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虽是缠斗了两招,可是看点却一点也不比上一场少,武龙也算一员猛将,可是在上官鹏的面前根本不够瞧,杀起蒙古军中排名前五的好手竟是如杀鸡屠狗。

    上官鹏又是一刀毙敌,毫气勃发,这一刻整个战场似乎只剩下他一个人存在,余者黯然失色。

    “伯颜,上次让你赢了一招,今日可敢再与我一战?”上官鹏一刀在手,气势如虹,仰天一声长笑,向伯颜发起了挑战。

    上官鹏三年前步入宗师之境,原以为足以与伯颜一战,哪知交手不过数十招就处处受制,束手束脚,要不是百里无名突然出现,败得会很惨。

    他神功初成,心高气傲,甫一受挫,自是心有不甘。

    “你只不过是初入宗师之境,何德何能敢向本王叫板?”伯颜的虽说不惧,却是存了一份侥幸之心。

    在他的眼里,上官鹏的功夫虽然还算不错,也只是刚过得去,只要自己全力以赴,灭掉他不成问题,所忌惮者不过百里无名一人而已。

    上官鹏纵有精进,也不是自己的对手,大不了多花些气力灭了这厮,只不过神完气足的百里无名会袖手旁观么?

    可是,如果能迅速灭了上官鹏呢?

    双方的顶尖战力就会持平,蒙古军挟着略胜之势横扫济南府,镇压这一股势头最为强劲的叛军指日可待,那可是天大的功绩。

    “上官鹏,你也是一代宗师,本王不便扫了你的兴致,就陪你玩几手。”行险侥幸的心理终是占了上风,伯颜打定出意,一出手就以雷霆万钧之势将其轰杀,手下绝不留情。

    “正合我意,看刀!”上官鹏一声高喝,半空中犹如巨雷炸响,鬼头刀在手里挽了个刀花,气势已经到达顶点,挟着一股无敌之气,朝着伯颜狠狠地劈了下去。

    一刀既出,有我无敌,这一刀里带着他十年的悲愤,带着朱向天等反元义士无力相抗的遗憾,将伯颜整个人都给罩进去了。

    “雕虫小技耳,看我如何破你!”伯颜冷笑一声,左掌向着鬼头刀一拍,右手一指却是疾朝上官鹏的眉心点了下去,意是想着一招毙敌。

    其实他这也算是故技重施,当日一战只出半招就已令上官鹏铩羽而归,这次全力以赴后者又怎能翻出他的手掌心。

    “不好!”程峰和张翠山同时惊叫起来,他二人曾见识过伯颜的这一招,虽不及上官鹏刀法的锋芒毕露,但是论及实战威力,却是犹有过之,这一招之下二人怕是就要立分生死。

    “来得好!”上官鹏声若洪雷,一刀斩落。

    一阵金铁交击之声传出,蓦地里一声哼闷声传出,众人瞪大眼睛看去,竟是伯颜连退三步,左掌鲜血淋漓,右指依然保持着出指的姿势,指力却是没能递将出去。

    这一刀非但凌厉无匹,更是圆转如意,后劲十足,一刀劈出,留了八人的后力,伯颜满拟一掌将刀锋格开,哪知忽地从刀身处传来一股巨力,霸道绝伦,竟似不在自己之下,他只是出单掌拒敌,哪里承受得住,长刀所向之下,只得急退,连指力都没能发得出去。

    上官鹏再有所悟之后,功力更上一个台阶,伯颜还以老眼光看人,自以为对上官鹏的实力了若指掌,一时不察,竟是吃了大亏。

    伯颜退了三步,上官鹏半步未动,如果这是场变通比武的话,伯颜已经是输了。

    “呵呵,果然是个武学奇才,不过今日老夫收兵在即,兴致已尽,能与上官兄弟这么一招更是锦上添花,今日真是不虚此行,咱们来日再来比过。”沉默半晌之后,伯颜缓缓露出笑意,主动退却。

    “你这是惧战么?”上官鹏与伯颜交手十余年,这还是第一次占到上风,他也知道这个老军头武功盖世,真要打起来自己也未必能赢,刚才那一刀是新悟,只是打了伯颜一个措手不及罢了。

    “非是惧战,军中粮草已尽,老夫早有回军之意,奈何部众建功心切,非要再到济南战上一场,现在既然打完了,自然是应该回去了。”伯颜一边说着,眼睛还不经意似地瞄了百里无名一下。

    “等我再有突破,定会到大都去讨教高招!”伯颜既无战意,上官鹏也不便强逼,但心下有气,干脆约战。

    “也好,三年之后的今日,老夫在大都恭候上官兄弟的高招!”伯颜急欲脱身,随口给定了个三年之期,上官鹏一向以英雄自诩,自是不会再行出手。

    “好,你-等-着!”上官鹏盯着伯颜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

    ???

