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刚转出巷口,一群在街上玩耍的孩童,吵闹着丢过来两串鞭炮,“噼呖叭啦”,一阵的鞭炮声响起,烟雾弥漫,炸开的纸屑打在马的眼睛上,那马吃痛受惊,撒开四个马蹄拖着马车就向前狂奔。$文学网$

    青石路面,很平整,车内的人到没觉得颠簸,只是觉得速度太快,摇晃的厉害,宋箬溪感到不稳当,喊道:“小橙,大街上不要跑这么快,撞着人就麻烦了。”

    “姑娘不是小的要跑这么快的,是马发狂了!”小橙边答应着,边拼命拉缰绳,想要控制住马。

    宋箬溪欲哭无泪,她咋这么倒霉?这已是第二回遇到马发狂,看来又要被颠得七荤八素,五脏移位,喊道:“小橙,你尽量让马往人少的地方跑,别撞着人。”

    “小的知道,姑娘你要坐稳了。”

    “我尽量。”宋箬溪没什么信心,苦着脸道。

    香朵和青荷在尽量保持平衡的状态下,用身体护着宋箬溪。

    车厢上有宋家的标志,金萃楼的小二认得,吃惊的喊道:“不好了,是宋知府家的马发狂了!”

    尚掌柜探头一看,没错,就是刚才宋箬溪来时坐的辆马车,转身就往雅室跑,“少爷,不好了。”

    “何事如此惊慌?”上官墨询放下手中的书问冲进房来的尚掌柜。

    “少爷,宋姑娘坐的马车,马发了狂,拖着车……”话没说完,尚掌柜感觉身边一阵风刮过,面前的人不见了。

    “少爷出门往左追。”尚掌柜冲着那道紫色的背影大声喊道。

    上官墨询飞檐走壁,一路追赶了过去。

    “让开,快让开,别拦着道,马发狂了。”小橙控制不了马,只能大声呼喊,要路人让开。

    虽一路上造成了不少惊慌,还好没有撞着人。马车沿着东大街向前跑,街上混乱的场面,并没引起坐在酒楼里倚红抱翠的庹焰和祺郡王世子的注意,直到庹焰无意间往窗外一看,看到对面屋顶上飞掠而过的上官墨询,怀疑地问他身边的侍从,“刚才那个身影是不是雒淇公子?”

    “是。”那侍从比他的眼力要好的多,肯定地道。

    “雒淇公子到广陵来了?在哪里?”祺郡王世子推开怀里的女子,扑到窗口,四处张望,只看到稍远处有道紫色的身影。

    “不知道是什么事会让潇洒来去,不为俗事挂心的雒淇公子如此的心急火燎?”庹焰语气带着一丝嘲讽,“你追过去看看。”

    “是。”那侍从纵身从窗口跳了出去,追赶上官墨询。

    祺郡王世子摸着眉毛,“你和雒淇公子熟不熟?”

    “在京中曾见过几面。”庹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帮我引见一下如何?”祺郡王世子挑挑眉。

    庹焰一看他那模样,就知他打着什么主意,眸光微闪,道:“雒淇公子虽然几次拒绝了皇上的赐婚,但是,我没听说过他好男色。”

    祺郡王世子嘿嘿一笑,把倚在庹焰里的女子拖开,凑到他耳边,“他不好我的色,我好他的色。那年三月三,我在清酌园见了他一面,至今难忘,对他早有了亲近之意。”

    庹焰虽然妻妾成群,贪恋美色,但是并不象祺郡王世子这样男女不忌,什么脏的臭的都往房里拉,听到祺郡王这样的话,心中不悦,皱了皱眉,放在膝上的左手紧紧握拳,妹妹嫁给这样的纨绔公子,这一生算是毁了。

    “庹焰,你可不要想打他的主意,他是我的。”祺郡王世子蛮横地道。

    “世子放心,我不好此道。”庹焰向后靠在椅子,离祺郡王世子远一点,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对他的厌恶半点不露。

    “其实男人不比女人差,那些小倌也蛮有意思的。雒淇公子容貌比女人还美,滋味一定很好。”祺郡王世子眼冒淫光,唇边带着淫笑。

    庹焰笑而不语,只是那笑并不及眼底。

    上官墨询并不知道他被一个男人给惦记上了,他已追上了狂奔的马车,飞身跳下,落在马背上,也不知他在何处点了一下,马缓缓地停了下来。

    总算停了!小橙紧张地全身无力,连谢谢都来不及说一声,就瘫软地从车上滑了下来,坐在地下大口地喘气。

    上官墨询急着知道宋箬溪的情况,一时忘记了礼数,拉开了车门,关心地问道:“丫头,你有没有受伤?”

