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夫人道:“见天的只会野,还是跟我去宫里瞧瞧,你都十八了,你妹妹也及笄了,总是要嫁人的,还不趁早寻一门亲,等着皇帝给你指亲吗?”

    “我要嫁就嫁给皇上为后,谁让你给我要了什么鬼郡主的封号,现在好了吧,皇帝哥哥说了,郡主属于宗亲,是不能入宫的。”柳绝儿生气地大叫,毫无形象可言。

    想起让她当一国之母,柳轻尘就不由打个寒战。那位皇帝气度高雅,和脾气暴躁的柳绝儿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根本不配套。

    “胡说。”柳夫人生气,柳叶眉竖起来,不怒自威。

    柳绝儿也气哼哼地呆在一边,说:“反正也没我的份,我才不要看一堆女人围着皇帝哥哥转,还是在小静思堂自在。可以上山打猎,也可以去小河里摸鱼。”

    柳轻尘明哲保身,忍住了不发一言。

    柳夫人怪道:“你不去就算了,轻尘,你没件鲜艳的衣服吗,每天穿得和花子一样,外面人看了,还不知我多虐待你。”

    柳轻尘说:“是女儿顽皮,昨个将衣服弄脏了,在太后那换了一身,昨晚上洗了,要送回去。”

    “不用了,小潇,把我那件七彩套裙拿出来,替二小姐换件衣服去。”柳夫人说。

    一位伶俐的侍女走出来,扶了柳轻尘去了后厢。

    柳夫人的后厢房布置华丽繁复,每件东西都不厌其繁的描金画银。看久了会有头晕脑涨之感。

    这件青底蓝纹的轻麻深衣剪裁独特,衣与衫相连在一起,制作时上下分裁,中间有缝连接。下裳裁 12 幅,以应 12 个月,符合古人对天时的崇敬,如同冕服的天玄地黄十二章(皇帝冕服,上玄衣,下纁衫,共有饰品十二章)。深衣的长度大致在足踝间。领、袖、襟等部位镶纯正的蓝色边,作为装饰。 柳轻尘容貌清丽,气质亦淡定,虽然没带什么首饰,却显得非常高雅。

    再次进宫,一路上仍是残疾之人络绎不绝,想到昨日宫中情景,不由心中悲哀,严刑峻法一至如斯,可怜生为此时之民,身不由已处如浪上浮萍。

    今天仍是去太后的敬安宫,进了宫去,仍是跪拜行礼。昨天是柳夫人定省,属于小型家宴,人不多。今天是太后率群臣招见外国画家,人很多,所以柳夫人与柳轻尘都在垂帘之后观看。

    女乐仍是没完没了的歌舞,曲子于喜庆中都透露着难言的紧张。唉!

    果然襄安王也玉带额冠,绣衣丝履,也前来观看。他与一班大臣互相见礼,彼有鹤立鸡群之感。一见襄安王,柳轻尘立刻眼放色光,兴致勃勃,真想和他打招呼。

    不多时,襄安王真是如柳轻尘所愿,进了内间见柳夫人。他看到柳轻尘时只微微一笑,柳轻尘立刻站起来,盈盈拜倒:“臣女拜见襄安王。”

    “免了。”襄安王淡淡地说。

    柳轻尘站起来,深黑色的双眸在襄安王身上略做回旋,退回到母亲大人身后。

    襄安王坐下,伸长他的长脚,很随便地问:“今天绝儿怎么没来?”

    “在静思那,成天价的只会玩。”柳夫人道。

    “那也没什么,孩子嘛。”襄安王轻松地,一副闲话家常的感觉。

    “刚才说什么呢,这么热闹,我看季布大夫脸都气红了。”柳夫人好奇地问。

    “没什么。”襄安王没趣地回答。

    柳夫人又问:“听说最近巢湖一带有洪荒,许多难民无法安置,皇帝正为这事犯难呢。”

    襄安王想了想,回答:“你是指荀息侍郎的提议吧!他要朝内有封地的王公贵戚们安置流民,以解朝廷燃眉之急?”

    柳夫人撇嘴道:“你的封地大,不在乎,我们可不行。”

    襄安王冷笑:“外面可不是说这个,谁真正把几个难民放在心上。说从前天夜里起,有一只海鸟居然停在无为的东城门之外,直到现在,仍徘徊不去,宁大夫起奏圣上,要派人祭祀它。”

    柳夫人点点头同意:“哦,这里离海边可以说是十万八千里,怎么会有海鸟,定非常情,看来宁大夫说得有理,要祭祀它才能保得太平。”

    正说着话,一宫女传旨:“太后有旨,招庐国夫人见驾。”

    柳夫人立刻起身与襄安王作别,大概是见那位外国画家去了。不过她也没对柳轻尘多一句交待的话,柳轻尘站起来跟了几步,又停住了。柳夫人径自带着侍女走了,也没注意柳轻尘跟着还是不跟。

    现在就只剩下襄安王和柳轻尘了。

    襄安王说:“你,一个人坐坐吧。”站起身就要走。

    柳轻尘轻轻拉住他的袖子,柔声说:“且慢,臣女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襄安王低头看了看袖子上多出来的一只玉手,道:“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柳轻尘暗暗打定主意,要贡献自己满腹的生意经。她以前无貌无德时总是靠这一手把美男的。整理了一下思绪,她反问:“襄安王封地多吗?封地上的人口多吗?每年底下人供奉的银两支度王爷的花销充足吗?如果遇到灾年或兵乱能保证供给吗?”

    襄安王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说:“你如果不是庐国夫人的女儿,刚才的话就足够你死上一回。”

    “臣女相信您不是那样的人,才斗胆对您说的。”柳轻尘此句颇有撒娇之意。

    “无需多问,你有什么想法只管说吧。”襄安王不耐烦地说。

    “我是想,您为什么要把一大堆财富拒之门外?”柳轻尘说。

    襄安王示意她往下说。

    柳轻尘道:“民乃国之根本,现在有一大群灾民无处可去,王爷可以回皇上,空出自己的封地安置他们。”

    襄安王脸色稍济:“原来是个好心的糊涂孩子。看着我昨天替你救了那丫头,把我当大善人了。”不过被这么一双美眸很信任地盯着,也会不由自主的欢喜吧。

    “王爷,臣女说得可不是孩子话。”柳轻尘别扭地道:“您的封地上没有土地等着播种吗?您的封地上没有矿藏需要人开采吗?您的封地上没有别的工作需要人去做吗?现在这么多灾民,您只要给他们一口饭吃,他们就会为你做上述所有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