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而迷,西西里岛。

    低沉嘶哑的吼声被淹没埋葬在米色的窗帘中,随后传来的是玻璃破碎的刺耳声响。

    “墨寒,给我!”

    冷冽的额头上满是细汗,经过苍白的嘴唇,顺着下巴滴落在暗红色的地毯上。他一手摁着胸口,另一只手紧抓着握着针筒的墨寒的手。

    墨寒的另一只手反握着他,“冷哥!你不能再打了,这东西是要命的!再打下去,你是想死吗!这个剂量下去是要人命的。”

    “如果不打这个,你要我怎么去!”

    今天早上,一个小孩子给了他一个电话号码,说是有人让他这么做的。他打过去的时候,话筒里传来的那个声音就像是被烈火燃烧过的枯木一般,毫无生气。电话里他只说了一个地址,声音空旷带着回声,但他却清楚地听到了夏星辰呜咽的声音。

    “给我。”

    冷冽的声音坚决而冰冷,墨寒怔了一会,他知道冷冽一旦决定的事情,不会再改变,沉默了许久,他终是松了手。

    冷冽看着细小的针头,然后毅然对着自己扎了下去,直到针筒里的推塞把里面的液体全部打进他的身体里,他缓了一口气,狠狠一拔便把针头丢向一边。

    “我陪着你去。”墨寒沉默了三秒开口,“这个东西只能让你缓解疼痛,我跟着你去。”

    -----两个小时后-----

    车子经过崎岖不平的山路后,停在了一片广阔的地上,地上都是小石堆,不远处能清楚地看到一个废弃大厂房,周围除了枯树跟那片厂房几乎什么都没有。

    “我一个人先去,你留在这里。半个钟后,你再过来。”冷冽说完,便推开车门,径直地往那片厂房走去。

    墨寒看着冷冽的背影,神色复杂,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然后握紧了手里的枪。

    冷冽走过被太阳烤得火热的小石路,来到了厂房前,蓝色的掉漆的大门轻掩着,只露出一条小缝,阳光就透过这条小缝折射进去,留下一道朦胧的光线。

    伴着吱吱呀呀的废弃铁锈互相摩擦的声音,厂房的大门被冷冽推开。只一眼,便让冷冽的如同灌了铅般,再也不能向前一步。

    厂房里只剩下几台破旧的不要的机器,阳光顺着顶部的玻璃天窗悉数撒下,而在这光线汇聚下,夏星辰就坐在桌子后面的一把木凳子上,嘴角带着未干的血迹,而站在她身边的人的那张脸,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想再看见的。

    “兄弟,好久不见。”费司轩的手轻轻地在夏星辰的脸上一扫而过,对着冷冽展开笑容,只是那笑容在那张布满大大小小伤疤的脸上,显得无比狰狞。

    夏星辰抬头,看见是他后,泪眼朦胧。

    那晚,费司轩本来还在自言自语,后来他突然觉得因为自己的声音低沉难听,他便讲了冷冽如何安排让他炸伤,他抚摸着他的脸而心生愤怒。第二天,他不知道从那里弄来了一罐东西,硬逼着她喝了下去,一瞬间,她的喉咙如同火烧,说一句话便是撕心裂肺般的疼痛。

    那晚,她便知道,费司轩的心里只剩下报复,他的精神早已无可挽救。

    “你没有死。”冷冽的声音云淡风轻,眼睛扫过了费司轩之后,便定格在了夏星辰的脸上,视线却久久无法从夏星辰的身上离开。

    “很奇怪吧,那颗炸弹竟然没有炸死我。就为了一份鉴定报告,你就让我死?冷冽,我们从小到大,二十多年的交情!!!你就是这样对我的?!!”费司轩的眼睛满是阴鸷。

    冷冽看着他,面无表情,“我说过,没有人能威胁我。而且我劝过你,不要再贩(和谐)毒。但是你背着我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

    “没有人能威胁你?呵呵。”费司轩眯了眯眼,冷笑道,“你的炸弹虽然没有炸死我,但是你看看我的脸,再看看我这条腿!你以为爆炸现场为什么会有我的血肉,车子在燃烧,为了逃走,我用刀把自己卡在座位上的这节小腿砍下来!我在越南过得生不如死!过得还不如下水道的一只老鼠!而你呢,你在做什么!厚颜无耻地跟自己的亲妹妹结婚!你们两个可真恶心。就算她跟白泽发生了那张事,你竟然还要她?冷冽,什么时候,你还喜欢穿破鞋了?她肚子里可是白泽的孽种,你怎么也会要她!我就奇了怪了,你们父子俩是不是都疯了,怎么就都折在她们母女两个身上了。。哈哈。。”

