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师傅在屋内急得团团转,我支起身子轻声唤道:“师傅……”

    义父听见我的声音,立刻跑到我身边,脸上一片沧桑,眼白泛红,心痛之意溢于言表,我有些心疼。义父声音有些颤抖:“我忘记了你中了流星,都是我……都是我的错,我真是……”

    我抬头冲着义父笑笑:“师傅,我还好好的。”

    义父一脸心疼:“你昏迷了三天。我却不在你身边……”

    我微怔,难道当时不是师傅,那是谁?我努力想着,想要想起来那人是谁,想得头有些发疼,我揉揉太阳穴,不管了,是谁都不重要,只要没有危害水药山,没有危害师傅就好,至于他是谁,先不管了,有缘自会相见。

    我看着义父认真道:“师傅,虽然睡了三天,但是让我减轻不少疼痛。要不,每月十五,师傅都把我打昏,好不好?”

    义父吸吸鼻子,一巴掌拍向我的头,大声道:“说什么胡话,我这就去找他要解药。”说完把我按在床上,替我拿了些吃食,愤愤地走了出去。

    过了一两天,义父便去找白大伯了,只要不是十五,我还是和正常人一样的。

    我能感觉到义父生气了,他是因为紧张我,关心我,这样就够了。毕竟,这件事不在他的掌控之内。

    义父离开的这两天,我潜心研究减缓疼痛的方法,但是实在不知道毒药的成分是什么,我愁眉不展。

    义父回来时,脸上带着抑制不了的怒气,又仿佛在极力收敛。义父明显的空手而归,对流星之事只字未提,我知晓义父的为难。我俩心照不宣,一个专心想解药,一个潜心学医术,平静的日子又回来了。只是在接下来的两个月圆之夜,我都要求师傅将我打晕,他说,若是晕倒,将会一次比一次醒的晚,最后就会变成活死人。我只能强行受着,不仅要受着痛苦,还要保持清醒,不把“义父”二字叫出口。

    三个月后,白叶大伯如约而至,还是那套红衣,还是那么疏离。若不是生不如死地疼过三次,如今看他,倒像是昨日刚见过一般。他冲我笑笑,眼神却十分冷冽:“你还活着,流星……待你可好?”

    我浑身一颤,想起头痛欲裂之感有些畏惧,又硬挺着,缓缓道:“已找到缓解的办法,不知令子白飞儿可有好转?”

    白叶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喜,抓着我问:“减缓?你竟然在三个月内找到了解药?”

    我皱皱眉,微微不快,他怎知是我找到的,而非我义父找到的?虽然义父一直在寻找方法,却始终无音无果,我以为是义父关心则乱,而如今白叶如此肯定是我找到的,那是不是他已经确定义父找不到解药,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我顿了顿:“不是解药,只是能减缓些痛苦,先生今日不是来送解药的吗?”

    白叶皱眉,盯着我道:“减缓痛苦也好,药方,药方拿来。”

    我呆呆地看着他,他这是什么意思?“先生……”我低声唤他。白叶有些慌乱,我不知如何是好,义父这才回来,看见白叶,停顿了手上收药的动作,有些心虚道:“师弟,你,莫急。”

    我心里发慌,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阴谋里,向义父求救:“师傅……”

    义父皱着眉,眼中充满愧疚,犹豫了一会儿,摸着我的头,柔声道:“离儿,这毒,无解。”

    一记响雷炸得我晕头转向,无解……是我听错了吗?无解……无解是什么意思?

    义父深吸一口气,解释道:“这毒是由飞儿的毒血炼成的,所食之人与飞儿等同症状,这毒,便是飞儿……”

    “够了!”我彻底慌了,什么意思,就是像鼠疫一样同样的病互相传播,而白飞儿治了十年未好的病,有人陪他一同得了,而那个人就是我……

    义父眼中闪过愧疚与担忧,慌忙道:“离儿……不是全部,至少,你见得了光,飞儿 他……”

    我冷笑,却是平静了下来,被人下了毒还要感谢下毒人没有将我赶进绝路是吗,我讽刺道:“见光?你们还让我见光可是为了让我来寻找解药吧?呵呵,师傅,您真是用心良苦。”

    义父愣了,待在那里,好久没有出声,只是喃喃口中唤了我一声名字,相继无语,我有些不忍,之前也想过,这事本就不是义父能决定得了的,我又何必苦苦相逼呢。

    白叶见势,走上前一步,劝说道:“姑娘,飞儿活了十五年,与姑娘年纪相仿,甚至还要比姑娘小一些。自生下来便失去了母亲,从未见过阳光,未见过除了我与仆人以外的人。十五年了,我再未杀过人,就是为了给飞儿赎罪,姑娘,我知道你可以,你只是不自信,若是以此相逼定能寻至解药,姑娘!白叶恳求姑娘,就算为了自己,也要找到解药。”

    我看着白叶,他是一个父亲,虽然对我很不公平,不把我的命当命看,但是他是当年震煞江湖的毒仙,杀人不眨眼,大可以逼着我找解药,他是而不是低声下气地求我。只是因为他是一个父亲,为了他的儿子,他放弃了作为毒仙以毒为尊的身份来求我一个孩子找解药,也放弃了武林至尊的面子开求我一个孩子找解药,我被他感动了,我不傻,他做的已经很多了,作为父亲,他很伟大了。想必白飞儿是一个很坚强勇敢的人吧,十五年,那是怎样的痛苦啊,他还那么小,是怎么受得了的……。

    “置之死地而后生吗?好,我会找药,你们,不必自责。”我低着头,自己都不知自己的喜怒。

    义父眼中泛有泪光, 他对我的师生情是真的,何况他是我义父,但是他一直都处于被动状态,一直都是疼爱我的,无言的默契自会明了。我谁都不怪,我觉得,我有这个机缘治好自己与白飞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