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予桓可想而知,石蓉绣设计毒死夏兰香不成,被他敲山震虎小示惩戒后,竟痛下狠手用父亲所赠的鳞纹铰将夏氏毁容,实是心肠歹毒手段狠辣!难怪夏兰香口口声声喊着“皇后,我要杀了你”。

    夏兰香确实早已被石蓉绣折磨疯了。

    那一日,她偷跑出秋叶馆,竟无意中看到了在繁谢宫里匆匆而行的慕容予桓。夏兰香浑浑噩噩的跟在后面来到落英阁。门外也无人拦她,她便径直走了进去,在门口发呆了半晌,当看到穿着鹅黄锦衣的云嫣时,竟误认作是穿着凤袍的石蓉绣,便顿时发作起来。

    慕容予桓越想越气,恨不得立时废黜了石蓉绣!

    落英阁中,云嫣日日为慕容予桓悬心,好在有秦公公经常送来信息,得知他龙体安康,伤也在慢慢痊愈,心下才好过些。

    这日,秦公公直到午时还没来,云嫣斜倚在内室的床上等待着。她用手抚摸着床栏上的朱漆红木花纹,初开的情窦被深深的相思填满。

    百无聊赖中,她伸手拔下头上的七宝石榴钗,用钗尖在床栏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慢慢刻划着。渐渐的,朱漆花纹上出现了一个浅浅的字:“桓”。她用指尖反复抚摸着这个“桓”字,慕容予桓的修眉俊眼和儒雅风姿便似出现在眼前。

    不多时,云嫣忽然听到,一个女子唱歌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初时,她以为那是南宫忆仁。云嫣已有些时日没有去过泪湖了,也一直没有再看到那些丹杏树和南宫忆仁。

    莫非是南宫忆仁在仿着女声唱歌?

    正想着,眼前又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云嫣一看,那身影不是别人,竟是她的母亲青莲!

    原来,是青莲在唱歌。

    “娘!您来了!您来看嫣儿了!是皇上派人接您来的吗?”

    云嫣发足向那人影奔去,可没奔出几步便踏了个空。低头一望,脚下竟是万丈深渊!

    云雾弥漫中,云嫣向着深渊的底部直坠下去,冷风打透了她的身体,眼见就要摔个粉身碎骨!

    正这时,只见一个人也从上面坠了下来,白衫翩翩,有如天神,直坠到云嫣身边一手将她拦腰抱住。两人停止下降,互抱着悬于天地之间。那白衫翩跹之人抬起一张线条分明的脸,深情的笑看着云嫣道,

    “云儿,别怕,朕来了!”

    正是慕容予桓。

    “皇上,是你,你又来救云儿了!”

    云嫣欣喜的投入慕容予桓的怀抱,二人紧紧相拥着,情意泼洒了整个天地!

    “贵人,贵人快醒醒。”

    云嫣慢慢睁开眼睛,见安姑姑正俯身站在床边。内室的窗户半开着,有丝丝缕缕的风透窗而入。

    原来又是场梦。

    安姑姑笑道,

    “贵人又做梦了。想是太担心皇上,在梦中还在叫着皇上。”

    云嫣此刻仿佛还能感觉到梦中相拥的温存,不由得两颊发起热来,忙掩饰的问道,

    “秦公公来过了吗?”

    “回贵人,秦公公来过了,得知贵人正歇中觉就没敢打扰。”

    安姑姑从袖中取出一个字条,交给云嫣道,

    “这是皇上打发秦公公送来的。”

    云嫣接过字条展开,见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一首词,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云嫣看罢低首含羞而笑,又问安姑姑,

    “秦公公走了多久了?”

    “刚刚才走呢。”

    云嫣没再说话,起身向外追了出去,她也想托秦公公带几句话给慕容予桓。

    云嫣追出落英阁,可刚一出门便愣住了,连后面追着云嫣出来的安姑姑看到门外的情形,也不由得“咦”了一声。

    只见门外确有一个人站在那里,不过却不是秦公公,而是一个年轻的女子。

    这女子满头乌云斜挽,容貌清秀,身材娇小,穿着一身月白的宫装衣,正惊讶的望着门外的虞美人花园,黑白分明的眼中流露出娇怯又好奇的神情。

    见云嫣和安姑姑从里面冲出来,这女子显然吃了一惊,惊惊慌慌的转头就要走,可似乎又觉得这样有些失礼,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就那样走也不是停也不是的在那里局促的为难着。

    见有生人到此,云嫣和安姑姑也吃了一惊。安姑姑忙将云嫣挡在身后,向那女子道,

    “请问这位姑娘是……?”

    那女子这才又转过身来,抬眼飞快的看了一眼安姑姑和云嫣,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就又低下头去,声音怯怯的道,

    “我……我住在……羽裳宫,我……我叫林柔儿。”

    安姑姑闻言更是吃惊,

    “林贵人!”

    落英阁就这样迎来了除了慕容予桓之外的第一个客人。

    安姑姑虽有些担忧,可这林柔儿显然没有丝毫敌意和恶意,何况她毕竟是贵人之尊,总不好拒之门外。林柔儿性子温和且冰雪聪明,她诚恳又略带忧伤的向云嫣道,

    “皇上已有许久没去看我了,我这心里好生难受。听说皇上常来繁谢宫看夏常侍,因此便想来看看夏常侍是怎样好的一个人,为何能深蒙圣宠,柔儿也好学得一二。却不想竟看到了秦公公,柔儿好奇便一路跟着他,这才……今日见了姐姐,柔儿终于明白皇上的心思了,姐姐你……确实比柔儿可人疼多了。”

    林贵人的失意惹起了云嫣的感慨。皇帝嫔妃众多,有得宠的便有失宠的。云嫣如今是得宠的,可面对着林柔儿的失意,却也不能不对她深深同情。

    林柔儿只坐了片刻便走了。临走时,面对安姑姑的一再请求和嘱咐,她向云嫣道,

    “皇上令姐姐偏居于繁谢宫,想必圣意自有安排。姐姐放心,柔儿定会守口如瓶绝不泄露半句。只要是皇上喜欢的,柔儿便喜欢;只要是皇上珍重的,柔儿便也珍重。”

    望着林柔儿离去的背影,云嫣心中也不禁升起淡淡的失意,慕容予桓身边会有多少林贵人这样的女子呢?

    半月之后,慕容予桓的伤痊愈了。七夕这日,他终于又来到了落英阁,站在了云嫣的面前。

    两人相见,心中皆是情思绵绵百感交集。慕容予桓抱住云嫣,二人相拥了许久,直到他的唇贴上了她的唇。

    是夜,慕容予桓留宿在落英阁。

    当晚的内室中,红烛摇曳,灯影迷离,银红的芙蓉帐中,鸳鸯嬉戏,鱼龙共舞,如胶似漆。说不完的君情妾意,道不完的女爱男痴,都化作指尖的缠绕和体温的温存。

    窗外,一轮明月低沉下去,连风儿也停歇下来。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云嫣终于成了慕容予桓真正意义上的妃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