    “我的事,跟星辰没有关系。”冷冽迈开步子,一步一步朝着他们走去。

    “没关系?!怎么会没有关系。思思想要你,她就在挡在中间。现在思思要白泽,偏偏她又和白泽混在一起了!你答应过我,会娶思思。结果呢!婚礼当天,你没有出现,我爸以为我死了,一病不起,撒手人寰!你说,你们两兄妹该不该死?!当初十几岁的时候,我怎么就不上了你,不就一了百了。”费司轩俯身拍了拍夏星辰的脸,蔑笑着开口,“就算我想放过她,思思也不会让我放过她。还有白泽,为了夏星辰,他竟然开车把思思扔在高速公路上,让她毁容,然后给她换了一张夏星辰的脸!因为你们两个,我们费家,我们两兄妹现在都变成什么样了!!”

    毁容,换脸?

    想起那个跟她的脸几乎一模一样的人,夏星辰的脸瞬时僵住了,那个人,就是费思思吗!就是为了现在这样,所以费思思才会把她从医院救出来,这一切,早就是计划好了。

    “你说,这把枪的子弹到你的额头上,会是几秒?”冷冽拔出一把银色的手枪,手径直地举起对着费司轩的脑袋,“我再说最后一遍,放了星辰。我这条命可以给你。”

    “从小到大,你的枪法就比我快,比我准,但是一说是你摁下枪,子弹再到我这里快,还是我的刀直接对着夏星辰的脑袋快?”费司轩笑了笑,拿起桌子的手枪,抵上了夏星辰的太阳穴。

    夏星辰看着僵持着的冷冽,眼泪的雾气氤氲了眼睛,她忍着疼痛的喉咙,嘶哑开口,“哥哥,走。”

    “啧啧啧。。”费司轩低头看了看夏星辰,然后想到了什么,“冷冽,你不是想让我放过夏星辰吗?可以,你只要对着你这里开一枪,我就放你们,怎么样?”

    费司轩指了指胸口靠近心脏的位置,冷冷笑了笑,“你还记不记得教我们开枪的那个老陈,他说过打在偏离心脏0。1毫米的地方,人就可以活下来,你敢试,我就放了你们。”

    冷冽握着枪的手松了松,夏星辰的眼里已是通红,他能清楚地看到,她在对着他摇头。

    哥哥,不要。求你,不要。

    夏星辰拼命地摇头,眼泪早已不受控制地往下落,费司轩的心里早就疯了,他早就计划好了每一步,他就是恨极了冷冽,想亲眼看着冷冽死而已。

    “我只给你一分钟。夏星辰一根手指一分钟,怎么样?”费司轩握了握手中的刀,看了一眼夏星辰被固定在桌子上的手,笑着对着冷冽开口。

    冷冽想了很久,然后把银色手枪的方向回转对准了自己的胸口,“你想让我死,没什么不可以。墨寒就在外面,我这一枪下去,你就放了夏星辰。”

    费司轩耸了耸肩,嘴角隐隐勾了勾。

    夏星辰挣扎着,除了摇头她别无他法,她很想说话,但是喉咙的疼痛让她发不出一个音。

    冷冽握着枪的手紧了紧,手指靠向扳机,看向他心心念着的那个人,“星辰,不要怕。从四年前的那一天开始,我就是注定要下地狱的。是我的自私让你生活在肮脏和不堪里。”

    “冷冽,一分钟到了。”费司轩的脸上带着狠厉,变态的心理已经让他失去了一个常人的控制能力。

    费司轩的脸狰狞而扭曲,他手里的刀向下准确无误的切下了夏星辰左手的尾指,鲜血立即喷涌而出。

    “啊!!!!”凄厉而嘶哑的声音冲破了夏星辰的喉咙,久久地回响在这个空旷地方,刺骨直达心脏的疼痛蔓延致夏星辰的全身。

    费司轩下一秒很快又把刀放在了夏星辰的太阳穴旁,“冷冽,第二分钟开始了!这一次,就是无名指了。”

    夏星辰的哭声加呻吟声灌入他的耳朵,一声一声地凌迟着他的心脏,他的眼里生痛,那刺眼的一片红灼伤了他的眼。

    以前,他夏星辰被绑架时,他总跟墨寒说,让墨寒亲手解决她,除了想刻意表现他对她的满不在乎,还有的就是,他能接受她死了,却不能看着她受伤,因为她死了,他会陪着她。

    当初他跟墨寒说,如果别人送来她的一根手指,他大概只能往自己脑袋开一枪了,今天,怕是要兑现了。

    “星辰,不要怕。”

    ‘砰。’

    ‘砰。’

    “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