定要坚持,只有等她的心思慢慢的淡了,你才有机会。”

    萧叹笑了笑,没有说话。

    在医院住了六天,出院。

    佳妮一边收拾简单的行李,一边啰嗦,“言言,今天就不要上班了好不好,大病初愈的,你需要的是继续卧倒。”

    童言把一颗润喉片放进嘴里,“再卧倒我就废了。”

    佳妮鄙视瞪她,“我看你,是放心不下他吧!”

    佳妮讲完就后悔了,她从小和童言熟悉,讲话素来口无遮拦,可她也不傻,知道童言此刻最受不得的便是这种刺激。

    “收回收回,当我没说过,你别哭。”

    童言没哭,除了脸色变了变,靠在她的肩膀上闷了一会儿,便就恢复了正常。

    回到电台,意外的,季舒玄竟然在。

    办公室,他穿着干净合体的黑色衬衫,黑色西裤,一身玄色,却又出奇的英俊。

    大病一场,童言总有种恍惚的感觉。

    她听到她干涩的语声,在向他问好。

    他抬起头,朝她’望‘过来,她下意识的躲,哪怕明知道他什么也看不到。

    “你好,夕兮。”

    哦。

    是夕兮。

    已不再是小言。

    他没问她的病,而是竟主动谈起那位漂亮的金发公主,他说海蒂要游览京城,想请她做导游。

    不知道怎么的就答应下来。

    时间也敲定,就在后天,周末。

    下班有人来接,萧叹麻衣灰裤立在cbd的繁华街头,却是出奇的和谐。

    很多人看他们,这让童言很不好意思,她扯着萧叹上车,萧叹摸摸她的头,笑着说,走了。

    小李等童言他们的车子离开,才回头看着适才就僵立在旋转门里的那道身影,“季主播,他们走了。”

    半响,才传来回声,”哦。”

    周末。

    艳阳高照,万里无云。

    因为海蒂亚当身份特殊,所以应邀而来的童言,几乎成了个摆设。

    光职业导游和讲解就有三个陪同,她不清楚这个异国公主需要她来导什么。

    到了风景如画的景区,在一处供贵宾休息的场所,海蒂终于过来找她。

    “童小姐,你累吗?“

    “不累。”她起身,放下手机。

    海蒂穿了一袭纱衣,很美的颜色,站在她的面前,就像是一朵会闪光的云霞。

    “今天eric不能来,真是遗憾。“海蒂的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童言的身上,审视着,试探:“你和他在一起工作,他一直这样累吗?”

    童言转头,“是的,他做事情一直很认真。”

    海蒂拂动纱裙,笑着说:“我就喜欢他这样,你想象不到,我有多迷恋他工作时的模样,那么专注,专业,浑身就像是会发光一样。”

    童言抿了抿嘴唇,心想,我比你清楚得多。

    ”童小姐,能冒昧问你句话吗?“海蒂还是下定决心。

    童言点头。

    “你和eric,究竟是什么关系?真的,只是同事吗?”海蒂的蓝色眼睛紧紧地盯着她。。

    哦,原来这才是今天游玩的重点。

    她回视海蒂,在那双蓝色的大眼睛露出一丝困惑和轻微的怒意时,她开口说道:”不,我喜欢eric,我和他并不是单纯的同事关系。“

    海蒂先是瞪大眼睛,之后便拧眉怒道:”我就猜到,猜到你对他没那么简单,看你的眼神就明白了。“

    ”很抱歉,海蒂公主,喜欢上他的时候,我还不认识你。等我知道他喜欢的是你,我已经丢不下了。“童言说。

    海蒂很生气,她指着童言,“可你不能喜欢他,eric是我的男朋友,他爱的人,是我!你不能喜欢他!“

    童言看着她。

    不能吗?

    为什么不能!

    他可以不爱她,不喜欢她,但是却不能阻挡她爱他的意愿。

    喜欢一个人,只是默默地喜欢一个人,不去打扰,不去表露,这样,也算是罪吗?

    看她不说话,海蒂急了,上前猛力推搡她的胳膊,“喂!你为什么不回答,你还想缠着他吗,你这个坏女人!”

    童言被惯性推向身后,那是一片灌木丛。

    尖锐的枝条刺痛了她的胳膊,她倒吸气,用力甩开海蒂,仰起头,目光坚定地瞪着海蒂,大声说:”没错,我是个坏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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