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婴宁的这句话几乎是毫不偏移地插到了林行远内心最为脆弱的地方疼得他一霎时有如心头滴血心尖剜肉一般

    艺术之路有多坎坷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会懂

    有了与生俱來的天赋还远远不够更要付出难以想象的辛勤和汗水

    尽管林行远自幼家境优渥父母能够为他提供令人羡慕的条件但日复一日的苦练琴艺却是用多少金钱都无法替代的

    而他却从个人演奏会之后就几乎再也沒有碰一下钢琴

    沒有时间沒有精力更沒有心情

    林行远惊讶地发现他已经无法再找回过去那种平静的心态每当他试图坐在钢琴前脑子里总是萦绕着太多的仇恨和算计这让他指尖颤抖眼前的88个黑白琴键俨然成了一头又一头张着血盆大口的凶恶野兽随时能够袭击他吞噬他

    “你看出來了”

    他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却也只是一闪而逝很快又换上了满眼的决绝之色

    坦白说在这一刻夜婴宁的心里充满惋惜甚至她替林行远感到了深深的悲恸

    别人或许不清楚但她太清楚他曾经付出的努力天才也是需要汗水浇灌在时间和心血上林行远并不比其他任何一个学艺术的孩子花费得少

    放弃了可惜可叹可悲

    可是与此同时她又切身地体会得到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同过去的林行远完全不一样了他变得太多让她认不出甚至心生惶恐

    此刻的他让她觉得自己似乎从來都沒能看清楚过他的内心

    “你做生意是怕被我叔叔一家看轻吗”

    夜婴宁想不通如果仅仅是开一间酒吧这么单纯的事情林行远何苦大费周章又想尽办法避人耳目

    也许是因为他家道中落所以心思敏感担心被夜澜安的父母瞧不起所以才偷偷私下行动

    这个理由倒也不是沒有可能毕竟男人都是自尊心强烈的生物金钱关乎颜面林行远亦不能免俗

    但她立即又摇头否决了这一猜想因为“喵色唇”据说已经开了一年多从时间上推算那个时候林行远还沒有和夜澜安谈恋爱

    一想到这一点夜婴宁的心立即无声抽痛起來

    若要真的计较时间的先后是林行远背叛了当时尚在国内辛苦赚钱的叶婴宁主动结识了富家千金夜澜安并且成功地获取了后者的芳心

    她的神色几变全都落入林行远的眼中他沉吟片刻不答反问道:“这些对你很重要吗充其量你也不过是我未婚妻的堂姐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质问我”

    顿了顿他眯眼依旧是咄咄逼人的语气口中步步紧逼道:“无论是工商还是税务这里我都打点得妥妥帖帖你到底在怀疑我什么”

    林行远的直白让夜婴宁沒來由地瑟缩一下她沒有想到他一下子就看出來自己对这间酒吧有所质疑

    “我……”

    她张张嘴无言以对只能沉默

    两人正无声胶着着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轻轻地敲了几下等了几秒门打开外面站着酒吧经理手里正提着装满冰块的酒桶里面是夜婴宁之前点的那瓶香槟

    “夜小姐刚才招待不周您多包涵”

    经理手脚麻利亲手将香槟取出摆好两只酒杯取下瓶口的金属帽一手顶|住瓶塞儿一手紧握住瓶底用力旋转一下“嘭”的一声开了酒

    “已经冰了半小时这个温度刚刚好维持在16摄氏度的时候口感最佳请慢用”

    客气周到的笑容一直保持在脸上直到林行远暗暗递了一个眼色过去经理才微微一颔首悄无声息地走出去小心地带上包房的门

    空气里似乎都随之而來一股醇厚的香气嗅一口令人不自觉地迷醉

    酒精的味道也是危险的味道

    夜婴宁匆忙地看了一眼茶几上的粉红香槟如果是平时她一定会坐下來好好品尝一下佳酿但是此刻她想尽快脱身

    无论“喵色唇”是否同宠天戈有关系自己都已经引起林行远太多不该有的注意了她不想顾此失彼不仅沒有收获还反倒惹來更多的麻烦

    “酒……改天再喝吧我先走了”

    她迈步就要走很意外的林行远居然沒有伸手拦住她

    直到夜婴宁的指尖触到了冰凉的门把手他慵懒又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甚至裹挟着一丝冰冷的声音才在身后适时地响起

    “我们來做个交易吧你把我的骷髅头吊坠还给我我就告诉你这间酒吧的事情”

    她浑身一僵果然停下动作猛地回头惊愕道:“你怎么知道它在我这里”

    他一直沒有找她这让夜婴宁以为林行远沒有猜到东西是被自己捡走了

    “我猜的原來真的在你那里”

    嘴角缓缓地勾起林行远的脸上展现出狡黠的笑容在灯光照映下他好似一只狐狸般盯着她

    夜婴宁感到无比颓丧却又不死心地想要知道更多的消息思考了一下她点点头咬牙道:“好我可以还给你……”

    沒想到林行远径直走到沙发前坐下來将桌上的香槟注入酒杯中然后他冲夜婴宁招了招手

    “谈事情总不好站着來坐下边喝边谈别忘了这酒可是需要你买单的不便宜呢”

    他擎着酒杯轻轻摇晃一下让散发到空气中的酒香更加浓郁芬芳闭上眼他露出一个无比陶醉的表情

    夜婴宁看看他在距离他近一米远的位置上坐下來伸长手臂够到酒杯端起來抿了一口

    顾不上品味味蕾上绽放的檀香和麝香混合的气息夜婴宁微微喘息直入主題道:“你为什么不想让人知道这是你开的酒吧”

    林行远放下酒杯他很高即便坐下也能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我不想让人把我和一身铜臭的商人联系到一起虽然沒人不爱金钱”

    他嗤笑且不屑很是自负于自己的冷幽默

    这话听起來似乎打击面太大把所有的商人都侮辱了

    夜婴宁感到愤怒林行远的回答太过虚伪跟她要的根本不是同一个

    “你知道我想知道什么别跟我故弄玄虚了林行远”

    这一次她终于恼了大声喊出他的名字

    她对他的称呼自“相识”以來有过好多个林先生、林总等等倒是头一次连名带姓地直呼其名

    林行远一脸玩味地看着她的横眉立目满不在乎地回答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知道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

    简直成了绕口令

    夜婴宁愣愣地看着他几秒钟后就在她马上要站起來夺门而出的时候林行远双手抱胸身体向后靠在沙发背上忽然一字一句地问道:“你爱宠天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