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多来,他没有一天不在想她,她无数次出现在他的梦里。

    这时她就在他面前,让他还怎么忍得了。

    别过脸骂了声,“见鬼。”

    手慌脚乱地将她丢到床上,拉过丝被把她盖住,狼狈地逃进隔间浴室,一头栽进醒水池,用冰冷的水浸去体内的骚动。

    寝室里传来一阵压抑着的低泣。

    萧越胡乱抹了身上的水,抓了睡袍套在身上,返回寝室,哭声瞬间止住。

    萧越望着床上倦缩成一小团的身身影,眉心慢慢蹙起,过了会儿,才缓步走到床边坐下,轻轻扳过如故,“你在哭吗?”

    如故咬紧下唇,装睡。

    “我知道你醒了,醒了就去洗洗吧,一身都臭死了。”

    萧越站起身取了件干净的负缎袍丢在床上。

    他和她是同类人,知道她不愿说的事,再怎么问也是没用。

    最重要的是,他不想把她逼得太紧。

    如故抓过锦袍,闪身躲进了隔壁浴房,脸上火辣辣的烫,刚才在醉倒前,虽然吐得稀里哗啦,但头脑是清楚的,知道自己是怎么弄了他一身的污物。

    萧越靠坐在大床上,看着与浴房相隔的屏风,幽黑的眸子慢慢变窄。

    他不能确定,等她酒醒了,她会不会愿意心平气和地和他谈一谈。

    如故穿着他家居的缎袍,从浴房里出来。

    萧越双目一亮,黑沉的眸子多了些异样的色彩。

    她洗净的面庞,干净得如同出水芙蓉。

    玲珑的身体罩在他宽大的缎袍里但随着她的走动,柔软的布料勾勒出她妙曼的身体曲线,更让人想入非非。

    “能不能再借我一条裤子,我这样不方便在街上走。”

    “都这么晚了,你还要回去?”

    他依靠在被子上,看着揉着湿发的她,从腹下升起一股暖流,看向她的目光也变得灼热。

    “嗯。”既然有萧越在,向他借匹马应该不成问题。

    萧越欠身打开壁柜取出一条锦裤递给她,怀疑地打量着她的小腰,能否挂得住他的裤子,“过来。”

    她略为迟疑,仍走到他身边伸手来接住裤子。

    近距离看他,越加的迷人。

    “也不跟我说声谢谢?”萧越突然缩回手。

    如故站在床边欠着身来拿裤子,他这么一回缩,顿时失了重心,往床上栽倒。

    唇划过了他的唇,慌乱的手却拉开了他的便袍,露出他硕壮的胸脯。

    微妙的感觉一瞬间在二人唇边散发开来。

    他的手指卷着她的秀发,划过她光滑的面颊,她的肌肤光滑柔嫩得如同婴儿,让他的指腹留连不肯离去。

    她的耳根瞬间透红,还从来没有在清醒的时候,有男人这样碰过她。

    他微微一笑,突然揽住她,将她拉向自己。

    他的唇凑近她的唇,在她唇边停下,“留下?”声音低哑而暧昧。

    她的心再也不受控制的横冲直撞,喉咙干涩起来,想拒绝,却没能说出一个字。

    他深邃的眸子黯了下来,视线锁定她天然泛着珠光的诱人唇瓣,慢慢吻落。

    她的身体瞬间崩紧,呼吸系统也完全失灵,心脏功能也完全颓废。

    紧张到不知该怎么去回应他,只能静静的任他吮吻着她。

    他的唇很有弹性,很柔软,柔软到让她迷恋,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唇瓣传向全身,身体有种飘飘然的感觉。

    他可以感觉到她狂乱的心跳,这一发现让他的动作越加的轻柔起来,怕动作过大而吓到她。

    吻轻柔而缠绵,如故崩紧的身体变得柔若无力,倒伏在他宽阔的胸脯上,随他的呼吸一同加重。

    他的渴望也被煽到了顶点,搂着她的手臂渐渐收紧。

    “我想喝水。”她紧张得快要窒息了,按住后背上正试图移到前面来的手。

    他停了下来,在她耳边轻轻一吻,伸手去拉金铃。

    如故忙抓他的手,“别叫人。”

    他看着她绯红的脸,笑了,翻身下床,“等我。”

    在她答应后,下床走向外间,“想喝什么?”

