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拳法不错,但内力却差得太多,对上本将自然是不堪一击。”布诺的心情似乎不错,给小刘讲解起来。

    “再来!”小刘血性被激了起来,挺掌攻去,布诺也不闪避,亦是一掌迎上。

    他的这套掌法名为飞龙掌,以力道雄浑见长,步战之际更见威力,比枣阳槊还要厉害三分。

    一掌之后刘福通又被生生击退三步,不过他潜力无限,虽然功力和布诺相差甚远,却也接下这一掌。

    布诺自飞龙掌练成以来,少有人能接下自己的三招两式,这回来了劲又是一掌拍出,力道浑厚,犹如大山压顶。

    小刘被布诺的两掌打得气血翻涌,内力大失,哪里还能接得住这第三掌,双目一闭,心道我命休矣。

    危急之际,一直关注着小师叔的关能快步抢上,照着布诺的后心就是一拳,关能的内力虽然不及小刘深厚,但仗着七伤拳七道拳劲奥妙无比,论威力实已不亚于小刘的五行拳。

    七伤拳是崆峒派的镇山神技,木灵子当年挟此技横扫天下鲜有敌手,布诺忽闻身后一道拳风袭来,声势不弱,当下不敢怠慢,无奈放弃击杀小刘的大好机会,反手一掌迎向偷袭之人。

    “嘿!”关能一掌被布诺拍得倒飞而出,一张老脸憋得通红,猛咳不止。

    关能和刘福通的情况差不多,七伤拳虽然玄妙,一拳之中分成了七股内劲伤敌,可惜他练得还不到家,对上功力远胜之人时,拳劲就会反震回来,更应了七伤拳的总纲:未曾伤人,先伤己身。

    刘福通从布诺手底下捡回一条性命,深吸口气,这才行动自如,一把拉过狂喘着粗气的关能,并肩合力斗布诺。

    布诺丝毫不惧,双掌一扬,对着二人一阵狂轰,直打得刘、关二人狼狈躲闪,连一丝反击的能力都没有。

    “撤!”二人相视一眼,心知此人不可力敌,扭头就跑。

    红巾军里的骑兵见主将落败,一拥而上护住二人,张弓搭箭就是一阵招呼。

    “给他们见识一下我蒙古儿郎的厉害!”布诺一摆手,一阵飞鹰铁骑挥舞着弯刀杀了过去。

    “放箭!”骑兵队长一声令下,数十支长箭齐发罩向飞鹰铁骑。

    哪知冲在最前面的蒙古骑兵对射来的长箭视而未见,依旧是打马狂奔不止,箭支射到他的身上如同败革,根本就刺不进去,前进之势丝毫不曾受阻。

    “砍马腿!”红巾军的骑兵队长也是个人物,遇乱不慌,指挥着手下朝战马招呼。

    片刻功夫两支骑兵已然撞到一处,红巾军骑兵挥刀砍向蒙古骑兵的战马,哪知刀锋过处却传来一阵金铁交击之声,战马竟然也是全身披挂,马腿上都冒出火花来了却丝毫无损,战刀根本就砍不动。

    还没等这名丘八反应过来,马上的骑士高高挥下了手中的弯刀,一颗头颅冲天而起。两军交手不到一柱香时间,数十名红巾骑兵被飞鹰铁骑斩杀殆尽。

    “怎么回事?”刘福通和关能二人见状顿时脸色大变,这支铁骑人马一个待遇,都有重甲护身,刀枪不入,这样的敌人又如何能力敌?

    韩山童在城楼上亦是看得心惊胆战,赶紧下令鸣金收兵。

    布诺大手又是一挥,飞鹰铁骑回军,另一队轻骑兵追杀过去,红巾军多是步卒,两条腿肯定跑不过四条腿的,速度不及,又折了数百人才逃回城内。

    带领部众回了大营,副将普荆有些不解地问道:“将军为何战前临时召回重骑兵,不然叛军的损失应该更大啊?”

    “混蛋!”布诺勃然大怒,顺手给了普荆一个大耳刮子,打得普荆嘴角溢血。

    “将军?”布诺这一发火普荆顿时怕了,单膝跪地请罪。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话足以致你死命?”布诺厉声质问。

    “末将不知,还请将军明示!”普荆追随布诺多年,少有见他发这么大火的时候,心下一阵惶恐。

    “此次出战,脱脱帖木尔是想多损耗飞鹰铁骑以消弱王爷的战力,你是不是受了他的好处才这样说的?”

    “属下知罪!”普荆本就是个粗人,这些政治上的道道他哪里清楚,闻言背后冷汗淋漓,差点儿吓尿。

    “起来吧,下次不许再犯傻了,否则休怪本将翻脸无情!”布诺叹了口气,示意普荆退下。

    “谢将军,属下告退!”普荆惊吓过度,脸色苍白,低着头退了下去。

    “还好王爷据理力争,为我抢了个带兵的机会,若是换了他人,飞鹰铁骑危矣。”布诺自言自语。

    伯颜本想派察罕出战,但后者名声不亚于脱脱,正在打压伯颜一系的皇帝自然不允,最后还是伯颜厚着老脸硬把仅次于察罕的布诺塞了进去。

    布诺既然精于用兵,自然不会让脱脱的计划轻易得逞。

    永年城内,刘福通带着败军退回城内,遭此败绩,心高气傲的他只觉胸闷无比,喉咙一甜,吐出一口鲜血,神情委顿,脸色苍白的吓人。

    “刘兄弟没事吧,快去传医者!”韩山童也着了急,大呼小叫。

    医者诊了刘福通的伤势之后,缓声道:“将军是被对手的浑厚内力伤了心脉,服下药之后要好好歇息几天,这几日怕是不能带兵出战了。”

