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夏沙曼脑海里闪过的是陈子秀。他对这个人不熟悉,因为沒有交集,只是听说此人深得圣宠,前不久才刚从南边回來,难道是让他作向导?或是在南边有未尽的事情,再过去打点,自己不过是替他遮掩?

    夏沙曼直觉认为那肯定是皇上不欲为人知的私事,皇上居然不避嫌肯让自己参与!不由双眸晶亮,一瞬不瞬地盯着对方。

    高胜寒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却又实在爱及那双温润如湖水般清澈的蓝眸,伸手轻轻捂住,“别这样看着我,会让我误会你有什么企图的。”感觉到手下的眼睫轻颤,长长的羽睫扫过掌心、指间,痒痒的,麻麻的,就像两把小刷子在心头扫啊扫,该死的撩人!

    高胜寒心神一荡,手下重了些,直接贴到对方眼皮上了。

    夏沙曼抿唇一笑,一把拉下覆在眼上的小手,贴在唇边轻轻吻了吻。“那么,陛下认为,小王会有什么企图?”

    看着逐渐贴近的俊颜,实在是让人赏心悦目的事情,她真的很想一口啃上去再顺势发生点什么。无奈……

    “说正事呢!别勾引我!”高胜寒装模作样的轻嗔一声,轻轻将对方推开。

    夏沙曼脸上闪过一抹失望,却又很快收拾好心情,坐正了身子,“愿闻其详。”顺势替他又续了半杯西柠水。

    两人交谈有大半个时辰,夏沙曼心情愉悦地送了皇帝离开,转身就想告诉扎伊尔这个好消息,却又忽然想起,那家伙离开有好一会了,也不知去了哪里,遂作罢,只安心考虑自己出行需要带的东西,一时将房间给折腾得不成样子。

    高胜寒回寝殿换衣服,歇了一口气,又赶往珞瑜殿。

    沈亦非神志仍未清醒,只是眼帘偶尔掀动,呼吸也稍有急促,面色却不似离开那会那么苍白了,隐显肉色。

    高胜寒大喜过望,问:“他可是快要醒來了?”

    杨太医一直侍候在旁随时观察病患的变化,闻言,点点头,道:“沈小主这是恢复意识了,大概是挣扎着想要醒來,只是体内仍有余毒,遏制了他的行动力。待微臣给他扎几针,提高他对疼痛的感触,有助于恢复他的知觉。”

    高胜寒将位置留给太医,自个脱鞋爬上床,握住沈亦非沒有受伤的另一只手。

    手心微凉,手指软软的,沒有一点力气。不过是两天一夜的功夫,好不容易养胖一点的脸颊又消瘦下來,让人看了不免心疼。

    邓公公、李铭的审讯沒有多大进展,沈亦非贴身侍候的小宦官赵康已经被打得说不出话了,可是,他还是沒有承认,也不能提供有力线索。照顾猫的多福也被好好招呼了,他只是一个劲喊冤,再看他自个手上都有猫抓的痕印,沒理由猫爪子里藏毒他却沒中招。猫抓人可不管时间场合对象地点。

    因惦记着沈亦非昏迷前说过要保下多福和赵康的命,邓公公也沒敢将人折腾死,只得阴沉着脸來回话。

    高胜寒对于这样的结果显然很不满意。可是,看沈亦非逐渐好转,她也沒有多余的心力去关心那些人无辜不无辜,只吩咐继续关着,待沈亦非身体好了再交给他处置。另外又将元宝调过來暂时侍候,高公公之前选好的新人跟在一旁协理一些琐事。

    如此,到了第三日,沈亦非突然醒來。

    眼前很模糊,有些昏暗,看不清事物。

    他试着挣动一下手脚,感觉有些吃力。受伤的左手却是沒有知觉。

    沈亦非缓缓转过脸,想要看看自己的手……还在不在,却只看得到覆在身上的蚕丝薄被,正随着自己的呼吸微微起伏。被子下左手的位置,应该不是空的。

    他轻轻吁出一口气。

    “醒了?”身侧突然传來一道惊喜的声音。

    沈亦非一惊,转过头,动作幅度太大一下子晃得头晕,一时沒看清楚,只是听声音……

    “皇上?”他试着开口,嗓子干涩冒火,沙哑难听,有一种烧灼的感觉。

    “醒了就好!别急着开口,我喂你喝点水。”高胜寒喜出望外,也不使唤外边值守的人,自个下床倒了杯温水,抱起他,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小心翼翼地喂他喝了小半杯水。

    安顿他躺下,她这才转身出去找太医。

    彼时不过寅末,因着夏日日长夜短,外边已是映了点天光,早起的宫人已开始在各处忙碌。

    又是一个好天气。

    杨太医來看过,点点头,说:“小主已经大好,待微臣换一剂药方。”而后盯着小童抓药熬药,嘱咐注意事项。待小主服下汤药,出了点汗,又把一次脉,确定对方身体已经在好转,余毒被药物一点点慢慢消蚀,只要按时按方服药和药浴,再配合药膏涂抹,再过三五日必定是无碍的。

    众人闻言,俱都松了一口气,纷纷与皇上道贺。高胜寒高兴的大手一挥,赏赐了杨太医一堆东西,并派人派车送他回家。

    杨太医这才脚步虚浮地离开了三日未曾迈出的珞瑜殿,回家给家人报平安去了。

    珞瑜殿众人提了几天的心这才落回肚子里。被关在宫里憋了好久都不能出门的楚云昇立即屁颠屁颠地跑來慰问。

    “可吓死我了!怎么就出了这种事!你也太不小心了!”看到还躺在床上养神的沈大美人,楚云昇咋咋呼呼地凑上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视线落在对方青紫的左手手背上。他皱皱眉。“怎么还是这个样子?那庸医真的有给你治好?”

    沈亦非劫后余生,心里也是感慨,早已顾不上左手是不是会养不好一直这么难看下去,表情淡然的说:“比起我这条命,不过是手背难看些,已是万幸,哪里还敢强求。”说着,盯着微肿的手背有些出神。

    “那毒是怎么來的?可查到了?”楚云昇也不跟他客气,自顾自地抓了桌子上的点心就吃。

    沈亦非嘴唇动了动,却是苦笑着摇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人掉包的……”

    其实,他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