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豆简直欲哭无泪。

    鱼唯小也觉得过分了些。

    安日初说:“这都是为了你好!”

    宁珂失笑:“看样子我们毛豆以后一定能够成为一个数学家。”

    “兴许是个会计师也不定呢。”鱼唯小说。

    “将來等你小学毕业,上街卖红薯,再也不必担心找错钱数错个头什么的了。”安日初为他规划的未來宏图,却是个卖红薯的。

    毛豆眼眶都红了,所有的课程里,他最喜欢画画最讨厌算术,假如让他在漫漫六年的小学时光里与数数打交道然后毕业了去卖红薯还得数数,他宁可去死。

    “我能不收吗?”毛豆捧着礼物盒,想要还给安日初。

    安日初斜他一眼,表示沒得商量。

    傅泽后來认为:“这份礼物挺好。”然后给了毛豆一张卡,“爸爸给你钱,你自己去买份东西,回赠给你的干爹干妈。”

    于是毛豆买了一顶绿色的帽子,放在更加精致到姹紫嫣红的礼盒里,回赠给了安日初。

    安日初气得吐血:“这毛孩子几个意思啊!是找抽呢还是找死呢?”

    “人家只是个孩子,你干嘛这么激动?”鱼唯小劝道,然后仔细端详着帽子,说,“这帽子挺好的,还是个青蛙的造型呢。”

    安日初不甘心,问鱼唯小:“上次他考一百分,你不是还欠着他一份礼物吗?交给我,我帮你搞定!”

    鱼唯小忐忑地看着安日初,心里暗暗担心这两个“孩子”要以互赠礼物的方式互相伤害到几时呢?

    沒隔几天,毛豆哭着打电话找鱼唯小,说他的校草干爹送了他一本漫画,里头全是光屁股女人,看得他非常难过。

    还在教室上课的鱼唯小当即逃课去找安日初,当着众目睽睽将新婚丈夫从篮球场上揪着耳朵“拎”到路边,怒斥他教坏了乳臭未干的儿童:“毛豆还只是个孩子,你居然给他看那种漫画!”

    “我给他看哪种漫画了?”安日初被妻子这样教训,自然觉得丢人,表情有些尴尬,口吻难掩恼怒。

    “还能有什么漫画?光屁股的女人……我、我都不忍启齿,黄色漫画!龌龊下流!”

    “黄色漫画?”安日初诧异望着鱼唯小,不敢置信自己的耳朵,“我沒听错吧?”

    “是我沒看错吧?你这么个衣冠楚楚的少爷,再怎么无耻无赖,也总不至于是个沒底线沒节操的混蛋吧?”

    “我当然不是混蛋!”安日初说,“所以为了教育我最爱的干儿子,我专门为他准备了描绘非洲那些穷得揭不开锅的部落的现状,让他知道现在幸福生活的來之不易,让他懂得珍惜、懂得知恩图报。”

    “非洲?部落?穷得揭不开锅?”鱼唯小有些懵,那些部落的女人,貌似的确是不穿衣服的。

    “是啊!”安日初怒喝,分明是义愤填膺、忍无可忍了,“我做错了吗?就为了这个,你把我从篮球场拎出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我一点颜面都不留,你……有你这么做妻子的吗?”

    鱼唯小还沒反应,毛豆的电话又打过來,仍旧是哭腔,并且听声音都已经嘶哑了:“干妈……妈,我想给非洲的那些小朋友……捐点衣服去。”

    鱼唯小一头冷汗,语气恹恹然:“毛豆,你刚才怎么沒把话说清楚?”

    “啊?”毛豆懵懂不知自己哪里表达不清,更不知道他的干爹和干妈因为他发生了什么事,“我刚才说得不对吗?光屁股女人,袒胸露乳、皮包骨头、黑不溜秋……”

    “行了行了!”鱼唯小终于也忍无可忍地将他打断,“捐衣服的事,你找你爸去,干妈现在很忙,你沒事少來烦我。”然后挂断电话,向安日初道歉。

    据说毛豆被鱼唯小这样一打发后,下一秒就拨电话给傅泽,哭嚷道:“爸!干妈肯定是不疼我了,让我沒事少烦她……爸爸,干妈她是不是怀了小弟弟所以不爱我了?”

    毛豆认为只有鱼唯小有了新宠才会放下旧爱,殊不知他只是随口一猜,沒想到借他金口,竟好事成真了。

    当时,鱼唯小为了光屁股女人的误会向安日初赔罪,安日初却爱理不理:“除非你小鸟依人、乖顺体贴地把我送回篮球场去,然后乖乖待一边给我端茶递水、擦汗捶背,否则,要我原谅,免谈!”

    话说得这么绝,让鱼唯小很难下台:“这种事要怪也不能全怪我呀!谁让你给毛豆送那种漫画,毛豆话又只说一半,很难叫人不误会的!”

    借口诸多,安日初不为所动,只等鱼唯小臣服妥协。

    “好吧。”僵了半天,鱼唯小念在安日初一直以來都受着委屈,决定纵容他一回。

    然而刚搀着他走到篮球场入口,迎面一阵风和着尘土与汗水拂來,鱼唯小忽然觉得晕眩,脚下虚浮,膝盖一软,半个身子倚在了安日初怀里。

    安日初岿然不动,也不扶她也不搂她,板着脸问:“难得让你体贴一回,你刚答应又想变卦了?”

    “不是的,我……日初,我头晕。”鱼唯小求助道,声音明显虚弱,与刚才的凶悍判若两人。

    “怎么了?”于是片刻前还本持着大男子主义精神的安日初,也立马慌了,“该不会是被毛孩子和我气坏了吧?”

    “不止头晕,我还……肚子疼。”

    “吃坏了?”

    “不可能吧,食堂每天吃得都一样。”

    “吃多了?”

    “哪有你多?”

    “那……这个月的大姨妈來了吗?”

    “这个月都推迟十多天了。”

    “走,我带你去医务室。”

    于是原本忖着让鱼唯小侍奉的安日初,终于还是沒尝到甜头,反倒背着鱼唯小去了校医务室。

    医务室的医生将安日初关在门外,问了鱼唯小许多问題,量体温、看舌头,按肚子,最后连把脉、验尿都用上了,脸色陡然一变,目光里顿时泄露鄙夷:“现在的孩子呀!真是不自爱呀!真是罪孽呀!有想过孩子的感受吗?有想过未來的风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