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的确没有说谎,但老脸却不禁红了红。

    少爷尽责固然是好,却断然没有丢下刚刚新婚的相君而跑出去的道理。这其中卖的什么药,他却向来看不懂他的少爷。

    微微叹了口气,老管家看着眼前温顺柔和的孩子,听闻也是大户人家手中的掌上明珠。不禁轻声感叹道:造了什么孽。

    “季凉少爷,鸣少爷怕是有些时日不能回来,还请你安心才是好。”

    “管家,喝茶。”珞季凉沏了壶茶,抬手给管家斟了一杯,半垂下眼眸:“我并没有责怪任何人,只是在这里我人生路不熟,什么也不知道,有所担忧也是……”

    “珞少爷。”管家连忙答道,“我既然称您为少爷也便是认可了您这个主人。这里是您的家,断然会护你周全。少爷在这件事上的确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但却是老奴我做的不对。办事不力,不够周全,应当责罚。”

    可怜老管家一身老骨头突然收到老爷夫人的吩咐准备迎亲事宜,却没想到让娶的是个男妻子。惊吓了一番不说,心里也是为少爷感到不平。少爷虽然性格孤傲冷僻,却是从小由他带大,心底是怎样一个人他自是清楚,便也越发怜惜他。只是现下看来,他是真看不懂两家长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珞少爷,这事不怪管家。”站在一旁伺候的小丫鬟怯怯地站了出来:“今早我本是想去通知管家的,可是鸣少爷说了,珞少爷还在睡,不要去打扰他。我才忘了将这事跟管家说。”

    “他吩咐的?”珞萤急忙忙喊了一句,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欠妥,又呐呐地住了口。

    “管家,这事我不打算责怪任何人,你也不必自责。”珞季凉顿了顿,挥退了底下的下人,只余下珞萤和管家,“我只是有些话想跟邺孝鸣谈谈,却没想到他避而不见。估摸着到时或许需要管家你帮忙把话带去给他。”

    “珞少爷,有一话我知不当由我来讲。”老管家说道,年迈的脸上眉头不禁皱了起来:“少爷是我自小看大,性情我也清楚。少爷……在情感上有所缺陷……或许珞少爷您觉得会是针对您,但那对于少爷来说,却是与其他任何人无异。”

    这是什么意思?

    “咳……这是老奴逾越了。”管家站了起来,点到即止。眼睛不期然瞟向了盘子里放的膏脂,顿了顿,想起媒爷的吩咐,也不知道小丫鬟交代的事情都办妥当了没有,脸上一热,微微倾下身子:“不知鸣少爷身体可有不适?我吩咐了丫鬟准备了药浴。”

    “少爷你不舒服吗?”珞萤听了管家的话,摸了摸珞季凉的手,冰凉一片,又连忙把手探到了珞季凉的额上:“少爷,你发热了啊。”

    “萤儿。”珞季凉轻声喊道,瞅着桌上的物事,脸不禁微微发热,那东西虽然没有用,他却是知道用途的,现下管家和珞萤大大咧咧地交谈他的身体状况,虽没有恶意,他还是感到些微的难堪,“我没事。还有跟你说了多少次,要讲规矩。”

    珞萤呐呐地放下手,站到了一旁,“是,公子。”

    ……

    这邺孝鸣一走,便是半个月有余。珞季凉性子安静,除了一开始对于陌生环境的稍微不适应,后一人待在小筑间也是怡然自得。

    捧着书籍坐在书桌前,时常一看就是一下午。

    衍城的初雪早已结束,万物滋长,珞季凉便在小院前置办了些盆花,偶尔浇浇水。时间缓慢,却也过得飞逝。

    珞季凉放下手中的小靴子,这样的生活,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听闻主宅后面桃园里的桃花开了。萤儿,准备准备,我想去走走。”珞季凉笑了笑,把小靴子收进了箱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