    宋箬溪看着面前的绝色男子,怀疑她被车子颠得眼花,眨眨眼睛,“墨询?”

    “是我。”上官墨询眸中闪过一抹异色,“你有没有受伤?”

    “应该没有受伤,就是头有点晕。”宋箬溪连滚带爬地从车子里下来,“谢谢你出手相救。”

    上官墨询看她发散钗斜,明明一副狼狈样,却透着慵懒的美态,就象美人春睡起来,心中一惊,忙把目光移开,语气冷淡地道:“举手之劳,你不用客气。”

    “这些马太容易受惊了,我以后再也不要出门了,就算出门,我也不要坐马车,吓死我了。”

    听她还能抱怨,上官墨询知道她并没被吓得太狠,道:“这马没驯好,驯好的马,不会这么容易受惊。”

    宋箬溪不想来第三次惊马事件,问道:“这马要怎么驯?”

    “姑娘,现在可不是问这话的时候啊!”青荷小声提醒她道。

    宋箬溪头上的一根圆头金钗掉了下来,这下就算不照镜子她也知道她此刻有多狼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垂下来的长发胡乱地往头上一挽,问道:“你今天救了我,明天我再来专程谢谢你,你住在哪家客栈?”

    “你已谢过我,不必再言谢。”上官墨询目光远眺,始终不看近在咫尺的少女,“我今天就会离城去别处。”

    “那你什么时候再来?”宋箬溪问道。

    上官墨询眸色微沉,道:“我会派人送匹驯好的马到府上给你。”

    “我又没问你要马。”宋箬溪撇撇嘴道。

    听她娇嗔的语气,上官墨询微蹙了下眉,吩咐道:“扶你家姑娘上车。”

    香朵和青荷一左一右扶着宋箬溪的手臂,道:“姑娘上车,该回府了。”

    宋箬溪看四周的路人都在看她们,俏脸微红,赶紧踩着木杌上了车,坐下后,撩开窗帘,“墨询,祝你一路顺风,改天有空,我请,我让我爹爹请你喝酒。”

    “好。”上官墨询微微颔首。

    宋箬溪放下了窗帘,忽又撩开,“谢谢你送我的腊梅花。”

    上官墨询淡淡地笑,眸色愈加的幽深难明。目送马车缓缓离去,转身混入人群中,左闪右转,瞬间消失无踪,让尾随他的那个侍从无从再追,只得折回酒楼。

    “姑娘?”庹焰摸着下巴,上官墨询见惯美色,能让他如此在意的人,必是人间绝色,“是谁家的姑娘?模样如何?”

    “属下打听过,马车是知府家,上面坐得应该是宋知府的女儿。只是距离太远,头发被马车颠得凌乱,属下没有看清楚。”

    庹焰眸光微闪,“宋绥有四个女儿,不知道是哪一个?”

    “一定不是老二,上次我在天籁居听戏,遇到过她,样子十分的丑陋。”祺郡王世子嫌恶地道。

    庹焰勾唇一笑,端起酒杯喝酒,并不去纠正祺郡王世子这个错误的认识。已过数年,宋二姑娘应该已出落得更加迷人了。

    “雒淇公子住在什么地方?”祺郡王世子问道。

    “属下没能跟上雒淇公子,不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

    “没用的东西。”祺郡王世子大失所望,生气地骂了道。

    庹焰眸底闪过一抹怒意,打狗还看主人面,这侍从是他的人,要骂也是他这个当主人的骂,何时轮到外人来管教?

    祺郡王世子扭头对他的两个随从道:“多带几个人,给本世子在城里好好找找,务须找到雒淇公子。”

    那两个随从苦着脸躬身道:“世子爷,小的没见过雒淇公子。”

    “他见过,让他带你们去找。要是找不到,小心你们的狗命。”祺郡王问都不问一声庹焰的意思,就恣意地使唤起他的侍从来了。

    那侍从并不答话,看着庹焰。

    庹焰放下酒杯,道:“你就带他们去找找好了。”

    那侍从就带着祺郡王府的人满大街寻找上官墨询,只是并无所获。上官墨询与尚掌柜说了一声,已经离城回京。

    庹焰虽让侍从听了祺郡王世子的派遣,可这心憋屈的厉害,他养尊处优,被旁人奉承惯了,在祺郡王世子面前陪了这么久的小心,已是他的极限,不耐烦再应酬,起身道:“世子,我约好要去拜会宋知府,先行一步。”

