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沫点点头,看着她又是满满担忧的开口问了一遍:“你,哪里不好?”

    董思阮这回听到了,这个声音不是正常的说话声,而更像是两人在耳语时说悄悄话的那一种。百度搜索 可她分明看到她是在努力的提高自己声音。

    “你的声音……”

    花沫听到她的疑问,神色微微暗了暗,拉起她的手触上了自己的颈部,问:“不记得了吗?”

    董思阮的手停在那里一顿,那是一条不平滑是什么?疤痕?这忽地两字蹦出,她的手上一下意识将她的头抬起。花沫也不反抗,任她将自己下巴下面贴近喉间的疤痕暴露在阳光之下。粉色而凹凸不平的疤痕足有五公分长短,虽是陈旧之伤,看上去却仍有触目惊心之感。

    这样的伤口,那该是有多危险啊!这是一个曾经经历过死里逃生的孩子,可伤口如此可怖,她虽活了下来,却因伤及了她的喉部、声带,以至于她说话时振动很小,没了什么音调。想到这里董思阮下意识的神色微敛,只觉得心下沉重莫名。

    伸手将她垂落肩上的丝巾,重新系好,为她遮住疤痕,清声道:“对不起。”

    花沫摇摇头,然后望着她颈上的白色纱布,怔怔出神,伸出一只手想要去触,却有些胆怯模样。

    似乎看出她眼神中关切跟不安,董思阮径自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冲她浅浅一笑,安抚:“我没事的!不必担心!”

    “真的?”

    董思阮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她竟是本能的不愿意叫面前的这个孩子担心自己。

    “你不能有事!”

    董思阮只看见她的嘴在动,全没听到她的声音,但却读懂了她的话。这让她惊异之下,不禁微微慨然,全不再怀疑、探究这个花沫是否真是自己的亲信这一个问题。因为就她自身的这种超乎意料的适应,已让她确定,自己的前身若非与之十分亲密,也不会达到这种一个眼神一个嘴型就能叫她明白她要表达的一切的程度。

    “不会的!”她再次小声安抚,思绪却不知道飘到了什么地方去。

    少顷,绯色携管家韩浪以及几个下人便一起抵达了倚楼阁院中。绯色瞧见董思阮安然坐在院中,身边跟着花沫,神色微微一缓,上前象征性的问了几句。

    管家韩浪,董思阮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名男子看上三十出头的模样,身材高大而壮实,脸上少带一缕痞气。朝董思阮不过点头一礼,便使人上了楼。

    一会儿,率先出得楼来却非韩浪带来的人。那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瘦瘦高高的,肤色偏近麦色,看上去十分健康。他手上提着一只袋子,面上看不出什么特别的表情来,直直朝着董思阮走来。

    众人看着,却没有一人出声,或上前阻拦他。

    “成公子何时来的?”韩浪最先打破静默,绯色跟着朝那人浅浅福了福,算是见礼。他们对这个人,没有对普通客人一般的十分的客套之意,随意之上倒有几分的亲近之感。

    这是谁?董思阮不知道。就见他象征性的冲韩浪抬了抬手,似乎在示意他稍后叙旧,然后径直走近自己。在离自己五步之外的地方停下脚步,将手中的袋子往她面前一扔。里面赫然就是花沫方才钉在了榻栏上的青色小蛇。

    董思阮的脸色刷的又是一白。她刚才实在被吓得不轻,甚至连后面花沫怎么救得自己她都已经意识不清,不太记得了。忽地瞧见这东西又出现在自己面前,她身子一晃,差点儿没从凳子上跌下去,幸被一旁的花沫及时扶住。

    “小姐别怕!”

    那人瞧见董思阮那般模样,嘴角嘲弄一笑,蹲身用自己腰间的短剑将青蛇挑起,挑眉解释:“已经死了的。”

    董思阮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来这里到底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便没有擅自开口。

    就听那厢继续道:“此蛇名为:竹叶青,有毒。毒性并不十分强,不过要置夫人您于死地倒是绰绰有余。”

    董思阮全身一僵,即震惊于男子的直接,又栗于对现实的残酷。这个果然不是单纯的意外,而是货真价实的冲自己来的吗?

    曾就在上一次阖眼之前她断定,对于自己迫害会接踵而来,可那人竟然真的急成这般,都不能容她一觉安稳。

    话罢,那人连声“啧啧”摇头道:“夫人,您可真不着人待见!”

    正这时,顾妈妈也下了楼来,两步走近董思阮,说道:“还请成公子您嘴下饶人。”

    男子鼻下一“哼”,立身而起,显然已是不屑再同董思阮周旋,转而对韩浪,说道:“好好审一审楼上那个丫头。她带去的那一盆夜来香很有问题,韩管家问清了盆栽来源,大约就能顺藤摸瓜找出凶手来了。”

    “……”

    众人皆默。

    就听他又附加了一句道:“不过,要快!不然有人可是会溜掉的。”

    话音一落,那一处方才还站着一个人的地方,眨眼没了影子。然后不待众人反应,就闻“诶呀!”一声惊叫,却是一个人被生生扔了过来。

    “冰翠?”顾妈妈第一个叫出这人名字。

    董思阮一瞧,发现那赫然是一个身着绿衣的女子,摔在地上很是狼狈,口中更是悉悉索索的都是呻、吟声。

    这叫她不禁要叹,这个“成公子”真是半分的不知,何谓怜香惜玉。跟女人动手,鄙视他。

    董思阮就这样顺理成章给他的评价降了一级。

    “你怎么在这儿?”绯色微惑出口,显然也识得这个名叫冰翠的姑娘。

    就听“成公子”十分理所当然的推断:“自然是做了坏事儿,来听墙角,求证是否得手来的。”真是武断的,半点儿余地不留啊。

    冰翠听到他这话,也顾不到身上的疼,跪在地上忙不迭地摆手否认:“奴婢没有!奴婢没有做坏事儿!”

    “这位成公子,是什么人?”董思阮小声与顾妈妈求证。

    顾妈妈回说:“成公子,单名一个珺字。曾是二爷的同窗,如今亦在朝中做官。”

    “他经常到府上来吗?”

    “是!他不仅同二爷交情匪浅,就与云小姐也……”顾妈妈提到姬云汐神色略略有些不自然,想要避开,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说:“他与云小姐关系也十分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