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季节,黄瓜可不是那么好找的。

    只是还没等华青弦找到可替代‘黄瓜’的刑具,流年已是满脸青黑,七孔流血地死在了她的面前,且死状可怖,不忍直视。

    “死了?”

    华青弦呐呐,表情异常失望:“可我还没动大刑呢!”而且,最重要的是,她还没想到想问的话呢!虽然流年的表情已说明了一切,可是,她还是很好奇个中的细节啊!八卦是美德有木有?更何况还是关于自己的那么重要的八卦。

    “嗯!死了。”说完,又淡淡睨了华青弦一眼,解释道:“腐骨散,服下已有半日,救不活了。”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中毒了?”

    “嗯!”

    抓这丫头来的时候,夜云朝确实知道她中了毒了,只是觉得这种丫头死有余辜,根本没打算救她。却没想到华青弦还想留着她问话,而且,问的还是连他都没敢想象到的问题,所以,这代表着当年华青弦不是自己投河自尽的,而是被摄政王和华老夫人害死的?

    还有王妃,阿玦说她在华青弦投河之后大病了一死,差一点就救不过来。难道,这里也有隐情?

    整个摄政王府的秘密太多,似乎已越来越掩盖不住了。最重要的是,他从未想到华青弦早已洞悉了一切,只是一直按兵不动扮着温婉得宜的大家闺秀。这个小女人真是越来越腹黑了,他若不小心说不定就会被她‘算计’进去,可是,这个小女人也越来越让他心动了,经历了那么多苦难之后,她的成长实在让他忍不住心疼……

    “唉呀!你怎么不早一点告诉我?我要是知道就不会这么磨磨叽叽了,结果还是什么也没问出来。”

    撒娇般馋捶了他一拳,他却顺势紧紧抓住她的手,她的小手白白滑滑,握在手里一团软绵,不经意便勾起了他心底某些骚动着的情绪。

    “想知道什么就告诉我,我帮你查。”

    看他难得这么认真,她仰起小脸,也认真地问:“真的?你帮我查?”

    “只要你说,什么都可以。”

    “呵呵……”

    闻声,华青弦难得娇羞地笑了,红着脸傻乎乎的模样让夜云朝看得心潮起伏。只是,跟前还有个死相可怖的丫鬟,在这里卿卿我我实在让他倒味口,大手揽住她的细腰,朝自己轻轻一带。在她的惊呼声中,足尖轻点,飞旋间便已带着她跃上树梢。

    站得高,看得远。

    坐在高大的树梢上抬头看月亮都似乎比平时要觉得大,她窝在他怀里,安静地听着他的心跳声,一下一下的让人安心。

    “阿弦,那些都是真的吗?”

    勋贵之家,哪还能没有些龌蹉事?就算是将军府也有不少秘闻,不过,过往的种种对他没有太大的影响,他就算知道也都是一笑而过,唯有华青弦这个牵动他心的小女人,她的每一个经历都让他觉得沉重。他曾觉得她是这世上脸皮最厚的女人,可到现在才发现,如果她的脸皮不够厚他可能会抱憾终身。如果真的不小心便错过了他,他该有多后悔?

    “嗯!无间中听到了一些。”她在他怀里点了点头,毛茸茸的的小脑袋擦着他的心口,让他热血奔涌。

    “难过了?”

    “难过倒算不上。”她又不是真的的笙华郡主,哪里会难过?充其量不过是觉得很气愤罢了:“一开始知道的时候还是挺吃惊的,毕竟是亲生父亲,他以前对我很好,只是,那种好在男人的世界比较有限。祖母也是,并非真的那么讨厌我,只是,有所取舍罢了。”

    做为局外人,她觉得自己已经算是很中肯了,毕竟这个时代是男人的天下,女人多为附属品,亲情在这些人心中被放在很低的位置,子女更是可以拿来做交易的筹码。更何况,她当年也确实是做了那样‘天理难容’的事,想到这里,对那个娃儿他爹又一次恨得咬牙。丫的!也不知道是哪个妖孽,放了一炮就跑,害她如此凄惨也不敢出来吱声,真特么不是个东西。

    “这么看得开啊?”虽然是意料之中的回答,他依然觉得欣慰,做他的女人太过于守旧可不好,要抗得起打击,经得起磨难,也面对得了考验,现在看来,怀里这个小女人真是他的不二人选。

    “不然咧?哭天呛地?痛不欲生?那可不适合我。”

    别人对自己的好那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可自己都不肯对自己好,那还指望谁来疼惜?