    “行了,你去吧!”祺郡王将靠在他身边的女子搂入怀里,把杯里酒灌进那女子的嘴里,“乖乖来喂爷喝酒。”

    庹焰鄙夷地轻哼了一声,带着侍从去府衙见宋绥,案子已破,凶手已抓,他该将庶弟的棺材运回京城安葬,为表示感谢,他会找借口去宋府拜会宋夫人和四位宋姑娘,就可以再睹芳容。

    在庹焰离开酒楼的同时,宋箬溪也回到了家,怕纪芸会担心,在车上就已重新挽好了头发,整理好的衣着,又嘱咐小橙不要将这件事说出去,才带着香朵和薄荷回后宅见纪芸。

    宋箬溪进门看到宋箬涓乖巧的坐在纪芸面前奉承,有些奇怪,她怎么会在这儿?

    “二姐姐,你回来了!”宋箬涓笑盈盈地站起身来,原来那日她看完《百年长恨》,隐约觉得这是嫡母在敲打她,又羞又恼,在房里砸了套茶具,闷在房里关了几天,猛然间想起以前张家庶女曾经说过话,这庶女不怕嫡母敲打责骂,就怕嫡母不管不问,到时候随便择个阿猫阿狗嫁了,所以这嫡母愿意敲打到还是好事,表明嫡母愿意帮着择户好人家,这才硬生生地忍下了那股怨气,来纪芸面前讨好卖乖。

    “溪儿去金萃楼买了什么好东西?”纪芸笑问道。

    “没买,我就光看了看。”

    纪芸讶然问道:“为什么没买?没有喜欢的?”

    “娘,逛街不一定要买东西的,逛街也不是为了买东西,是为了享受逛街的过程,那是一种乐趣。”宋箬溪坏坏地笑道。

    “歪理一套一套的。”纪芸亲昵地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娘,我饿了。我要在你这里吃中饭,什么时候传饭?”宋箬溪亲昵地抱着纪芸的胳膊。纪芸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已经让她从心里接受了这位母亲,言语行动上就越来越亲近纪芸,自自然就撒起了娇。

    “时辰还早了点,再等会,不过也快了,你要是饿了,娘让她们拿些点心给你吃。”纪芸满脸慈爱的笑容,“福茶,去端些点心来给二姑娘吃。”

    宋箬涓羡慕又有点哀怨地看着宋箬溪,这种直白的话,也只有宋箬溪敢说,她就没这个好命,谁让一个是太太亲生的,一个是姨娘生的。

    小婢女端着一盆温水进来,跪在宋箬候面前,伺候她净了手,问道:“四姑娘要不要洗洗?”

    “不用了,我不饿。”宋箬涓恼怒地皱着眉,让她用宋箬溪用过脏水洗手,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话里带着一股子怨气,纪芸听了出来,抬眸看了看她,轻嗤一声,养不熟的白眼狼。

    福茶很快端上来两盘精致的小点心,搁在宋箬溪面前的小几上,“二姑娘,点心别吃太多了,今天太太让厨房里做鱼鳔给你吃。”

    “鱼鳔就一个,我吃再多点心,也不妨碍我吃鱼鳔啊。”宋箬溪笑,伸手捏起一块点心。

    “太太让厨房买了五十多条鱼来,让厨娘把鱼鳔全取出来做给姑娘吃。”福茶解释道。

    “娘,这要花好多银子的。”

    “只要我家溪儿喜欢吃,花再多银子也无妨。”上次宋箬溪没能吃着鱼鳔,纪芸看在了眼中,记在了心上,别说是鱼鳔,就是上好的人参燕窝鱼翅,只要宋箬溪喜欢吃,她也有得是银子买,手上各处的庄子,田地、店铺那样不赚钱,靠着宋绥那点俸禄和宋家每户给的那点银子,早就捉襟见肘。

    “有娘的孩子是个宝。”宋箬溪笑弯了双眼。

    纪芸搂着她笑,“娘的溪儿当然是娘的宝贝!千金不换的宝贝。”

    宋箬涓坐在旁边看着,嫉妒得几乎要抓狂,两只手不停地绞着那方丝帕。

    快到晌午了,宋箬涓知道纪芸不会留她吃饭,知趣地起身道:“母亲,女儿回房了。”

