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进入了酷暑,

    莫涟漪和万念失踪已经两个月了,这两个月里,赫连驰从來沒有停止派人出去寻找他们母子,可是沒有一点音讯,

    而皇宫之中,显然“去泰山祈福”这个借口已经再也支持不下去,虽然皇上从未正面回应皇后和皇子的去向,可是宫中都在传说皇后和皇子已经死于非命,

    朝中倒是有胆大的人提起再立皇后之事,这一次,赫连驰是连借口也懒得找,直接暴怒的将提起此事的人赶出了京城,并在朝堂上大发雷霆,立下誓言,如若有人再敢提起此事,杀无赦,

    如此一來,赫连驰的耳根子才算是清静了一些,

    这个时候,真正从此事中收益的,恐怕就只有张珺婉一个人了,

    有了她的存在,她夜夜都可以让皇上安稳的入睡,赫连驰虽然动了几次杀机,但是每一次都让张珺婉利用催眠之术躲了过去,

    不但如此,张珺婉自是知道在赫连驰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是不可能给她好脸色看的,而她又不敢对赫连驰过分催眠,恐引人怀疑,

    莫涟漪和小皇子已经死了,她好不容易有了这样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每一步路,她都得小心盘算,这一次,张珺婉,志在必得,所以,她不敢太过张扬,生怕一步走错,满盘皆输,

    然而,她又不得不对皇上暗施催眠,以防赫连驰暴怒杀她,

    这段时间以來,张珺婉可谓是小心翼翼,一边如履薄冰,一边又对她计划的未來充满向往,不知不觉间,后宫之中便纷纷看出了端倪,

    皇后不在了,如今张珺婉才是皇上身边最为得宠的一个人,她夜夜陪伴在皇上左右,享受着其他嫔妃们从來沒有过的温情,

    一时之间,后宫之中人人自危,毕竟,后宫中那些嫔妃们,当初欺负过张珺婉地位卑贱者可不在少数,

    而这个时候的赫连驰,心痛之余,更多的,却是内疚,

    即便莫涟漪真的出了意外回不來了,他也从未想过停妻新娶,

    可是如今,他又不得不承认,他逐渐有些依赖张珺婉了,每一次,头痛欲裂的时候,都是那个女人能化解他的痛苦,驱除他的烦恼,

    可是,每一次他动怒想要斩了那个女人的时候,又都迟迟下不了手,

    就在赫连驰正烦恼的时候,苏友德前來通报,说是莫辰求见,

    进了御书房,莫辰请安过后,抬眼打量赫连驰,只见赫连驰那粗犷霸气的脸庞上,布着一层青青的胡茬,眼窝深陷,一向能洞悉一切的眼神,如今也总是晦暗不明,

    莫辰自是知道,自从皇后皇子失踪之后,皇上便一直如此,像是丢了魂儿似的,

    “莫统领前來,有什么事,”赫连驰看了莫辰一眼,沉声问道,

    虽然心情不好,可是这么多天一來,政务他却并沒有落下,与他來讲,莫涟漪万分重要,可是,他也不能置天下万民于不顾啊,

    “回禀皇上,微臣前來,是……”

    “皇上,张采女求见,说是给您煲了汤,”莫辰的话还沒有说完,便又被前來通报的苏友德打断,

    赫连驰向來讨厌被人打断,尤其是当他在御书房处理政务的时候,当下怒道:“让她滚开,朕沒空搭理她,”

    “是……”苏友德唯唯诺诺的答应着,正要退下,便听见外面传來了张珺婉的声音:

    “皇上,您这是又发火呢,”只见张珺婉一袭色彩艳丽的衣裙,画着艳丽的妆,正笑意盈盈的走來,所过之处,香气宜人,

    莫辰看得出,张珺婉一脸的得意,眉眼之间,尽是妩媚,

    张珺婉近來得宠,在后宫中,宛若后宫之主,莫辰听说过这样的传言,只不过,看皇上的态度却似乎传言不真,

    然而,当张珺婉带着银铃般的笑声走近,又亲自从身后的丫鬟手中端过那碗莲子粥,放在皇上的桌案上的时候,赫连驰,似乎并沒有反对,而且,方才因为被苏友德的打断而微皱的眉心,也舒展了,

    莫非宫中传言是真,如今张珺婉真的受宠,莫辰心中嘀咕着,便开始犹豫他原本打算要禀报的事情,是不是应该如实相告,

    “皇上,莫统领前來,所为何事,”张珺婉一边把莲子粥盛好,递给赫连驰,一边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前朝政事,后宫莫问,”赫连驰不悦的说道,只是,语气以不似先前那般决绝了,

