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章节名:第十九章 诡境</b>

    袁离也是不怎么相信,尽管傅之晓可以剖开人腹取出病变器官,不过在傅之晓简短解释过后,似乎也不是那么难理解。

    可起死回生就有点费解了。

    传说中,掌管地狱的王叫做阎魔,民间大多叫做阎王爷。

    在俗世间,有人信奉着神灵,有人信奉着皇权,也有人信奉着真金白银。

    而在神灵信奉中,便有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神出现。

    而罗刹谷因其信仰阎魔,而被世人成为罗刹谷。

    这种神灵信奉,在傅之晓看来,应该是宗教信仰。

    不过倒是真没听说有多少人信奉阎魔的……

    “在罗刹谷人看来,信奉阎罗王也无可厚非,阎罗掌管着三界生死,换言之,亦是可以操控生命的存在,既然想拯救人的生命,便跪拜阎魔,有何不可?”简顷魅眸幽幽,含笑道。

    傅之晓迟疑了一下,也是点点头。

    这样的年代,难保每个人都不迷信,而简顷的话亦是十分有逻辑。

    只不过

    一边奋力拯救着消逝的生命,一边还祈求神灵庇佑,既像是在渎神,又仿佛是对自己能力的不信任。

    作为一名大夫,求神拜佛像什么样子。

    傅之晓蹙了蹙眉。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魔障,总有难以跨越的时候,就像在水中快要溺死的人,即便是一片浮萍也是会拼命奋勇抓住以求生存,何况是所谓的神呢。”简顷温柔一笑,嗓音幽凉地道,“越是不存在的东西,越能给人巨大的力量,因为他坚信这是存在的,这便够了。”

    傅之晓一怔,几乎有些不可置信简顷会说出这样隐藏着哲理的话来。

    而袁离闻言只是别开头去看车厢外的景色。

    车内又沉静下来。

    “如果说罗刹谷非常难找又极为难进入,我们又该如何进去呢?”傅之晓思虑片刻,问道。

    “这就不用担心了。”简顷诡谲叵测地勾了下唇,“只要去了,自然有人带路。”

    片刻,他又似是心情极为愉悦,笑意清浅的补充道:“罗刹谷,可有老朋友在呢。”

    傅之晓怪异地瞅了他一眼,说句心里话,简顷看起来,还真不怎么像是有朋友的人。

    这种自大自傲自恋,又爱对人颐指气使的人,怎么会有人跟他做朋友?

    而且还有洁癖。

    可简顷说得煞有介事,她也没有多想。

    而真正到了罗刹谷门口之时,她亦是大吃一惊:“这不是耶路峡么?”

    尽管下弦月不亮,可叶不难看出这是她时常光顾的峡口处的早市!

    “迦叶村原本就是位于耶路峡深处,耶路峡周围的奇特险要地势仿佛就像要把迦叶村保护起来一般,而峡谷的最深处,便是罗刹谷了。”袁离一边点亮一只火把,一边往里走道,“当然,从迈进峡谷这一处起,也算是罗刹谷的地界了。”

    “罗刹谷放在国境内也算是颗定时炸弹,真想不通几国居然没有联合将这里端掉。”傅之晓也跳下车,将行李从车里搬下来背在背上,跟着往里走,一边走还不忘发表自己的见解。

    袁离脚步一顿:“定时炸弹?”他不解的回过头,“那是什么?”

    “是一种定时装置,到了时间久会,嘭。”经过袁离身边的时候,傅之晓戏谑地吓唬了他一下。

    袁离果真被唬得一愣一愣的,眼看他越过自己往里走,赶忙追上去:“夫人,峡谷内漆黑一片,怕是会有猛兽,还是跟着属下一起走罢。”

    两人径直往峡谷深处而去,竟是完全忘记了落在身后的简顷。

    简顷慢条斯理掀开车帘下来,看着渐行渐远的火光,唇瓣弯起森然的微笑。

    走在前方的袁离冷不丁地打了个冷颤,随即陡然想起被遗忘在身后的“物件儿”,头皮发麻的扭过头去:“殿下……”

    “呵呵”简顷干干的冷笑两声。

    袁离抿着唇,只得规规矩矩认错:“殿下,属下失职,因着夫人走得太快,若是遇着野兽的话就……”

    这个借口极好。

    简顷面上缓缓敛了脸上诡谲的表情,淡淡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袁离松了口气,既然是没说话,便是无事了。他直起腰,举着火把刚想说自己去追傅之晓。

    谁知简顷忽然面色森然阴寒,眼眸又阴沉起来,袁离一惊,误以为自己未经允许便过礼的做法让殿下心生不悦,赶紧颔首道:“殿下,属下……”

    “还愣着做什么?”简顷忽然声音冰冷地道,“没了。”

    他冰冷的声音却仿佛压抑着什么凶烈的猛兽。

    袁离心里咯噔一下,有了不好的预感,扭头看向方才行进的位置,试探性喊了一声:“夫人?”