    “去吧。”纪芸神情淡淡的。

    婢女问过纪芸后,把饭菜摆了上来,鱼鳔是用鱼肉鱼汤一起煮,味道真不错。

    “这鱼肉鱼汤不会是倒掉了吧?”小碗里就盛着鱼鳔和一点点鱼汤,不见鱼肉,宋箬溪忙问道。

    “府里上下这么多人,鱼肉鱼汤给她们吃。”纪芸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她碗里,“不许光吃鱼鳔,别得菜也要吃。”

    “我什么菜都吃,我不挑食。”宋箬溪把纪芸夹给她的菜放进嘴里。

    纪芸嗤笑道:“还说不挑食,尽吃些刁钻古怪的东西。”

    宋箬溪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夹了一筷子菜放在纪芸的碗里,讨好地笑道:“娘吃菜。”

    母女俩亲亲热热吃了饭,宋箬溪陪着闲聊一会,就犯困回房睡觉去了。

    下午时,张家派人送来四张贴子,张宛眉请宋箬溪姐妹们过府作客,纪芸就婢女把请帖送去给了四位姑娘。

    傍晚,宋绥从衙门回来,不见纪芸在房里,问道:“太太去哪里了?”

    “回老爷的话,太太在净房。”

    宋绥想了一下,知道纪芸的小日子来了,就让婢女伺候他脱下官服,换上家常半旧的宝蓝色圆领袍,“让人去告诉少爷和姑娘们,不必去花厅,大冷的天,把晚饭传到房用。”

    “是,老爷。”福茶答应着,出门叫小丫鬟去各院子通知。

    宋绥坐在房里,边喝茶边等着纪芸。

    过了一会,纪芸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宋绥,笑道:“老爷回来了。”

    “你身子不舒服,快坐下喝杯茶暖暖。”宋绥放下手中的杯子,亲自来扶纪芸。

    纪芸斜了他一眼,这人无事献殷勤,非奸既盗,眸光微转,任他扶她在椅子上坐下,接过婢女奉上的红枣茶,小口地抿着,打定主意不开口询问,到要看看这人说什么。

    “晚上风大,我已经让她们把晚饭传到房里来用,你就不要出门了。”

    “谢谢老爷。”纪芸眸光温柔地看着宋绥,对他能照顾她的身体,还是挺感动的,但是这份感动并没有让她放松警惕,优雅地抿着红枣茶。

    “夫人,明天诚晋候世子会来家中拜访,为夫会留他府中用饭。”

    “老爷放心,妾身会打点好的。”虽然纪家和尹家素来不和,但是纪芸绝对不会因此而怠慢庹焰,淡笑道。

    “那就辛苦夫人了。”宋绥端起茶杯喝茶。

    “老爷说那里话,这本就是妾身分内之事。”纪芸笑应着。

    一杯红枣喝完了,纪芸也不见宋绥再说别的话,揣摸着他这是要她主动问,抿了抿唇,他要她问,她就偏不问,看谁熬得过谁。

    到了用晚饭的点,荣荞进来问过纪芸的意思,传人进来把饭菜摆好,伺候夫妻俩用饭。

    吃完饭,婢女送上养生茶,夫妻对坐房内,纪芸捉摸着宋绥该说事了,谁知宋绥闲谈,不往正事上说。

    茶已饮完,宋绥起身道:“天色不早,夫人好生歇着,为夫还有点公务要去书房处理,夫人就不必等为夫了。”

    纪芸知道这句话不过是个好听的借口,他是去那几个妾室的房里,不过他既要全这个面子,她就给他这个面子,道:“老爷忙公务也该注意身子,晚上还是早点安寝的好。”

    “为夫知道,你也早些休息。”宋绥边说边往门外走去。

    纪芸送他出了门,看他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唇边露出一抹嘲讽的冷笑,转身吩咐婆子关门下锁,上了床,也不去想宋绥会去了哪里,也不去想宋绥献了殷勤,为什么不把事说出来?安安稳稳地睡觉。

    次日清晨,邹姨娘、许姨娘和玫姨娘早早的候在了门外,柳姨娘还没来,纪芸就知宋绥昨夜歇在柳姨娘房里,当着其他三个妾室的面,她也没有多问。

    卯时末,宋淮和四位姑娘过来请安,知道四人要去张家作客,宋淮笑道:“娘,我要去书香院,正好顺路,我送姐姐过去,下午,我顺道再接姐姐回来。”

    宋家在东,张家在西,距离颇远,让宋箬溪过去作客,纪芸是有些不放心,听他这么说,笑道:“在路上好好照顾你姐姐。”

    “娘,你放心,我会把姐姐全须全影地送去,又全须全影地接回来。”

    宋箬溪郁闷地撇嘴,明明她才是姐姐,怎么反到让弟弟来照顾她?

