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7月7日,驻华日军在卢沟桥附近演习时,借口一名士兵“失踪”,要求进入宛平县城搜查。【小说文学网】其无理要求遭到中国守军严词拒绝,日军遂悍然向中国守军开枪射击,炮轰宛平城,制造了震惊中外的“七七事变”,又称“卢沟桥事变”。

    1937年07月09日《申报》3版登载了《日军炮轰宛平县城》一文:

    华北形势突变

    日军炮轰宛平县城

    两度冲突伤亡者颇众入晚又闻炮声

    双方对峙中日竟要求我方军队撤退

    我驻军坚决表示愿与芦沟桥共存亡

    平津戒严秦德纯等商议应付方法至深夜未散

    中国守军和日军在卢沟桥激战,日本派大批援军,向tj、北平大举进攻。29军副军长佟麟阁,132师师长赵登禹先后战死。1937年7月30日,**因伤亡惨重被迫撤离tj,tj沦陷,同年8月8日日军进入北平。

    洪百川最后的一点渺茫希望也彻底的破灭了。

    赵飞龙走后,洪百川虽然是又气又恨,但自信只要自己和两个儿子拼出性命来经营,这洪家的镖局不会倒。不要说赵飞龙只是对洪柳说跟随矛盾老人外出云游个一年半载,只要他愿意,出去闯荡个两三年,有洪家武馆源源不断进来的票子,这镖局也至少是可以维持下去。

    洪百川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仗,还真的会打起来!而且紧紧是一两天的功夫,北平就被日本人给占了。

    北平,北平。如今的北平城可不太平了。现在北平的街头巷尾,到处可见持枪佩刀的日本兵,在这个兵荒马乱的时代谁还有心思学拳呢?这个到处是日军的北方,又要镖局还有什么用呢?

    镖局摘牌匾的那一天,洪百川没有去。

    他怕,怕看见父辈几代人用性命拼杀创下的家业,就这么的败在自己手中。

    他痛,痛自己费尽心思却还是没有可以力挽狂澜。

    他恨,恨这个时代不给自己留下一份念想儿。

    他悲,悲自己没有脸面去见埋在地下的父亲。

    洪百川一个人摇摇晃晃的进了祠堂,冲着先辈的灵牌含泪的磕了几个头,眼前一黑,人事不省。

    7月炽热的阳光射进了屋里,赵飞龙此刻的心却是没有这天气那般炎热,而是冰冷冰冷的。他双手捧着一张sh的申报,坐在长藤椅上,一个字一个字,不安的,读着那报纸的第3版。这已经是今天上午,他第八遍读这篇《日军炮轰宛平县城》的文章了。报纸上的每一个字,都印在了赵飞龙的脑子里,他几乎已经可以背诵下来,但还是想从报纸的字句中,寻找到更多的什么细节,去更深的了解北平那里发生的一切。

    回去,回到洪柳身边,一个念头在赵飞龙的脑海里闪过,但这个念头稍纵即逝。我回去又能起什么用呢,不如在这里和矛盾老人学好拳法,最好也学会那郭大师的看家绝技,半步崩拳。以后在南方开一家武馆,把洪柳和师傅他们都接过来,远离战火。可是矛盾老人为什么就不传授给我那半步崩拳呢?难道是我有什么做的不到的地方?赵飞龙心里琢磨着。

    每当遇到困难,赵飞龙总会给洪柳写一封信。但是写完后的信,赵飞龙又都同样的会把它扔到纸篓里面。

    我一定要把那个半步崩拳学到手,再回北平,总不能就这么无功而返吧。我现在写信,洪柳告诉了师傅他们,来信必定会逼我回去。来信,赵飞龙这时候是真的渴望有一封家书,捏在自己的手里啊!但是理智使他的内心清楚,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不要说自己,从来都没有往北平寄过一封信。就是寄去了,自己在每个城市最多停留也不会超过一周的时间,北平的回信,自己又怎么能够收到呢。

    忍,忍住,不给家里寄信!赵飞龙暗暗的对自己说。他生怕这信一寄出去,自己那最后的防线会被彻底的击垮,在思乡的情绪下,促使他没有学会矛盾老人的那半步崩拳绝技,就返回北平。

    赵飞龙心里非常清楚,洪家的家业就是洪百川师傅的命,家业在洪师傅在,家业丢洪师傅亡。

    洪家的京都宏镖局自从他爷爷1870年创立之后,不知付出过多少心血。最疼爱洪百川的叔叔,当年就是出镖时为了保护镖车丧的命,洪家把这镖局传到洪百川的手中,洪百川那真是把这镖局的存亡视作比生命还珍贵。

    我一定要学成这半步崩拳,再回北平去见洪师傅和洪柳。赵飞龙暗下了决心。

    第二年,洪柳又生下一个男婴,取名赵亚东。带着两个孩子的洪柳更想丈夫了,要说这半年也过了,就是要等一年的时间,赵飞龙顶多到年底也就该回来了,每当想到赵飞龙年底前就会回来,洪柳总是暗自欣喜。可是他为什么连一封信也不往家里寄呢?

    洪柳拿起了笔,伏在桌子上,写了一封短信,封口的时候却又不知道怎么写寄信的地址,只好把这封信塞到了床头的褥子底下,一个没留意,另外的几封信从褥子底下滑落到了地上,洪柳捡了起来,掀开了褥子,底下满满的一堆没有寄出去的信。

    “小妹,你快去看看爹吧,他的病又重了。”洪武忽然跑了进来,急切地呼唤洪柳。

    洪柳匆匆的把信压在了褥子底下,随着洪武一同奔到了父亲的房间。

    床上半躺着一个老人,双目的光芒有些浑浊,刚满五十岁的人,头发却已经全部花白,他的脸很瘦,瘦的甚至有些嘬腮。他的面容很憔悴,憔悴的甚至是显得奄奄一息。他病骨支离的伸出一只手捂着洪柳的手,有气无力的说道:“飞龙跟你说,年前就回?”

    洪柳冲着老人含泪的点了点头。

    那老人便是一年前精神饱满,身强力壮的洪百川,他听了洪柳的话,脸上展露出了笑容,眼睛也显得明亮了一些,嘴里低声的说道:“回来好,回来好啊。要是一家人团聚过个年,那该多好啊。”可能是过于心悦或是说话太耗体力,洪百川说了这么一句话,就不间断的干咳了起来。

    “爹,您好好养着身子。别多说了。”洪武在一旁劝着父亲。

    “是啊,大哥说的对,您这个样子,叫妹夫回家看了,心里多难过啊。”洪奎也站在那里一同和弟弟,劝解父亲。

    洪百川等咳嗽过去,缓了缓神儿后,又长叹了口气,难过的说道:“飞龙这孩子,怎么连一封信也不往回寄啊?这兵荒马乱的,他一个人在外面,别再出什么事儿。”

    洪百川说完了这句话,闭上了眼睛,洪武看了看洪奎,洪奎看了看洪柳,洪柳低着头,担心眼前父亲的身体,更担心现在不知是在那里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