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噎他说,有这么好的事,你们章家能这么无私?我忍了没说。只问他:“那你爸拿什么?”章鱼被我问的一愣,偏离了视线,我确定他接下来的话一定是假的。

    他沉默片刻才开口,语言明显是重新组织过的:“我爸喜欢收藏,米米的陪嫁他有几个很看重。”

    信息越少其实涵盖的内容越多,这事儿我得回去问问米米,毕竟我不了解收藏这种东西,东西值钱不值钱,就看喜欢它的人愿意出多少钱。也许是章鱼爸在玩什么猫腻,也许真如章鱼说的,他爸就是看上什么爱不释手的东西了。

    不再和他过多纠缠,我把最后一个虚假的包袱抛给他,完成最真实的戏份:“章鱼,你让翟璐把孩子打了,我就不计前嫌站在你这边帮你劝米米。”

    章鱼面露难色,我起身就打算走,被他拖住了手说:“你容我考虑考虑,先把戒指帮我送回去,我一周内给你答复,行么?”

    行,当然行。我今天需要传达的消息都传到了,虽然中间情绪波动出了一些插曲,差点和他吵翻天,不过也算是为戏演的真实加足了戏码。我需要回去和米米商量接下来的对策,还有很多我想不通的事要搞清楚。

    我不屑的伸出手,看都不看他一眼的说:“拿来,我丑话说前头,东西我帮你送回去,她要不要是她的事。”

    章鱼将戒指盒放在我手心里,合住我的手很真诚的握住了恳求我:“顾潼,你就帮我说几句话行么,我知道顾米特别听你的,我这边也一定好好表现,行么。”

    “孩子拿掉,否则免谈。”我态度依旧坚持,我希望章鱼会把这种信息或多或少的传递给翟璐,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刺激她,但希望会有点效果。

    章鱼说:“我不能立刻答应你,这事儿还得和我父母商量。”

    我甩开他的手,捏着戒指盒怒冲出门,翟璐站在门口,平静的笑着望向我,肚子虽然还没鼓起来,但她双手宝贝似的护着。她要不是个孕妇,我真心想去撕了她。

    我对她做了个口型,碧池。她阴险的一笑,声音不大的对我说:“彼此。”

    我不和她吵,狠狠的白了她一眼,离开。我坚信,生活会惩罚这种孽障,轮不到我来审判,终有结果。况且顾米的计划不能打乱,我戏差点就演砸了,不能再添油加醋了。

    我将戒指还给顾米,然后把事情经过详细告诉她后,她告诉我,章鱼爸对于陪嫁的要求就一个,八只青瓷小茶盅。我见过,就摆在顾米家三楼的收藏室里,是顾米爸玩收藏的朋友从国内外一个一个收回来的,龙九子的图案,好像是宋代还是唐代的,他爸花了总共不到一百万买回来,顾米根本没看在心上,在她家收藏室里也不算什么贵重玩意,我当时觉得八个破杯子百万元实在不值,也便没有具体观赏过。

    章鱼的爸喜好还真不同。八个杯子加个姑娘就送三成股份,怎么想都觉得不合适。不过顾米告诉我,章鱼爸那三成股份也不值多少钱,上市之后能赚几个点也说不准,没准还不如他那点人情值钱呢。

    富人的世界,我依旧搞不懂。不过顾米听从我的建议,找人询问这些杯子的价值去了,相信不日就有分晓。

    从顾米家回来,我累的虚脱趴在床上,柳先生给我开了大门后就进大卧室去了,也没和我说几句话,我就不去自讨没趣了,随便洗洗澡打算睡觉,开了浴室门就被他劫了。

    他没穿上衣,站在我对面微低着头看了我一眼,接着就抱住我吻了我的唇。我本来就累,他这样不问我意见的直接硬来让我心里莫名一股火,可能今天被渣男章鱼刺激的,我将这股邪火引渡到了柳先生身上。

    我一用力推开了他,他没准备的向后一退,撞在墙上,我凝眉很是不爽的打算直接进卧室,被他拉住手拖进了怀里。

    “怎么了,说说。”他倒是没生我气,声音很稳。我没来由的一阵委屈,如果他是我丈夫,我会声泪俱下的说出我对渣男不靠谱的恐惧,可他不是。如果他是我男朋友,我会扑进他怀里寻求安慰,可他不是。

    他什么都不是,大概连朋友都不算。我不能告诉他我的秘密,不能让他帮我出谋划策,甚至连交心都没有一个坚固的理由做基石。

    “不太开心,早点休息,我累了。”我想推开他,想逃离现在这种让我不爽的状态,他手臂很紧,不肯松手,贴着我耳朵问我:“那我带你出去吃晚餐,散散心可好?”

    我想回头问他,柳先生,我和你到底什么关系?但我怕问出口后现在这样能够每天看到他的日子就消失不见了,我贪恋这种温暖,哪怕它可能是一种幻觉,我还是不想松手。

    我想起一首歌的名字,《他不爱我》。

    心底泛着凉意,我强撑着拍拍他的手,转了个身背对着他说:“我真的累了,改天行么?”

    他终于松开了我,拍拍我的头,很平静的回了他的卧室,轻轻关了门。我站在我的卧房和他卧室门中间的位置,细细数着呼吸,直到情绪平静后,去客厅喝水。凯萨和蕾娜紧挨着躺在一起,中间还拱着两只肚子吃的溜圆,熟睡着的小狗崽子。好幸福。我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

    人的感情永远不可能像动物这么单纯。喜欢就是喜欢。爱就是爱。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女人会很容易的感觉到,因为她们敏感。一个女人爱上一个男人,男人往往不知道,因为大部分男人不敏感,敏感的那一小部分,假装不敏感。

    我关好门躺在床上,卧房里的衣柜和柳先生那屋是通的,我能听到他点击电脑鼠标触摸板的声音,偶尔打字不知道是在聊天还是什么。

    有微弱的音乐传来,邓紫棋的《后会无期》。

    当一艘船沉入海底,当一个人成了谜,你不知道他们为何离去,那声再见竟是他最后一句……

    我的眼泪,再次决堤。我不愿意想起李吉的,可我还是难逃记忆。他走的那天对我说,回家去取一些拍立得的相纸,让我等他回来吃晚饭。这一去就是电话关机,短信不回,整个人蒸发的彻底。

    再次相遇,已是半年后,他坐在敞篷玛莎拉蒂里,身边是一个很丰腻的女人,浓妆艳抹,眼神犀利。

    青春无处安放的感觉,灵魂得不到救赎的挣扎,我还是没能完全成熟起来,因为我逃不掉情殇,柳先生不是挽救我的那个人,接触越久,我越是如此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