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坊的倒塌连带着那些粗壮的竹竿纷纷落下,直直打到容千寻他们身上。

    苏云歌一惊,正想护住容千寻,却见容千寻长臂一伸,陡然将她拉进怀里,那庞大的力道让她根本动弹不得。

    “容千寻。”苏云歌一声怒吼,伴随着竹竿哗啦啦的垮塌声让人听不清楚。

    “竹坊塌了,竹坊塌了。”老百姓纷纷惊叫,四散而逃。

    那不远处的宁冰冰亦是有些惊骇,怎么会?她只是抽了一下,怎么会倒呢?不过……

    哼,最好压死那个残废王爷和那丑八怪郡主。

    “王爷被埋住了,王爷在里面。”有人焦急出声,跟在身后不远处的阿大,阿二一阵惊惧,急忙上前开始搬动竹竿。

    那竹竿层层堆叠下,那方静谧的空间里。

    苏云歌只觉身上的男人呼吸轻浅,他的怀抱是如此的滚烫,护着她的胸膛是如此的广阔。

    “千寻。”她低喊着挣扎出声。

    她被抱得死紧,脖颈几乎都被勒得生疼,呼吸小心间,轻声呼唤。

    “千寻,千寻,容千寻。”

    没有人应答。

    忽然有一滴水珠落到苏云歌的脸上,缓缓滑落,温热然后渐凉。

    苏云歌的瞳孔骤然一缩,她太熟悉这味道了。

    铁锈的味道,蔓过鼻尖,是血,容千寻的血。

    “容千寻,容千寻。”苏云歌开始挣扎。

    此时的阿大与阿二连同百姓将那竹竿慢慢搬开,有光亮透入,入眼的情景让阿大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有削得尖锐的竹竿因为惯性刺入了容千寻的后背,透体穿过,容千寻的头上亦是被砸得鲜血淋漓。

    “王爷,王爷。”阿大轻声喊道。

    “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他抱出来,离这最近的医馆在哪里,快!”苏云歌急急吼道。

    “哦,是是。”阿大与阿二连忙将容千寻从竹坊废墟里抱了出来,赶往那附近的医馆。

    消息传得很快,不一会儿,定北王府就收到了容千寻受伤的消息。

    老王妃急急赶来,她的丈夫与大儿子儿媳已经离她而去,她可不想这个小儿子再离她而去了,她再也承受不起丧子之痛了。

    房内,大夫正在给容千寻治伤,听闻并无生命危险,老王妃这才一脸怒气腾腾的瞪着阿大。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大垂着头,低声道:“竹坊塌了,王爷被砸中了。”

    “你们呢?你们人呢?养你们这些侍卫是干什么的?啊?主子有事,你们居然没事,你们就是这么保护人的,好啊,真是好啊!”

    “我们没来得及……”阿二正想说,却看到阿大狠狠瞪了他一眼,立马是噤了声。

    老王妃看出了端倪,“怎么?难道还有什么隐情不成,说!”

    阿大与阿二此刻却是异常的沉默,一副雷打不动的模样。

    他们是王爷的暗卫,遇到事情可以不用听从任何人的话语,他们知道苏云歌在王爷心目中的重要性,若是被老王妃得知王爷是为了护住苏小姐才受的伤,老王妃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这是王爷不愿意看到的。

    他们做的一切都是以王爷为心情出发的。

    “好啊,不说是吧!”老王妃气得一脸煞白,巡视了医馆一圈,有百姓站在医馆门口探头探脑,眼一眯便让人抓了个百姓进来。

    “你把方才的事情给我一字不漏的说清楚。”

    那百姓哪能反抗,立马像竹筒倒豆子似的将方才的事情巨细无遗的说了个一清二楚。

    老王妃自动摒除原因,“你的意思是容千寻是为了护住苏府的那个丫头才受了伤。”

    那匍匐在地上的男人有些疑惑,好像是这么回事。

    点点头,“恩……是……是的。”

    老王妃一掌拍上桌子,‘啪’的一声响。

    “真是岂有此理。”

    楚欣在一旁不动声色,可是暗地里却是大笑出声,老王妃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了,现在这个儿子却为了其他人受了重伤,怎能不愤怒。

    恰逢此时苏云歌从内室里走了出来,看到老王妃坐在外面,几步上前正欲行礼。

    “啪!”

