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三人意外的是,我一问起这事,依然就哭了起来。

    “怎么了?”我看着她问。

    依然就是一个劲地哭,没有回答。

    “依然,若麟呢?”这个时候,一个声音从前面传了过来。我转过头,看见一男一女走了过来,是杨若麟的爸妈。

    依然听着这个声音,也抬起了头,却没有吱声。不管怎么说,杨若麟都是这两人的儿子,依然还是说不出口杨若麟已经死了的事。

    “他还在依然家里,你们过去吧,警察会把事情经过告诉你们。”我对他们说道,他们听完,迟疑了一下,便走了。我心里纳闷,这杨若麟刚死,他们怎么就来了,是谁通知的他们呢。

    “丫头,别哭了,给我们说说看。”待他们走了,山爷爷见依然还在流泪,也劝了起来。

    “山爷爷,我,我,我昨天晚上回家时,就见着若麟了。”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呢!”一听这话,我声音就大了不少。

    “天童娃儿,你冷静点,听丫头说完。”山爷爷对我说。

    我深呼吸了几下,这才压抑住自己体内的躁火。要知道,在知道杨若麟强奸了徐妍后,我就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我甚至想让陈叔帮我推算一下他的藏身之地,可是依然明明昨晚就见到了他,却到今天早上才告诉我。

    我突然间就明白了,我昨晚给她发短信没有回,打电话也支支吾吾的,原来是心里有鬼。我实在搞不明白,难道到现在为止,在她心中,杨若麟还是她弟弟么?在我送徐妍去的路上,她还在劝我,让我不要怪依然,如今依然这样做,对得起徐妍么?

    我扳着脸看着她,一时间,我竟是觉得,她是如此的陌生,让我捉摸不透。

    “前天晚上,若麟跳下楼后,便逃进了镇子外的一座山上,中间一直没吃东西,昨天下午六点左右,趁着天色开始变黑,他就下了山,避开行人的注意,回到了我家里。他给我妈说我们有事都去了县城,只留了他一个人。”

    “你妈不知道他犯案的事?派出所的工作是咋做的啊。”陈叔皱眉问道。

    陈叔说得没错,去嫌犯亲属家里走访,告知其亲属,嫌犯犯了什么事,有多严重,让他们有了嫌犯的消息后随时向警方报告,这是最基础的工作啊。这个镇上,杨若麟的亲属就依然家,如果派出所没有去做这个工作,那就是重大失职了。

    “上午去过的,我妈也知道他犯了什么事。我妈其实正准备悄悄给我打电话的,我刚好在这个时候回到了家里。”

    “所以,你们就包庇他了?”听到这里,我的火气又上来了,依然说她妈都准备给她打电话了,应该就是想要揭穿杨若麟了,可这时依然回去了,她们并没有向外打电话求助,联系起依然以前对杨若麟的袒护,我想当然地以为,她一定又是心软了,不想把杨若麟交出来。

    “天童,我……我没有……”依然看着我,眼睛红红的。

    “丫头,接着讲。”山爷爷说了一句。

    “我看见他时,很生气,质问他为什么要做那种事情。没想到他一下就跪了下来,说他是生了一种病,发病的时候他都控制不住自己。”

    “他当时的样子很是悔恨,我承认,我的心软了不少,但我还是准备把他交给警察的。我告诉他,每个人犯了错误,都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我甚至让他不用害怕,强奸罪一般不会判死刑,我们会等着他出来,以此让他放弃抵触情绪。”

    “他听了我的劝,也表示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愿意接受法律的制裁。但是,他有一个要求,他让我再等一等,我问他等什么,他说他去自首前,想再见一见他爸妈,我们便给舅舅舅妈打了电话,可那时候已经很晚了,没有客车过来,他们说今天一早赶过来。”

    后面的事就明了了,为了满足杨若麟的要求,依然多宽限了他一个晚上,准备等到今天早上杨若麟的父母过来后,再把杨若麟送到派出所去,或者是再打电话告诉我这件事。结果呢,今天早上,杨若麟再次“发病”,并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严重,已经丧失了理智,依然这才慌忙着给我打了电话。

    依然之后说的话,证实了我的这个猜测。

    “你爸呢?你爸不是不喜欢杨若麟么,他怎么会不报警?”依然爸这次的表现也很让我意外,先是没有举报杨若麟,接着似乎是为了保护依然而受了重伤。

    “上午警察去我家里时,我爸还在睡觉,并不知道若麟犯案的事。下午他打完牌回来后,只是像以往一样冷眼看了他几眼,也没多问什么。”依然回答着。

    “唉,丫头,你真不该一时心软啊。”听完依然的话,山爷爷叹息着说。

    “山爷爷,我,我错了……我先是害了妍妹妹,现在又害了我爸,我,我真是个罪人……”依然再次自责了起来。

    “小林啊,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一切都是命数,你想开些。”陈叔开口劝着她说。

    这个时候,我们已经走到了卫生院。进去后,我们径直到了急诊科,询问她爸的情况。一个值班的护士告诉我们,她爸脊椎断了,正在手术室进行抢救。听到这消息,我们又赶紧去手术室,到了后,依然妈在外面守着。

    “妈,爸怎么样了?”依然哽咽着问。

    “进去好一会了,医生说有可能会瘫痪。”依然妈说着,也用手抹了一下两眼流出的泪水。

    依然听到这个消息,差点没站稳,我及时伸手扶住了她,把她扶到了凳子上面。

    这一等就是近两个小时,十二点过,手术室的大门才打开,医生推着一张床出来了,床上躺着依然爸,我们赶紧围了过去。

    依然爸眼睛是闭着的,医生说是麻药劲还没有过,等会就会醒了。依然着急地问她爸到底怎么样了。

    “肋骨断裂三根,胸部脊椎碎裂,胸部以下全部瘫痪。”医生只说了这短短的三句话,对于依然和她妈来说,却是晴天霹雳。

    听了这话,依然妈直接就晕了过去,医生忙着又给她输氧又是掐人中,过了好一会,她才睁开了眼睛。而一旁的依然,也是两眼发呆,没有神韵,我看在眼里,心里一阵叹息。

    昨天送徐妍时,我还在想“因”与“果”的关系。现在,看到依然这个样子,我不由得再次想起了这两个字来。依然带杨若麟去找了端木冬寒,让端木冬寒种了一个红色的蛊虫在杨若麟的体内,接着,杨若麟强奸了徐妍,现在又导致依然爸瘫痪。

    正如依然刚才所说,她是先害了徐妍,又害了她爸。从因果来看,依然的执念是“因”,而这个“因”,导致了徐妍与依然爸受苦的“果”。

    除了这两个直接的“果”之外,只怕是,从今以后,依然的妈妈会老得更快吧,而依然自己的心里,也会因为这件事而自责内疚不已的。甚至于,因为她本就善良,见不得人受苦,当这种苦的产生与她有关时,她的这种负面情绪会陪伴着她一辈子。

    刚才依然妈昏迷时,我们便都留了下来,在过道里等着医生把她救醒,而另外的医生则推着依然爸去了病房。

    现在,依然妈醒了过来,待她休息了一会后,山爷爷便扶着她,我扶着依然,往她爸的病房而去。

    到了病房,我们让她们二人坐了下来。她们就那么定定地看着病床上始终闭着眼睛的依然爸。

    这么看了好一会,依然缓缓转过头去,看着她妈,问了一句:“妈,刚才在家里时,你对着若麟喊了一句,说我是他亲姐,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