    “茶。”

    “很快就来。”

    如故隔着珠帘,看着他拉开房门出去,脸越来越烫,飞快的系好腰带,翻窗逃了出去。

    好在及时打住,没有擦枪走火,要不然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萧越。

    窗外是后花院,太子府的花院不比她的临安府小。

    而她又是第一次到萧越的府上,没一会儿功夫就完全迷路。

    郁闷地苦笑。

    一个管事打扮的人匆匆走来,向她行了一礼,“太子为郡主备了马车,郡主请跟奴才来。”

    如故脸上像起了火,火辣辣的烫。

    萧越回屋不见了她,自然会猜到她的去向。

    他没有亲自来找她,而是安排了下人来送她,是不想勉强她,也不想她难堪。

    如故窘迫的同时,感激萧越的体贴。

    出了太子府,坐上马车,一只信鸽飞到她手上。

    如故犹豫了一下,才从小竹筒中抽出信笺,白纸黑字,龙飞凤舞地写着一行字。

    “你又欠我一夜,下次一起还,萧越。”

    如故脸上越加烫得厉害,低骂了一声,“混蛋。”

    **

    云末刚刚迈进书房,就有亲信隐卫从窗口飘落。

    “郡主爬墙出了府,在花满楼坐了一阵,又去了西子湖和萧越太子喝酒……然后……”

    云末眼皮微抬,“然后怎么?”

    “然后去了太子府。”

    云末蓦地看向亲卫,神色虽然仍然淡然,但眼底深处却冰冷一片。

    亲卫低着头,不敢看云末的眼,背心瞬间渗出冷汗。

    一缕白烟无声地在天空中化开。

    亲卫忙道:“郡主回府了。”

    云末轻道:“你下去吧。”

    亲卫松了口气,退了出去。

    如故翻墙进了临安府,仍从潜回她爬出去的那扇窗,窗页仍然虚掩,和她离开时没有两样。

    轻轻推开窗页,寝室中一片漆黑,看来三顺没有进来过。

    她这趟出府,算是神不知鬼不觉。

    如故暗暗得意,搭了一腿上窗户,刚上骑上窗台,屋里传来一声极轻的打火声。

    见对面书桌前亮起一团火光。

    隐约看见桌后坐着一个人影。

    那人慢条斯理地点燃烛火,挑亮了灯芯,照亮他干净得一尘不染的身影。

    如故看着他清秀绝俗的眉眼,身体蓦地僵住,额头上慢慢渗出冷汗。

    云末抬眼向她看来,神色淡得看不出丝毫喜怒。

    “郡主这是做什么?”

    “赏月。”如故说谎不脸红。

    “既然是赏月,为什么有门不走,却要爬窗?”

    “如果走门,三顺他们职务所在,一定会跟着,我是好主人,不愿为自己的一时兴趣,害人家不能休息。”

    “是吗?”他声音极淡。

    “嗯。”如故随口应了,从窗户上翻了进来,他做什么从来不会告诉她,凭什么她去哪里非要告诉他?“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身为你的教导官,你昼夜不回,你觉得我该在哪里?”

    如故愕住,第一次见他端出教导官的架子,“你以前不管我的。”

    “现在管管,也不算迟。”

    如故揉了揉开始发痛的额头,“我两世加起来,都能做你这一世的娘了,这些就不用你教了。”

    云末似笑非笑,“头一回听说,人算年纪要把上一世也加起来。如果非要加上一世,我仍是你的教官。”

    “上世折磨了我那么多年,还不够吗?”如故郁闷。

    “上世归上世,这一世归这一世。”

    “你说这么多,是想做哪样?好像老师打学生都是打手掌心的,要不我叫三顺拿块戒尺来,你要打就快些打,打完了,我好睡觉。”

    如故坐到桌对面,不怕死地把一双白生生的小手伸到他面前。

    “这么说,郡主是承认自己错了?”