    没她,她是没有名声了,也没有地位了,更没有好的未来了,可是,她有信心在未来的某一日逆转这一切,将一切本属于她的统统都拿回来。她不会没原则的软弱,也不会没底限的退步,既然重活一世就要活的精彩,她虽然没有什么大的本事,可好在够清醒,如果连这一点都想不开的话,那活着也真没什么意思了,还不如早早去死,省得后面受罪。

    闻声,他笑得更加,口气越发的温柔:“阿弦,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告诉我,我守着你,护着你。”

    “好不是用嘴说的,要用做的。”

    她撇撇嘴,不以为意,男人么,不都是喜欢花言巧语的?这种台词她看多了,真的没啥子感觉,说得多不如做得好,什么人是真的对她好她会用心去判断,而不是仅仅听几句好话就会相信的。

    “做的?”他似是认真地想了想,忽而垂首凑到她跟前,一本正经地问:“嗯?怎么做?”

    那时候夜色正好,月光正美。淡淡的银光似雪印在他眉眼之间,他本就生的极美,长眉若柳,身如玉树,今夜也不知是抽了什么风,一改平时的狂帅酷霸拽的黑衣墨袍,竟穿了一身的白衣飘飘。牙白色的锦袍飘逸俊美,将他原本就绝好的身材突显得更加修长挺拨,长长的黑发随意披在雪白的颈后,红唇似火,媚眼如波,简直可以用娇艳欲滴来形容。

    一个男人能长成这样已是天下少有,更何况长成这样的妖孽,如今还一脸桃花地睨着自己,那感觉,热力直线上升,瞬间便烧得华青弦口干舌燥。但是,可是,但可是,可但是……她真的是良家妇女好不好,所以纵然美色如此当前,她也依然‘正气凛然’地推开了他,娇嗔道:“唉呀!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人家跟你说正经的。”

    他邪邪地笑,还故做无知地反问了一句:“我也是说正经的,不然你想的做是怎么做?”

    “你……流氓!”

    华青弦舌头都要打结了,身体也忍不住燥动起来。

    妈蛋,她要扛不住了好么,特么他那眼睛里闪出的电压至少有好几万伏好么,电得她全身都要酥软了好么,真是,太太太太太刺激了……

    “流氓是什么?”他突然若有所思,想了想,又问道:“还有,刚才你说的神经病又是什么?”

    噗!这个时候问这样的问题真的好么?

    大煞风景好不好?特么原本的旖旎画面全都不见了好不好?内伤,吐血ing……

    “呃!流氓说通俗点就是和采花贼是一样的,至于神经病,也就是你们常说的疯子。”

    不过,内伤归内伤,她还是好心地回答了她的问题,殊不知这一答,正好又中了某人的套。某人妖气横生的眼光柔柔一转,又落到了她的脸上,一脸正经地问:“所以,你刚才说我是采花贼?”

    刷地一下,脸又红了,后知后觉的某弦当即抓狂,啊呜一声扑上去就是拳打脚踢:“唉!你怎么这样啊!你又断取义,我明明是说……”

    反扣住她不安份的小手,用力朝后将它们拖扣在自己的腰上。他的唇倏地压了下来,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华青弦也不躲,任由他的气息铺天盖地罩下来,她被他的大手按住后脑勺,辗转深入的吻进去……

    终于,他放开她,抵着她的额头重重地喘息:“小妖精呵!我真想……就这么要了你。”

    被吻得晕晕乎乎的,华青弦脑子里一片浆糊,突然听到他这么一句,吓得浑身一个激灵,立刻惨叫道:“不要啊!万一掉下去了……”

    闻声,他一怔,倾刻后将头埋在她的颈窝处闷闷地笑:“那如果不会掉下去呢?是不是你就肯让我……要?”

    那一个要字,极轻极轻,极柔极柔,就像只会使坏的小心一下子钻入华青弦的心底,慢慢慢慢地撩。脸血又涌了上来,华青弦囧得无地自容,又娇嗔着捶了他一下:“讨厌,人家不是那个意思啦!”

    “阿弦……”

    他笑得全身一颤一颤的,任她捶打着也不抵挡,华青弦却被他着火的眼光看得心虚地低了头去,不安地对着手指:“阿十,阿十……还是……再等等吧!反正你也要来跟我提亲了,对不对?”

