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其他人参与,不是你说了算,我们会继续调查的,天童,我们走吧。“天童,帮我一个忙。”

    “啥事?你说吧。”我转过身子,看着情绪有些激动的刘鹏。

    “我的事情,我父母并不知道,有机会的话,麻烦你帮我给他们撒个谎。”

    听到刘鹏这话,我心想,他终究还是想起了年迈的双亲,可是,他犯的是死罪,再也出不来了,我要撒个什么样的谎,才能瞒他父母一辈子呢。

    “我尽力吧。”最终,我还是答应了他。此时陈叔已经走出去了,门口的两个警察进来要带刘鹏走,我也赶紧走了出去。

    “陈叔,怎么急着走了?”走到陈叔身边,我不解地问。

    “关于他自己的部分,他基本上已经说了,关于何局与神秘人的部分,他只字不提。你没见你说是他与何局一起谋划杀人时,他的情绪波动很大,,很明显,他是要自己扛下所有罪责。那么,再问下去,也是没有用的,唯有我们把何局犯案的证据拿到他面前来,他才会松口,其他的问题,等把何局抓了后再来问他吧。”陈叔回答我说。

    之后,还是洋子安排的,我去到了另外一间探视室,看张瑶。陈叔说他就不去了,张瑶那里也问不出与案子有关的线索,他不想看到张瑶可怜的样子,会难受的。

    当我走进探视间时,张瑶本来埋着的头动也没动一下。我看到,比起我上次在看守所院子里放风时最后一次见到她,又消瘦了不少,也更憔悴了。

    “张瑶,是我,徐天童。”我坐在她面前,轻轻唤了一声。

    听见我的声音,张瑶终于抬起了头,看着我的目光里没有一丝神色。我真没想到仅仅两三天时间,她的变化这么大。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颧骨突出,瘦得不成样子。她的这副模样,让我不禁反思道:看来,我真的错了,告诉张瑶她姐姐的事,无疑是让她雪上加霜,击垮了她的又一精神支柱。

    张瑶看着我,没有说话,我悲从心来,也不知如何开口安慰她。

    “你要振作啊,你不好好活下去,怎么对得起你姐姐的牺牲?”脑子里混沌了许久,我才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听我提起张晓,张瑶眨了下眼睛,嘴里喃喃道:“姐姐,姐姐……”

    看到她终于有了点反应,我忙着继续劝道:“是啊,你姐姐为了救你,付出了那么多,最后连命都搭上了,你现在这样,如何能让她安心啊。你姐姐一定也不希望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你家里还有父母,你若一蹶不振,你爸妈怎么办?你就忍心让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说来说去,我也只有从张瑶的家人这方面做突破,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还有其他的什么事是她在乎的。好在,听我说了这些后,张瑶的眼睛比之刚才,要多了些神色,不再是木然的、目空一切的。我心里稍微松了口气,只要她还有在乎的东西,那就还有得救。

    “你看,我说了我很快就可以出来,我做到了吧?所以,你也要相信,我会救你出来的。现在,我们已经锁定了杀吴君霞的真正凶手,他自己也承认了,救你出来,只是时间与手续上的问题,你很快就可以恢复自由了!”前两次,我给张瑶做承诺时,心里并不是很有底气,而这一次,我说得很肯定,因为案件的真相马上就水落石出了,就在刚刚,刘鹏也交待了杀吴君霞一事,监控全程录了下来。一旦刘鹏被定罪,那张瑶的嫌疑自然就解除了,办好相关手续,她就可以无罪释放。

    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不知张瑶是对我的承诺产生了免疫,不再是那么相信我了,还是本身就对洗刷冤屈重获自由一事的期待没有那么热切了,总之,在我说完后,张瑶只是很浅的、不易察觉地笑了一下,除此外,没有说话,也没有过多的表情。

    当我走出探视间时,洋子赶紧问我效果怎么样,我只得苦笑了一下告诉他,效果不是很大,不过张瑶应该不至于想绝食而死,会吃饭的。我这么说,是认定张瑶不会忍心抛下自己的父母。就连刘鹏这个杀人犯,在知道自己再也出不去时,都会想起家中的父母亲,那张瑶,一个还有出去希望的女娃儿,不至于会这么决绝。

    从看守所回来,我直接去了刑警队。消除嫌疑后,本来我今天是要回到单位正常上班的,但想着要去问刘鹏,我给大熊请了半天假。现在事情办完了,我还是想着去上半天的班,上班是次要的,我最主要的目的,是想告诉全大队:我徐天童没犯事,我是被冤枉的,你们看,我这不回来上班了么!

