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云中承黑下脸,怒冲冲地回头瞪了封拓,道:“皇上,小女如今下落不明理应先将其找回,而不是议论她的婚亲之事。”

    “云爱卿所言有理,封爱卿,你……”

    “皇上。”封拓上前一步,胸有成竹道:“马匪微臣能找到,云二小姐自然也能毫发无伤地带会,往皇上成全。”

    同朝为官的封义暗地嗤笑,也出列来,禀奏道:“皇上,吾弟太过随性,还望皇上见谅。帮圣上排忧是臣等本份,怎能要其他报酬。”

    封拓勾唇一笑:“弟弟的领悟不如大哥,既然是理所应当,大哥何必再要皇上俸禄,不如全送去抚州赈灾。”

    全臣百官脸色皆变,封拓将话说严重了,压根就不是这个意思!

    成帝被烦得一拍龙椅,皱眉道:“云千暮与李家现有婚约,封爱卿如此要求不是夺人所爱?”

    “皇上,此言差矣,与云千暮先有婚约的是微臣。”

    封拓此言一出即可惹来众人猜疑,明眼人看见的都是李府先说亲下聘,怎么突然变成先到的人是封拓?

    云中承更是急火攻心,封拓啊封拓,你怎么能随口胡说:“封二公子此话何解,婚事皆由老夫亲自过问,明明说定的是李家李逸夫!”

    “云大人先别动怒。”面对他的怒火和质疑,封拓不见丝毫忐忑:“可还记得晚晚手中红玉镯?那便是封家下的聘,封家男子留个妻子之物,晚晚带上便是认了要当封家媳妇,那时李府还未过去求亲。”

    句句话半真半假谁也分不清究竟是事实如何,云中承也想起女儿手腕上确实有那么一个东西,原本以为是她收集的美玉,没想到是这么一回事?!

    李大人眼皮一跳,不痛快了,上前质问:“云大人,可真有此事?记得我府上门提亲时,你明明说云千暮还未定婚约。”

    云中承当着百官的面被这般问话,脸色当场黑了。

    大家都以为他会辩驳时,封拓上前说话,俨然一副护着未来岳父的姿势:“李大人又何必如此说话,李夫人说了等晚晚进门第二日便抬平妻。既然你觉得云家二女配不上李逸夫要再娶他人,今日又为何要惺惺作态上前质言。”

    什么?!平妻!云中承一听李家有这种打算,当场怒目相瞪。

    “封拓小儿莫要胡说八道!”李大人被激起,群臣的目光让他无地自容,新媳妇进门第二日便抬平妻,说出去谁不对李府指指点点!

    “皇上面前,微臣岂敢胡说。”封拓趁机加料,便是赐不了婚,也要让两家心存隔阂:“李大人不妨回府问问李夫人,李夫人不喜云千暮谁人不知?不过李大人不管内院之事,一时想不起也情有可原。”

    云中承寒下了脸,事关爱女他显然要将事情问明白,沉声道:“李大人,真有此事?不知你李家选中的那平妻是谁,比老夫的女儿更好?”

    “云大人,你莫要听信此人,他存心搅和!”李大人一边稳住云中承,一边暗骂败家的娘们只会给他惹事。

    封拓嗤声而笑,冷不丁插话道:“正是乔家女子乔湘,亲上加亲。云大人,瞎子都能看出以后李府会更偏爱谁。”

    封拓的用心显然成功了,没人看见他眼底流淌着肆意的暗光。

    他说的也不全是谎言,当日李夫人在醉意楼说明了要娶平妻,今日他不会信口说出罢了。

    金銮殿上为儿女只是闹得吵吵嚷嚷,成帝一拍龙椅,威严散发。

    全场静寂,只听成帝沉声问道:“封爱卿,逍遥令一事你又如何得知?”

    “皇上,微臣只想要云千暮,皇上可答应?”封拓傲然抬头。

    成帝感觉自己的龙威被侵犯了,底下之人那桀骜的眼神既熟悉又让人不痛快,他龙颜微怒,冷声道:“封爱卿是想威胁朕?”

    两人目光对上,大臣纷纷擦汗,敢直视龙颜的就封拓一个,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封拓丝毫不服软,就等着看成帝给他什么答案。逍遥令的消息太动人,寻了三四年都未寻到,老皇帝一定急了罢?

    而云中承想起之前在府中出没的沧潼,逍遥阁阁主在云府之事他还未禀告。但是如今……

    他垂头不插话,千暮出嫁之日那少年也不见了,怎么找都找不到,现在跟皇帝说起定然怪罪!

    “哈哈哈,好你个封拓。”成帝突然哈哈大笑,眼中笑意全无。他站起身来,黄袍上的五爪金龙威严不容人侵犯:“此事朕再做考虑,退朝!”

    “退朝--”高公公随身高喊,伺候着成帝退下殿堂。

    群臣唏嘘不已,看皇帝的意思,这婚事真有可能?

    真是天大笑话哟,亲事都成了半道还能换人,云家二女长什么模样让两家都惦记着?

