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然呆呆的站在那里。(小说文学网)

    李然妈在对面的屋子嚷了一声:“李然,你们那里怎么了。”

    “没事儿,杯子不小心掉地下了。”李然回了一声。

    张雪飞忙着低头在地上捡书,脸憋得像是孙悟空的红屁股,嘴里小声的叨唠着:“疯了,都疯了。”

    “怎么回事”李然看着张雪飞问。

    “没,没什么。”张雪飞也不抬头,低着头只顾捡书。

    “别捡了”李然一把拉起了埋头捡书的阿飞,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飞把书往桌子上一摊,无奈的望着李然,支支吾吾的说:“那个,这个”

    李然叫阿飞坐下,给他倒了杯水,自己则是坐在了他的对面,缓缓神,望着阿飞缓缓地说道:“我们都是朋友。”

    阿飞看着李然,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和韩三儿是小学同学。我们班”

    阿飞缓了口气,接着说道:“我们小学有个同班的女生,是你们学校的同学。她叫张小燕,你一定认识。韩三儿,和我小学时候每天都会送她回家。也不是送她回家,是隔着几十米的那样,跟着她回家。也不是跟着她回家,是怕她出事儿,那种护送她回家。也不是护送她回家”

    李然皱了皱眉,说道:“什么啊?你说的什么啊?”

    阿飞长出了一口气,对李然说道:“因为她坐第五排第一个,所以我和韩三儿叫她五月一。其实小学我和韩三儿两个人,从没和她说过一句话。”

    李然心想,这就是暗恋啊。

    阿飞又是长出了一口气,接着对李然说道:“韩三儿总对我说,他有心理感应,也不是心理感应,就是那种感觉。”

    李然茫然的盯住阿飞。

    阿飞顿了顿,接着说道:“反正,韩三儿,说的我信。他能感觉到五月一。”

    李然心想这个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阿飞又是顿了顿,接着蹦豆子似得,一口气蹦了出来:“反正,韩三儿最近说,他能感觉五月一喜欢的是你。”

    李然听了,眼前蒙的一下子,黑了。

    李然和阿飞呆坐在那里,谁也不说话。

    就这样,过了几分钟。李然问阿飞:“你说韩三儿,和你从来没有和那个叫五月一的女生说过一句话?”

    李然一问这句,阿飞的脸一下子更红了,低着头对李然支吾着:“我,我说过一句。”

    李然看着阿飞,不说话。

    阿飞脸和脖子通红,见李然看着自己。一、不说话,二、不问。挪了挪屁股,脸上的红色一直泛到了耳根,张了张嘴,对李然扭捏地说道:“有一次,她的书掉到地上了,我帮她捡了起来。”

    阿飞的脸更红了,咂摸了一下嘴,淹了口吐沫,说道:“她说:谢谢。”

    李然的眼前,金星乱冒,对阿飞追问道:“然后呢?”

    阿飞一脸迟疑的望着李然,瞪着眼睛,好奇的问:“然后?”

    过了几秒一会,阿飞才意识到了李然是在问他:然后发生了什么。

    阿飞摇晃着脑袋对李然说道:“完了。就这样啊。”

    李然瞪大了眼,不知道,该冲阿飞说什么了。过了几秒,李然忽然反应了过来,站起身,拉着阿飞的胳膊,就往外走,嘴里嚷着:“你们两个,和人家都没说过一句话,就说人家喜欢我。走,走,和我一起到韩三儿家,说说清楚。”

    阿飞被李然拉着,在后面嚎叫;“我不去,我不去。”

    走到门口,阿飞用一只手使劲的把住了门框,双腿乱蹬,嘶哑着嗓子冲李然喊着:“我不去,我不去。”

    “李然,你杯子又调地上啦?”对面李然妈显然听到了李然这屋子里叮里当啷的,喊了一声。

    “阿姨,是我的杯子掉到地上了。”