    人生在世,有时候,这张脸还是很重要的,我也不能免俗,不愿被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闲话,所以我急切地想向全世界证明我的清白。

    刑警队很多人还不知道我被放出来的消息,看见我时,眼中的惊讶是掩饰不住的,我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却还是笑着与碰见的每一个人打招呼,而对他们表露出来的疑惑与吃惊,则完全无视。

    到了中队办公室,除了大熊,中队另外三个人都热情地与我打招呼,没有表现出丝毫吃惊,显然,这是大熊提前告诉了他们。我刚坐下十分钟,大熊就问我有没有啥事,我被抓走后,手上的工作都被其他人接管了,这刚回来,自然是没事的。

    我两手一摊,对大熊说啥事没有。大熊就说那正好,他刚接了一起珠宝盗窃案,现在要去出现场,让我陪着他一起去。我当然乐得去学习学习,到刑警队后,我还没正式接触过实案呢,之前都是看已经办完了的案例。再一个,我一回来大熊就给我安排工作,没有给我“特殊照顾”,这让我心里很舒坦,我想要的就是这效果:马上恢复正常工作,消除之前事件的不良影响。

    我俩开了一辆警车,快速向案发地驶去。路上,大熊简要向我介绍了案情,位于m市中心商圈的一家玉器店,于昨天晚上失窃,丢失玉器总价值约一百万元。我被这个数字惊得咽唾沫时呛了一下,缓过神来后,问道:“丢了这么多?我的神啊,一百万,按我现在的工资水平,我干到退休,不吃不喝,才能攒这么多钱。”

    “哈哈,这还不算啥,在刑警队呆久了,办的经济案子多了,你只会越来越觉得自己的收入是在拖社会的平均水平,我们这工作,也就吃点稀饭馒头,饿不死,也发不了。”大熊边开着车边自嘲地说道。

    “的确,这年头,还是做生意来钱快,公务员,就是个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外人都只看到我们表面的光环,只有我们自己才知道自己是有多苦逼。”我也赞同地说。

    过了一会,我想到既然是昨晚就失窃了,现在马上就到中午了,怎么大熊现在才过去。当我问大熊后,他告诉我,这些玉器店,一般都是上午十点左右才会开门的,早上很少有人去逛街买玉的。再一个,当发现失窃后,老板打了110,第一时间赶过去的是巡警,巡警到现场,了解了大致案情,会通知辖区派出所过来,一般的小案子,派出所自行办理,如果数额巨大,才会通知刑警队去现场勘查,这样一级一级的走一遍,时间自然也就耽搁了。

    听了大熊的解释,我也算再一次熟悉了这个流程。由于被盗的店面是在市中心区域,路上有些堵车,又过了十来分钟,我们才赶到了案发地。这是一家名叫“玉观音”的玉器专卖店,我们到门口时,门外已经拉起了警戒带,有一些围观的群众在看热闹,大熊带着我直接走了进去。

    进去后,一个警察看到了我们,走过来喊了句“大熊”,就开始说起了案情。报案的是玉器店的营业员小薇,她早上十点来开门,并没发现什么异样,之后她打开店门,做起了店内的卫生。

    待把地板打扫完后,她想要去清点货物,这才惊恐地发现,有三个柜里的几十件玉器都不翼而飞了,她忙打了电话报警。第一时间到现场的是巡警,据巡警说,他们过来时,小薇蹲在地上不停在哭,巡警问她哭什么,她就一个劲地说老板要怪下来,她把自己卖了都赔不起。巡警问她通知老板没有,小薇哭着摇了摇头,后面是巡警找到商铺的物业,才翻出了老板的电话通知了。

    了解到失窃玉器价值巨大,巡警通知了派出所过来,同时也大致检查了现场,发现门锁完好,没有被撬过的痕迹。派出所民警过来后,再次检查了现场,仍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

    玉器店老板这两天正在云南进货,要下午才能坐飞机赶回来。待小薇情绪稳定后,派出所民警要求其把失窃的玉器列一个清单出来,并注明每一件的价格,算下来,一共失窃了80块玉,包括玉镯、玉戒、玉制挂坠、玉制摆件等种类,总共价值人民币一百零六万。

    派出所民警给我们介绍完案情后,大熊问小薇现在在哪里,另外一个警察就带过来了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看样子也就二十来岁,她眼睛红红的,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

    “你就是小薇?”大熊偏头看着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