    “我有什么错?我这么大的人了,出去喝个小酒有什么错?”如故趴在桌上,手托了腮,向他凑近,“我是独身,别说喝个小酒,就算去一夜风流,也无可厚非,是不?”

    云末皱眉。

    “别跟我说女人要守妇道之类的,我没学过,也不屑学。这院里的男人们,个个顶着我的夫侍的名头,可是你们,谁在外面不是一箩筐的烂桃花?认真清算下来,还不知是谁对谁错。”如故睨着他笑,“云末……我们已经两清,你不再是我的夫。你怎么爱惜怜心,我管不着,我想怎么,也轮不到你管。”

    如故嘴里轻松,心里却如秋风扫过,只剩下一片孤寂的凄凉。

    她两个月就与他拜过天地,如今却什么也不是。

    即便是炮友都算不上,呵——

    云末紧紧地抿住唇,一双眸子黑得如同浓墨,丝毫不能被烛光照亮,眼底深处涌着难辩之意。

    他静看了她一阵,缓缓起身,淡然地走向门口,到了门边才停下,回转身重看向她看似无所谓的笑脸,“一身酒味,要睡也洗洗再睡。”

    如故‘噗’地一声吹熄了灯,直接上了床。

    云末默然,在门口站了一阵,退了出去,顺手关上房门。

    如故望着漆黑的帐顶,长叹了口气。

    苦笑了笑,天意弄人,是不?

    如故以为气走了云末,这件也就算至此为止了。

    结果天刚亮,三顺‘怯生生’地把如故从被窝里拽了起来。

    如故喝了不少酒,又一夜没睡,睡下去哪里肯起来,直听见三顺说,“云公子让郡主进山清修。”如故才一个咛叮醒了。

    “什么清修?”

    “说是修习行为道德。”

    如故差点喷三顺一脸的血,气得差点爆粗口。

    之前见云末一声不出的走了,以为他还有点良心,结果他根本就是一个渣,整天变着法子折腾她的渣货。

    除了云末,读书最多,最懂规矩的是四儿。

    如故进山清修,由四儿做她的太傅。

    四儿平时为人随和,如故也挺喜欢他,但如故在二十一世纪长大,思想行为和这一世的女子相差太大,在他人看来,坐没坐像,站没站像。

    而且是如故在学习上又是懒到一种程度上的奇葩。

    一拿起书本,她是能躺着绝对不坐着,能坐绝对不站着的混球。

    四儿偏偏是个极负责的人,担了她行为准则的太傅,整天围着她苦口婆心地劝,简直比唐僧还唐僧。

    “郡主,你才吃了三个肉松饼,两个菊花饼,四个小桃酥,一大碗绿豆羹,这么躺着,很容易胖的,就算长不胖,光长个小腹子也是不好看的,是不?”

    如故叹气,坐了起来。

    她不会胖,不会长小肚子,但如果躺着不动,四儿能在耳边唠叨一整天,她只想耳根清静。

    “哎哟,郡主你不能就这么睡呀,你答应过我今天要把这书背上十页的。”

