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兮神神秘秘地一笑,道:“嘿嘿,会做饭的人都知道,包饺子时做馅儿最重要。这如何能让馅儿好吃,作料放的顺序其实十分有讲究呢。把其它调料放好搅拌均匀以后再放油,再搅拌,这样馅儿的味道吃着才会香,而且不腻哦!”说完,飞兮便起身去看他和的面如何。

    白洛轩望着她小巧的背影,只觉有一种温馨感在心头荡漾。

    他自生下來起便不曾对任何人放松过警惕,因为环境不允许他那样做。君子之交淡如水,不错。多少年來他与结交的人关系都难免淡漠,他可以尽他所能地帮助他们,因为他自己曾几何时就是在苦难泥泞中挣扎过來的,但他不会轻易表露情感与心绪,因为谁都不是他自己,谁也不会为他事事都站在他的角度考虑问題。

    当困境与危机來临的时刻,能与他一同面对的只有自己。

    当初决定与飞兮一同寻找四兽时,便是因为她的仗义、直率与待人的真诚。即便是素不相识,她也愿意全力以赴地出手相助,并且直言不讳地把自己的事情相告。阚凤阁的火是因她而起不假,但若是其他人恐怕会退避三舍逃之夭夭,但她却在第一时间动用身体的全部仙法免去阚凤阁火光之灾,如此之人令他不得不惊诧。

    她的确带给他人生一次又一次的未知与震撼,这是多少年來他未曾遇见过的。

    今日她两次无意地提及他的家人,令他尘封多年的心又一次几欲卷进水深火热之中。那是他不愿再想起的人与事,那是他内心深处烙印永恒的伤疤。

    他其实很不愿在他人面前显露他如此惶恐与脆弱的一面,可就在那时、那刻、那地、那人面前,恍然间有洪水冲开了他多年紧闭的枷锁,情绪涌了上來,肆意牵动着他的每一个表情。他又怎么会看不见她眼中的怔楞与担忧,怎会不知她一路不说话的原因。可是他那时已无暇顾及她,因为他需要再花一些时间回到黑暗中梳理思绪,把那些旧事再一次一层一层地密封起來。

    当她奔到他面前捂着鼓鼓的肚子跟他说她饿了的时候,他便知这姑娘的善良之心又开始作祟了。可是,她知不知道他需要的,是单独的空间自我疗伤,而不是与他人分享。他不需要别人的感怀与慰藉,这些自他出生起便不需要,如今更是不必。

    然而当她拉住他的手说要他去为她厨房帮忙时,他在她眼里看到了那股子的执拗与坚持。然后她就那样拉着他的手奔出大堂,穿过回廊,跑过大院。

    冷风声在耳边交错,可她的手心是那般炽热,她的笑意是那般真诚无邪。

    如果抵达厨房后她松开他的手,他会莫名地以为他们会就这样狂奔下去。他不知道,这样的芳华,本该如此疯狂一回。但他知道,那时的他真的有种想肆意妄为的冲动。

    “嘿!”一只小手在他的面前挥舞着,让他不得不从那驰骋的思绪里被拉回到现实。

    飞兮一脸不满,拿着那日庙里白洛轩教训她的腔调道:“唤你这么多遍才见你有反应。这么喜欢走神,是不是沒休息好?”

    白洛轩一听,摆出一副无奈表情道:“哎,沒办法,谁让有人非要半夜三更地做饭,还要拉上我这个疲惫不堪之人。”

    飞兮掐着腰道:“啊哈,看你说的,真不厚道!这话等饺子熟了你尝一尝再说也不迟!”

    不再跟白洛轩调侃,飞兮麻利地把面搓成长条,小段小段地切好后又赶出饺子皮。她递给白洛轩一张道:“來,学着我一起包,天下可是沒有免费的晚餐,啊不,是早餐。”

    白洛轩笑笑,极听话地按照她的要求跟着一起包馅,包出來的效果令飞兮小师父十分满意。这不,一会儿两人就包出一盖帘子胖滚滚的饺子。

    有发丝落在面颊上,痒得飞兮伸手便是一抹。

    白洛轩见她脸上划出三道白色的指印,目光示意了她一下,手指指自己的脸。

    “嗯?”飞兮看看白洛轩的动作,在自己脸上蹭了蹭,道:“什么?”

    白洛轩放下面皮,上前用拇指想替她拂去面粉,不料却忘记自己的手也一样沾着白面。他擦着擦着便发现这个问題,于是渐渐地露出笑意。

    飞兮眯着眼睛享受着他的伺候,可是面前响起白洛轩奇怪的笑声,这令她不得不睁开眼一看究竟。只见他撤过身子,手掩着唇畔,有些忍俊不禁地望着她。

    飞兮拧拧眉毛,从怀里拿出他在明镜村赠予她的镜子一照。好家伙,她现在被弄成一只大花猫了!

    她坏坏地回望着白洛轩,心想,哼,此仇不报非女子!趁他沉浸之际伸手便是上前在他脸上一抹。

    白洛轩一愣,随即便听到飞兮猖狂的笑声。后者还特别“细心”又无耻地把镜子挪到他面前,道:“啊哟,洛轩哥哥你怎么也变成我的同类了?”说完,她把镜子放到他怀中,拍了拍手,拾起盖帘道:“那个,水好像开了,我得去下饺子!”似是怕白洛轩再报复回來,她立马小碎步地跑到灶前“忙活”开來。

    白洛轩看看镜子,那上面还有她不小心留下的白手印儿。不知怎的,心情好了很多。

    三五个饺子被飞兮抓起放入锅中,“噼里啪啦”地在开水中溅出水花。再抓起,再放入,再抓起,再放入,,

    “哎呦!”一声哀嚎从锅灶边响起。(旁白君:哎,到底还是出事了,我就知道这小幺蛾子迟早会弄出來岔子!)

    “怎么了!”

    白洛轩闻声跑过來便见飞兮捂着眼睛直哼哼。锅里的开水冒着腾腾热气,漏勺已掉入锅中,盖帘被放在灶旁,上面还剩一些凌乱的饺子。

    “呜呜,洛轩哥哥,我要瞎了,我要瞎了!”

    “别动,让我看看!”白洛轩一手捏住她的脸,另一手翻开她的眼睛。她一只眼睛红得像兔子,眼泪直往外流。

    “别紧张,飞兮。沒事的,听话,放松。”

    白洛轩温柔地用锦帕擦去她被热水刺激出來的泪水,又沾些清水在她的眼眶來回轻轻地擦拭。“好点了吗?”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