    张珺婉自是个聪明人,听出赫连驰的不悦,当下便不再问,而是退下了,

    莫辰心中疑惑,不知赫连驰这前后不同的反应究竟为何,

    他当然不知道,张珺婉催眠蛊惑了赫连驰,而她的声音,便是那关键,她不敢长久的催眠赫连驰,生怕被人察觉出什么,可是,当她在赫连驰身边的时候,能随时催眠他并唤醒,所以,她给赫连驰下的催眠术便是在听到她的声音后便会消除对她的暴怒和厌恶,

    所以,在苏友德前來通报之时,赫连驰听闻是她,心中厌恶,可是当她前來,并且高声话语的时候,赫连驰心中对她的所有不悦,便烟消云散了,

    看着张珺婉离开的背影,赫连驰放下了手中的汤碗,抬眼,看向莫辰:“你刚才要说的是什么,”

    “回禀皇上,微臣……”莫辰脑中飞快的思索着,要不要据实相告,犹豫了一瞬,还是觉得至少该让皇上知道,当下便严肃的说道:“皇上,微臣进來发现慕容妍儿寄往漠北雪原的家书日益增多,心中疑惑,便斗胆截下了一封,看过之后,臣惶恐,所以今日特地带來书信,给皇上过目,”

    说着,莫辰从怀中拿出那封信,递到了赫连驰面前,

    要说是家书,其实又并非一般书信,因为,那纸上只有一句话:兄长,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取那母子二人性命,速速下手,

    这样沒头沒脑一句话,在外人看來,并无异常,

    漠北雪原的慕容家,倘若想要谁的性命,那完全是一桩区区小事,可是,这句话在莫辰和赫连驰看來,却完全变了味道,

    果然,只见赫连驰双眸中闪现着阴郁的神色,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下一瞬,赫连驰猛然把那纸条拍在桌上,像是要暴怒又似乎忍了忍,朝向莫辰问道:“慕容妍儿现在何处,”

    “皇上,微臣恐打草惊蛇,并未声张,只是暗地里派了暗卫监视着,只等皇上吩咐,”莫辰也知道兹事体大,倘若那纸条上的母子二人所指的是莫涟漪和万念,那至少说明他们二人还活着,

    如果这件事情真的与慕容妍儿有关,那与他莫府也脱不了干系,日后,若是查明皇后和皇子一切安好,那还好说,可倘若是要发现他们遭遇不测,皇上一定会迁怒于莫府,莫辰自是不敢怠慢,当下之际,唯有将功赎过,

    显然,赫连驰也首先想到的是这个问題,当下毫不犹豫的说道:“先稳住慕容妍儿,同时,你亲自带人马前往漠北慕容家,带着朕的圣旨,以加封慕容家的名义前去,暗地里打探这件事情,”

    “微臣领旨,”莫辰领命而去,

    出宫的时候,莫辰却分明看见,远处,两个宫人却在向张珺婉请安,

    微摇了摇头,莫辰飞快的离开了,

    在这后宫之中,那些所谓的名分,其实都是虚的,那些名分,不也都是皇上给的嘛,所以,想要在宫中真正的立住脚,唯一的办法,是赢得皇上的喜欢,

    恰如今日的张珺婉,一个小小的采女,能把宫人踩在脚下,那不正是因为得了皇上的青睐么,

    就像她端进御书房的那一碗粥,她自己也知道,待她离开之后,皇上大抵是不会喝的,可是那并不重要,因为,真正重要的是,其他嫔妃们看到了她端着粥进去,空着手出來,

    皇上不喜女人出入御书房并打扰她,可是她张珺婉敢这么做,别人看在眼中,自是对她礼待有加,不敢怠慢,毕竟,如今那后宫之主的位子可空着呢,谁会荣登此座,都是个未知数,

    不日,皇上便下旨分封慕容世家,命莫相国和莫辰父子亲自前往漠北雪原,以示圣恩,

    而同一时间,皇上将慕容妍儿请入了宫中,朝臣虽然知道皇上和慕容妍儿虽有师兄妹之情谊,可是毕竟当下慕容妍儿已经嫁做人妇,皇上此意,实难揣摩,不过,又有谁能去质问皇上呢,

    慕容妍儿沒想到的是,她刚刚被接进宫中,便被血稠带入了刑部大牢,

    那扑鼻而來的血腥气味,撕心裂肺的惊声尖叫,不禁让慕容妍儿心中一沉,赫连驰加封慕容家,让莫辰前往,然后又让血稠带她前來刑部大牢,一定事出有因,

    可是现在,她时时都在血稠的监控之下,而进宫三天了,每天血稠都只是带她前來刑部大牢,她却连赫连驰的面都沒有见到,慕容妍儿心中猜测,赫连驰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不过,她自信,想要从慕容翔织手中要人,那可并非易事,只要莫涟漪还在慕容家的手上,她就不信赫连驰敢把她怎么样,

    就在慕容妍儿心中狐疑不定的时候,她忽然接到了赫连驰的邀请,请她去乾元殿赴宴,

    人在皇宫,身不由己,慕容妍儿有些心虚,但却还是欣然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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