    老实说,她在这方面确实很拙,上辈子虽是个红遍大江南北的歌后,可也正因为如此被经纪人盯得死死的,别说和男人那啥那啥了,就是恋爱也没正经地谈过。这辈子倒好,娃都生了两个,可毕竟生娃前的经历是人家笙华郡主自个儿感受的,也没她什么事儿。所以,算来算去她依然还是个雏儿,对那种圈圈叉叉的事情虽然有过好奇心,但真就没有经历过。所以,平时嘻嘻哈哈yy一下她还没什么,一到了动真格的时候,她还真有些虚。

    听说很疼啊!很疼啊!

    “阿弦,我……”

    提亲两个字,似给他混沌的脑子里突然灌进了一桶冰,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方才,他确实有些心猿意马,可真没有就在此地要了她的意思,他重视她胜过自己,又怎么会给她一段这么不堪的记忆?再想再渴望,他也会光明正大,明正言顺的,绝不会这么在野地里与她草草了事。可是,她惴惴不安的模样又满含着期待,对他来说,真是一种甜蜜的折磨。

    心底里有个声音在疯狂叫嚣着,可是,阿十就是夜云朝这几个字他实在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也不是故意要瞒她,可是,她这样的性子还真让他心里有些犯怵。如果她知道自己骗了她,还骗得这样惨,会不会死也不肯嫁他了?

    他欲言又止的模样看得华青弦心里咯噔一响,指着他高挺的鼻梁,冲口而出:“你不是想反悔吧?”

    “阿弦,如果我有事情瞒着你,你会不会生我的气?”

    他怎么会想反悔?他恨不能现在就将这个小女人拉回去拜堂,然后……洞房,可是。在阿十和骁云将军这两个反差太大的角色间徘徊,他真不知道她若知道了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所以,他才小心翼翼地试探,一旦她表现出一丝容忍,他一定会跟她坦白的……

    “那得看什么事了,我可是有底限的……”说着,华青弦眸光一闪:“你该不是想告诉我,你已娶妻生子只能纳我为妾了吧?”

    “那倒没有。”

    拍了拍心口:“那就好,不过,你到底瞒着我什么?”

    “……”他瞒的事情很大,在不知道有没有触犯他的底限前,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她。

    见他面有犹豫,神情闪烁,华青弦心头一凛,又正色道:“其实,你要说你什么都没瞒过我,我肯定也是不相信的,可是,瞒着我也得分大事小事,如果只是一般般的小事,我当然也不会介意,可是有一点你可记清楚了,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骗我,特别是亲近的人,如果你敢骗我的话,哼哼!有多远给我死多远。”

    华青弦不是什么纯情少妇,也不是什么懵懂少女,她也绝不相信他突然对自己说这些只是随口一提。所以这番话说的极其直接,也极其郑重。夜云朝没想到她的反应如此激烈,本已经蹦到了嘴边的话,又只能生生给咽回去了。

    想了想,觉得不放心,又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阿弦,你觉得……夜云朝如何?”

    “夜云朝?喔!那瞎瘸子的性无能?”

    闻声,某人当下便圈拳在嘴,闷咳不止:“咳!咳咳!那个,他有你说的那么差吗?什么叫瞎瘸子?”

    “那我也没有说错啊!他不良于行又视物不清,不是瞎瘸子是什么?”

    她们的话题是不是跳跃性太大了?刚刚两人还在探讨有关于骗不骗人的事,怎么直接就跳到了这位残疾人的身上,阿十这厮是在跟她顾左而言它的把戏,想要转移视线么?

    “好吧!那性无能又是什么?”

    直觉不是什么好话,可是,这完全听不懂的情况也让夜云朝觉得很不爽,所以他还是问了,而且问得好认真好认真。

    咳!咳咳!这下轮到华青弦闷咳了,本想打个岔就随便混过去,可夜云朝灼灼的眼神实在让她避无可避,她想了想,只能弱弱地解释道:“就是,那个呗!”

    “什么那个?”

    “唉呀!就是……”臊红了脸,华青弦忍一忍还是说了出来:“就是不能人道呗!”

    噗!一口老血倒涌回心田,夜云朝直接被抨击到内伤。

    蹭地一声便从大树杈上站了起来,某国舅爷脸如关公地吼道:“谁说他不能人道了?”

    “你跟他关系很好么?怎么好像一直在帮他说话?”