    这时,满脸春意的柳姨娘陪着宋绥走了进来。

    宋淮敛去了脸上的笑容,眸光也冷了几分,随四位姐妹向宋绥行礼请安。宋箬溪担忧地看向纪芸,见她神色如常,苦笑,若纪芸介意这事,就不会有宋箬湖三个了。

    “你们四个这是要去哪里?”宋绥见姐妹四人穿着同色衣裙,钗环发髻皆相同,就知她们要出门,笑问道。

    “回父亲的话,女儿们要去张学府正家作客。”宋箬湖笑道。

    “你们到了张家要守规矩,不许吃酒、不许胡闹、不许与人斗气,知不知道?”宋绥吩咐道。

    “知道。”四人齐声应道。

    “湖儿,你是长姐,在外要有长姐的风范,好好照顾三个妹妹。你们同是宋家的女儿,要相互帮衬,不要让旁人说宋家的女儿没教养。”宋绥语重深长地提点四个女儿道。

    “湖儿一定会照顾好三个妹妹,不会让她们做错事,惹出笑话来。”宋箬湖摆出长姐的风范道。

    “爹爹放心,女儿去张家会守规矩,绝不多说一句话,多走一步路,好好作客,尽兴而归。”宋箬溪郑重地做出保证。

    宋箬池措词道:“女儿会听大姐姐和二姐姐的话,在张家多听少说,不惹事生非。”

    “女儿会听三个姐姐的话,跟在姐姐身旁,不到处乱跑。”宋箬涓也表了态。

    对四个女儿的态度,宋绥非常满意,点了点头,道:“吃过饭就去,早去早回。”

    “是。”四人齐声应道。

    吃完早饭,纪芸亲送姐弟五个到院门外,再三叮嘱跟着去的香绣青荷,“你们两个要好好服侍二姑娘,一步不许离了人,不许姑娘到水边去,姑娘使性子要好生劝着,不许惹姑娘生气,不许……”

    “娘,你干脆拿根绳子把我绑在你身边好了。”宋箬溪不满地纪芸拿她当小孩子,嚷嚷道。

    宋淮忍不住笑了,道:“娘,姐姐又不是没有出过门,你不需要这么担心。”

    “娘多嘱咐了几句,你姐弟就不耐烦,就嫌娘啰嗦了啊?”纪芸佯装生气,板着脸道。

    “淮儿可不敢嫌娘啰嗦,是姐姐嫌啰嗦娘。”宋淮撇清关系,把罪名往宋箬溪头上推。

    宋箬溪冲宋淮眦了下牙,回头谄笑地道:“娘,你还有什么嘱咐,请尽管说,女儿一点都不嫌娘啰嗦,一定洗耳恭听。”

    纪芸轻笑出声,道:“不说了不说了,你们一路小心,早去早回。”

    姐弟们齐齐到二门处,姑娘们上了马车,宋淮翻身上了马,在前面领路,前往张家。

    车内,宋箬湖笑道:“二妹妹在寺里一住四五年,回来这么久,我们也没机会聊天,今天在路上到是可以好好聊聊。”

    “大姐姐,要聊什么?”宋箬湖的友好态度,让宋箬溪感到诧异,但对她的善意,宋箬溪不好拒绝,只是她找不出话跟宋箬湖聊,把找话题的工作推给宋箬湖。

    宋箬湖眸光一闪,“二妹妹,可知道这张家的姐妹虽然一嫡一庶,可吃穿用度没有差异,风度气质也没有差异,衣着打扮也没有差异,初次见面,若是不说,没有人能分出她们谁是嫡,谁是庶。”

    “上回张家只来了嫡女。”宋箬溪淡笑,这不就是有了差异。

    “那是因为画眉抱恙在身。”

    宋箬溪没调查,不知真伪,不发表意见,接过香绣递来的松子仁放在嘴里嚼着。

    “宛眉不骄矜,画眉不畏缩,她们在人前都是落落大方,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宋箬湖挑眉问道。

    宋箬溪眸光微闪,靠在锦垫上,在没搞清宋箬湖说这番的意图前,她不会随便接话。

    宋箬湖显然也不需要宋箬溪回答,正颜道:“那是因为张夫人宽容大度,她把庶女当成亲生女儿一般,悉心培养,用心照顾。”

