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双那厢沉默一阵子,方才说道:“我还不想走!”

    “不走?”温氏不解,“你还留下来做什么?思阮她不在这里,你自己和九王都快把这儿搜的底朝天了,也没见着任何线索。她很有可能已经被带下山去了,你如今只有下了山才能调动更多的人力去寻她……”

    “九王爷跟阿珺都下山回城了!”姬无双直接打断,言下之意,山下有那两人调动人手去找就足够了。

    “你怎么这么糊涂?”温氏的语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在,“你在这儿呆的时日还不够久吗?便是没有思阮失踪这事儿,你也该回去了啊?难道你想把这个官职丢了不成?”

    姬无双只回了两个字:“不会!”

    语调里透露而出的漫不经心,叫温氏当场愤极,说道:“你!你是要气死我是不是?”

    “没有!”姬无双又是两字答复,听不出什么感情来。少顷他才又开口道:“到现在,她失踪已有七个时辰。如果她是被人绑架,那么凶徒此时也应该放出他的条件来同我进行谈判了,然而什么也没有。”

    “也就是说,凶徒的目标不是你,而只是思阮她自己本身。”温氏道,“她什么情况,你也是了解的——”

    后面的话她说一半留一半,欲言又止中带着惋惜,俨然是认定了董思阮的此次失踪会凶多吉少。

    董思阮:“……”

    姬无双犹豫少许,如是发问:“娘,是否,知道什么?”

    “你这话什么意思?”温氏的声音突然变的有些尖锐,“我知道什么?你以为我会知道什么?”

    姬无双那厢沉默了,董思阮在下面眨巴眨巴了自己的眼睛,心里隐隐有觉,姬无双那一问分明是怀疑了老夫人温氏的。还真是不容易啊!

    “我就问问。没有别的意思!娘你带着简家小姐先下山吧!我再留几日。”姬无双叹息一声,道,“我总觉得阿阮应该还在这山上,万一那凶徒记起来了,要找人谈判,我却下了山。如此却将置阿阮于何地啊?”

    “又不是不留人?这里离城里也不是很远,这边一有消息,你随时都能赶过来不是吗?经上月一事,皇上对你已然失望至极。如今已有不少人暗中动作对你这刑部尚书的位子虎视眈眈了,便是玉妃娘娘瞧着都替你着急起来了,要不是她左右周旋,你的职位一早就丢了。”

    “倒是劳烦姑姑操心了!”姬无双言语客气之中透着莫名的疏离。

    温氏轻咳一声,规劝道:“新若她是相府嫡出,原是皇家贵媳之命,却是难得的中意于你。她是任性了一些儿,可到底是因着她挂心着你,心疼你才失了些分寸。哪里就入不得你的眼了?”

    “别说了!靠政治联姻来保全自己的地位,这种事,我从来不愿意做。柔表妹一个还不够?娘,你还要再填一个简新若?”姬无双说道。

    咦咦咦?原来温可柔呆在姬府多年,却一直争取到姬无双原因在这里啊?原来不是温氏不给姬无双添小、纳妾,而是姬无双自己不愿意接受啊!真是好节操!好气节!

    “简益可不是一般人物,可不似舅舅一般容易对付!”姬无双说道,“娘,你还是尽快带着他女儿下山吧!我不会娶她的。就算抛却别的不说!单是阿阮,我欠她的已经够多了,不可能再对不起她!”

    “是!”温氏清晰的道出这一个字,“我们姬家是欠了她的,就因为她爹曾经是你的老师!可是无双,你有没有想过,即便没有你手上拿出去的那些东西,就左宗他做的那些事儿,迟早都会有人抖出来揭发的!左府遭到灭门不过早晚的事情!”

    “……”

    “你要因为这个愧疚、自责一辈子吗?”

    姬无双那厢沉默了片刻,没有回答她的问话,将话锋转开,说道:“官场上一时失利,通属正常,放之一阵却也无甚要紧。”这,是在宽慰温氏,叫她不要太在意自己在朝堂上暂时失势。

    “一时失利?无甚要紧?”温氏连着两道反问,跟着冷笑一声,道,“你当真是这几年过的太舒坦,在职场之上太顺分顺水了吗?你忘了当年你爹就是一时失利被贬官,带给姬家全族什么样的灾难了吗?那个时候死了多少人?我们有多少年都抬不起头,你难道都不记得了吗?你还想让悲剧再重演一回吗?”

    姬无双的爹曾经被贬过官?

    董思阮心下微顿,自己穿越这么久,没见过姬无双的爹,似乎也从来没听人提起过。

    如今听来,这座姬府的历史只怕也是内容无限丰富、强大的。作为同一时期的父辈人物,同一时期的官宦人家,其跌宕且走向全然不同的命运,似乎有着这样或者那样的联系。

    “娘,你,想太多了!”姬无双大约有些头痛了吧?声音里少许疲惫。

    温氏似是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复又开口说道:“我知你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对思阮心下颇多愧疚,不愿有负于她。既然你执意要留,我们便同你一起留!可我不允许你白白浪费时间,最多三天!三天之内若是还没有思阮的消息,你必须跟我回去!”

    没有听见姬无双的回复,温氏话罢,似乎便也离开了。

    董思阮躺了一阵子,发现自己已经全没了睡意,便有起身捣鼓起来自己的腿来。中间董念音回来,带回了一些吃的,都是干货。董思阮就着水随便吃了一些,倒是十分耐饱。

    一方面因着她急于治腿,一心扑在了别处,另一方面大约也因着她对董念音好奇大大减轻,后来除了进食,她同董念音几乎无话。密室里安静的一塌糊涂。

    折腾了两天时间,她才多少寻到了一些针刺的门路,才找到了如何将那细软的针刺入皮肤,而不弯针。第一次将八根针都刺入穴位,腿部传来的酸胀,困痛,叫她又是难受,又是兴奋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