    这么大反应干什么?搞得好像她说的是他一般,他能不能人道她还是清楚的,所以,这厮真的多心了。

    “我没有帮他说话,只是,一个男人如果被别人说……不行,是很严重的事,所以我忍不住就想帮他澄清一下。”艰难地开口,夜云朝脸上的红已渐渐转成了紫。

    “有什么好澄清的?他若真的行,家里那么多娇妾美眷的怎么能一个都不碰?那要是说他碰过了,可还一个都没怀上的话,那可就更严重了,呵呵呵!那叫没有种。”

    “咳!咳咳!咳咳咳……”

    大咳,有一种要被自己的口水活生生呛死的感觉。

    没有种!这死女人敢说他没种,他真恨不得现在就将她按在这大树杈上打屁股,打完再……狠狠蹂躏…狠狠摧残…狠狠撞击……想着想着,画面直接就变了,夜云朝眸色腥红看着华青弦的眼神似已幻化成一双大手,狠狠地,狠狠地撕扯着她的衣衫……

    “阿十,你怎么了?不舒服啊?”

    面对她担忧的眼神,他难堪地避开她的视线:“没什么,嗓子有些痒。”

    “是染了风寒吧!回家多喝喝水,多睡睡觉,过几天就会好的。”

    她眯着眼睛冲他笑,弯弯如月牙儿一般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他又开始口中干舌燥,但还是强自镇压住心头的小欲兽,打算好好跟她‘讲讲道理’:“阿弦,夜云朝他人还不错,真的!”

    “还行吧!不傻。”

    某国舅爷脸色青黑,有暴走的冲动,在她眼里自己到底是有多差啊?不是性无能就是没有种,现在连智商都要被怀疑了么?什么叫不傻啊?他分明……好吧!他是来跟她讲道理的:“阿弦,我是说……嫁给他你会幸福的。”

    闻声,原本挂在脸上的两弯月牙儿倏地消失了,华青弦瞪眼如铜铃:“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阿弦,你相信我吗?”

    “本来是很相信的。”

    忍无可忍,华青弦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可是激动之余忘记了自己所处的地方不是平地,脚下一滑,整个人就直接朝下栽去。夜云朝眼疾手快,飞速将她捞回,她只觉眼前一花,他那张放大版的俊脸已离自己不过几厘米的距离。夜色下,他那张帅气得人神共愤的俊颜依然让她怦然心动,可是……

    “你刚才还和我这样……这样……”气狠了,华青弦用力点着自己红肿的唇,满目怒火地骂道:“你丫吃够了豆腐现在又让我嫁给别的男人,你特么是脑子进水了还是被门夹坏了啊?啊?”

    “相信我,好吗?”

    他哪里舍得让她嫁给别人?还不是嫁给自己,只是……他不敢直说罢了。

    “放我下去。”

    他不动,大手将她圈得更紧:“阿弦……”

    “我说,放我下去。”

    细细的腰肢被他捏得生疼,华青弦一连做了十几个深呼吸,这才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阿十,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犹豫,也不知道你为什么答应了又要反悔,可是……如果那真是你想要的,好,我成全你,明日将军府来提亲的时候,我会答应的。”

    “你别这样,我……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她流露出如此绝望的神情,心口一痛,就要坦白,她却飞快地阻止了他,决然道:“是不是我想的那样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果我真的嫁给了夜云朝,就不会再和你有任何感情上的牵扯。这是原则性的问题,我只给你一晚上的时间来考虑,来不来抢亲,随你……”

    抢亲啊!原来她是这么打算的……

    才一个愣神,怀中的人儿已愤怒地推开自己,高树之下,她娇俏的身影直直向下坠落。夜云朝心神一颤,大鹏般飞跃而下急急地朝下掠去,总算是抢在她落地之前直接做了她的人肉垫子。他疼得一哼,她却在故意还在他小腹上狠狠一撞,他夸张地叫出声来,那‘骚情’的声音,气得华青弦扭头就走。

    紧追了几步,她却突然恶狠狠转过身来:“站住,不许再跟着我。”

    他就真的站在那里,神情无奈地看着她,眸间是浓得化不开的宠腻与纵容。

    相隔一百米的距离,他一直徐徐跟在她身后,直到亲眼看到她进了王府,这才摇头轻叹:“这女人呵!还真是个悍妇。”

    身后,天火不知从哪里突然蹿了出来,笑嘻嘻地凑到他跟前:“门主,情敌是自己的滋味儿不好受吧?”

    “说,你看到什么了?”

