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浅秋看着此刻的谢轻谣,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得低语了一句,重重的点了点头。

    浅秋终是走了,元荷更是一早就找来了马车带着浅秋离开,而谢轻谣害怕娘亲的故事会重演,又是找了些护卫,一路上跟着浅秋离开。

    谢轻谣看着这满院空落落的场景,心中的悲凉之意更重,好似往日的热闹还在眼前一般。

    她轻抚这处小院的一草一木,无一不是浅秋悉心栽植过的,就连她房间的每一处都有浅秋清扫过的痕迹。

    这段时间以来她总是逼着浅秋离开,但真当浅秋离开之后,她还真的有些舍不得。

    谢轻谣独自一人坐在了这空落落的院子里,失神看着远方,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机。

    浅秋如今已是走了,她已经别无所求,这里的一切对于她来说,也都失去了意义。

    以往没觉得现代的生活有多么好,现在谢轻谣想起来,好似现代的生活也不差,起码她习惯了一个人孤独的日子。

    “你一个人坐在这干什么,走,我带你去个地方。”秦子萱一进来就看到谢轻谣孤独的坐在院子中间,高声说了一句,随后便走上前拉着谢轻谣的手,登时就要往出走。

    “你这是要拉着我去哪?”谢轻谣疑惑的问道。

    不得不说,此刻她哪里都不想去,只想在这里一个安静的待着,只是秦子萱却是拉着她的手,没有丝毫要放开的意思。

    “到了你就知道了。”秦子萱故作神秘的说道,随后便拉着谢轻谣一同上了马车。

    一路上到了集市之中,谢轻谣听着外面的人声鼎沸,恍若隔世,这些时日以来她从未出过门,而外面却是一如既往的热闹,丝毫没有随着她的心情。

    马车还是缓缓的行驶着,闹市的声音也是变的越发的远了,不知不觉间几人已是重新出了城。

    谢轻谣看到这里更是莫名其妙,怎么秦子萱反倒是带她出了城。

    不多时,马车总算是停了下来,秦子萱又是拉着谢轻谣下了马车,谢轻谣看着马车之外的荒郊野岭,四处的幽深茂密的丛林。

    “这是要去哪?”谢轻谣又是开口问了一遍秦子萱。

    “不急,还没到,还要走上片刻。”秦子萱一边拿着手中的包袱,一边拉着谢轻谣的手,耐心的说道。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方才我就看着遮的严严实实的。”谢轻谣又是问起了秦子萱另一只手拿着的包袱,好奇的问道。

    这个包袱从一开始就在秦子萱的身侧放着,她想看看,秦子萱都用身子故意遮挡着不让她看。

    “秘密。”秦子萱依旧保持着神秘,拉着谢轻谣一路上了山。

    她们二人待在一起没什么可怕的,因着之前被刺杀的缘故,赵宁稷更是给秦子萱身侧安置了不少的护卫来保护其周全。

    秦子萱一路熟悉的穿过树林,走在僻静的林间小道,两人一路穿梭,总算是来到了半山腰。

    一阵阵清脆的钟声自半山腰上的寺庙中传来,谢轻谣看到这里还是有些奇怪,难道今日秦子萱是想带自己来寺庙中礼佛?

    “两位施主,请随我来。”寺庙门口的小沙弥似是知道两人会来一般,双手合十给两人行了个礼,便将两人领

    到了寺庙之中。

    “此处便是静安寺,在方圆百里之内算是最有名的一处寺庙,求神问卜最是灵验,香火也极是鼎盛。若是你有何心愿也可来为神灵上上香火,不过我们今日的目的地不是在寺中。”秦子萱看出了谢轻谣的迷茫,便又开口解释了起来。

    谢轻谣摇了摇头,如今娘亲已死,她早就没有任何的心愿了。

    小沙弥一路领着两人穿过寺庙,一直走到了寺庙的后山处,曲径同幽,不远处便是静安寺的九层宝塔。

    “施主,前方便是目的地,小僧不便前往。”小沙弥将两人带到地方之后,便请辞了起来。

    说完之后,小沙弥便直接转头进入了寺庙之中。

    “还在前面。”秦子萱又是拉着谢轻谣一路朝前走去,直直走到了九层宝塔的附近。

    而九层宝塔又是修建的临近了山顶,而在宝塔不远处,约莫有数十米的位置有一处石碑,石碑的后面有一方高高的坟茔。

    谢轻谣看到这里,顿时就楞在了原地,侧头看向了秦子萱,眼中满是惊讶。

    “走吧。”秦子萱并未理会谢轻谣的惊讶,将谢轻谣径直给拉到了坟茔的位置。

    慈母柳氏月含之墓。

    墓碑上明晃晃的八个大字刺痛了谢轻谣的双眼。

    这段时间以来她整日都是在逃避现实,她不愿意相信娘亲已经逝世的消息,所以就连娘亲的尸首,她也是让人草草埋掉,就连一座碑都不曾留下,如今看到修葺的如此之好的墓碑,谢轻谣心中的愧疚感更甚。

    娘亲已经离去,而她却从未想过让娘亲走的安心一些,只顾得自己伤心,却从未想过来看看娘亲。

    扑通!

