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总能看到在挖野菜、树皮之类的人,这些平常用来喂禽畜的东西如今变成了难得的佳肴。大川家里还好些,我来到时看到摆好的饭桌上却也只是窝窝头和糠菜。将师傅带给我的药交给他,又叮嘱他这些药是给矿工的,其他人千万不能用,毕竟药性不同。

    说完我看了看他家那两个盯着我手里的油纸包的孩子,弯下身耐心的哄着“哥哥下次来给你们带好吃的,但这个是药,小孩子吃了会中毒的。”

    大川尴尬的推了推他的妻子,他的妻子便带着两个孩子出去了,看来桌上的饭菜似乎只是给我们准备的。虽然我也是饿了,也不是嫌弃他家的饭菜,只是我眼中堪堪下咽的却是他家难得的美味这样想想便觉得心里堵。

    我摇了摇头“大川兄弟,药铺还有事我就先走了,明日过后矿就可以继续开采,你且不必忧心。”

    大川尴尬的看着桌子上的饭菜“若是有条件,我毕竟会好好款待阿端兄弟,只是这旱灾……”

    我主动握住我曾唯恐避之的黑手“会好起来的,临近寒冬,矿产必定高价,暂且忍忍。”

    在大川泪光点点的送别后我和狗剩进了马车,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挥手跟车夫说“回吧。”

    “我想去,我家看看。”狗剩诺诺的开口,我才猛然意识到他约莫是想家了才要随我来送药,只是如今他的家……

    我冲着他笑了笑“我和你一起去。”

    狗剩的家里院落看起来更寒酸一些,毕竟没有女人打理,几日没回来,更是冷清。狗剩一步一步走向屋门,像是不敢走的太快,但我知道他是怕打开门看不到自己的父亲,尽管他明明知道他的父亲已经不在了。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我有些恼怒,于是几步走上前去‘咣’的一声推开了那扇破旧的门转身望着一脸悲戚的狗剩说道“你爹爹恐怕最不愿见得便是如今你这幅模样。”

    狗剩短暂的愣了几秒就向我扑了过来,我眼睛一闭心想他要揍我了,毕竟我这种举动也却是欠揍。

    可是我意料中的痛楚并没有袭来,反而跌进一个怀抱中,鼻息间是狗剩身上的药味,我皱了皱眉头刚想推开他,却听见他喃喃地说着“我爹一直对我很好,尽管我不是他亲生的孩子,甚至是西山那边的狼送过来的,他都毫不在意。为了我,他没有再娶妻,有很多次,狼爸想要带我回去……”

    狼爸?这是怎么回事?狗剩是狼送给张富贵的,怎的又要带他走?我轻轻地将狗剩推开,说实话我还是很抗拒和男人的肢体接触,不过昨天晚上好像是例外。

    狗剩也觉得失礼了,便自觉地退后两步,与我保持起距离来,只是那脸上的红晕让我觉得有点怪怪的。

    “阿端,明日超度了爹,我就要和狼爸他们去北荒了,这些日子城里人打狼打的厉害,若不是我一直在犹豫,狼群早已走了。如今这里再无念想……”说着说着,狗剩扶起倒在地上的簸箕,轻柔的摸了摸那破败的把手,好像在告别,也好像在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