    如故眼睛睁开条缝,瞄了眼身边的道德经,真想把四儿直接踹出去。

    叹了口气,勉强拿起那本书翻翻。

    四儿是打不死的小强,踹出去,能立马爬回来,给她再加一条行为粗暴,起码又要多念叨两小时。

    她答应进山,是希望能有时间多炼炼丹药,结果整天听四儿婆婆妈妈的唠叨,一粒丹药也没能炼成。

    如故望了回天,在肚子里把云末狠狠地骂了个遍。

    这样的苦逼日子,直到背完那十页书,才算暂时结束。

    如故离开茅屋,清凉的风迎面而来,四周到处幽水翠林,实在是少有的好风景。

    不过山里虽然山清水秀,但住多两天就闷得起灰。

    再加上四儿总在耳边唠叨个没完没了,她就是想静下心来炼炼丹都不行。

    如故烦不胜烦。

    这天,如故被四儿念得实在心烦,拿了女儿经装模作样的看。

    四儿昨晚被寺里的方长请去给和尚们讲了半晚上的课,没睡上两个时辰,他又是早起的人,这时有些犯困,盯了如故一会儿,就手撑了头打磕睡。

    这一来,可乐坏了如故,天赐良机。

    从怀中取出迷香,对着四儿的鼻子一吹。不一会儿,原本睡着的他,软绵绵地趴在了行礼之上,任怎么推掐叫唤都没反应。

    拍拍手,正想开溜,突然见他的睫毛动了动。

    心里一下揪紧,这迷香来得虽快,但不知药性如何,万一醒了,发现她不在,只要叫一声,潜俯在附近的隐卫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她给揪回来。

    大眼一转,有了。

    脱下四儿的一支袜子,将他的眼睛蒙上,又脱下他另一只袜子,将他的嘴塞住。

    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找根绳子把他绑了,就万无一失了。

    可是找来找去,除了绑着书箱的那条粗绳,再也没别的绳子,偏偏那绑书箱的绳子被压得死死的。

    如故使出了吃奶的力也没办法将绳子从行礼上抽出来,有些郁闷,不就清修几天吗?还扛这么一大箱子的书,也不嫌累赘。

    四下望去,见不远处崖边搁着条枯藤,眼睛一亮。

    怕迷香过了药性,不敢多加耽搁,三两步走到枯藤前,去捡那条枯藤。

    那枯藤还有些细根埋在土里,如故随手一扯,将那些细根连根拨起。

    哪知,这一拨却将原本硬朗的土质地面拉松,从被拨起的细根处,裂开数道缝隙,暗道不妙,然还没来得急反应,身子一歪,就随着大大小小的土块往崖下坠去。

    看着深不见底的山谷,惊慌失措,悲呼,哀呼。

    耳边风声呼啸,身体以极快的速度下落,手脚乱舞,唯一能做的就是尖叫。

    终于看见谷底,竟是嶙峋山石,原指望谷底能有个内海什么的,说不定还能保住一条小命。

    现在看来,没能逃走,自己先要被摔成肉饼了,说不定还会被挂在哪块山石之上,风干成人形标本,再不然就沦落为鸟食。

    就在绝望之际,深深叹了口气。

    小郎,你赢了,这世再不能和你一争高下。

    突然眼前人影一晃,身体被什么东西接住。

    眼前景色晃动,转眼已到谷底。

    她却没直接在地上摔成烂泥,也没挂在哪块尖石之上,身上也没有任何痛楚。

    如故虚软地呼出口气,抚住胸口,自己还活着。

    阿弥陀佛,谢谢佛主,谢谢上帝,反正能谢的,全谢过一遍。

    “姑娘,你没事吧?”耳边响起一个性感磁性的男声。

    如故愣了一下,顺着声音望去,倒抽了口冷气,心跳也像是停止了一般。

    近在咫前的这张脸好看得过份。

    如墨瀑般的长发随意地披在宽阔的肩膀上,其中一束用一个精致的紫金环束在头顶,发稍随风飘飞。

    如墨的浓眉斜飞,深沉眸子里笼着一抹散不去的阴霾——云夕!

    “姑娘,有没有伤到哪儿?”

    “没有伤到哪儿。”如故仍呆呆地望着面前这张好看的脸,心里七上八下,不知他是不是真的失去了记忆,还认不认得自己。

    “能站得住吗?”

