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悄悄的未央宫,两个俊美的男子睡在那华丽的龙床上,微风轻轻将那轻曼软纱吹起,飞舞的幔纱似是在跳一种轻柔的舞蹈。

    董贤眼中动了动,屏住呼气去聆听左侧身影的动静,那平缓的呼吸声似乎还带着一丝安祥。

    他奇怪的飞快瞥了眼那睡在他身边的男子,他闭着眼,手放在枕头上,一呼一吸,平稳安逸。

    董贤略微诧异的回眸,他睡着了?!

    又似不敢相信的再次瞥着眼,头却动都不敢动的用着扭曲的姿势去观察刘欣,他仍是闭着眼,睡得安祥,嘴角微勾。

    在确认他真的睡着了,董贤才微微回眸,眼眸长时间的牵扯,有点生涩的痛,他紧紧闭上双眼,眼睑流下一滴泪珠,落入那朱红亮丽的高枕上,晕开一丝潮湿。

    他竟没有碰自己?!

    他仍是在吃惊中,望着明黄的帐顶,微微慌神,烛焰跳动,一天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他半阖半睁中,睡意袭来,沉沉睡去。

    他阖上的双睫在白皙的眼眸下投射一片阴影,呼吸变得缓慢,那左侧的身影才慢慢睁开双眼去看那少年。

    他是那么美好,刘欣又怎忍心将他摧毁。

    刘欣眉头紧锁,随即又舒展,不一会又皱起,低低叹了一声,转身闭上眼去。

    还是,慢慢来吧……

    否则,他会怨他的吧……

    清晨

    明媚的阳光透光窗户照在那睡得正熟的少年面前,带着一丝面外的热气喷洒在他的周身。

    董贤微微睁眼,稍用手挡住无缝不入的太阳,明黄绚烂的阳光,明黄慑人的床帐,触眼黄色遍布,他有点慌神的看着这景象,突然忆起什么的去看自己的左侧。

    空荡荡的左侧,唯有一直明黄的袖子压在自己的身下,微微凌乱的床单,好像还残留着那个人的气息。

    董贤起身,手中拿起那微皱的右袖,不明所以。

    这时鱼贯的宫女和太监拿着洗漱用品进来,看见床边已起来的人,恭敬的站在一旁:“董大人——”

    “你们是?”他面有疑惑。

    “我们是皇上派来伺候董大人梳洗的。”领头的太监陪着笑道。

    有宫女上来为他更衣,他略微不在然的张开手臂,看着他们拿着崭新不属于自己等级的官服,套在自己身上,皱眉道:“你们拿错官服了吧。”

    “董大人,皇上今早已经封您为驸马都尉了。”那略微老成的太监笑着说道。

    他微怔,看着那黑色广袖的官服,阳光照在它上,微微亮眼。

    “皇上对董大人真是好。”那太监说道。

    董贤身子绷直,瞥了那太监一眼。

    这样的好,不过是对一个男宠的好,却是一个臣子的耻辱。

    那太监看董贤面色不豫,以为是董贤不信,随后又道:“董大人别不信,今早陛下上早朝,袖子被您压住了,都不舍得叫醒您,命人拿了匕首割了右袖。”

    他微微怔住,那太监看起到作用仍是喋喋不休的说道:“董大人,皇上说您日夜操劳的为他办事,夜不就寝,特赐夜里可以宿在他房中。”

    “陛下真的这么说?”他抬头,微有些疑惑。

    “是啊,董大人为陛下鞠躬尽瘁,陛下说他自当爱才,不能让董大人累坏了身体。”那小太监笑眯眯的一脸肯定的说道。

    他看着那小太监不疑有他的面色,和一众乖巧为自己梳洗的宫女,他们脸上恭敬,没有一丝鄙视和异样。

    他以为经过那一夜,他堂而皇之的睡在未央殿,一夜未出,那些小太监不是都应该知道自己是男宠了吗?

    陛下,是在为他遮掩男宠的身份吗?!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昨晚他已经顺从,他却没有对自己做什么?为什么昨晚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他要升他的官?为什么在升官后,又为他掩饰遮掩男宠的身份?……

    他走出未央宫,看着那刺眼的太阳,不敢想,真的不敢想——

    陛下是真心喜欢他,而不是因为他的面貌身体吗?!

    他穿着崭新黑色的官服,反射着耀眼的光芒,回到自己住处的地方。

    “董贤——”略微简陋的原本黄门郎的住处,一个刚毅棱角俊朗的少年在他门口笑着喊道。

    “朱诩?!”董贤停步,看着以前在太子东宫时结下的好友,一晃一年多,他差点认不出来,他半是欣喜半是迷茫的看着朱诩。

    “喂——才多久没见,就不认得我了?!”他轻捶董贤的肩,满上带着兴奋的微红。

    “没有,没有——”他连摇头,亦是欢喜的请朱诩进屋。

    整洁的屋内,少量的家具,一览无余,他坐在桌边,看着那少年。

    他比以前更好看了,他微微感慨。

    “朱诩,你怎么来找我了?”他笑着问道。

    “我听说你现在是皇上近侍,所以想来看看你。”他微微笑着,却有点苦涩,眼神微闪,似是有话想说。

    “朱诩,怎么了?”董贤问道,他细心的注意到朱诩的微沉的面色。

    “贤,你可不可以帮帮我?”朱诩有点哀求的说道。

    他真是没有办法了才来找他。

    “怎么了?我们是朋友,我一定会帮你的。”他陈恳的看着这位许久未见的好友。

    不知道他这一年多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面容变化这么大,连性格态度也微有改变。

    “贤,你是皇帝近臣,你可不可跟皇上求求情不要砍我父亲的头。”他望着他,眼中满是希望。

    董贤微怔,“你父亲是?”

    “翰林院修撰朱宝进。因为写了一篇反对限田令的谏言,惹怒皇上,现已收入大牢,及待开斩。”

    限田令?他有在陛下的寝殿中看过,他一心想要推行的政策,却屡遭反对。他这次是你的动怒了吧,杀鸡儆猴。

    “贤,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我父亲并不是十恶不赦之人,他只不过,只不过……”后面话,他没有说出,只不过他选择站在那些外戚贵族这一边。

    在朝廷争斗中,一旦失败,只有翻脸不认人,何来结盟之谊?!

    他只能来求董贤,求董贤去求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