    一片漆黑的峡谷中,只余他火把照亮的一点光亮,那一声“夫人”被两侧峡谷不断放出去,显得十分空旷。

    “夫人?”袁离下意识抬脚往前面走去,身后的简顷却声音幽诡地道:“想死就继续往前走。”

    袁离猛地顿住脚步,忽然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方才进入峡谷一丝风都没有,此时却寒风猎猎。

    简顷环胸站在原地看着袁离拿着火把四处探究,隔了好一会儿,他才不耐烦地冷声道:“好了没有?”

    袁离只摸清了个大概,脸色不好的走回来:“殿下,现在我们身在的这个地方,似乎是个悬崖。”

    闻言简顷冷嗤一声:“你的意思是本王的夫人掉下去了?”

    袁离硬着头皮道:“可能是方才夫人一不小心启动阵法了。”

    就算傅之晓真的掉下去了,他又哪里敢说实话,说了实话,不是被抽筋扒皮,就是被抽筋扒皮。

    简顷冷冷瞥了他一眼,却是颔首:“很有可能。”

    话是这么说,袁离其实也不太确定,毕竟他从未来过罗刹谷,可这么想着总是好的。

    但换句话说

    若是误入阵法,岂不是更加危险了。

    简顷轻描淡写道:“赶紧找。”

    威胁的话已然不用多说。

    袁离硬着头皮去了,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看了看简顷,事实上简顷除了刚开始发现傅之晓不见,显得略微有些暴躁,但此时也完全平静下来了嘛。

    看起来,似乎对傅之晓的感情,也并没有那么深刻么!

    袁离说不出是松口气还是忧心。

    而身后的简顷看似平静,手握一块羊脂玉佩静静把玩着,那块玉佩被他时而扔起来,时而接住握在手心里,良久,他忽然露出诡艳的笑容,手指微微用力,那块被握在掌心的玉佩蓦然粉碎一片只余粉尘。

    **

    而前面,傅之晓走了几步,忽然觉得背后黑了下来。

    “袁离,你把火把熄了做什么?”她回过头去,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

    “袁离?”傅之晓蹙眉,又掉转身往来时的道走,“袁离,把火把点燃,我看不清路面了。”

    回应她的却是轻飘飘的风声。

    不太对劲。

    傅之晓往前走了几步,走到原本似乎是简顷站的位置,迟疑了一下,伸出手臂挥了挥,却只打到空气上。

    “简顷。”她轻声道,为了避免恶作剧,又补充道,“简顷,我要回家,不想去了。”

    回应她的仍然冷飕飕的凉风。

    真不在了?傅之晓皱眉,蓦然觉得从脚底蔓延上一阵寒意

    她走丢了?

    她试探着往自认为是来时的方向走去,走了几步,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风里的味道似乎变了。

    从她进峡谷时、这里的风一直是一阵沁凉的幽香,像是走进一片竹林,可方才她走了两步,味道变得渐渐淡了下去,反而泥土的气息越来越重。

    她没有火折子,亦没有可以当作火把的东西,自然没办法视物,只能摸黑往前走。

    可奇怪的是莫说是地上一粒石子儿,就是连一面墙她也未曾触碰到过。

    如果不是在一个空间内,傅之晓便不敢走了。

    摸不到墙,根本无法揣测周围的环境。

    她站在原地想了想,额头冒出了冷汗

    该不会是走进了那个所谓的阵法中了罢?

    **

    翌日

    白术难得起了个大早。

    今天是师父的生日。

    他早早起床去鸡笼摸了个鸡蛋,谁知母鸡对他不熟识,见来偷蛋哪儿还得了,使足了劲儿去用嘴巴尖儿去啄白术。

    白术虽然抓过鸡,却没遇到过这么泼辣的鸡婆,一人一鸡你追我赶在院子里折腾好一会儿。

    白生看不下去了:“二师兄,你又要捣什么蛋?好好的去摸鸡蛋做什么?”

    一身鸡毛的白术闻言歪了歪头,站在院子中央眨眨眼看着他道:“做长寿面呀。”

    白生叹了口气:“你做的哪里是面,是毒药啊。”他转身走到鸡栏边摸起一颗蛋,“我来帮你罢。”

    白术一喜,嘿嘿一笑:“那就谢谢小白生了。”

    “……我比你年岁大!”白生没好气瞪了他一眼,复尔又叹气道,“白术,我告诉你,你……”

    “来客人啦!来客人啦!快迎客啦!来客人啦!”忽然一个尖利的嗓音大喊起来。

    白生皱眉:“童哥儿别喊了,怪吓人的。”

    童哥儿是挂在后院的一只鹦鹉,罗刹谷有许多各式各样的鹦鹉,前代谷主是个爱鸟狂人,因而直到现在宅院里也到处都是鸟。

    可是由于童哥儿经常这样叫喊,两人也没在意。

    白术头也不抬地道:“小白生,赶紧教我做长寿面呀,不然师父待会儿起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