    午时十分,福慧宫内。

    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朝廷各派争斗的成败与后宫妃子的位置关系不浅,多少人惦记着前头的事情呢。

    这不,乔贵妃听到今日金銮殿上之事,心思活络起来。

    她搅拌着眼前汤水,薄凉的笑渐渐露出,很快将其收敛住,道:“欣儿,随本宫到御书房一趟。”

    欣儿闻言将汤盅捧起:“是,娘娘。”

    走到御书房时,乔贵妃才将汤水接过来一人进去。

    成帝批着奏章,眉头紧锁,见有人进来便放下毛笔。

    “皇上为何皱眉,可是有忧心事?”乔贵妃将汤盅轻声放下:“皇上您该好好休息,妾身亲自熬了汤给皇上。”

    成帝并不如往常那般对她柔声说话,反倒又看了眼龙案上摊开的奏章,啪的一声合上,扔到一角。

    乔贵妃识趣地不做声,肯定是奏折上的事让成帝动怒了。

    听闻抚州干旱,难道是那边的事?

    御书房内安静了一会,成帝说话了:“爱妃,记得你乔家有个女儿叫乔湘?”

    乔贵妃一惊,皇上为何会记住小小女子的名字!她收住心中诧异,微笑道:“是呢,不知皇上为何说起这个?”

    成帝看她眼,平淡道:“今日封拓求娶云家二女,李逸夫与乔湘有情?”

    乔贵妃心中大亮,却不露声色:“皇上,湘儿自小跟着逸夫,两人的情分从小就好。”

    成帝皱眉,为何他打听的是,与李逸夫青梅竹马的是云千暮。

    不过也罢,儿女情长不是他该管的,他在意的是逍遥令。

    见成帝拧眉沉思,乔贵妃装作不经意地加上把火:“记得皇上之前还想将云千暮配给封二公子呢,封二公子一直一个人,也怪孤单的。”

    成帝这才想起他的初衷,当时就是想将云府与靖国将军府绑在一起。

    但是,如今封家几子都有官职了,会不会助长了某些人的气焰?

    他目光落在那奏折之上,又下了另外的决定。成帝沉吟半晌,沉声道:“爱妃你常与娘家联系?”

    “皇上,妾身是后宫之人,晓得宫中规矩。”

    “如此甚好,你安心在福慧宫呆着。”

    等乔贵妃想明白成帝的话,成帝再次处理起国事。搁置在一边的汤渐渐冷下,正如乔贵妃此刻的心逐渐变寒。

    呆着?难道……乔家要出事了?

    第二日,皇上的旨意还没下来,等着看戏的人都唏嘘一把。

    看来云家女还是要嫁去李家了。

    此事反应最大的莫过于李逸夫,他为寻找云千暮的踪迹,请了假未上早朝,不料昨日父亲一回来就给他带来这样的消息。

    他怎么可能忍受!

    “父亲,孩儿寻到后坡山有些发现,我再去看看。”李逸夫沉脸欲走。

    李父刚从早朝回来,见他一门心思全在云千暮身上,微微恼怒:“逸夫,大丈夫何患无妻,今日为父在朝中打听到消息,事关李府安危你也不听听?”

    李逸夫的脚步顿下,回头问:“何事?”

    李大人咬牙道:“有人参奏我李家贪张枉法、拉帮结派,预谋不轨!”

    李逸夫震惊:“是何人口出妄言!”

    在他眼里,父亲是多清正廉明的人,拉帮结派?瞎扯!

    自己为官,追随的是云中承的为官之道,半分银子没多拿,谁敢送这样的奏章,简直一派胡言!

    受伤的李夫人爱闹腾的性子停不住,今天刚好让下人把她抬过来,就听到两父子的对话。

    “什么!老爷,你不是说你从不受贿赂的吗?”李夫人直了眼,难道他收了还藏起来不让她知道?不然别人这么会无中生有。

    李大人一看就知道自己妻子在想什么了,当场气绝:“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回去!”

    “我回去作甚。”李夫人没好气地说着,盯着李逸夫道:“要回去的也是逸夫,没听到李府要出事吗,还找那小贱人作甚!”

    “母亲。”李逸夫不喜地皱眉。

    “难道我还说错了,自从要娶那人,李家就没好事!娘亲的腿了断了,如今李府还被人参奏!”李夫人越说越激动,太医来看过了,依旧治不好她的腿,难道要一辈子不能走路?

    她恨得眼红:“那云千暮就是个扫把星!封拓不是想娶吗,就让他娶,母亲这就去云府将聘礼全收回来!”

    李逸夫心中寒透,这就是他的母亲,从来不在意他的感受:“你尽管收回来,到时只能恕孩儿一辈子不娶亲断了李家香火。”

    “虐障!老爷你看他!”李夫人被气得流泪,愤愤然大声呵斥:“你以为如今还是你想娶就能娶的,皇帝赐婚,云千暮就得嫁封拓!”

    李逸夫漠然转身出门,不听身后一声高过一声的骂言。

    李夫人句句嘲讽纯属气话,但有一句却被她说中了。

    三日之后,皇上赐婚,云家二女云千暮赐予封家二子封拓,择日完婚。

    而李家,却收到当头一棒。成帝下旨,李家仗职位之便贪下数千白银,宅铺数间,与朝中人物暗自营私,李家父子停职休养在府。

    靖国将军府里,封拓握着明黄的圣旨,嘴角勾出噬魂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