    “义父,如今我蒙古军兵强马壮,粮草充足,又挟着大胜之势,何惧上官鹏他们,挥军济南,正是平叛的大好时机啊!”布诺不愿就此撤兵,甚至对伯颜的话还挑起了刺,什么粮草将尽?身后近十万民夫不断朝着聊城运粮,你这不是摆明了讲瞎话吗?

    “怎么,你怀疑本王的决定?”伯颜闻言眉头一皱,有些不悦了。

    “孩儿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就此回军实在是太可惜了???”布诺连连摆手,示意不敢违背伯颜的意思。

    “你以为本王甘心撤军么?你以为本王不想打济南府灭掉这支军大的匪患么?你以为本王不想杀了上官鹏以图后快么?”义子不理解自己的苦心,修道已有数年的伯颜终于还是被激怒了。

    “义父这是不逞匹夫之勇,我大军虽然占优,但张翠山在济南府威望太重,不比在聊城根基尚浅,真打起来必是旷日良久,更何况在顶尖战力上我们并不占优,百里无名和上官鹏俱是宗师级高手,而我们的阵营里只有义父一人,胜算不大。”这种话伯颜自是不会给布诺解释,好在察罕看透了伯颜的苦心,说将出来。

    “既然济南府有两大宗师级高手坐镇,那咱们还不如直接撤军算了,非打个什么劲,还损失了武龙这员猛将。”自从鲁平被张翠山一枪挑了之后,蒙古军中能战的将领更显匮乏,是以武龙之死在布诺看来甚是可惜。

    “我猜义父是想麻痹上官鹏,先示之以弱,再以雷霆之力将其击杀,那样的话两军的顶尖战力将会持平,我方的胜算会大上一些。”察罕侃侃而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伯颜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了。

    “孩儿鲁莽,请义父责罚。”布诺这才恍然大悟,遂向伯颜请罪。

    “察罕深知我心,为父非常欣慰!”伯颜轻捋了一下长须后又道:“你们是军中的大将,手下指挥着几万甚至十几万的军队,是做大事的,在面临敌人的挑衅时,首先要从大局考虑,如果只是些须意气之争,那就得忍住喽!忍一时之气,不逞匹夫之勇并不是懦弱,而是因为有着更大的战略目标,打胜仗才是目的,个人的荣辱又何足道哉?”

    察罕听得入了神,布诺一拍大腿高声叫道:“我就说义父怎地忽然说要撤军,初时我还以为义父真打不过上官鹏呢!原来您是想着一上手就宰了那小子是不是?”

    “你还不算太笨,以后多跟你义兄学着点,要稳重,明白吗?”伯颜语重心长。

    “大哥是统领全军的帅才,俺充其量是员猛将,这个是学不来了。”布诺挠头装楞,以他的急性子哪肯费这个脑子,编起借口来一套一套,先把老军头搪塞过去再说。

    ???

    “程峰,伯颜既然回军,那这段时间也没什么战事了,随我回趟天南派,为叔要好好教教你功夫,几年时间不见,你的功夫可是荒废了不少哇!”上官鹏认为程峰该进修一下。

    “师叔有命,小侄自然不会不从,不过跟大当家的打声招呼为好。”虽然张翠山已经封帅,但在这帮老兄弟的眼里还是以前的大当家。

    “也好,当年朱兄弟与我有五年之约,时间一晃就只剩三年了,翠山兄弟是他的代表,你可要好好练功,把他给比下去,别到时候让老夫挺着老脸和一晚辈分个高下!”上官鹏不断给程峰施压,浑不知张翠山和程峰是过命的交情,哪里还会动手。

    “大当家,我这次跟师叔回天南呆一段日子,你可要保重了!”难得程峰这么上心,张翠山重重地点头。

    “张兄弟,你不用说了,老夫与朱兄弟的约战不会作废,三年之后,咱们比上一场。”上官鹏这话说得有些含糊,听上去好像是他要跟张翠山打似的,可实际上早就在暗中培养打手了。

    从个人感受上张翠山对上官鹏其实是有些看法的,当初朱向天就是为了胜过他而强修了阴柔内力以致走火入魔。

    可此人又是程大哥的师门长辈,又帮了黑水军的大忙,所以这事就算揭过了,耳边再次响起朱向天弥留之际的话:

    “张兄弟,五年之后代我与上官鹏一战!”

    紧紧地握住了拳头,张翠山在内心里说了一句:“朱大哥,三年后兄弟一定会战而胜之,不会让你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