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叫我说什么?”

    “说你如何做了弃妇,还狐媚勾引前夫到自己院子来,伤风败俗!”温可柔说的激动,当即开骂:“董思阮。你还要脸不要了?像你这种女人就该浸笼沉塘。”

    董思阮:“……”状共帅划。

    花沫脸色瞬时铁青,身子一动就要出去,去干什么,都不用动嘴说的。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在顷刻之间,感受到了她浓烈的近似于杀气飘荡在空气里的东西。

    在姬府的多次冲突,温可柔对花沫的性子跟厉害多多少少是见识过的。当下见她这般,脸刷的便是一白,吓得连连后退,慌忙拉了身后一个侍从模样打扮的男人挡在自己前面,问道:“你,你要做什么?”

    这回董思阮尚不及出手拦着,倒是月挽一把拉住了花沫。一脸的心痛模样道:“知道你是心疼咱小姐,为她不平。想跟温小姐上去理论。”说着顿了顿,转目看了看被温可柔当做挡箭牌的男人,面上微惧,继续说,“可是,你也不看看,人家家大势大,存了心过来寻咱的不是,还带了打手来,你这样过去,是不要命了吗?不过是被诬陷几句。小姐都忍了,你怎么反倒不能忍了?小姐身子这么不好,若是此刻你我再有个好歹。可叫她怎么活?那时,也不用眼前这位罔顾法纪无端之下张嘴要沉了咱小姐的塘,小姐也就只得等着,等着死了啊!你怎么,你怎么,怎么这么糊涂啊?”后面动情之处,月挽已然梗咽不止,声泪俱下,伏在董思阮腿边哭得绘声绘色、惊天动地的。

    董思阮抬抬手,倒是被她这突来的作为惊得不知所措起来了,自己精心琢磨出的后戏。被这一搁腾,脑袋里有了短暂的空白,那无措又哭笑不得的神情实在不能更加糟糕。

    跟着感觉到她那头拽了拽自己衣服,董思阮只当她是有什么话,或者是有什么对策要跟自己说,身子下意识的探向了前方。却不想月挽好不好的在这个时候头一抬,直接就撞在了她的鼻子上。顷刻之间,鼻子处传来的疼痛跟酸楚直冲而上,董思阮哪里防得这个,当下只能捂住鼻子,眼跟着一红,眼泪就下来了。

    “月挽”她正想问她这是做什么,就见模糊的视线里她慌乱的探手为自己拭泪,梗咽道:“小姐别哭!小姐你可别哭啊!此刻咱是虎落了平阳,被人这样欺负到了门上来。便是反抗不得,便是这青天白日都没了正道可言,但咱也不能在恶人面前这样示了弱,叫好心收留了咱的清掌柜家也在人前抬不起头来,叫那些只会人云亦云,道听途说,青红皂白都分不清,就帮着恶人恃强凌弱的人看了笑话。”

    董思阮:“……”

    这顶级的演技,这顶好的口才,这以退为进,这含沙射影。董思阮暗暗抬眼瞧了瞧四周的围观群众,或是窃窃私语,或是动容红了眼,又或者有的已经开始对温可柔指指点点起来。

    这逆转,这四两拨千斤。

    董思阮一边摸泪,一边回视着眼前哭得十分认真的月挽,一个没忍住笑了,说道:“好啦!好啦!叫我不要哭,你自己怎么反而哭得这般彻底?”

    她是真得笑,假得哭,可被月挽这样一渲染。这又哭又笑的,反而叫不知情的,又极易被煽动的大妈们瞧得心酸不已。有甚者直接站队入了董思阮的伙,针对温可柔便骂了开去。

    “有权有势就能出来随便欺负人了吗?”

    “就是!就是!我听说了,这董氏实在是被姬府逼的没法活了,才自求了一纸休书的!没想这都出了府了,还不得安宁。”

    这个?董思阮循声瞧了瞧,就见她院子里的老妈子张氏跟秀秀,都在人群的挤嚷着。这是她给花沫交代下去的事情,找一些人掺在人群里混淆视听。半真半假,她不能叫这里的人只听了她温可柔一人的叫嚣。就目前围观的这群人,她敢说,知道她曾经是姬无双老婆的人,知道温可柔身份的人都没有几个。抱着一个看热闹凑热闹的心,别人说什么他们便听什么。

    温可柔先下手为强,已经把她渲染的无限不堪,这里的人只怕都等着她露面然后拿唾沫星子淹死她呢。所谓“无风不起浪”,便是这些应景之下的人们的道德跟态度所在。

    月挽出场这一出苦情戏码唱的实在不错。一把眼泪可谓狠狠泼在了这些原蠢蠢欲动、欲好好展一展自己“惩恶扬善”正义之师派头的无聊群众的脑袋上。

    偏爱凑热闹的人,无外过余八卦,过份无聊,拿别人的不幸当乐子享的;也有一些是多事的好心人想阻止风波冲突,想做和事之佬儿的;更有是自觉得很有侠义之心,“路见不平一声吼”的。无论是哪一种,这些人大半都有上帝之心,有自己的见解,总觉得自己才是整个事件的仲裁者。别人的事,你清楚来龙去脉吗?你知道各中隐情吗?单凭一次冲突、你遇到了,几分钟几秒钟,听听这个说的,听听那个说的,断章取义之下,就以为自己掌握一切,然后对整个事件评头论足。听上去是不是很搞笑?但是人群之中、大众之流,这类人随便提溜出来一个,十之八九。

    了解了这些人的上帝之心,你便不难发现他们自恃正义之师,一方面爱抱不平,一方面又很会撒同情心,特别的同情弱者。因为有弱者,他们才会更有存在感,自带了“救世主”光环。人之本性大半如此。

    打同情牌,当下的各大综艺节目做的再好不过。

    此刻董思阮倒不指望眼前这些人善心大发都来当自己的救世主,但求他们不要做了温可柔的帮凶,抹杀了自己而已。

    温可柔自然不会想到这样变故来,当下也有点儿懵了,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转而对她有了意见,忙声道:“不要听她胡说!不要听她胡说啊!月挽,你怎么睁眼说瞎话?谁欺负得了她董思阮?一贯都是她嘴上功夫了得。今天这是怎么了?”

    指着月挽劈头盖脸一通指责,跟着又转向董思阮继续叫嚷开去:“姓董的,你装什么柔弱?做出那些不要脸的事情来,还好意思在这里装柔弱,骗取大家伙的同情?有脸做没脸认啊?装柔弱有个屁用?柔弱就该作风不端,做那狐媚的妖精吗?”

    董思阮看着她指着自己的手指,许久不言。她这是在等,消磨她的气势,也在努力叫自己不上火,然后一举拿下这位。

    却哪知,清梓陶竟在这个时候蹦了出来:“这是哪里来的泼妇?嘴里怎这样不干不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