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行来,凡有上前阻挡的军士均由戮神队员负责压制。这五十个队员是追月精心挑选出来的精锐,不但个个身手不凡,彼此间配合的默契也远高于旁人。

    尽管凌天的军士素质看得出也很不错,却到底无法与接受过她和释魇系统训练的戮神队员抗衡。好在这些兔崽子虽然偷笑的嘴脸与追月如出一辙,手底下还算听话的都留了些情分。受制的人体丢了一地,到也没什么太重的伤势。

    争斗的声音自然传入了内院。东院中一连走出数人,其中一个衣甲鲜明的侍卫高声呼喝道:“什么人在此喧哗?”

    目光不甚在意的瞥了过去,一双深邃漆黑的眼瞳不期然撞入苏云歌的视野,清淡的笑意瞬间僵硬在脸上。

    见鬼!容千寻怎么在这里?

    尽管他一身侍卫的服色,面容及发色也有了改变,但那黑瞳中熟悉的神采让她却无论如何也不会错认。

    在苏云歌能够反应之前,追月已先一步挡在她与容千寻之间。不过隐没在追月僵硬笑容后的那双黑瞳,早已在与她对视的瞬间爆发出惊骇神色。

    “来不及了。”苏云歌淡笑着拍了拍追月的肩头,看来她的伪装在容千寻眼中也同样不值一哂。微欠身对一旁的聂大人说道:“大人这边请。”

    “所有凌天士卒,不得无礼!”阿大如尘稳定的嗓音从夜身后传来。

    “这位便是华耀国的使节大人了吧,幸会!在下如尘,方才是下面的人不懂事,冲撞了大人。失礼之处还望大人不要介意才好。”或许是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身份说话,如尘竟然选择了江湖中人的自称。

    “原来是如尘大人。”聂司齐朗声一笑,微带些嘲讽的说道:“如尘大人太客气了,或许该说抱歉的是我,不过我华耀将士的骁勇也是天下皆知,王上派来的侍卫又总是喜欢小题大做,适才出手无状,伤了大人的护卫实在是不好意思。”被堵在驿站门口许久,直到此刻聂司齐心中的这口闷气才算吐了出来。

    如尘的眉毛顷刻间拧起,脸色也阴沉了下来。正要开口,容千寻的低语已传递到他耳畔,如尘目中的怒意瞬间便消失了。

    “华耀的将士么?”如尘略带些深意的微笑道,“在下受教了。”

    驿站的官员见双方的火药味稍降,立刻开口将聂思齐让到了西边的院内安顿下来。

    “老大,你不在意么?”追月懒懒的倚在苏云歌窗前说道。

    当护卫的工作安排完毕后,追月便一直在她眼前晃悠,明显是有事要说。

    “在意什么?”苏云歌伸手将忙于收拾行李的若梅招呼道身边,淡漠的口气掩饰不住情绪的波动。

    “我以为老大你不会放过白虎的。”追月犹豫的瞟了我一眼,开口道。

    白虎?苏云歌一愣,随即忆起夜身旁还有一张熟悉的脸孔。原来追月不想她看到的是他啊!

    “你不想我杀他么?”照理说追月不该对他有所回护才对。

    “也……不是!”追月皱了皱眉,道:“我不愿老大看到他,只是不想破坏你的心情。不过到底是往日一同训练和战斗过的弟兄,青龙和朱雀已经战死,玄武那个叛徒也让老大你宰了,五个队长就只剩下我和白虎。这让我在看到他的时候,心里总有些古怪的感觉。当然,如果老大执意要他死,我会亲手割断他的喉咙。”

    望着窗外花木不住摇曳的枝条和西院内晃动的人影,苏云歌忍不住冷笑道:“你用不着急着发狠,无论该不该死,他都已经送上门来了。”

    “什么人?”苏云歌话音未落,负责护卫的队员已低喝出声。

    “让他们进来!”苏云歌扬声说道。既然已经露了形迹也就用不着掩饰了。不过容千寻会这么快找上门来,到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老大!”门一推开,一个高大的男人扑通一声,跪倒在苏云歌面前。

    “老大也是你叫的!”追月飞身过去,一抬脚将他重重的踹倒。两柄钢刀夹带着风声牢牢的钉在地上,在他的脖子上方交错而立,令其狼狈的趴伏于地,丝毫不敢移动。

    “追月住手!”苏云歌慵懒的将头颅架在若梅肩颈之上,淡淡的说道,“怎么能对侍卫大人这般无礼。”

    追月冷冷的哼了一声,转身退了回来,但架在其颈上的钢刀却未收回。追月那一脚显然没有留情,眼看白虎嘴角有一丝血色泌出,苏云歌却只作不知的开口道:“两位侍卫大人到小人这里有何贵干?”