    清脆的耳光声响,老王妃扬起手就重重给了苏云歌一巴掌。

    那立马浮起的红痕足以见得方才的巴掌分量有多重。

    阿大心一跳,心中焦急。

    糟了,这老王妃怎么说打就打,王爷若是醒了那还得了。

    痛意浮现,连带着都有些微微麻的感觉,苏云歌眼眸微微眯起,看向老王妃。

    老王妃见得那双眼眸居然还敢如此毫无悔意的盯着她,瞬间又是扬起手想再给她一巴掌。

    啪,这次不是巴掌的声响。

    苏云歌握住老王妃的手腕,冷冷的盯着她。

    “我敬你是千寻的母亲,所以才给你应有的尊重,方才那一巴掌我受了,因为千寻却是因为我受伤,若是你还想打我,那也得问我答不答应。”

    一个轻推,将老王妃推到了椅子上坐着。

    “反了你,反了你。”老王妃抖着手指着她。

    原以为是个乖巧懂事的,不曾想居然如此反骨,连她都敢指责反抗,这儿媳妇要不得,要不得。

    等她进了王府,那王府还有宁静日子吗?

    苏云歌不卑不亢的站在那里,“千寻才敷了药睡下,若是您想将他闹醒,那你就闹吧!”

    看了一眼暗藏窃喜的楚欣,暗自冷笑。

    “阿大阿二,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放任何闲杂人等进去打扰王爷。”

    她看着楚欣,将闲杂人等这四个字重重的咬在唇齿之间。

    “是。”阿大阿二站直了身子,一派守护的模样。

    苏云歌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剩下老王妃与一脸铁青的楚欣,老王妃听着苏云歌临走时的吩咐,更是气得连呼吸都不匀顺起来。

    “你们到底是谁的侍卫,居然听那粗鄙丫头的话语,真是要反了。”

    “回王妃的话,王爷说过,苏小姐说的话就等同于是他说的话,我们是王爷的侍卫,自当要听从王爷的。”阿大表情不变,一字一顿的说道。

    老王妃心头顿觉一阵危机,怎么回事?怎么千寻如此看重这个丫头。她以为千寻不过是无法抗旨才娶得这个丫头,是不是哪里被她忽略了。

    话说这一方的苏云歌出了医馆后,便是直奔宫门口。

    皇宫大门的侍卫正想拦住她,她从袖口里掏出一块令牌,“我乃瑞敏郡主,皇上特许我可以自由出入皇宫。”

    前些日子因着萧南朔的缘故,帝王大加封赏,还赏赐了一个特许她自由出入皇宫的权限。

    当时她还嗤之以鼻,她没事跑去皇宫干什么,这非亲非故的,她可没兴趣。

    不过现在看来,还真是用处大了。

    慕青君王正在那御花园里与新晋的许昭仪赏花品茗,忽听有人来报。

    “瑞敏郡主求见皇上。”

    “瑞敏?”慕青微微皱眉,半晌才是想起来原来是苏家那个丫头。

    “哦,是苏家云歌啊,让她过来吧!”

    看到苏云歌过来的身影,慕青正想摆出慈祥的笑脸,忽然就见苏云歌几步上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咦,云歌这是怎么了?”

    为了达到效果,苏云歌这一跪可真是实打实的,那膝盖传来的痛楚都是真真切切的。

    虽然她觉得上跪天下跪地,中间跪父母,可是在这皇权时代,君王是不得不跪的。

    跪吧,跪吧,反正也不会少块肉,为了达到来的目的,跪一会儿她也忍了。

    “皇上,求皇上为云歌做主。”

    “怎么了?”皇上瞧着苏云歌那一副难得的柔弱模样,不禁有了恻隐之心。

    “云歌被人欺负了,想求皇上赐个恩典。”苏云歌低着声音,做着泫然欲泣的模样。

    微微抬脸间恰到好处的让君王看到脸上的掌印。

    慕青眼里一丝光芒闪过,这孩子怕是被谁给欺负狠了吧,居然想着来找他。

    “你想要什么恩典?”

    苏云歌眼眸一垂,“我想欺负回去,想求皇上不准帮欺负我的人。”

    慕青眨了眨眼,就这么简单?不过……

    “那云歌会做伤天害理杀人放火的事情吗?”为了不给自己的行为留下诟病,君王还是留了个心眼。

    苏云歌暗自想了想,反正她又不杀人,应该算不上伤天害理。

    “不会。”

    “那好,朕准了。”慕青笑着挥挥手。

    他想着左不过这苏云歌和哪家千金起了冲突,小女儿家家的,打回来就好了,还能有什么其他欺负手段。

    苏云歌唇角勾起隐隐一丝笑意。

    “皇上您说话算话。”

    慕青脸一板,“朕堂堂天子,金口玉言,难不成还会食言,再说徐昭仪和李公公都在此,有他们作证,你快些起来放心去吧!”

    苏云歌起身,郑重的朝慕青点头。

    “皇上您放心,云歌绝对不会做伤天害理杀人放火的事情。”她将这八个字说得慢条斯理,让慕青觉得隐隐有些不详的预感。

    不过转瞬看到苏云歌那感激的模样,便暗道自己多想了。

    “去吧去吧。”慕青挥了挥手便转头和许昭仪继续谈笑风生。

    苏云歌眼底闪过一丝光亮,出了皇宫便去找了阿大,一番诉说后,日上三竿之时。

    宁国公府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