    阿飞冲着李然妈的屋子,喊了一声,把着门框的手,一松劲儿,被李然拉着,像是去法场一样,在后面鬼哭狼嚎的跟着李然直奔韩三儿家而去。

    韩三儿正独自一人坐在家里望着窗外发愣。

    正是春夏交接,梅雨时节。

    韩三儿的心情杂乱无章,真好比张先《千秋岁》里的诗句:

    惜春更把残红折,雨轻风色暴,

    梅子青时节。永丰柳,无人尽日花飞雪。

    莫把幺弦拨,怨极弦能说。

    天不老,情难绝。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忽然听见李然在门外喊叫自己的名字,韩三儿一惊。

    犹犹豫豫的跑到了门外,一看李然拽着阿飞,像是拖着口绑了绳子,要被屠宰的大猪。再看阿飞门面通红,低着头,眼睛不敢碰触自己的目光。

    韩三儿一看阿飞这表情,心中暗叫不好:不是这小子,把两个人暗恋的事儿,对李然说了吧。

    韩三儿想到了这里也是低沉着头,不敢碰触李然的目光,把李然和阿飞让到了自己的屋里。

    李然刚一进屋,还没坐下,就冲着韩三儿大吼:“你们两个,话都没和人家说过一句。怎么就知道喜欢上了我。还闹着打架。”

    韩三儿一听,脸一红。用眼角瞟了一眼阿飞。

    再看阿飞,缩在角落里,望着韩三儿,张张嘴,又合上了。

    韩三儿,一看阿飞这个形态,什么都明白了,冲着李然喊:“我有心灵感应,我知道的。”

    “感应个屁,你们话都从来没和人家说过一句。”李然也冲着韩三儿嚷。

    “那我不管,反正你们两个得好。你不能干对不起人家的事。”韩三儿冲着李然说。

    李然的脑袋像是被人打了一闷棍:嗡的一声。

    “你们两个不好,我们这个朋友就算是掰了。你不知道她人有多好。”

    李然被韩三儿的喊话,惊醒了。

    “我”

    “我”

    李然说了好几个我字,也不知道是说什么好了。心里念着:疯了,疯了,都是疯子。

    这时,李然忽然记起了阿飞刚刚给他讲过的,小学时候的事情。

    “我们可以向,你和阿飞上小学的时候那样,每天护送,不保护,不”李然支支吾吾的对韩三儿说:“总之,是一起回家。你看好不好。”

    “那以后呢?”韩三儿瞪大了眼睛望着李然:“人家可好了。我是说长大了以后呢?”

    李然心中暗骂:你到是想的长远。再一想,自己没有户口,上完了初中,都不知道会不会被轰回户口原籍去,对韩三儿说道:“以后,她选一个。你或是我。”

    李然嘴上说着,心里却骂:疯了,疯了。都疯了。我也只是在学校里见过几次,你们说的这个女生。和你们一样,话都和人家没讲过一次。

    “那好吧,明天开始,我们每天在学校门口等她出来,然后一起回家。”韩三儿冲着李然嘟囔着。

    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八十年代初中生的情感尤为稚嫩。

    几年后,进入九十年代,李然回县城也去过韩三儿家几次。韩三儿为了这个女孩儿刻苦学习,高中考上了李然所在的那所重点中学,然而女朋友却已经是另一个女孩了。后来,过了一年,李然听饶西说,韩三儿因为新交的女朋友和人打了架。再过一年,听阿飞说韩三儿因为那个女朋友辍了学。后来李然暑假打工的时候,韩三儿、饶西、阿飞曾经到李然家找过李然一次,四个朋友和韩三儿一起去一家国际快餐店面试服务生,后来快餐店因为韩三儿年龄不够大,又没有学生证来证明是学生打工,就没有要韩三儿。大家见快餐店不要韩三儿,几个人都没有在那家快餐店工作。再后来李然再也没见过韩三儿,有人说他去县城的人民商场做了服务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