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人来人往的,宋箬溪心神稍定,碍于骑术不精,又怕误伤行人,奔跑的速度并不快。@文学网<a href="/cdn-cgi/l/email-protection" class="__cf_email__" data-cfemail="1d6a6a6a33646873717c747a78337e72705d">[emailprotected]</a>一个妇人骑马前行是非常少见的,引起了不少人的侧目,好在都急着赶路,奇怪过后,也没有人会去多管闲事。

    白天,宋箬溪埋头赶路,没空胡思乱想,可随着夜幕降临,官道上行人渐渐稀少,勒马停步,茫然四顾,没有月光,黑不见边,大地一片静谧,偶尔几声鸟鸣,在黑暗中荒凉中回响。昨夜只顾着逃命,没有想那么多,现在,看着这寂静、空旷的道路,还有透着诡异的林子,恐惧油然而生。

    “不怕不怕,现在是太平盛事,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宋箬溪喃喃自语了一番,心神稍定。正犹豫是在路边歇歇,还是继续朝前行时,突然从林中传来几声怪叫,似狼吼,吓得打了个寒颤,一拍马屁,朝着黑暗的前方冲去。

    不知道跑了多久,马不肯跑了,低头去啃路边的草。宋箬溪无奈,只得翻身下马,牵着它,慢慢地朝前走,入夜后,气温下降,虽不至于冻人,但这种天气,在野外熬一夜,不死也得脱半层皮,更不用说,在荒郊野外就算遇不到贼人,遇到狼什么的,也很凄惨,还是辛苦点,继续赶路吧!

    漆黑的夜晚,孤独前行,走到双腿麻木,转了个弯,总算看到前方有亮光了,宋箬溪朝着亮光走了过去,那是一间路边客栈,迟疑片刻,暗自祈祷,这家不是黑店,摸了摸怀里的三十文钱,壮着胆子敲开了店门。

    “客官可是要住店?”开门的小二笑问道。

    宋箬溪点了点,牵着马,走了进去,“请问店家住一晚多少钱?”

    那小二打量了她一下,道:“住通铺,六文钱,给马喂草料,就不收你钱了。”

    “谢谢店家。”宋箬溪摸出六文钱递给他。

    那小二收了铜钱,指了指马棚,“你把马栓在那里,跟我进来。”

    宋箬溪把马栓好,抓了几把草料放在马糟里,跟着小二走进店里。小二提着灯,把她领进供女眷居住的通铺,通铺里已有了五个人。宋箬溪找了个空铺躺了下去,褥子和被子都一股子怪味,熏得人直犯呕,只是此时,也不能挑剔了,有个安身之处,已是老天保佑,闭着眼睛,努力睡觉。

    “哎哎,妹子,起来了,天亮了,赶路了。”

    宋箬溪睡得迷迷糊糊的,被人叫醒,睁开双眼,瞄着小窗,天色蒙蒙亮了,是该起来赶路了。

    “妹子,你这是要去哪里?”一个在梳头发的妇人问道。

    “去山陵。”宋箬溪整了整衣襟,拿过斗笠戴好。

    “我也去山陵,我们同路。”梳头的妇人笑道。

    另一个妇人道:“我刚从山陵来,听说城里出事了,不让人进去。”

    “出什么事了?”宋箬溪和那梳头的妇人同时问道。

    “听说知府大人丢了什么东西,派出一堆人在找,那些官兵凶神恶煞的,可吓人了。你们去山陵,多留点心吧!”

    宋箬溪心中了然,不是知府大人丢了东西,而是丢了她这个毓娴郡主,只是丢了郡主事关重大,传扬出去,有损郡主名节,才会找这么个借口。

    “丢什么东西?”梳头的妇人好奇地问道。

    “谁知道,听说是御赐的宝贝。”那妇人提起包袱,“不说了,我先走了。”

    宋箬溪看着梳头的妇人,“大姐,你还去山陵吗?”

    “去,我家侄儿娶媳妇,能不去吗?”那妇人已梳好头,手脚麻利的收拾东西。

    “我可以和你一起走吗?”宋箬溪害怕下一个黑夜,又要独自在荒野行走,那种无助、慌乱和恐惧,她不想再承受一次,宁愿冒险跟陌生人同路。

    “行啊。”那妇人爽快地答应了。

    “多谢大姐。”宋箬溪感激地道。

    “看妹子的年龄不少了,可这声音听着好年轻,就象十五六岁的姑娘家。”那妇人不经意地笑道。

    宋箬溪没注意到声音的破绽,听她这么一说,心念急转,叹道:“光声音年轻有什么用,这年纪摆在这脸上呢。”

    那妇人笑了笑,收拾好了东西,道:“妹子,走吧。”