    “想不到鞑子的将领如此厉害,连刘兄弟都不是敌手!”韩山童悚然动容,无计可施。

    “更可怕的是他们的骑兵,刀枪不入,若不是永年城坚池厚,怕是抵不住。”关能对飞鹰铁骑的战力那是亲有体会,此时说来仍是一阵后怕。

    “鞑子真是败家玩艺,连人带马都用铠甲武装起来,这仗打得真是窝心!”刘福通心下不服,大喊不公平。

    “鞑子财力雄厚,义军只不过刚起步,在装备上哪里能及?”韩山童苦笑一声,目光望向了杜遵道。

    “鞑子凶猛,不可力敌,如今之计也只能据城而守。”杜遵道一时之间也没了主意。

    “没什么好的办法么?”韩山童也觉得坚守不出不是上策。

    “城中军粮尚能维持数日,明王且容在下好好想想。”杜遵道感觉到了压力,手里的蒲扇也忘了摇,愁眉苦脸地绞尽脑汁。

    “有了,去求援!”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冒出一丝精光。

    “武安、邯郸尚有我方数万精兵,若是倾巢而出,再配合数位将军出城一战,两面夹击,鞑子多面受敌,必受重创!”杜遵道的蒲扇又摇了起来,笃定无比。

    “军师果然高明,不知哪位将军愿往?”韩山童眼睛一亮,精神头也好了起来。

    “我去!”刘福通第一个站出来。

    “刘将军伤势未愈,还是派别的将军去吧。”杜遵道虽然与刘福通不对路,恨不得他出城后被布诺一槊砸死,但求援涉及到永年城的安危,事关重大,直接否决。

    “大军压境,身为大将,我岂能当缩头乌龟?” 刘福通心下一急,又吐了一口血。

    “小师叔!”关能一把扶住刘福通, 他年近五十膝下无子,一直把这位小师叔当亲生骨肉对待,见其吐血,心疼不已。

    “刘将军且好生休息几日,罗某去一趟就是了。”刘福通身为红巾军第一战将,罗文素和韩咬儿平时不便与他相争,这次却是当仁不让了。

    “罗将军行事稳重,正是杀出重围最佳的人选。”杜遵道见罗文素出马,颇为赞同。

    “那我就为罗将军吸引开鞑子的骑兵,以作掩护。”韩咬儿被罗文素抢了先,也不着恼,甘当绿叶。

    “布诺堵在南门,我就从北门突围,给我准备一支轻骑兵即可!”罗文素心知要想杀出去也不是件易事,鞑子的大军早将永年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备了一些干粮清水,罗文素带着一队轻骑兵队伍奔向北城。

    “将军一路小心,请饮下这杯水酒,本王期待将军早日杀回,以解永年城之围。”韩山童亲自给罗文素倒了一碗酒送行。

    “谢明王,末将纵是拼了这条性命也会将援军搬来!”罗文素碗到酒干,壮怀激烈。

    厚重的城门被缓缓拉开,罗文素一马当先出城,眺目远望,一箭之地外的郑恩带着一队步兵,盯得正紧。

    “随本将杀出去!”罗文素心下大定,一声大喝,挺起手里的亮银枪冲了上去。

    郑恩亦是挺枪迎上,罗文素心知永年城的安危存于己一身,当下使出浑身的解数招招抢攻,将郑恩打得节节败退,众丘八见主将如此悍勇,也是拼了命的往前冲,竟是冲开了一个缺口。

    蒙古军一拥而上,虽然没能拦住红巾军的将领,可是后面的这些丘八却一个也没能冲过去,陷入团团包围之中。

    一阵长枪兵涌了上来就是一顿猛戳,片刻之后就没了声响,抬出十来具尸首,个个虎目圆瞪,死不瞑目。

    罗文素一马当先,冲出敌阵,回头看去,一众手下却是无一幸免,心下一阵怆然。

    不过他还是幸亏堵在北门是郑恩而非布诺,这才得以脱身,可他哪里知道就算是布诺在此也绝对不会拦他,不然没人闯出去报信求得援军,蒙古军打谁去?

    城楼上的杜遵道看着杀出重围的罗文素,嘴角不由向上微微翘起,可是半响之后,脸色忽地变得极为难看,心道遭了。

    “明王,永年城危矣!”杜遵道捶胸顿足。

    “罗将军不是杀出城了么。军师还有什么顾虑的?”韩山童稳坐王位,不以为然。

    城中粮草至少能坚持十日,而各地的援军最多三日便可抵达,这可是红巾军要大胜的前兆啊,杜遵道莫非神经不正常了么?

    “鞑子故意放走罗将军,打的是围点打援之术,肯定在城外布署了极为厉害的埋伏,现在最危险的不是咱们永年城的义军,而是各地到此援兵!”

    “我再去试试!”韩咬儿出列请战。

    “没用了,脱脱肯定会料到这一点,城下的鞑子怕是已经布好了阵势,现在出去就是送死!”杜遵道垂头丧气地劝道。

    韩咬儿不信邪,跑到城头一看,果然如此,恨恨地将头盔掷到地上。

    “难怪罗将军能如此这般轻易冲将出去,我还纳闷鞑子为何不放箭阻止, 这下真的完了!”韩山童的脸色瞬间惨白,无力地瘫倒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