    “啊?”如故这才发现,自己是被他打横抱在怀中,原来刚才是他接住了自己,想到云夕多疑,而自己的呆相全落在他眼里,不知会不会引起他的怀疑,心里直发虚,急忙挣下地,见周围山壁如削,没有山路通向悬崖顶上,不禁暗暗叫苦,这该怎么上去。

    不过话说回来,云夕一个人跑到这偏山僻野来,实在太过诡异,不禁暗生戒备,装作不认识他,后退一步,问道:“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儿?”

    云夕见她不像平常人一样,答谢救命之恩,反而防贼一样对自己刨根问底,不禁有些婉尔,“我只是一个过路人,听到有人尖叫,过来看看,不料正好看到姑娘从上面坠下。”

    只是过路人,如故眼珠子乱转,他真不认得她了?

    “姑娘放心,在下不是坏人。”那人见她如此谨慎,笑笑道:“到是姑娘为何会跌下此山谷中?这山人平日绝少有人走动。”

    不是坏人?

    果然坏人都不会说自己是坏人的。

    见他问起坠崖原因,总不能说,自己去捡枯藤绑人掉下来的吧。

    “我和老师在上面休息,不小心踩到松软土地上,引起塌方,跌了下来,幸好遇到公子,多谢救命之恩。”

    “姑娘不必客气,只是举手之劳。这山中僻静,极少有人来,不知姑娘和令师为什么进到这山中?”

    “既然公子对小女子有救命之恩,我也就不瞒你,我随师傅进山清修,我看书看得无聊,四下走动一下,没料到会掉了下来。”人背真是喝凉水都要噎着,“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我叫云夕。”

    如故听他直接报出自己的名字,心里咯噔一下,实在看不出他是真不认得自己,还是假装不认得。

    不自觉得又退后两步,直勾勾地盯着他。

    打算稍有不对路的地方,拔腿就跑,可是在这谷底能跑到哪儿,就不是她现在所能考虑的了。

    云夕见她还是处处一脸戒备,微微一笑,“姑娘不用害怕,我真不是坏人。只是觉得姑娘小小年龄,竟能静得下心,随老师进山清修,很是佩服。”

    如故心想,你都都不算坏人的话,这世上就没有坏人了。

    “公子谬赞。俗语有说,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如故虽只是个弱女子,但只要坚定自己的信念,也就能静下心来了。”

    云夕哈哈大笑,看她的眼光也有些不同,多了些许赞赏,“你叫如故?”

    “嗯。”如故抬起头,装傻,“这么高,除非有翅膀,否则怎么上得去。”

    云夕微微一笑,向她靠近。

    “你要做什么?”如故心里一紧,云末安排来的隐卫不可能跑到这悬崖下面来,如果云禽兽这时候兽性大发,真有些棘手。

    就在如故差点连‘噬魂’都抖出来的时候,云夕道:“我带你上去。”

    如故摸着三生镯手刹时间停住。

    云夕长臂一伸揽住她的小腰。

    如故只觉脚下一空,已腾空而起,向崖上飞去。

    石岩后转出一个白色的身影,艳阳打在他俊儒的面庞上,却淡淡地,没有丝毫暖意。

    他抬头看着在陡壁上嘴角勾起一抹冷意。

    如故隐隐感觉下头有人在看她,低头看去,山谷中只有清风拂过地上砂尘,哪有什么人。

    云夕在上升之力消失前,脚尖在石壁上又是一点,身体再次往上窜起。

    如故双手紧紧抱着他的手臂,唯恐他轻功差一点,他们就得掉下去摔成肉饼。

    但当他轻轻松松地抱着她落在悬崖顶上,如故心里却皱巴巴地难受。

    作为敌人,有这样好的功夫,实在不是好事。

    云夕低头,见她眉头微微皱起,却没有吓得脸色发白的样子,有些意外,“不怕?”

    “怕。”如故想也不想地回答。

    云夕松开了揽住如故的腰上的手,刚微笑着说了声,“到了。”笑容就僵在了唇边。

    如故随他眼光看去,偷偷别过脸伸了伸舌头,四儿仍像死狗一样趴在矮桌上,姿势都没变动一下。

    云夕迷惑地看向如故,“这是怎么回事?”