    谢轻谣直直的跪在了娘亲的墓碑前,眼泪更是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似是要将这些时日以来的隐忍都要在今日哭完一般。

    “静安寺是大寺,伯母能葬在这里享万世香火,定然是平和万分,而且此地高山遥望京城,伯母定然是能看到你的。”秦子萱看着谢轻谣这般的反应,并没有过多的意外,纵使这些时日以来谢轻谣都是在假装无事,但是她却从未提起过伯母尸首的事情,也从未提起过要过来看看。

    “娘,对不起,对不起,阿谣到了今天才过来看你,是阿谣的错。”谢轻谣抚着娘亲的墓碑,大声的哭诉了起来。

    确实是她只顾自己,忘了娘亲的感受,她的一时怯懦让娘亲差点安睡在了荒野之间,如今倒是子萱帮自己完成了这一切,一想到这里,谢轻谣哭的更是厉害了几分。

    秦子萱看到眼里,将手中的包袱缓缓放了下来,打了开来,内里都是一些祭祀所用的黄纸香烛,还有一些瓜果。

    她径直在一旁摆了起来,如今轻谣尚且需要发泄一下,兴许大哭一场就能打起精神来了。

    秦子萱只是自己在一旁默默的忙碌着,更是帮着谢轻谣给柳月含烧些纸钱,原本这些事情都应该让谢轻谣自己动手才对,而如今所有的一切都由秦子萱代劳了。

    当日她曾让人去打听了当日的事情,因着不少人都看到了那次事件,一下子就得知了谢轻谣将柳月含埋在了何处。

    她虽是理解谢轻谣的心思,但是柳月含毕竟是轻谣的母亲,待在这等荒郊野岭实在是可惜。

    静安寺是她费尽心思找到的地方,将墓迁至此地也是代谢轻谣给柳月含一个栖身之地。

    谢轻谣哭着哭着眼泪也是渐渐缓了下来,看着秦子萱在忙碌,心中的感动更甚。

    “子萱,谢谢。”谢轻谣这句话是由衷的感谢,这辈子她有子萱这么一个朋友也是值了。

    秦子萱并未说话,只是将自己手边的黄纸递给谢轻谣,她们之间本就无须多言,一个眼神便能看懂对方的心思。

    谢轻谣也是伸手擦了擦眼泪,接过黄纸给娘亲烧了起来。

    “娘,是女儿的不是,今日才过来看你,娘你莫要怪罪。”谢轻谣一边烧着纸,一边给柳月含说着话,许是这样柳月含就能听见一般。

    秦子萱看着谢轻谣的情绪终是稳定了下来,这才起身,看了看九层宝塔位置,点了点头。

    浅秋也是从内里出了来,默默的走到了谢轻谣的身侧,拿起一旁的黄纸烧了起来。

    谢轻谣看到浅秋后还是有些惊讶,不过很快便释然了,也没有阻拦和浅秋一同烧了起来。

    秦子萱哪里会不懂谢轻谣的心思,口口声声让浅秋离开自己,但是心中却还是舍不得的。

    再说了,若是浅秋走了,轻谣就真的是只剩下孤家寡人了,要是轻谣的身侧没有人照顾,她实在是放心不下,而浅秋便是最好的选择。

    直到黄纸烧完后,浅秋这才跪在了谢轻谣身侧,开口说道。

    “小姐,就让我跟着小姐,若是小姐不愿意收留我,我便一直默默的陪伴小姐,哪怕小姐真的要我赶走,也等我将夫人的大仇报了,如若不然,我决计是不肯走的。”

    谢轻谣并未回答,只是看向了浅秋,目光之中隐隐有些犹豫。

    “如今伯母之死还没有头绪,你一定要振作起来才是,不然你整日消沉,身侧还没人照顾,伯母如今能走的安心?”秦子萱看着谢轻谣在一旁并不说话,也是开口劝了起来。

    确实,浅秋如今还不到走的时候。

    谢轻谣沉默了良久,终是点了点头,低声道。

    “既然这样你就留下,不过我有一条件,日后若是遇到任何危险的事,顾好自身安危为重,若是你能保护得了自己,我就让你留下。”

    浅秋不会武功,谢轻谣先前的那般的决定也是为了她好,不过待在京城实在是过于危险。

    “小姐放心,我一定会顾好自身安全,替夫人报仇!”浅秋听到这话,才破涕为笑,连忙说道。

    谢轻谣这才蹲下身子将浅秋给扶了起来,直到今天早上浅秋走的时候,其实她是后悔的,只是浅秋也确实有她自己的路要走,实在是没必要留在她的身边,她这才一直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娘亲的仇,我一定会报。”谢轻谣似是在告诉浅秋,又是在告诫自己一般,眼神中满是肃杀之意。

    不管幕后之人是谁,这一次她统统不会放过!

    “好了好了,你们二人还在一起便好,轻谣明日你也该去一趟书院了,这些时日以来你未曾上课,只怕……”秦子萱又是开口提醒起了谢轻谣。

    书院制度森严,谢轻谣如今唯一能往上爬的机会,便是凰仪书院之中的女官大比,品阶之争,如今回去说不准还有一线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