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情紧迫,察罕在半日之内好不容易凑足了五万石粮食,带着两万大军朝新河城进发,大半夜才到站,下令全军进城休整,

    可是天不遂人愿,一众士兵刚进入梦乡,天色就亮了起來,城外传來阵阵叫骂声,

    “新河城守将朱雄听着,你家张士信爷爷带五万大军到了,不想死的就赶紧开城投降,若是不从,城破之日一个鞑子都不留,”

    來人正是江浙红巾军首领张士诚的四弟张士信,此人天生神力,善使一口八十余斤重的大关刀,又经高人指点,人称小关羽,尤擅马战,纵是一流高手也是不及,

    新河城守将朱雄被骂得火起,耐不住性子带着手下两员副将开城拒敌,只可惜他的本领太过不济,和两名副将联手,还是被张士信几刀给了了帐,

    守城的士兵大惊,连忙把消息汇报给了大元帅察罕,

    “什么,张士信几刀就斩了三名将领,这其中还包括守城主将朱雄,”察罕也坐不住了,红巾军里除了刘福通,何时又出來这么一个厉害的人物了,

    “元帅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待末将前去割了敌将的脑袋给你看,”布诺自是不服,刚躺下还沒睡着就被张士信给惊醒,肚子里憋着一肚气,遂向察罕请战,

    “这才几年的功夫,农民军里就出了如此了得的人物,你此去千万小心,一见情势不对就率军回城,莫要着了他们的道儿,”察罕盯瞩布诺几句,这才下令出战,

    “來将何人,爷的刀下可是不杀无名之鬼,”张士信大马金刀昂立当场,上场河北之战他还在学艺,是以并不识得布诺,

    “小娃儿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爷爷是飞鹰铁骑副统领布诺,方才叫骂之人就是你,”布诺报上名号之后又确定了一句,显然是对这个家伙恨之入骨,

    “不错,正是你家小爷,布诺是吗,受死吧,”张士信提刀就砍,

    布诺见其刀势不凡,果然是个劲敌,有心一试张士信的功力,当下提起百余斤的枣阳槊反手一挡,

    二人俱是力大无穷之辈,这一下全力出手,刀槊在半空中磨出了火花,煞是好看,再看刚刚交手的两位浑身剧震,兵刃差点儿脱手而出,胯下的战马蹬蹬连退数步才堪堪稳住,要知道二人所乘的坐骑都是日行千里的良驹,却也禁不住这股大力,

    连退数步之后二人并沒有选择继续交手,而是不约而同地将兵刃置于马上,双手连抖,跟抽了风似的,仔细一看虎口处都被裂了,

    察罕站在城楼上亦是一阵无语,心道二弟你这不是以己之短对敌之强么,这个小子力大无穷,外家功夫已经练到了绝巅,尤在你之上,可是内家真气却是不足,凭你的槊法,三十合之内就足以灭了对手,又何必硬拼,

    仿佛是听到了察罕的心声,布诺暗骂自己被张士信给气昏了头,一旦冷静下來,改了打法,以技取胜,

    张士信暗惊于布诺的强悍,外家功夫虽是略有不及,但槊法却是远胜于己,斗不五十合就呈败相,他有心撤回可是又不想在四哥面前失了面子,只得咬牙苦撑,麻木的双手不曾得到休息,出刀无力,完全落入下风,

    “鞑子伤休我哥哥,且吃你五爷一枪,”从江浙红巾军中又杀出一员大将,银盔银甲,手使一杆丈八矛,正是张士诚的六弟张士用,

    张士用的马速甚快,声到枪到,布诺眼见就要把张士信斩于槊下,此时不及回头却也能听声辩器,回手就是一槊,其快如电,想一招就解决了对手,

    这也是布诺的绝招之一,类似于回马枪,枣阳槊长有一丈二,在马战中亦是属于极长,普通的长枪不过八尺左右,差了四尺,他这一招之下不知杀了多少成名将领,猝出此招,就是要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哪知张士用的枪身之长还在枣阳槊之上,布诺的算计落了空,槊已到尽头未能伤敌,还沒等他感到奇怪就只觉对方的矛头上一股寒气直袭后脑,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急缩肚子往后仰,勉强才避过这一刺,忽觉头上一凉,头盔被张士用给挑了下來,

    布诺一声怒吼,长发随风飞舞,头盔被挑,吓了一跳,眼见张士用挺枪再上,那一头的张士信亦是高高举起了大关刀,冷哼一声:“就算你二人联手,本将又有何惧,來吧,”

    张士用是生力军,抢先攻了过去,枪走轻灵,矛也是一样的道理,他又是最擅快枪,张士信见兄弟赶來,精神一震,从旁相助,一时之间竟是把布诺压在了下风,不过布诺毕竟是准宗师级的高手,斗到三十合的时候渐渐扳成平手,

    张士用的枪招奇快,令人眼花缭乱,打了布诺一个撒旦手不及,直到十数合之后才适应这种打法,

    兄弟二人一刀一枪联手竟是压制不住布诺,张士用的枪势已尽,他的真实功力还逊了乃兄几分,而布诺却是含怒出手,越战越勇,再斗下去怕是无幸,忽地一支长箭射來,布诺提槊格开,又有一将飞骑而至,持双股剑加入战团,

    “四哥,”张士信和张士用一见來将顿时大喜,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三兄弟自小一起长大,功力亦是相若,配合起來更是默契无比,或轻灵或厚重,但见枪去刀來,刀走剑到,团团围今天布诺杀个不停,将布诺压在了下风,饶是如此,布诺也不见丝毫慌乱,稳打稳扎,多年的沙场经验告诉他,那个使刀的快顶不住了,坚持下去就是胜利,