    如故心虚地挤出一脸假笑,“我的老师睡觉不喜欢太亮,所以用袜子把眼睛蒙到。”

    睡觉不喜欢光亮,到是很多人的习惯,但脱袜子来蒙眼睛,也太古怪了。

    “可是这嘴里又是怎么回事?”不喜欢光亮,蒙眼睛说得过去,可是塞嘴巴……

    穿了大半天的袜子,味道再怎么也不可能清爽。

    “哦哦,我师傅还有个怪僻,睡着了会梦游,一梦游就喜欢吃袜子,他已经吃掉不少袜子了。”事到如今也只有胡编了,至于四儿的形象问题也就顾不上这么多了。

    云夕扬扬眉,有些忍俊不住,对如故的话,自然不信。

    如故怕他上前看出四儿是中了迷药,忙奔到四儿身边,把他眼上和嘴里的袜子扯下来,丢在一边,伸手在他脸上一阵猛拍,“先生,醒醒,先生,醒醒。”

    四儿脸颊被她拍得满是红指印,总算醒来,迷迷糊糊道,“哎呀,我这一觉睡得也太沉了,郡主,我睡了多久了?寺里僧人有没有过来传饭?”

    如故见他醒来,大大松了口气:“先生,你睡了小半个时辰,寺里的师傅们还没来过,刚才我失足掉下悬崖,幸好被这位公子救了。”

    四儿这才看见如故身后还站着个人,看清来人,也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好在他向来面瘫,没太多表示,起身行礼道谢,“在下一时睡过了头,竟没察觉学生遇险,多谢阁下救了我学生一命。”

    云夕忙还了礼道:“先生不必多礼,小姐已经安全,在下也该告辞了。”

    彬彬有礼,如果如故不是知道他的为人,真要当他是个君子。

    “不知云公子府邸何处,等我清修完了,定去拜谢救命之恩。”

    他在暗,如故他们在明,如故光想想就觉得背脊发冷。

    如果能知道他的窝点,也能做些必要的防备。

    云夕一本正经,“在下向来身无定处,没有固定的府邸。”

    如故暗骂了声——老狐狸,“这一别,不知还会不会有相见之日。”

    “如果有缘,我们还会有相见之日。”云夕说完,闪身离去。

    如故看着云夕的身影消失在山间,揉捏着衣角,一个头三个大,对四儿小声道:“他真不认得我?”

    四儿正迷惑地看着自己的一双赤脚,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袜子会被丢在一边,加上太阳穴也是痛疼如裂,但又实在记不起自己做过什么。

    听如故问起,随口道:“应该是不认得吧,要不也不会就这么走人。可是……”

    “可是什么?”如故的心蓦地一紧。

    “可是……我的袜子怎么会被脱下来丢在一边?”

    “可能是你睡梦中,觉得脚底发痒,就把袜子脱了下来抓脚板心……”如故一脸正经。

    “你说我脱了袜子抓脚板?”四儿目瞪口呆,他睡梦中居然做出这等有损礼仪的事,而还是在一个女弟子面前。

    “这也是人之常情,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如故一脸纯真无邪。

    “不紧张,不紧张。”四儿真想一头撞死。

    如故看着四儿的一脸的囧相,心情好了不少。

    玉玄扛着大刀,带着一阵风跑来,后面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小开。

    “出了什么事?”

    如故这次出来清修,为了预防如故的寒症发作,由小开随同进山。

    小开不耐烦听如故的女儿经,又看上了这山里的冬虫夏草,闲着没事就去找附近百姓帮他挖草,打算等回去时带回去发一笔横财。

    在如故进山之前,玉玄就接到了通知,他进行考核的水族分舵离这山谷只有半日水程。

    玉玄以最快的速度完成考核,立刻从水路进了山,和小开会和。

    换了湿衣,便和小开一起进山找如故。

    远远看见云夕离开的身影,忙匆匆赶了过来。

    如故斜了他们一眼,“等你们赶来,午夜场都散了。该出事的早出了,该出人命的,也早去阎王那儿报道了。”

    玉玄不以为然,“你去见了阎王,正好少了个大包袱。”

    如故两眼望天,这府上的人果然靠不住,“云变态在附近,我们是接着清修呢,还是撤退?”