    宋箬溪经她提醒,不敢再轻易开口说话,点了点头,拿着斗笠跟着她走了出去。

    那妇人的男人住在另一边的通铺,夫妻赶着一辆单轮驴车。宋箬溪骑着马,三人形成了一个很奇特的组合。

    “妹子,你不错,还会骑马。”那妇人笑道。

    “早年跟着姨母学过,我性子急,不耐烦坐车。”宋箬溪装出彪悍的模样。

    赶了大半个上午的路,正午时分,三人在路旁歇脚,那妇人掏出一块饼递宋箬溪,“妹子,给你吃。”

    “不用了,大姐,我有馒头。”宋箬溪拿出昨天剩下的馒头啃了起来。

    那妇人和那男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又拿过装水的葫芦,“妹子,喝点水,别噎着了。”

    宋箬溪对他们一直保持警惕,眼角余光瞄到他们在交换眼神,心中暗暗叫苦,她瞎了眼,找到两坏人当同路人,必须摆脱他们才行,怕引起他们的怀疑,没敢再拒绝,伸手接她手中的葫芦,侧身往嘴上放了放,装出喝水的样子,把葫芦递还给妇人,“谢谢大姐。”

    吃完馒头,宋箬溪抢先一步翻身上了马,用力一拍马屁股,飞奔而去。

    “妹子,妹子,等等我们。”那妇人扬声喊道。

    宋箬溪哪里敢停,恨不得腋下生双翼,远远的逃离这两人,她还是独自上路吧!反而安全些。

    “别叫了,怕是我们露了痕,惊动了她。”那男人扶那妇人上了驴车,“到是个机灵的。”

    “听那声音,绝对是个亮果,我摸过她的手,嫩嫩滑滑的,她的脸上八成是戴了什么东西,擒住了,肯定能卖好价钱,就让她这么跑了,太可惜了。”妇人那张看似和善的脸带着几分狰狞之色。

    “急什么,她跑不了。”男人脸上露出一抹狠色,挥了挥鞭子。

    宋箬溪如同惊弓之鸟,骑着马一路狂奔,也顾不得会不会误伤行人了。偏偏屋漏还遭连夜雨,天上乌云密布,太阳隐藏了起来,一个响雷打来,雨倾盆而下。

    行人纷纷去路边的树下躲雨,宋箬溪害怕那两人会追上来,不敢停,冒雨前行。雨越下越大,看不清前方的路,马突然一个踉跄,险些把宋箬溪摔了出去。

    宋箬溪翻身下马,仔细一看,马前足的掌子掉落了,马不能再跑了。呆怔怔的看着马,悲从心起,站在雨中嚎啕大哭,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读书时,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参加工作后,也是兢兢业业,努力上进,为什么要让她穿越时空到这里来受这种折磨?

    哭泣与事无补,哭了一阵子,宋箬溪也就不哭了,抹了一把夹杂着眼泪的雨水,牵着马,捡起那个马掌子,往前走,要是让她知道是谁派人来掳她出来,害她受这种苦,她一定会加倍回报给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雨渐渐小了,渐渐地停了,秋风带着寒意,一阵阵地吹过,吹在身上,冷得宋箬溪不停地颤抖。忽闻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宋箬溪一惊,抬眸看去,前方隐隐绰绰有人来了,忙把马往路边林中牵去,蹲下身子。

    马蹄声渐近,宋箬溪小心翼翼地看着越来越清晰的人影,两人两骑,跑在前面的人,黑马紫衣,头发凌乱,满脸憔悴,眸色阴沉。

    那不是……

    “墨询!”宋箬溪心中大喜,想要站起来,只是蹲了这许久,身子又冷得发抖,向前跑了两步,就跌了一跤。

    马发出嘶叫声,急奔的速度被突然勒住,扬起头,前足高高扬起。

    “溪儿!”上官墨询听到了那声微弱的喊声,见她跌倒,心中一疼,翻身下马,跑了过去,扶起她,看到了张满是麻子的脸,愣了一下,伸手揭开她脸上的面具,露出她绝美的容颜。

    “墨询!”宋箬溪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是你吗?”

    “是我,溪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伤在哪里?”上官墨询一颗心全在宋箬溪安危上,他从没见过她如此狼狈的,头发湿湿的披在身上,脸颊通红,嘴唇却白得吓人,浑身软绵绵的,心中绞痛,首先想到就是她是否受伤了。

    上官墨询一时情急,顾不得掩藏。陆綮颜就跟在他后面,见他如此真情流露,眸光微转,若有所思。

    “我没有受伤,我……”宋箬溪靠在他的胸前,娇弱的就象要被风雨折断的花。

    “没事了!你别说话,我这就带你回去。”上官墨询抱起了她,快步向黑马走去,眸底是满满的担忧和心疼。

    宋箬溪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襟,感受到他的温度,放下心中大石,这才放任地失去了清醒的意识。

    “九叔,静尘她要不要紧?”陆綮颜问道。

    “她不会有事,我不会让她有事的!”上官墨询调转马头,双脚一夹马肚,飞快地向前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