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阵子的功夫,清妩便将院子拾掇了出來。

    此刻无论是董思阮跟云蕾,或是那些贵妇。此刻都聊去了兴处。清妩一声,有了地方可以坐、可以品上一盅茶水,一众人自然都是一片欢欢喜喜。

    条件虽是“艰苦”且棚饰物简单,茶水也算不得上乘,可单就兴致来说,贵妇们盡兴,一切都不在话下。如董思阮言道,这一日阳光很好,室外清风更能叫人心而悦之。

    董思阮指点清妩。借机给一众繡娘放了半日的假,绣娘们欢天喜地,院子里也更显清净。

    贵妇们平常来绣庄大半是直接选料、裁衣,极少进入作坊,有好奇的,左右观看之下倒是瞧中了不少还未出品、正在制作的绣品,直接便下了订單。

    意娘更是被授意选了许多本年较为流行,主打的样款,摆置在院子某些可以瞧得见、又不显刻意的地方。一般如布匹绣品一类的商品,放置店铺跟拿到阳光下的效果很是不一样的。对于各种锦来說,卖点儿就在一个色泽之上。自然光这樣可利用的资源,用之偶尔效果倒是不错。

    这一个午后的时间,倒是比平日卖出了更多的货品跟订购单子。

    董思阮不过初动了些销售心思,倒是收获了不错的甜头。更叫她对自己往后要走的路跃跃欲试起来。

    贵妇们一边shppn,一边聊天。两不耽搁。经历温可柔那一出,她们对董思阮已然没了最初的鄙夷,但是要说直接改观、接受,那也是没有可能的。

    董思阮最初打挡着要留下这一伙儿人,一是要赚她们的钱,另一个也是想要借她们的嘴具体了解一下自己现今在外的处境,以便日后遇到今日这等情况。能有个应接准备。帮人帮一时,她不可能次次这样好运,叫云蕾这样有身份的人来救自己的场。

    通过一番交谈,董思阮得知,原来早在她被休、回城的第二天,她被休的新闻便跟着姬无双破案立功的消息一道传的满城风雨。现今但凡知道姬无双这个人的人,都知道他休了妻室董氏。休妻的个中缘由可谓众说纷纭,五花八门。

    董思阮听着这些妇人,假借转述之名,故意调侃贬低自己,也不生气一笑而过而已。有几回云蕾听得险要爆发,也被董思阮三言两语给劝了回去。

    她不能得罪任何人,因为她还不够强大。所谓人言可畏。她知道自己在这个古代,成为弃妇一名必然要举步维艰,这个时候还要逞强、逞能,实在无异于自取灭亡。

    隐忍。最大可能的为自己争取较少的舆论压力。这是她目前要做的,现在受辱,不代表以后也会受辱。她现在受辱,总好过,将来跟随着自己的这些人一起受辱要好上许多。

    她抬不起头做人倒是其次。想到温可柔跟姬云汐乍来之时。她被人围观,为人践踏事小,如果云蕾跟成珺没有赶到,月挽跟花沫少不得要被牵涉其中,若是动起手,闹开了。只怕清妩这间绣庄也要遭殃。一击石,千层浪。她都不敢再往后想。

    初穿越过来时,她只想着自己要恢复自由之身。也曾想过和离之后自己可能要遇到的问题,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时候姬无双竟成为了全城的话题焦点,累自己也被冲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她注意到一点儿,这一群人不论把传言说的多么难听,却是只字不曾提起过付倩莹。没有一个人,说起姬无双纳妾之事。

    其中一个贵妇还专门,问她之前跟温可柔理论之时,说自己善妒,说丈夫同她人发生肌肤之情是怎么一回事。

    董思阮不善说旁人坏话,对于她们的问题,大半不做回答,说来说去,都是自己有错,她跟姬府、跟姬无双并无大的仇恨。

    最多也就是月挽气闷之下说了句,姬无双那边早有了新欢,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被董思阮制止了。

    可所谓八卦,所谓三人成虎,便是见缝插针。贵妇们得了这头,话锋一转,便将姬无双渲染成了抛妻弃子的陈世美。

    董思阮嘴角抽搐的,看着这些人投向自己、“同情”的目光,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不过要她去解释,她也是懒得动嘴的。反正她不说话,脑子跟嘴都长在别人脑袋上,人家脑洞大开,她也是管不住的不是?再说把她害得这么悲惨,他姬无双又哪里脱得了干系?她受的什么压力,就该叫他好好尝上一尝。

    只是她后来没能想见的是,这边一聚结束的第三天,这一伙儿能耐的贵妇居然就人肉出了付倩莹。这效率,实在可说是教人叹为观止了。

    待到贵妇们八卦心被填满,又淘到自己喜欢的布料、衣服,称心而走时,已是两个时辰之后。云蕾不知道什么时候早溜得不见了踪影,董思阮的脸不表情也已经僵硬不堪,眼见着最后一人走出门,紧绷的神经一松,瞬间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能瘫掉一般。

    身子靠向椅子后背,脑袋向后一仰,却似是撞到了什么?不等回头去看,头顶就传来一个声音说道:“辛苦了!”

    这个声音,有些日子没出现了。云砚。自那日送她到了清妩那里便不曾露过面。

    董思阮:“你?什么时候来的?”

    “有一阵子了。不过瞧着有人在,就没叫清掌柜通报,免得再给你凭添些口舌!”他那边回说。

    真是难得懂事啊!

    董思阮看着他走到自己眼前的椅子上坐下,其实想问他这些日子都做什么去了,为什么不去看自己。张了张嘴,却又发现自己根本问不出口,也没什么立场去问。

    云砚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径自先开了口,问道:“腿怎么样了?能自己走了吗?”

    董思阮点点头:“嗯!”

    “这几日在‘那边’住的可还习惯?”

    “嗯!”

    “可有想我?”

    “……”

    “想想又能怎样?小气!”云砚小声埋怨。

    “……”

    “那想不想知道我最近干嘛去了?”

    “干嘛去了?”

    云砚笑:“不告诉你!”

    董思阮:“……”

    红果果的调戏皆挑衅是也。

    董思阮脸部表情已经僵硬,很难再做出相应的表情来。可脸上没有表情,不代表她没有情绪在里面。这边瞪他一眼,双手一撑,立身而起,迈步就要走人。

    云砚忙的起身,伸手拉住她的,问了一句:“生气了?”

    董思阮没能成功的走掉,跟她自身的反应跟谐调能力有着很大的关系。被拉住,她的脚步便自然的顿住,难在前行。

    云砚手上轻轻一拽,便成功的将她拉入了自己的怀里。

    董思阮腿上一踉,险些跌倒,被云砚揽腰托住。云砚的下颚轻在她的肩上,轻声笑说:“能这样揽住你,靠在你身上,真是一番再好没有了的光景啊!”

    董思阮心下一悸,待要说什么,就见云砚身子微矮,自己身子跟着一轻,竟被他横抱了起来,嘴里念道:“身子还是这样轻,没好好吃饭吗?”

    也不是没被他抱过,这一回她却莫名的脸上发烫,没敢去看他的眼睛,嘴里回说:“哪有一口吃成胖子的?你别抱着我了,我的腿已经好了。”呆住台扛。

    “跟常人一般无二了?”

    显然不是。

    “那不得了?刚刚不是你没站稳?”

    董思阮:“……”

    “在这儿周旋了这么久,该是累了,也饿了吧?”云砚说道,“我刚刚叫人在外面订了膳食,一会儿估计就能送到,你先去楼上躺一躺怎样?”

    “公主跟成珺……”

    “他们早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