    玉玄和小开飞快地交换了个眼色。

    如故看在眼里,忽地伸手去勾玉玄的肩膀。

    玉玄的身体轻飘飘地从她手边飘开,如故抓了个空,小开也在如故眼角瞟向他的瞬间,站到如故够不着的地方。

    如故笑着凑向正在穿袜子的四儿,冷不丁手指抬起他的下巴。

    四儿懵懵抬头,对上如故媚眼如丝的笑颜,怔住,等他回过神来,才惊觉自己被调戏了。

    全身的毛孔全竖了起来,下意识地要避,被如故反手一把抓住,“你们知道云夕在这附近?”

    四儿把嘴巴闭得紧紧的。

    “四儿……”如故瞥着他,故意拖长声调,“我今晚差个侍寝的。”

    四儿立刻看向玉玄和小开,那两个,一个仰头看天,一个装模作样地算数,都假装没听见如故的话。

    如故笑了一声,“四儿,今晚你到我房里。”

    四儿脸色顿时发白,紧张得结结巴巴,“修……修仙的人不……不近女色。”

    如故慢慢弯了腰,手肘压上他的肩膀,“修仙重要,还是兄弟重要?”

    “都重要。”

    “只能选一样呢?”

    “如果郡主的爹和娘同时掉进了水里,郡主救哪个?”

    “当然一个不救。”

    “你怎么可以这么无情?”四儿怒了。

    “我不会水,而我爹娘都会水,我下水只能让他们救我。”

    “……”

    “四儿……”

    四儿起了一身鸡皮。

    “你要为兄弟守口如瓶,就给我侍寝;要么就老实回答我的话。”如故手指抚上四儿的脸庞,声音柔软暧昧。

    四儿防狼地抱住自己的身体,缩了缩,嘴却闭得紧紧的,一副打死不说的样子。

    如故鼻尖差点贴上四儿的鼻尖,看见四儿整个人僵住,嘴角噙着笑,“是不是云末知道云夕在这附近,明里把我弄来这里清修,实际上是拿我当饵,诱狼?”

    四儿是不说谎的人,否认的话说不出口,呆呆地望着如故,一时无言。

    如故注视着他的眼,嘴角的笑意浓了三分,但眼底却缓缓浮上一丝冷意。

    慢慢站直身,冷冷地瞥了四儿一眼,转身走向寺院方向。

    不管她再怎么恼小郎,但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伤害他的事。

    但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不顾她的安危,推她入狼窝。

    云末,我赠你蜜饯,你回我砒霜,当真如此绝情?

    她停住,转身回视向急得涨红脸的四儿,“你告诉云末,我如故从今以后,与他势不两立。”

    玉玄皱眉,而小开难得不回避地向她直看过去,眼里闪过一抹诧异。

    四儿顾不得再穿鞋袜,赤着脚追如故。

    “碍,你误会了,是他要来找云夕的老窝,不放心把你丢得太远,才带在身边,不是拿你做饵啊。他一直在暗中保护着你的,就算你碰上了云夕,云夕也伤不到你的。碍,你别走,听我说完啊……”

    四儿没穿鞋,踩着一颗小尖石,硌到脚底,痛得钻了心,只得停下。

    回头见玉玄和小开,一个抱着刀,一个玩着算盘,事不关己地看热闹,急了,“你们怎么也不拦着劝劝?”

    玉玄抓了抓胡乱扎成马尾的头,“为什么要劝?”