    “什么都没看到。”

    嘴里这么说着,可天火的眼神却完全与表达的不一样,夜云朝厉眸又瞪了他几眼,他神情一萎,这才老老实实地道:“看的真不多,就,就那树上,啵……”

    后面的话夜云朝也不想听了,只是挥手间就是无数块碎石残砖,生猛狂浪地朝着天火砸去。

    天火一见,发足狂奔……

    ——

    气了一夜,一起床就听说宫里来旨了。

    华青弦还没打扮好就被赶到前面去接旨去了,和她想的一样,太皇太后的赐婚圣旨,说了一大堆她什么贤良淑德,秀外惠中的话,她听着就觉得好笑。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太皇太后认第二,估计也没有人敢认第一了。她这种烂名声和那八个字哪有一点沾得上边的说?

    再看那送懿旨的小公公,那一脸抽搐的,估计也是内伤的不轻了。

    总算是好好接完了旨,华青弦笑着对那公公说了些讨巧的话,又塞了一大绽金子给他后,那小公公心满意足地去了。对了,说起那些金子,还是小羿给他的,说是骆惜玦那厮给她添妆用的,一共十个,让囊中羞涩的她着实狠狠地感动了一把。可是,想起骆惜玦那小子便又联想到那恨人的阿十,一颗心,瞬间又七上八下的吊了起来,怎么着都不是个滋味了。

    昨晚上回来了后,她又回想了一下她与阿十的种种。

    她不相信阿十不喜欢她,也不相信阿十不想娶她,可是,他偏偏要自己嫁给别人,当然,那个别人还是个残废。想到这残废,她突然又觉得有些明白了,是不是阿十觉得这残废是个性无能,她嫁过去了也不用那啥那啥,以后他回来再把自己捡走的时候也不至于那么恶心?

    这个想法一旦在脑中成形便挥之不去,可她依然觉得不爽,她都敢豁出去一切打算跟他这个大魔头‘私奔’了,他却又‘退缩’起来。就算那夜云朝是个残废,那也是个聪明的能干的有本事的残废好不好?如果自己真的嫁过去了,万一那残废爱上自己?万一那残废不让自己走了呢?想到这里,华青弦那叫一个愁啊!

    阿十啊阿十,敢再不靠谱一点不?

    这婚算是赐下了,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才会过门,她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要是临出嫁前他真的不来抢亲的话,那厮这辈子也别甭来指望她原谅他了。

    正这般柔肠百结地想着,王府里又来了新的圣旨。

    于是大家就呼啦啦又跪了一地,听完后才知道,真的要选秀了,下至五岁的小娃娃上至十五岁的小姑娘,统统都要登名在册,入宫待选。五岁至十五岁,华青弦掐指一算,华笑语,华笑然,华青瑜这三个除外,王府还有二三四五六哥家的六位小姐都够资格,可最最最重要的是,她们家的小颜虚龄也是五岁啊!岂不是也要进宫去?艾玛!这玩笑可开大发了。

    直到回了绮兰阁,华青弦还是翻来覆去地不舒服,心头难安之下,她便直接将小颜带到了王妃的汀兰阁。

    小颜和华青珏感情很好,两个小家伙一见面便欢天喜地地玩到了一起,林妈妈看华青弦似是有话要讲,便带着孩子们去了后院,留下华青弦和王妃在房里单独说话。

    “母亲,女儿不想让小颜入宫。”话罢,又解释道:“她那性子野惯了的,进了宫,只怕是以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也许有许多人想要这样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机会,可她的小颜已经是‘凤凰’了,为什么还要去争那样寂寞的一个位置?在宫里,做不到万凰之王也就是一辈子被人欺负,可真要到了那样的高位,一辈子也就再没有朋友亲人。她的小颜最想做的是侠女,虽然她个人觉得侠女这职业风险太大太危险,可纵意江湖和驰骋皇宫相比,她宁可让小颜做一个自由自在的人,至少,那是她想要的生活。所以,不到万一得已,她绝不会让小颜入宫。

    王妃点了点头,认可道:“我也不想。”

    见王妃和自己意见统一,华青弦颇为意外地看了王妃一眼,但心底仍旧松了一口气:“母亲,这一次为何会选这么小的孩子?五岁啊!进了宫除了闹腾还能做什么?”