    这话明摆着是说纪芸不宽容大度,不把庶女当亲生女儿一般,悉心培养,用心照顾。宋箬溪焉能容宋箬湖当面诋毁纪芸,冷笑道:“严嬷嬷是太太从宫里特意请来的,在她的教导下,若是大姐姐还不能做到人前落落大方,只能说大姐姐资质太差,难以教化。非是太太没有悉心培养,用心照顾,”

    “你敢说我资质太差!”宋箬湖性情急躁,一听不如意的话,勃然大怒,挥手就要打人。

    青荷眼明手快,抓住了宋箬湖的手腕,手下一用劲,捏得宋箬湖惨叫出声。

    “姐姐,怎么了?”宋淮听到声音,回头问道。

    “没事,大姐姐嚼松子咬着舌头了。”宋箬溪笑应道。

    宋淮信以为真,没再多问,只要宋箬溪没事,其他人与他无关。

    “放手放手,你这个死丫头,敢抓我的手,你还有没有规矩?”宋箬湖厉声问道。

    青荷板着脸道:“大姑娘讲规矩,奴婢就讲规矩,大姑娘不讲规矩,奴婢也只好不讲规矩。”

    “你!”宋箬湖瞪着宋箬溪,“你还不叫她放手。”

    “青荷放了大姑娘。”宋箬溪不想太跟这个才十六岁的姑娘多计较。

    青荷松开了手。

    宋箬湖的两个婢女忙帮她挽起衣袖,白嫩嫩的手腕处有个很明显的红印。

    “宋箬溪,这件事,我会告诉父亲的,到时候,我看你怎么办?”宋箬湖挑衅地看着宋箬溪。

    宋箬溪眸光微闪,这个才是她的目的吗?

    “长幼有序,你纵婢欺负长姐,害长姐受伤,宋箬溪,我到要看看,到时候,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宋箬溪看着宋箬湖,悠然地吃着松子仁。

    “父亲一定会禁你足,罚你抄《女诫》的。”宋箬湖吓唬宋箬溪。

    宋箬溪不想与宋箬湖起争执,索性闭目养神。

    香绣打开侧边的小箱子,拿出小被子来给宋箬溪搭在身上。青荷拿出随身携带的安宁香片,往进暖手炉里。

    “你要不想受罚,就乖乖向我认错,我会大人不计小人过,帮你向父亲求情。”宋箬湖自说自话。

    “大姑娘,请说话小声点,二姑娘在休息。”香绣道。

    “宋箬溪,你就等着受罚好了!我绝对不会帮你向父亲求情的。”宋箬湖气急败坏地道。

    姐妹俩一个生气,一个装睡,车内寂静无声,半晌,宋箬溪微微睁开眼,看到宋箬湖板着脸坐在那里,轻叹摇头。

    马车从东走到西,走了将近一个时辰,巳时正方停在张府二门处,守在门口的丫鬟婆子将人接了进去。

    庹焰也差不多这个时候到了宋府,在厅中落座,宋绥请了府中两位清客当陪客。

    庹焰目光扫过厅堂,笑问道:“宋大人,怎么不见贵府的公子?”

    “小儿送他的姐妹去张府学正家作客,要晚间方回。”宋绥笑道。

    庹焰眸光微转,笑,“听闻宋大人棋艺高超,今日有幸,能否与宋大人手谈一局?”

    宋绥自然不会推辞,令人搬上棋桌棋盘,“世子请。”

    庹焰取黑子开局,宋绥执白子,两位清客坐在一旁观棋。

    棋下了半个时辰,还没下完,已近午时,纪芸遣人来禀,宴席已备好,请四人入席。

    庹焰存心讨好,言谈间,颇对宋绥的意,宾主俱欢。

    宴罢,庹焰笑道:“世叔,我们接着把这盘棋下完。”

    “贤侄请。”一顿饭吃了下来,两人的称呼都改了。

    又下了半个时辰,棋下完了,庹焰以三目获胜,起身道:“世叔,时辰不早,小侄告辞,下次再来与世叔对弈。”

    宋绥一向自持棋艺高超,难得棋逢对手,不愿放他离开,道:“贤侄回客栈也无大事,不如留下来用过晚饭再走,我们再下一局。”

    庹焰假意犹豫片刻,笑道:“长辈言,小侄焉能不听,小侄就再陪世叔对弈一局。”

    一子一子落下,时间一点点过去,申时末,下人来报,少爷姑娘已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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