    “云歌,我好不容易才能遇见你,你……你一定要这般与我说话么?”容千寻的目光中有隐隐的痛楚泛出,苏云歌的心不由一软。

    明明已将凌天国的一切都放下了,为何再见到容千寻,她的心依旧会为之而波动。

    那一夜,明明都说清楚了。

    容千寻告诉她,他要做凌天的摄政王,所以他不能只考虑自己了,整个定北王府必须要有新的女主人。

    凌天王命不久矣,下了密旨让容千寻必须亲手杀了苏云歌。

    因为苏云歌手中的邀月宫,本该是凌天皇室的暗卫,却脱离的皇室,这已经是不可控的因素,更遑论,苏云歌居然还训练处了那么一队厉害的亲兵。

    所以,必须死。

    容千寻选了个折中的方式,杀掉亲兵,留下苏云歌,然后从此将苏云歌困于后宅。

    剪断她的翅膀,让她一辈子只能看着他。

    他想苏云歌一定会反抗,所以就想悄悄杀掉那些亲兵,可是没想到,还是被苏云歌发现了。

    以至于,到后来变成了不死不休。

    “你将他带来是想要我拿他泄愤么?”眼光瞟向趴伏于地的男人,苏云歌收回回忆淡淡的说道。兔死狗烹可不像是容千寻会做的事情,除去他们两人间问题不谈,千寻一直是个宽厚英明的上位者。

    “我并不想要他过来的。”容千寻苦笑着说道,“但他之所以活到现在,就是为了有一天要将自己的性命送到你或者其他戮神的手上。我知道我没权利说什么,不过他虽然是我安排在你身边的人,但到底只是个障眼法,并不算真正背叛了你。”

    “王上,不用说了。”白虎艰难的开口道,“没有什么可辩解的地方。身为军士本就该慷慨赴死。即便我从不曾背叛,一个逃兵应承担的责罚也一样是死。不过看在我也曾追随过你,我只求能死在老大你的手上。”

    “可惜我很久没杀人了。”苏云歌挑起眉,指尖弹出的茶盏将压制在他颈项上的钢刀撞了开来,淡淡的开口唤道:“追月,我将他交给你了,无论怎么处罚都由你决定。带他下去吧。”

    追月与她早有默契,自然明白我对白虎已无杀念,该如何处理用不着苏云歌多说。

    待二人离去,苏云歌凑到若梅耳边柔声道:“若梅,帮我把我带来的好酒拿过来。”

    “是。”若梅微笑着对容千寻轻施一礼后转身出去。离开前还不忘腻在我耳边轻声道:“这酒我会拿很长的时间,主子不用着急。”

    真是的!我看她笑得眉眼弯弯,不由有些哭笑不得。但自看到容千寻起,心中隐约的郁结却一点点松散开来。

    “坐吧。”她淡然摆手。

    “她……叫若梅是吧?比起以前,她好像变了许多。”容千寻的视线直直的盯着脚下,低低的话语听来竟有几分低沉。

    “变了许多的不只是她。”苏云歌抬手为他倒了杯水,不以为意的回答。“这些日子你过得好么?”看起来已不似那日的憔悴,到是有几分人样了。

    “你会在乎么?”容千寻自嘲的笑了,“我找了你很久,却完全查不到你的消息。那知今日竟会在华耀的使节团里见到你。你……一直在华耀国么?”

    苏云歌微微一哂,自然听得出他话语里的犹疑。当年她与他之间最大的矛盾冲突便来自华耀国,而如今她与华耀国果真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说起来早已牵扯不清。

    不过想必他也清楚,她若要凌天的王位实在不必勾结华耀国的。

    “我在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会在使节团里?凌天王的脑袋让驴踢了么?竟然让你以身涉险而不劝戒,明明知道你是下一任王,他这个皇帝是怎么当的?”  苏云歌沉着脸叱责道。

    这凌天王向来谨慎,怎会在这种情况下做出这等荒唐的事情。

    闻言容千寻的笑容忽而绽放,犹如昙花一现。“是我执意要跟来的,怪不得他。我得到消息,召月王的身体似乎出现了问题,传……”

    “等等!”苏云歌连忙开口喝阻,“我现在是华耀国使节团的人,有些事你不用跟我说。”

    “胡说!什么华耀国使节团的人,你叫苏云歌!身体里流淌着凌天的血!这一点没有人能改变。你永远是凌天的后裔。”容千寻的眉头深锁,一字一句的说道。

    “那又怎样?”苏云歌妖冶的笑了。血缘若可以限制她,那她的父亲姐姐又何至于如此。

    伸手轻抚上了容千寻的下颌,将身体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如今你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定北王,而我只是个名叫‘云’的普通人而已。”眼看他柔软的耳垂因充血而变得晶莹,忍不住将轻舔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