    三兄弟兴奋无比,布诺是蒙古军中的第三号人物,若是能在新河城外斩杀此人,失一上将,察罕将孤木难支,再加一把劲就能全功,

    然而,就在这个关键时刻有人掉链子了,正是第一个出场的张士信,刀法注重的是气势,讲究有我无敌、一气呵成,久斗之下胜算已无,更何况他已是拼斗了数场,而且他和布诺硬拼一记之后已经受了内伤,初时不显,这会儿却是到了极限,实在是顶不住了,喉咙发甜,一口老血再也压制不住,哇地一声吐了出來,大关刀斜斜垂地,已是无力再战,

    兄弟连心,张士诚虽在打斗之中亦是很快就发现了兄弟的不适,心道再斗下去非但杀不了布诺,怕是三兄弟也要折在这里,当下虚晃一剑逼迫布诺,猛喝一声:“撤,”

    布诺哪里肯依,之前头盔都被张士用给挑了,当下大喝一声:“哪里跑,”策马紧追不舍,身后三千骑兵亦是一齐杀出,把江浙红巾军杀得大败,

    张氏三兄弟的马速极快,片刻间已是到了一处山坡这下,布诺带兵杀至,忽地山坡上一阵乱箭射出,冲在前面的骑兵不妨此地有埋伏,纷纷中箭,倒下数百人,

    骑兵作战最怕紧急刹车,后面的人还憋着劲往前冲,一旦停下來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会被战马践踏而死,布诺当场立断,一边挥槊格开箭支,大吼一声:“儿郎们,随本将杀过去,”

    将是兵之胆,众丘八眼见主将如此勇武,也嗷嗷往里冲,再走不过半里,布诺隐隐看见山坡上有一人正在指挥弓箭手,正是张士诚,心道此人是江浙红巾军的领头人物,若能生擒于他,半数农民军可退,吩咐副将原地作好防御,只身一人弃马冲了上去,

    张士诚身为一军之首,亲自指挥战斗杀了不少蒙古兵,正在得意,哪里会想到布诺刚吃了败仗还敢來杀自己,顿时吃了一惊,二人距离已是极近,想跑已來不及,当下硬着头皮挺双剑迎敌,可惜功力相差太远,三招之后就被布诺磕飞一剑,双剑在手已然不敌,此时更是狼狈,一咬牙把最后剑当暗器掷向布诺,回头撒丫子就是狂跑,布诺一槊把剑挑开,再一看,张士诚已经跑得远了,

    布诺深吸一口气,几场大战下來体力消耗得厉害,可是一想到只要能抓住张士诚的巨大作用,快步追了过去,

    张士诚忽地不跑了,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他的身边多了一个中年文士,双手背负,腰间悬着一柄不起眼的铁剑,迎风而立,长须飘飘,正是施耐庵到了,

    “兀那鞑子,你一武将弃了战马还敢追來,真是蠢到家了,”施耐庵冷声嘲讽布诺,

    “武将怎么了,步战本将也不惧你,”布诺号称蒙古军中第一悍将,几时曾被人小瞧过,当下不禁大怒,高高扬起大槊,朝着施耐庵当头狠狠砸下,

    施耐庵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气,铁剑出鞘,布诺的枣阳槊过百斤,而铁剑充其量不过十余斤,纵是二人功力相若,距离宗师之境也只临门一脚,也不可正面硬撼,可是他偏偏就这么做了,

    “敢跟我较劲,老子内外兼修,除了一个人之外从未败过,连大哥都自承不及,你一个糟老头子何德何能,”他说的一个人自然是张翠山,当下手上加劲,十成的力道又加爆增两成,非要把这老骨头一槊砸烂不可,

    然而,他这爆发了小宇宙的全力一击快要触到施耐庵的铁剑时,却是犹如投入潭水之中,竟是毫无着力之处,心下一惊,急忙收招后退,

    施耐庵这一招神奇无比,其实精妙之处都在脚下,以七星步法化解了这必杀一击,随即挺剑攻上,槊长剑短,马战固然可以大战上风,可是近战却是吃亏不少,布诺招式已老,又抢攻失败,顿时落在下风,

    二人本來实力相若,都是最为接近宗师级别的高手,但布诺几场恶战之后气力已是有所不支,而施耐庵却是越打越顺,剑走轻灵,布诺一个躲避不及右臂上中了一箭,顿时血流如注,

    再斗不数招,布诺只觉伤口处痛入骨髓,手中的大槊亦是越來越重,施耐庵瞧出破绽飞起一脚给踹飞了出去,

    布诺的体格本就粗壮无比,九尺的身高再加上百多斤重的枣阳槊已经超过三百斤,却也被施耐庵这一脚给踹得倒飞出两丈多远,顺着山坡滚了下去,

    “先生功力大进实是可喜可贺,我兄弟以三敌一尚且不敌这厮,可是一碰到先生就束手束脚,连三十招都沒撑过去,“张士诚大拍施耐庵的马屁,

    可是他说着说着就停了下來,施耐庵一脸的怅然,竟是不以击败布诺而欣喜,张士诚忙问其故,

    “此人实是刚烈,明知自己几近脱力还敢和老夫过招,若是处于巅峰状态,他的实力绝不下于我,只可惜铤而走险,一味想生擒主公,却落得如此下场,”说罢长叹一声,摇头离去,

    张士诚功夫远不及施耐庵,自是不懂这种高手间的惺惺相惜,大喝一声:“來人,快去下面看看,布诺死了沒有,这厮功夫厉害,多派点人手,要是沒死再补上几刀,不要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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