    小开直接把脸别过一脸,“气死才好。”

    四儿被这两个二货气得跺脚,拖了鞋子,向如故急追下去。

    玉玄用手肘拐了拐站在身边的小开,“好像有人要有麻烦了。”

    小开表示认同,还有几分幸灾乐祸。

    身后传来一声转咳。

    玉玄头也不回地道:“好像要下雨了,我去收衣服。”一溜烟地跑了。

    小开望了回头上明晃晃的太阳,“或许真要变天呢,我的冬虫夏草还晒着呢,得去收一收。”说着也脚底抹油的跑开。

    如故回到僧院,拽下晒在院子里换洗衣服,胡乱打了个包走人。

    清修清修个鬼啊。

    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

    赶回来的四儿苦劝没用,也赶紧回自己房里,把东西扫成一堆,用被单一裹,扛在肩膀上,追出僧院,如故已经不见了人影,急得跺脚,点燃一枚信号弹放上天空。

    如故不认得路,走了不少冤枉路,磕磕碰碰地到了前头一百里的黄风镇。

    黄风镇说是一个镇,实际上和一个村差不多大小。

    打听到,黄风镇唯一的一家客栈也就一个小四合院。

    镇子小,平时也没有多少人住店。

    刚进了镇子不远,突然被人碰了一下,如故下意识地摸钱供袋,果然揣在怀里的钱袋不易而飞。

    贼!

    如故飞快转身朝那人追去。

    以她前世为刑警做过事的经验,如果一直跟在屁股后面追,追死也未必追得上。

    转身闪进旁边小巷子。

    按照这年代的村镇布局规律,这条小巷可以和那人跑过的巷子相通,而且更近。

    转弯,果然见有人在前面晃悠,看衣着应该就是偷她钱袋的人。

    看样子,那人以为把她甩掉了,所以不急着跑了。

    如故不知那人的底子,左右又没有人,不敢贸然行动,也放慢了脚步,缩身房子后头,不让那人发现自己,找机会把他一举拿下。

    那人走了没多远,扭头来回张望。

    如故赶紧缩在一栋突起的平房后面,掩去了身形。

    那人观望了好一会儿,又仔细的听了听,确定附近没有人,走到旁边一处茅厕,撩起外衣,解了裤腰带,对着墙角放水。

    所谓机不可失,这时不下手,只怕一会儿又要让他溜了。

    如故蹑手蹑脚弯着腰走到他身后,乘他正爽快的时候,闪电般的一脚踹过去,在他身体与墙壁亲密贴合的瞬间按住他肩膀。

    他一声闷哼,微仰起头解救出怀疑已经扁了的鼻子,在巨痛中一股热流就下来了。

    更让他郁闷的是下面的小兄弟,突然受惊,一下没能完全关住,仍在稀稀落落的勉强滴着。

    这一辈子都没出过这么大的丑,他发誓一定要身后的人,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正要反抗,腰间微微一痛,身体顿时软软地使不上力气,陡然一惊,开口要骂,却听身后声音又再传来,“老实点。”

    这个声音听在他耳朵里,更是气闷的想一头撞死,居然又栽在女人的手上。

    如故一针得手,暗松了口气,捏着假嗓子,让声音听起来粗声粗气,有杀伤力,“东西还来?”

    “什么东西?”他的嘴被压在墙壁上,歪着嘴,声音有些含糊。

    “还装?”如故手掌在他肩膀上又是用力一按,那人的脸皮差点在粗泥巴墙上搓下一层皮来。

    “你是什么人?”他开口反问,语气粗爆,一听就不是好惹的货色。

    “警……公差。”如故把‘察’字咽了回去,这可是招牌,对付这些人这个招牌好用着呢。

    “公差可以随便抓人?放手。”他沉下脸,怒火更在这瞬间滋长,苦于身上无力,不知被对方下了什么毒,只能强压着怒意,暗暗运气逼毒。

    哼!个个小混混被抓了都用这招,也太老土了,就没新点的台词,“你少废话,我跟了你好久了,你今天不老实跟我配合,你就准备着吃牢饭吧。”

    如故空出一只手快速地搜过那人的身,不见她的钱袋,怔了一下,有同伙?

    再次把那人按紧,“说,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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