    “那是你父王的意思。”

    也就是说,为了八小姐华青瑜能顺利进宫,所以选秀的条件才放宽到了五岁,可是除了华青瑜以外,其它的孩子都是顺带着的绿叶。

    “小颜的事能不能瞒一下?说成是四岁什么的,想来皇太后应该也不会喜欢这么小的孩子入宫。”若小颜进宫真是走走过场,做个绿叶什么的倒也罢了。可上一次她带着孩子进宫那小皇帝便给了小颜金牌,那时候起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没想到,那皇帝小子真的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啊!

    “别人可能还真能瞒一下,但小颜,怕是真瞒不了了。”

    此言一出,华青弦讶异地看了王妃一眼,这才发现,自她过来后,王妃的脸上似乎一直愁云惨雾。想到此事可能有小颜有关,华青弦不由凝神:“为何?”

    “王爷说,昨日进宫后皇上跟他提要求了,说要想把八小姐送进宫的话,就要把小颜一起送进去,否则,他就谁也不要直接让柔宛郡主做皇后。”

    一听这话,华青弦惊得从椅子上猛地站了起来:“什么?那小子……我是说皇上,可是……小颜才那么小……”

    华青弦说不下去了,内流满面地想到了上辈子曾看过的一个小段子,段子是这么说的:据说爸爸们第一次听到女儿有男朋友的时候的感觉,就像农民伯伯辛辛苦苦种了一季的白菜被猪给拱了一样。而爸爸第一次听到儿子有女朋友的感觉,就像辛辛苦苦养的猪终于会拱白菜了一样。

    可是那死小孩也太可恶了,他想拱谁家的白菜她不管,可她家的白菜才刚刚起苗啊!他怎么也忍心下手去拱?

    “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说着,王妃斜斜睨了华青弦一眼,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

    “母亲,有什么话您就直说了吧!”

    “我是想告诉你,如果骁云将军肯出面的话,这件事就还有转寰的余地。”

    谁都知道,大晋朝最不能得罪的有两个男人,摄政王华盛天和左丞相明君澈,可许多人不知道的是,除了这两个男人以外,大晋朝还有一个不能得罪也不敢得罪的人,那就是骁云将军夜云朝。他不若摄政王一般飞扬跋扈,也不像明相一般外表温和,内里腹黑。可他,却拥有摄政王和明相都想要的东西,那就是兵权,而且,除了兵权以外,他还有许多复杂的身份,比如是当朝国舅爷,比如是大晋朝最年轻的上将军。当然,他还有一样最重要的,那就是他背后不容忽视的两座大山恭王和雍王,而恭王和雍王恰是当今圣上的亲叔叔。

    所以,只要夜云朝肯出面,无论是他自己主动开口还是争取恭王和雍王的支持,只要他们齐心合力,别说阻止小颜这样无关紧要的人进宫,便是要挡下华青瑜的‘飞凤凰途’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他面子这么大?”

    怎么说也是一个残废啊!残废比正常人还牛叉真的合适么?

    王妃睨了她一眼,慢声道:“当年骁云将军进宫教过恭王和雍王骑射,那时候皇上也跟着一起学过一阵子。算起来,他也是皇上的半个师父,再加上他生性冷漠,皇上也一直对他多有惶恐。王爷为了八小姐的事,必定会答应皇上的要求,可是,假若骁云将军肯插手此事,再加上对两位王爷的顾忌,皇太后定会让皇上收回成命。”

    “看来,成不成都要试一试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她就势必要见一见这位冷面将军了,只是那个人性子那样冰冷……

    这么想着,又记起那日在马车里说话的情形,其实,他也不像外人传说的那样难相处。这样的人,只要自己好好求求他,满足一下他略微澎涨的虚荣心的话,也是有机会让他帮自己的吧?毕竟,他既然‘倾心’于自己,自己求他办点小事也不算过份吧?

    “你要怎么和他见面?需要我替你安排一下吗?”

    闻声,华青弦微微一征,看向王妃时便又多了几分猜疑。自她回府以来,王妃对她总是不冷不热的,直到现在忽然又对自己的亲事热情起来,现在,居然还打算替他们安排见面的机会……那么当年呢?王妃是不是也这样替自己安排过见孩子们的父亲?

    难道,夜云朝真的是两个孩子的亲爹?

    眉锋微微一挑,华青弦不动声色地收回自己的目光,淡淡道:“不用了,左右都赐过婚了,没必要偷偷摸摸的,我直接带着两个孩子去将军府找他便是。”

    闻声,王妃意外地看了她一眼,美目流转间,却也只说了两个字:“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